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心裏暗暗吃驚：趙倩華到底是沒看到，還是壓根就不在乎？

桑離看著這樣的梁煒菘，每次都恨不得真的學了巫蠱，詛咒他。

趙倩華這才似笑非笑地看看桑離：「小桑？」

他不是不鄙視自己的——兩年半了，他還是忘不掉。

見面第一句便是：「煒菘你這麼閑啊？我們的新裝發布會都不去，反倒有時間來泡吧？」

晚上，梁煒菘約桑離去酒吧。桑離不喜歡那裡的嘈雜，也不喜歡昏暗的燈光，更不喜歡嘈雜背景與昏暗燈光掩蓋下的那隻別人看不到的手——常常，在酒吧角落裡，梁煒菘一手拿著酒杯，一手卻在桌下逡巡。

也是有恐懼的：被原配夫人撞個正著，就算沒有什麼都會心驚肉跳，何況兩人中間也的確藏著貓膩，再掩飾也難免不做賊心虛。

不過還好，他在自己失控的最後一秒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只是萬分九九藏書驚愕地瞪大眼看著她，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唯恐錯過一眼。

演出票是別人送的——某天的飯局上，一個在文化部門工作的朋友好心給大家派發免費的演出票，分到他這裏還開玩笑：「要幾張？幾個女朋友？」

他聽見她唱舒伯特的《小夜曲》，他聽得懂那些歌詞，一句句，好像一把把小刀一樣，快速掠過他的心臟，濺出血花來！

「哦，」她點點頭，「沈總最近沒有來嗎？」

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通行的「太太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規則，在趙倩華這樣的女人身上，絲毫不起作用。

他收下那張演出票，決定去看演出，他想，自己總得過了這一關。

她挨近他，冷笑：「記住了，永遠不要讓我知道你招惹了別的女人。」

他一直也是個驕傲的人，換句話說他根本沒有必要為誰這麼心心念念reaｄ•99csｗ.ｃoｍ地放不下。可是，讓他無法忍受的，是他居然在背井離鄉的日子里，只要聽到有人唱歌，想起來的全都是她。

可是他沒想到，居然這樣也會遇見她——當他抬起頭，看見舞台上光彩奪目的桑離時，他險些失態地站起來！

其實，一開始是個巧合。

所以，他才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去治療自己的心理疾病——「以毒攻毒」，小說里都是這樣寫的。

緊隨顧小影之後發現狀況不對的，是趙倩華。

其實這樣對桑離來說也是好事，因為沈捷必須回上海過年，所以只匆匆出現了一次，停留的時間也短得可憐。勞碌，對本身就痴迷舞台，又沒有人陪的桑離來說，總好過閑時的凄涼。

梁煒菘和顏悅色卻並不刻意地安撫自己的妻子：「我們今天有演出，結束后一群同事一起來坐坐，剛才有兩個有急事走掉了，我們也打算馬ｈtｔｐｓ://reａd•９９csｗ.ｃｏm上撤。」

而梁煒松在那段時間也恰好忙著參加文化部組織的一系列演出，有好一陣子沒有遇到，桑離便更覺得「翻身農奴把歌唱」，心情頓時好起來。

只是，喜悅中的她忘記了，這裏，也是向寧所在的城市。

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個小丫頭，究竟有什麼好？

她並不知道，她離開之後，趙倩華立即換上冰冷的語調，蔑視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說：「梁煒菘，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你不要讓我成為別人的笑柄，我便會給你無盡的支持。反之，如果你讓我面子上不好過，我也絕對會讓你體驗生不如死的滋味。」

人與人的機緣，真的是很奇妙。

向寧也笑：「那就一張得了，免得我萬一忘了帶哪個去，再打起來，不利於後宮的安定團結。」

到這時，桑離已經成為了演出季的重要一員——她的演出項目從臘月二十三一九_九_藏_書直排到正月十五，除了大年初一，基本都是徘徊在各式各樣的舞台上。

也只有他一個人，語畢便低下頭喝茶，藉以掩飾眼底那些波瀾起伏的哀傷。

也就是在這樣的時候，趙倩華從天而降——她和幾個朋友一起來泡吧，看見梁煒菘與桑離坐在一起的時候，目光只是一頓，便從容地掠過去，轉而呼朋喚友地找座位。

在她的冷笑聲背後，是深夜酒吧里越來越喧鬧的大環境。燈光昏暗，從後面照射過來，看不清楚趙倩華的臉。梁煒菘微微偏一下頭，輕輕一笑，伸手捏住妻子仍然細緻秀氣的下巴端詳著，沒有說話。

「師母好，」桑離做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連稱呼都換成最安全的那一種，「我正準備走呢。」

而短暫回國的向寧也沒有想到，看一場演出，居然會遇見桑離。

「代我問他好，」趙倩華笑笑，「下次他來要告訴我們，我做東，httｐｓ://ｒｅａd.９９ｃsｗ•cｏｍ大家聚一聚，將來少不了一起合作的。」

眾人大笑，包廂里其樂融融。

在外人眼裡，這樣的兩夫妻，以及他們碰撞在一起的目光，就應該就叫做「深情款款」。

「來過幾次，他也很忙。」桑離很溫柔地笑笑，這笑容不僅無害，反倒更像是個沉浸在戀愛中的小姑娘的笑容，趙倩華看到了，終於暫時性收起滿身的尖刺。

她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種標準的丹鳳眼，隨便往哪個方向看都是嫵媚生姿，以及，還有丹鳳眼下犀利的目光。

之後不久，新春演出季開始。

果然，過一會兒趙倩華便尋個理由離開她們那桌，好像很隨意地靠近過來，坐到梁煒菘另一邊，只是那目光陰冷得嚇人，語氣也十分不悅。

商人的頭腦果然就是商業化的——桑離在心裏感嘆，借勢道別，抓緊撤退。

然而從表面上看過去，他臉上波瀾不興，什麼表情都沒有。

一顰一笑，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