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古怪地嘆息：「那麼……或許你真的是冥冥中上天為我打造的那個人。」

桑離無語了——34歲的管桐，剛剛升任省委辦公廳最年輕的處長，這樣的人是傻子？

馬煜點點頭：「還真是呢，可見愛情這個東西真是不能用時間長短來衡量的。」

桑離猛地一震，抬頭看馬煜，他的眼睛閃爍隱約的光芒，眸子里有好看的星光。他的眼角有了細密的笑紋，隨他的笑容若隱若現。32歲的他算不上很年輕了，正如28歲的自己，也走過了最好的年華。

桑離伸手，輕輕撫摸馬煜的眉毛、眼睛、臉頰、耳朵，她的目光漸漸迷離，可是臉上卻有清晰的理智與冷靜，她的聲音飽含著無法言喻的憂傷，她說：「馬煜，如果我們在一起了，不再要小孩子好不好？」

顧小影「嗤」地一聲：「連我這種資深言情小說研究者都不相信什麼愛不愛的，你還信？告訴你哦桑離，覺得溫暖、覺得信任，就抓緊把自己嫁掉，青春很短暫的，我們浪費不起。」

想到這裏忍不住想起YOYO，前幾天和蘇諾飛一起蹲在院子里一個兩歲小孩子的童車前，她煞有介事地問寶寶：「你喜歡吃這個嗎？」

「啊？」桑離扭頭看馬煜。

桑離遲疑一下：「可是，信任畢竟不等於愛。」

玫瑰花茶，據說可以美容養顏——再不是小姑娘時候的肆無忌憚，那時候皮膚吹彈可破，別說玫瑰花茶，就是喝酒，也沒見有什麼副作用。

所以說，還是老了。

她把目光移向別處，聲音里漸漸沒了感情：「我不是個完整的女人，這樣的ｈｔｔｐs://ｒeａｄ.99ｃｓw•cｏｍ我，你還要嗎？」

顧小影時刻不忘鞭策桑離：「哎你到底什麼時候結婚啊？我看馬煜人不錯，我告訴你過了這村沒那店啊……」

馬煜有些受驚地解釋：「今天我對YOYO說，如果桑離給你做媽媽，你還可以有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結果她斬釘截鐵的對我說——『絕對不可能』！」

馬煜清清喉嚨：「我問她為什麼，她說不為什麼，反正就是不會，雖然她也很想有個像蘇諾飛那樣的小跟班，可是她覺得我們不會給她弄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來。」

過一會兒，她才聽見顧小影慢慢答：「桑離，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太順利太完美，你的前28年已經把苦都受過，將來，剩下的都是好日子了。」

秦阿姨？！

顧小影哈哈笑：「就管桐那樣的傻子，估計換誰都會信任他。」

桑離一愣：是啊，如果不是馬煜，自己會習慣嗎？

馬煜愣很久，久到桑離的心一點點死下去的時候，才聽見他喃喃地說：「難道YOYO真的有特異功能？」

桑離翻白眼：媽媽2號？

桑離好奇地看著秦阿姨，看見她停一會，嘆口氣才說：「桑老師，對不起。」

馬煜愜意地靠在沙發背上答：「她媽媽帶她旅遊去了，我承諾過她，要在她回來之前給她再找個媽媽2號。」

桑離急忙起身招呼：「阿姨請坐！」

小孩子伸手搶，她又不給人家，表情很得意地訓話：「那你以後要聽我的。」

想了想，指指蘇諾飛：「要像他一樣。」

秦阿姨歉然地笑笑，可那笑容rｅad•９9ｃｓw•ｃoｍ總有些無法形容的僵硬：「因為外子姓秦，所以婚後我一直是叫秦沈悅梅。」

她略一頓：「我兒子，他叫沈捷。」

過幾天給顧小影打電話，桑離便問她：「顧老師，你說莫名其妙地就信任一個人，這符合邏輯嗎？」

桑離愣一下，還是囑咐侍應生：「龍井。」

桑離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男式襯衣、鞋子、須后水之類的小物件逐漸佔領自己空蕩得近乎寂寥的房子，只反應過來一件事：「YOYO怎麼辦？」

顧老師顯然很滿足於自己作為愛情專家的角色：「那當然符合邏輯了，還有一見鍾情的呢！你沒看《大話西遊》啊，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不需要！所以，信任一個人需要理由嗎，當然也不需要！」

周圍的大人都笑得前仰後合。

還在愣著，秦阿姨已經看見桑離，笑著走過來，微微低頭問：「桑老師，你不請我坐？」

還有YOYO，那個小小的、軟軟的女孩子，笑起來「咯咯」的，眼睛眯成一道小月牙……她讓向來不喜歡孩子的自己都喜歡上她，喜歡那種把她抱在懷裡，給她講故事的時光，或許小YOYO自己才是個小魔女，她有神奇的力量，可以打開一個人心底塵封已久的鎖。

