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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臨場發揮

第七十章 臨場發揮

方步亭:「那就不要解釋。我現在是在給經國先生表達我的意見。要麼你把我的話完整記下,要麼我們結束談話。」
王科長不敢接言,李科長敏捷些,立刻低聲問道:「馬局,發美元還是發銀元,每人多少,讓王科長立刻回去取。」
第三方陣那個頭兒:「老大好眼力,這位兄弟在西北軍干過,一次跟日本人遭遇,整個隊伍都打光了,趴在死人堆里逃出來的,不願再從軍,便到了北平。我們的好幾家工廠和貨棧都想請他當工頭,人家只願當零工,青幫的兄弟都服他。」
王科長輕聲答道:「局長,三號倉庫是您親自管的,只您有鑰匙。」
方步亭沒有接:「培東,你眼睛好些,你看看。」
曾可達來就是為了攤牌的,攤了牌也才能談判,不再遲疑:「梁經綸是我們的人。」
曾可達停下筆,抬起頭,發現方步亭並沒有叫他回答的意思,只好又趕著把後面的話記完。
曾可達開始記得有些滴汗了:「請方行長說慢些。」飛快地寫著後面幾句話。
方步亭虛虛地望向曾可達:「曾督察能不能先回答我開始問的那個問題?」
王科長這回真明白了:「是。」立刻向大門崗門衛室走去。
曾可達不得不站起來。
曾可達:「哪個問題?」
那個青年軍營長看得兩條眉毛都並成一條眉毛了,最後一輛車開過他面前時,竟還有人舞著鋼棍向他揮手招呼,其中一個還衝著他笑——這個人竟是老劉!
曾可達在他說到蔣經國那幾句時已經停了筆:「方行長,我能不能做些解釋?」說到這裏他望向了謝培東,意思請他迴避。
方孟敖在車內答道:「曾督察的統一安排,馬局長配合我們發糧,後面都是來幫助你們維持秩序的,一個陣營,要統一行動。」
曾可達立刻接言道:「謝襄理說得很對。來的時候,經國先生也是這樣指示我的。有什麼難處,有什麼委屈,請方行長都說出來。凡是他能解決的,一定幫忙解決。」
曾可達記得又快又有力了。
曾可達對謝培東頗有好感,當即答道:「謝襄理請說。」
曾可達只能又拿起了筆:「明白了。方行長請接著說。」費神記憶剛才沒寫的那幾句話,開始補寫。那份好不容易修來的淡定此時在筆頭竟又艱澀了。
謝培東點了下頭。
那個王科長真是慢得不止半拍,這時才急忙走了過來。
營房內,方孟敖被郭晉陽他們叫到了門口,都在看著馬漢山發罐頭。
馬漢山向第一方陣走去,從第一排第一個人開始,雙手拿出兩盒罐頭遞去:「多辛苦。回去時再帶兩罐。」
馬漢山在車裡對方孟敖:「方大隊,你先進去,我跟李營長配合一下?」
方步亭:「我只有一個要求,請經國先生將方孟敖派到美國去。最好在幣制改革前就讓他去。」
馬漢山開了車門跳了下去。
吉普後面,跟著好幾輛北平民調會的大卡車,卡車上都站滿了扛著槍、拿著鐵棍的人!
