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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皇家巫師感冒了

第十四章 皇家巫師感冒了

「我快無聊死了。」哈爾感傷地說,「也許就是快死了。」
索菲毫不同情地叉起雙臂。「萊蒂怎麼辦?」她問。
她正把東西一樣樣放回櫥里時,有人敲門。索菲照例跳了起來,暗暗希望敲門的人能走遠。但這個人似乎比其他人更加鐵了心。到底是誰在敲門———或者也許在撞門,因為這並非正常的敲門,而是持續的乓、乓、乓。五分鐘后敲門聲仍然沒停。
「我弄的。」邁克說著,側身從掃帚櫃擠出來,「女巫———」
「因為彭茲特蒙夫人去世了。」邁克說。
「你又不清楚我做的每件事,說教太太。」哈爾說,「要我下回出門前給你列張單子嗎?我找過賈斯汀王子了。我外出時又沒有光顧著談戀愛。」
不一會兒,傳來哈爾微弱的呼喊聲,「救命,誰來救救我!我快被冷落而死了!」
「我神志不清。」哈爾說,「眼前爬滿了斑點。」
索菲這時擔心起手頭這件銀藍色衣服。它越來越小。把那麼多三角拼在一起無法不縫接掉大量布料。「邁克。」她叫道。邁克正又一次衝下樓,因為哈爾午餐想吃培根三明治。「邁克,有沒有辦法讓小衣服變大?」
「索菲。」哈爾懇求道。
「不是。」卡西弗從木柴間悶聲回答,「是城堡的門。肯定有人跟著我們在跑。我們跑得夠快。」
索菲想到那令人迷惑的詩行。「什麼事情?『告訴我過去的年歲都去了哪兒?』」
哈爾大笑起來,一邊捶打著被單。揚起的灰塵好似煙霧。「討厭的狗!」他嘶啞著說,「我跟自己打過賭,你在這裏的期間,我可以不讓你窺探到窗外!」
上午過半時,哈爾成雙地變著手帕。索菲瞧見它們其實是鬆軟的方形紙。他不停地擤著鼻子。聲音越來越啞。不一會他一變就是半打手帕。用過的紙團在卡西弗身邊堆成一座小山。
「那是蜘蛛。」索菲說,「為什麼你自己不能用個咒語治好自己?」
「好吧。我不告訴他。」索菲承諾。狗似乎放心了。他跑到壁爐邊,謹慎地看了看卡西弗,而後在爐圍邊躺下,瘦削紅紅的一團。「卡西弗,你怎麼想?」索菲問。
哈爾搖搖晃晃地伸手指向頂頭的床帳。「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蜘蛛的原因。『如果開頭沒成功,那就再努力,努力,努力。』我不斷努力。」他懷著巨大的悲傷說道,「但這是幾年前的一次交易導致的,是自作自受,而且我永遠不能再好好愛任何人了。」
「是血肉之軀。」卡西弗說。他的藍臉升到煙囪上,顯得很疑惑。「我不確定到底是什麼,只知道它拚命想進來。我覺得它沒有惡意。」
「我想他也是。」索菲擔憂地說。
半個小時后,門把手猛然轉到黑標向下。門開始蹦來蹦去。邁克抓住索菲。「別怕。」他顫抖地說,「我會保護你的。」
「你什麼時候去找過了?」索菲問。
「我新養的狗。」索菲答道,抓著狗人的捲毛。現在她靠在牆上,能看到卧室窗外的風景。照理應該是後院,可看到卻是一個整潔的方形花園,花園中央有架兒童的金屬鞦韆。落日將鞦韆上掛著的雨滴映射成藍色和紅色。索菲站read.99csw.com著凝神觀望,哈爾的侄女瑪莉在濕漉漉的草坪上跑過來。哈爾的姐姐梅根追著瑪莉。她顯然在嚷著叫瑪莉別坐在濕的鞦韆上,但沒有聲音傳來。「這是不是叫作威爾士的地方?」索菲問。
一聽到這個名字,狗就微弱地吠叫起來。可同時它也搖著尾巴,熱切地凝視著。
「我確實去誹謗你了!」索菲辯護。