馬煜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神情真摯：「桑離，你以為婚姻是一件怎樣的事？」

他有的，就是你需要的……

桑離愣住了：是啊，婚姻是件怎樣的事？

她問他：「馬煜，你是不是很愛YOYO？」

秦阿姨略笑笑，卻掩飾不住笑容里的那些苦澀：「不要麻煩了，我很快就走九九藏書。」

手裡晃一塊粉紅色的小蛋糕。

桑離微微嘆口氣：「是嗎……不過要說合適，或許我們真的很合適……」

桑離被她繞得有點暈，又想了想，換了個問法：「那你從一開始就信任管大哥嗎？」

馬煜不假思索地點頭。

他摟住他，絮絮的：「惦念這東西，在身邊的時候覺得不過是種習慣，不在身邊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心裏空落落的。有時候你可能會騙自己說這不過是種習慣，可是你再仔細想想，假設換個人，還會這麼習慣嗎？」

顧小影笑得很八卦：「真的啊？快講講，怎麼合適了？」

馬煜點頭，看著電視答：「我義務勞動。」

桑離伸手摸馬煜的眉毛，語氣平靜，又含些溫暖的親近：「你確定你要和我在一起？在我自己都沒有理清楚自己想法的時候，你不會後悔？」

馬煜驚訝地看著桑離，他似乎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句話里的那些信息，他下意識問：「你不想要個自己的孩子？」

見侍應生領命而去，她才微笑著坐下：「真不好意思，失禮了，阿姨怎麼會來這裏？」

馬煜微微舒口氣：「桑離，從你習慣一個人、信任一個人開始，其實就已經進入了喜歡的範疇。至少，這個道理對我們這種不太容易相信別人的人而言，是適用的。」

桑離反覆咀嚼這句話，什麼是自己需要的？

忘記是從哪天起，馬煜正式進駐了桑離家。

桑離納悶地看著她。

放下電話，桑離一個人坐在「你我」窗邊的座位上喝茶。

桑離也忍不住笑了：看來，哪怕是四歲的小女孩，在面對兩歲小娃娃的時候，也曉九-九-藏-書得感嘆自己老了……

桑離氣結：「滾——」

盛夏的陽光多明媚，桑離伸手拍馬煜後背一下，卻不期然被他抓住了手腕，順勢一帶，便跌倒在他懷裡。他俯身吻下去，桑離閉上眼，終於在若干年後，再次知道了不防備地信任一個人，是怎樣的滋味。

有些惶惶的，卻又不知道這些惶然的出處，只是指揮侍應生：「端茶！」

馬煜卻逐漸擴大了笑容，直到忍不住，抱著抱枕趴在沙發扶手上哈哈大笑：「桑離，你看，我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溫暖、男人的臂膀，或許還有，一個孩子？

蘇諾飛有點怒，可還是不敢挑戰YOYO的「淫|威」，縮手縮腳地蹲在一邊看熱鬧。YOYO等到寶寶急得嚎啕大哭時才把點心塞過去，還一本正經地幫寶寶擦嘴，而後自言自語：「真是小孩子啊……」

桑離想了想，說到：「比如說他有女兒，我不能生孩子；都住在一個小區里，所以我方便繼續照看我的店；他的太太和我很投緣，所以那些很狗血的情節也不會發生……可是，小影，這些都太順利太完美，所以我會害怕，怕這些不過是肥皂泡，總有一天會碎掉。」

桑離笑了，她的笑容苦澀而魅惑，她的聲音悠遠而飄渺，她說：「對不起，我沒告訴你，那年的那場事故后，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桑離目瞪口呆。

桑離使勁掙脫馬煜的胳膊，臉通紅：「我問正事呢，你放YOYO一個人在家也放心？」

說完了才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問：「阿姨您喝什麼？」

馬煜不明白。

「啊？」桑離果然被嚇到了。

馬煜reaｄ•９9cｓw•cｏｍ笑：「一三五，二四六啊！」

她這樣沉默了很久很久。

馬煜歪頭看桑離，笑了，他伸手拉過桑離的手，自言自語：「真是奇怪，我也不是多麼喜歡美女的人，可是為什麼看見你就會喜歡上？可能我這個人真是沒有選擇配偶的天分，不是要靠酒後亂性，就是要靠誤打誤撞……」

馬煜輕輕把下巴擱在她肩上，她能聽見他細微的感嘆：「桑離，所謂婚姻這件事，就是上天因你的條件，而給你量身打造一個人，冥冥中，他有的，就是你需要的。你們生活在一起，於是就有了一切。」

秦阿姨張張嘴，卻忽然梗住了。

桑離歪著頭看看馬煜，再想想古靈精怪的YOYO，終於也笑出來。

馬煜大笑：「桑離，我還以為你只會用那種麻木表情說話，你這不是也挺生動的嗎？」

桑離忍俊不禁：「馬先生，我們認識好像不過半年多的時間。」

桑離愣一下，反應過來，恨恨地從沙發上抓起抱枕扔過去。面前的男人哈哈大笑著輕鬆接住，順勢在她身邊坐下，自在地一手摟過她，一手按電視遙控器。

正想著，有人推門進來。桑離習慣性抬頭，卻驀地呆住。

馬煜緩緩道：「其實，我對YOYO媽媽也不是沒有感情，至少在YOYO出生后，我們也有過一段看上去很美好的時光。可是我總覺得還是少了點什麼東西，認識你之後我知道了，其實就是一些惦念。」

桑離伸手扼住馬煜的脖子咬牙切齒：「我沒有包養男人的打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微笑了。她直起身，靜靜看著馬煜的眼睛。

桑離沒說話，喉頭竟然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