曾可達:「這件事我立刻去辦。一個星期內你們安排將謝木蘭送走。」
馬漢山:「你們端著,我親自發。」
馬漢山不吭聲了,李、王二科長但見前面那百多號人都齊刷刷地望著他們,這才知道賴不過了。王科長輕聲問李科長:「是叫我們?」
方步亭:「經國先生送我的茶杯明明是四隻,不知為什麼曾督察說是三隻?」
北平警備總司令部大樓外。
方步亭端起一杯遞給曾可達,又端起一杯遞給謝培東。
電話那邊答話的也不知是誰,但見陳繼承聽著有些氣急敗壞了read.99csw•com:「你們要是這樣子干擾,北平的仗你們來打!我會立刻向侍從室求證。」
方步亭下了決心:「我無法跟經國先生討價還價了。提另外一個小小的要求,這件事曾督察就能幫忙。」
方步亭站在那裡,聲調鏗鏘,漸轉高亢:「民國十七年,我方步亭在美國,雖然適逢經濟蕭條,可作為耶魯大學的教授,莫說與中國人比,跟一般的美國人比,生活也是可以的。你們的宋子文先生,又寫信又派人請我回國,說是國家有難,學人有責,要建中央銀行,建立金融秩序,恢復國民經濟,有厚望焉。」
方步亭依然端坐不動,只望著窗外。
馬漢山向後面的車揮手:「開進來!都開進來!」
曾可達的臉有些紅了,尷尬了片刻,站了起來:「我先向方行長道歉,回去再向經國先生檢討。經國先生送給您的本來是四個杯子,我不小心摔碎了一隻。」
這三個頭兒像是特別熟悉馬漢山的做派,一句話也沒有,各人都捧起了兩個箱子,一個豬肉的,一個牛肉的。
馬漢山:「幹掉一個狗屁警察局長算什麼大事。已經告訴你們了,今天我們的後台是國防部調查組,太子派來的。到時候該打誰只管打,打好了國防部給你們授獎!」
那個青年軍營長站在一旁都看得有些眼饞了,何況三個方陣那一百多雙眼睛。
方步亭轉望向曾可達:「曾督察,你是受經國先生的委託來找我,還是代表你自己來找我?」
李、王二科長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又對望了一眼。
三車魚龍混雜的人馬,顯然來自三個不同的路數,一車人一個方陣,站在大坪上,每個方陣都有一個頭兒,站在隊伍前。
曾可達又認真記錄了。
馬漢山:「北平警察局新調來的那個局長。等一下我指給你看。」
特務營長領著第四兵團特務營方陣船形帽、卡賓槍、大皮鞋整齊地跑來了。
方孟敖:「聽好了,今天就要靠這些人對付陳繼承和徐鐵英他們。他們有他們的招,不要干預。聽到沒有?」
謝培東直將曾可達送到大門邊,曾可達的車也已經開到大門外。
方孟敖也笑了:「馬漢山藏的東西如果那麼容易就能抄出來,他也就不是馬漢山了。怎麼,看著嘴饞了?」
「還有五個小時呢。」王蒲忱搭言了,「外面的弟兄們可都集合了。」
曾可達愣了一下:「是受經國先生的委託。」
徐鐵英:「是不是向侍從室問一聲,直接請示總統?」
陳繼承:「國防部。」
李科長也就只會欺負王科長:「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裝聾作啞?!」繃著勁自己先走了過去,走到馬漢山身邊大聲喝著王科長:「還要馬局請你嗎?」
天空已經大白了。稽查大隊營房的大門洞開,方孟敖和他的飛行大隊都進了營房內,只讓那個青年軍營長和馬漢山整頓人馬。
為了顯示規格,王科長在車廂上遞箱子,李科長在車下接箱子,馬漢山拿著一根撬棍,親自將箱蓋撬開。
曾可達:「為什麼?我可是答應方行長了。」
方步亭立刻瞪著謝培東厲聲說道:「你是他姑爹,也是父輩!晚輩的事,自己不管,倒讓旁人去管?」
