「處長，這……」

陳全宇沒理睬我，重複了一句：「108吧。」

我沒等王萍。小坐一會兒，就去梁恩才新婚的家。

「一百零二次。」

「都是些歪詩。」

陳全宇處長端一大杯濃茶，夾一張舊報紙，走進我的辦公室。

陳全宇笑道：「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

我把處長送出去，開始閉門思過。

「你是個聰明人，慢慢就明白了。聽說你的詩寫得不錯，好好寫吧，你出了名，我就成了伯樂。有個著名詩人在我手下幹活，說出來是什麼感覺？」

rｅad•99csw.cｏm「我為你拍過巴掌，也為你擦了不少次屁股，功過都抵消了。」他把一張舊報紙仍給我，「林總工六四年進藏工作，八○年正式調到本部，小學生一算就是十七年，是沒有錯，可是，中間有三年時間他在內地幫助工作，你這句『高原17個春秋』就讓人抓住把柄了。輕點說，是報道失真，重點說呢，就是故意給林總美容。」

「什麼歪不歪，只要不反動，不用我拎著手紙跟著你，情啊愛呀的你只管寫吧。最近一段怎麼不到九_九_藏_書家裡去了？你嫂子常說起你。你嫂子看過你的詩。當姑娘時，她也是個浪漫派，最近老抱怨自己變成飼養員了。」

我一眼瞥見那份審閱稿上陳全宇用紅筆修改過的幾個數字，就有了霧失樓台那種感覺。這幾個數字我核實過多次，參閱了十幾份材料，絕對不會有錯。我指著那幾個地方問：「確實是78項呀？」

我小心說一句：「林總是個大好人。」

來了就來了，可有椅子偏不坐，兩肘撐著桌面，手指貼著腮幫開成兩朵蘭花，火辣辣的兩束read.99csw.com光硬要殺到我眼中，頭抬一寸，正應了眼粘天花板的說法，低了兩寸，她開得很低的領口又掉進眼裡，叫桌面這一擁，那一片風景溝溝坎坎，一眼望去就頭暈，莫說在這裏打坐參禪，只覺得這頭像正吹著的氣球，一下一下大了起來。我把身子朝後挪一挪，目光焦點修正在那如玉的前額上，連忙坦然問道：「王萍小姐有何公幹？」

一陣香氣飄入鼻孔，一愣神，一女子飄然而至，白色大擺裙盪出波浪樣子，那笑臉正在浪尖上朝我開放呢。

「我是個小菩薩，剛才掐read.99csw.com指一算，今日不過有點餘澤之福，大雨要下在隔壁鄰居家。」當過她兩個月的老師，沒少這麼打嘴官司。

隔壁陳全宇陽陽壯壯的咳嗽聲及時地傳來了，王萍一掩鼻，罵一聲：「真是個屬狗的，你別走遠，我去去就來，很想和你鬥鬥嘴。」

「處長，我還是不大明白。」

「隔日瓢潑你一番。」她指指隔壁，「一晴就來並不是他佛法無邊，是因他院中栽了梧桐樹。」

「我給你的工作總結了兩句話：熱情有餘，冷靜不足；愛干，可是不會幹。」

「純屬私干，來看看你。」

「大詩https://read.99csw.com人眼又高了許多，小心站到天花板上下不來。」

「兩年來，你這個新聞幹事幹得還算不錯。你冷天賜的名字，大報小報廣播電台也見過幾十次了吧？」

「幾千人，十年搞78項成果，太少了，」他呷口茶，吐出一片茶葉，「改成108，平均每年就超過十項了，說得過去。再說，108也好記，梁山好漢就是108個嘛。」

他坐下來，並不說話，只拿眼瞧我，我知道這是有正事要講了。

這是兩年來頂頭上司第一次當面評價我，評語又不甚好，心裏就有點毛，身子朝前探探，眼巴巴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