說著,繼續發罐頭。
偏偏電話響了,陳繼承順手拿起了話筒,那張臉立刻黑了:「誰改的?為什麼要改在十點?」
方步亭:「為什麼是三個杯子?」
方步亭:「培東,馬上要發糧了,弄不好又是一場大學潮。你去送送曾督察。」
曾可達接過記錄紙:「我馬上改。九-九-藏-書
曾可達對謝培東更有好感了,一時竟說出了知心話:「經國先生說過,因為黨國上下的腐敗,使我們失去了全國人民的擁護,我們到北平來就是爭民心的。我和方大隊長今天都會全力保護學生。謝襄理如果信任我們,今後在方行長那裡,還請多支持我和孟敖執行經國先生的任務。」
「是!」
曾可達:「方行長請問。」
方孟敖:「都由馬局長管。三輛車一共一百五十人,手臂上都戴著袖章,每輛車都有一個頭兒,第一輛車配合一連,第二輛車配合二連,第三輛車配合三連。告訴弟兄們,他們跟著馬局長在發糧現場維持秩序,我們的人在外圍擋住來搗亂的人。發生混亂局面,各連跟他們各隊配合行動。」
大門外,青年軍營長親自把守,高叫了一聲:「開門,敬禮!」
曾可達有備而來,倒也不驚,只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謝培東。
曾可達還沒做好準備,看著那隻手,看到有幾點老人斑,不禁心中一熱,雙手握了上去。
方步亭一下怔在那裡,舉眼望著上面想了好一陣子,接著望向謝培東。
青年軍營長:「這些人誰管?我們怎麼統一行動?」
「沒問題。」曾可達準備鬆手。
老劉:「誰是徐鐵英?」
二人雙手捧著茶,在等方步亭一起舉茶。
稽查大隊軍營大坪上,一輛帆篷罩得嚴嚴實實的大卡車,車尾的擋板放下了,露出了車廂內堆得像山一樣的罐頭箱子和餅乾箱子。
馬漢山:「好。幹完了願意走路給你一萬美元。調槍給他。」
老劉:「都不在隊伍了,沒有再摸過槍。」
警備司令部陳繼承辦公室內,徐鐵英、王蒲忱、孫秘書都站在門邊了,等著陳繼承先出門。
青年軍營長接在手裡,還沒反應過來,但見馬漢山喊道:「幾個老大過來幫忙!」
方步亭的手伸了過來。
站在三個方陣前面的三個頭兒走了過來。
曾可達:「我從來沒有這樣認為。」
方邸二樓行長辦公室。
那個頭兒心裏沒底了:「事情不會鬧那麼大吧?」
謝培東點了下頭,鬆開了手,向門外一讓:「曾督察趕緊上車吧。」
馬漢山:「還得你們辛苦,犒勞都準備了嗎?」
極好的茶葉,茶水淡於金黃,卻更澄澈,能聞見香氣。
「不用改了。」方步亭終於笑了,「可見這次曾督察是帶著真誠來的,那就彼此都真誠吧。請接著記錄。」
方孟敖:「你以為國軍里這樣的人還少嗎?怕掉份兒,等一會兒馬漢山送罐頭來都不要接。」
馬漢山終於盯上他了:「美元能吃還是銀元能吃?餓兵能打仗嗎?」
三輛卡車咬著尾巴開進了大門。果然是魚龍混雜,車上有戴禮帽、穿西服的,有剃著板寸、穿中山服的,竟還有戴著藤帽、穿工裝的。有些空著手,顯然是腰裡別了槍;有些顯然沒有槍,手裡拿著粗粗的螺紋鋼或又寬又厚的鋼棍。
撬了有十來箱,馬漢山拿起一罐豬肉的,又拿起一罐牛肉的,雙手遞給了那個青年軍營長:「李營長,帶個頭嘗嘗,鼓舞一下士氣。」
曾可達:「誰透的消息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方行長為什麼突然在這個時候直接去找梁經綸,說他是我們的人。」
馬漢山:「打電話給周麻子,傳我的命令,把鎖砸開,立刻運一卡車過來。」
曾可達:「不敢,好的。」
各方陣的領隊都望向了警備司令部的大門。
方步亭接著說道:「我那個小兒子惦記他大哥,請我的一個下屬不時去看看他,捎點兒東西,兄弟之情而已,硬被你們辦成read•99csw.com了一個共產黨的案子。現在崔中石不明不白死了,又弄出個假共產黨梁經綸來套我那個傻兒子。曾督察,你剛才問我為什麼突然在這個時候去找那個梁經綸,點出他的身份。我也請你幫我問問經國先生,哪個父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人安個共產黨的罪名,殺了一個又弄出一個,最後誰都可以用這條罪名來殺他,卻不管不問?如果經國先生不好回答,我可以直接寫信託人轉給蔣中正先生。他是總統,也是父親,請他教教我,遇到同樣的問題,他會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老劉:「我們聽馬局長的。」
曾可達:「沒有這個意思。」
方步亭卻伸過一隻手掌,掌心直朝著他:「我就問到這裏,曾督察也用不著解釋。培東,下面有什麼話,你們說,我聽就是。」
箱子里是一罐罐包裝精美的美國罐頭,有豬肉的,也有牛肉的。
謝培東顯著忠厚,輕聲叫了一聲:「行長。」
方邸二樓行長辦公室靠陽台的玻璃窗前,這裏已經在沏茶,關鍵是沏茶的是方步亭本人,茶具就是蔣經國送的那個紫砂壺和三個紫砂杯。
曾可達再坐下時,連端坐也不自然了。
方步亭卻用一隻手端起自己那杯茶,直接倒進了茶海里。
很快,各個方陣便在自己的地盤上站好了。
謝培東只好又慢慢坐下了。
謝培東趕緊雙手抱拳揖禮。
唯獨保密局北平軍統站的人由那個執行組長領著,是排著隊走來的。
方步亭不看他們,握著茶壺,又開始朝自己的空杯里倒茶,壺嘴裏最後一滴倒完,杯子里恰好倒滿,也不去端茶,擺在那裡。
青年軍營長皺了一下眉:「這些人都靠得住嗎?」這話是望著馬漢山問的。
徐鐵英問了:「陳總,哪裡的電話?」
郭晉陽咽了一口口水,對方孟敖笑道:「隊長,抄了好幾次倉庫,怎麼就沒發現這些洋玩意兒?」
謝培東接過那一頁紙,飛快地看了:「都是原話。曾督察,耶魯大學的『耶』字,是耶穌的『耶』字,右邊不是禾字,是個耳刀旁。」說著遞了回去。
好幾個隊員同時說道:「罐頭還是要接的!」
曾可達立刻站起來:「方行長請說,可達但能效力,一定效力。」
方步亭只等了他少頃,接著還是那個語速:「我放棄了在美國的洋房花園,放棄了高薪待遇,帶著妻子和兩兒一女回了國。沒有向政府提任何要求,一心為蔣先生的國民政府搞金融,賺了多少錢,你們可以去翻翻中央銀行的檔案;國民政府又給了我多少錢,你們也可以去查查我的收入。『八一三』上海淪陷前,政府十萬火急要我將中央銀行金庫的黃金、白銀、外匯儘快盡量運往後方,連船都是我向民生公司盧作孚先生要的。說來沒有人相信,為了載重量,我把夫人和孩子都撇在了上海……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的……我的妻子、女兒被日本人炸死了,過了兩年才把小兒子接到了重慶。大兒子呢,正被你們派來報應我。」
澆壺,燙杯,開始倒茶了,一杯,兩杯,三杯。
李科長和王科長心裏又打鼓了。馬局長被抓走,他們頓覺群龍無首。馬漢山突然回來,他們又覺有的罪受了。二人閉著嘴站在他和那個營長身後,只望馬漢山把事情一肩扛了,最好是完全忘記他們。
曾可達這才轉身向門外的汽車走去。
「曾督察認為是共產黨給我們行長透的消息嗎?」謝培東沒有看曾可達,也沒有看面向玻璃窗外的方步亭,只是問道。
大路上,方孟敖那輛吉普飛快地跳躍著馳來了。
九*九*藏*書馬漢山居然還是沒有罵他們:「立刻打電話,把三號倉庫里的罐頭、餅乾拉一卡車過來。」
謝培東:「就是關於我那個女兒的事。曾督察千萬不要聽我們行長的,讓梁教授將她開除出學聯。」
陳長武接言道:「隊長,跟這樣的人一起執行任務,我們是不是有點兒掉份兒。」
李科長是社會局借調的,這回倒是真不知情了,望向王科長。
從稽查大隊軍營大門外到整個外牆,青年軍那個營都進入了一級警備狀態,任務十分明確,保衛方大隊,負責方大隊安全發糧。
馬漢山對那個頭兒:「調一把二十響給這位兄弟。打亂了,徐鐵英就交給你了。願不願干?」
方步亭:「要說在這幾個孩子里我最疼的不是孟敖也不是孟韋,是我這個妹夫的女兒,木蘭。現在你們那個梁經綸把她拉在身邊,說不準哪天就毀了這孩子的一生。請曾督察轉告梁經綸,即日起離開我們家木蘭,不管用什麼手段,最好是找個理由把她開除出學聯。然後我們用飛機把她先送到香港,再送去法國。」
曾可達連忙端起了杯子。
這就使得曾可達更應端坐了,還有謝培東,不能插手,只好也坐在桌前,看著方步亭細細地沏茶。
方步亭卻沒有再坐下,轉望向謝培東:「把紙筆拿給曾督察。」
方孟敖一個人又轉身向裡邊走去。
陳繼承:「總統飛瀋陽了。等吧,十點老子也照樣抓人殺人。」
方步亭:「幣制改革,發行新的貨幣是山窮水盡的舉措。可當下的中華民國,幣制不改革是等死,改革了也未必能活。我方步亭既然在二十年前就選擇了幫這個國民政府,現在還願意不改初衷。別人怎麼干我管不了,在平津我願意配合,還能夠調動我的資源,請美國的朋友多給些援助。」
方步亭這時望向了曾可達:「今天我只問一個事,請曾督察如實告訴我。」
那個頭兒只好問老劉:「五哥,干不幹?」
謝培東站起來,趕忙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疊公文紙、兩支削好的鉛筆踅了回來,放在曾可達的茶几前。
謝培東在門內握住了曾可達的手:「當著我們行長,我不方便說話,想私下裡跟曾督察說幾句。」
方步亭轉望向曾可達:「三個月?」
方孟敖:「好吧。你們好好配合。」
謝培東知道他要說話了,率先將手裡的茶杯也擱下,示了下意,曾可達便也將手裡的杯子放下了。
老劉望向了第三方陣那個頭兒。
曾可達嚴肅了,拿起了筆。
馬漢山立刻重重地在老劉肩上拍了一掌:「好漢子!帶槍沒有?」
三個人都喝了一口。
謝培東依然握著他:「誰家的孩子都是孩子。聽孟韋說今天北平統一行動,很可能又要對學生們不利。曾督察是國防部派來的人,儘力保護學生吧。」
方步亭又瞟了謝培東一眼:「喝茶。」
原來是要給這一百多號人開餐,大清早的在這個兵營哪裡弄去?李、王二人真愣住了。
方步亭:「那怎麼變成三個杯子代表我們三父子了呢?」
謝培東必須看方步亭了,希望他接言,至少給自己什麼暗示。
方步亭:「聽說曾督察每個月還給家鄉的父母寄錢,你是個孝子。請代我向令尊、令堂問好。」
曾可達準備出門,又突然站住了,向謝培東敬了個禮。
這時,馬漢山帶著這個方陣的頭兒來發罐頭了。
方步亭:「范大生先生做的茶器有一點是極講究的,四杯壺便是四杯茶,六杯壺便是六杯茶。這個壺沏滿了是四杯茶,怎麼可能是三個杯子呢?曾督察,如果送個禮都要說九九藏書謊話,別的話我怎麼相信你?」
方步亭:「請說。」
馬漢山哪裡會忘記他們,也不回頭,只舉了一下手,往前一揮:「你們過來。」
兩盒罐頭伸到了老劉面前,馬漢山:「多辛苦。」說到這裏突然盯著老劉那雙手,又望向老劉的臉,一怔,發現這雙眼賊亮!
謝培東:「那曾督察認為是誰給我們行長透的消息?」
李科長望著王科長,王科長望著李科長,還指望馬漢山不是叫他們。
方步亭:「經國先生並沒有這個意思?」
方孟韋領著北平警察局方陣手提警棍整齊地跑來了。
方邸二樓行長辦公室里,曾可達將前面記的話雙手遞給方步亭:「方行長請過目,我記的話有沒有不準確的地方。」
謝培東也只能跟他對望。
陳繼承:「一個也不許散。打開倉庫,發罐頭,發壓縮餅乾。」
方孟敖的車開進了軍營。
「我不在,你們辛苦了。」馬漢山竟然十分和藹。
那邊也不知回了什麼,陳繼承愣了片刻,將話筒掛了:「娘希匹!」接著坐了回去。
方孟敖的車在大門外剎住了,青年軍營長這才看清,馬漢山竟坐在方孟敖的身旁,放下敬禮的手,向方孟敖的駕駛座旁走去,低聲問道:「方大隊長,他怎麼來了?後面車裡都是什麼人?」
方步亭慢慢轉過了半個身子,卻是端起了茶海上那杯茶,向曾可達一舉:「請喝茶。」
曾可達的臉通紅了:「是我的臨場發揮……」
曾可達:「經國先生親口說的,就三個月。」
方步亭又望向了謝培東:「孟敖的命硬,三個月應該能挺過去吧?」
憲兵團長領著警備司令部憲兵方陣鋼盔、鋼槍、皮帶、皮靴整齊地跑來了。
徐、王、孫都望向了他。
馬漢山轉臉問這個方陣的頭兒:「這位兄弟面生,在哪個隊伍打過仗?」
曾可達:「方孟敖是國軍最優秀的人才,最有戰鬥力,而且在民眾中有最好的形象。希望在推行幣制改革最艱難的前三個月,他能在北平執行任務。三個月後,預備幹部局一定特簡他出任中華民國駐美大使館武官。經國言出必行,請方行長信任理解。」
地面都在顫動的跑步聲!
只有方孟韋在看被小號吹得漫天飛舞的烏鴉。
謝培東:「十幾萬學生都參加了華北學聯,單單將她開除,梁教授沒有理由,我們家木蘭也會知道一定是我們在干預。這個辦法不好。如有可能,就請梁教授疏遠她,不要讓她多參加活動就是。」
謝培東慢慢站起來。
方步亭:「你們接著談。」放下茶杯,沒有再看窗外,面對著二人。
曾可達的筆稍停了一下,還是把這幾句話記下了,接著抬起了頭:「這個問題,經國先生有指示,我能不能現在就轉告給方行長?」
曾可達這回驚了,竟不知如何回答。
謝培東:「行長,北平分行的難處一直是你在擔著,委屈也一直是你在受。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再憋在心裏了。你不說,我也說不到位。」
「好。」方步亭態度立刻和緩了不少,站了起來,手一伸,「曾督察請坐。」
方步亭:「既然是經國先生派你來的,請你把我的話記下。最好照我的原話記錄,不要加上你的理解。曾督察同意嗎?」
軍號的喇叭衝著已經大亮的天空吹得好響,是集結號!
謝培東只好自己接著對話:「曾督察實言相告吧,梁經綸到底是不是你們的人?」
謝培東向方步亭說道:「行長,曾督察既然坦誠相告了,還是您來說吧。」
軍營大坪上的第三方陣里有雙眼睛在看著方孟敖的背影,此人正是劉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