門激烈地蹦跳了一陣。然後停息下來。邁克剛大鬆一口氣放開索菲,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卡西弗一下縮到壁爐底,邁克縱身躍進掃帚櫃,留下索菲站在原地。門猛然打開,哈爾沖了進來。
哈爾一大早就出門了,浴室里一如既往充滿了芬芳的蒸氣。他沒有帶上他的吉他,門把手的綠標轉向了下方。卡西弗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別給任何人開門。」卡西弗說,「除了庇護港那個,女巫知道所有的入口。」
哈爾躺回他的灰色枕頭,一臉冤枉受傷的樣子。「有時候,」他帶點責備地說,「你說話就像梅根。」
終於復歸平靜。卡西弗安穩下來,輕聲搖曳。哈爾顯然意識到索菲不會為他奔忙。樓上很安靜。索菲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掃帚櫃。這是她出門見萊蒂的好機會。萊蒂這會兒肯定特別傷心。索菲確信自從果園那日後,哈爾就沒在她身邊出現過。要是索菲告訴她,她的情感其實是由一件施過咒的衣服引起,那也許會好些。不管怎樣,她應該讓萊蒂知道真相。
國王對此保持緘默。但他給索菲派遣了一架皇家馬車。
「不能。我得和哈爾聯手才能對付。」卡西弗說。
「我認為我們不需要移動庇護港的入口。」哈爾說。他變戲法似的從空中掏出塊手帕,用力擤了擤鼻子,搞得卡西弗不安地搖晃起來。「但我希望移動城堡遠離曾經到過的任何地方,封閉金斯伯里的入口。」
「我知道。是我失算了。」哈爾說,「這樣一來,我怎麼去參加彭茲特蒙夫人的葬禮又不讓女巫知道?有想法嗎,卡西弗?」
卡西弗正從木柴上爬升起來,可當哈爾走向壁爐時,他又縮了回去。「別那樣靠近我!你都是濕的!」他噝噝說。
由於乓、乓的聲音一直不停,索菲有種緊迫的焦慮感,她決定去開門讓它消停下來。此外,她好奇外面到底是什麼。她手裡還搭著從掃帚櫃里翻出的絲絨斗篷,於是她邊走向門邊將斗篷圍在肩上。卡西弗看得目瞪口呆。而後,她第一次看到他自願地低下了頭。從捲曲的綠色火苗下傳來誇張的噼啪笑聲。索菲想著這斗篷到底把她變成什麼模樣,一邊開了門。
「你是說流星,和找不到忠誠又美麗的女子?」索菲說,「就你的表現來說,我並不奇怪。彭茲特蒙夫人告訴我你變墮落了。她說得很對,不是嗎?」
「我濕透了。」哈爾說,「我應該喝杯熱飲。」
「哦,有啊。」邁克說,「這正是我的新咒語———等我有空研製。他想在三明治里放六片培根。你能不能請卡西弗幫個忙?」
「你真煩!」哈爾說。他抖了下身子,水滴落到地板,亮堂堂的一圈。哈爾跨出來去拿平底鍋九-九-藏-書,頭髮已經幹了,富有光澤,外套已經變回灰紅色,一點濕痕也沒有。「這個世界充滿了鐵石心腸的女人,邁克。」他說道,「我想也不用想就能說出三位。」
邁克舔掉手指上的油脂,探身進了掃帚櫃。他找出一件覆滿灰塵的絲絨斗篷,圍搭在肩膀上。不一會兒,他打扮成一個穿斗篷、長紅鬍子的魁梧男人。這個人舔舔手指,以邁克的聲音說道,「哈爾覺得我這樣就足夠安全。誤導咒和偽裝咒雙管齊下。不知道萊蒂還認不認得我。」魁梧的男人把綠標轉向下開了門,躍向了緩慢移動的山丘。
索菲描述著她的經歷時,哈爾靠在壁爐台上,手裡懸垂著卷宗,一副想把它喂卡西弗的樣子。「看啊,新皇家巫師。」他說,「我的名聲可黑了。」接著他放聲大笑起來,完全出乎索菲和邁克的意料。「女巫對凱特萊克伯爵又做了什麼?」他笑著說,「我再也不會讓她接近國王!」
索菲跟著哈爾和邁克進了屋,料想屋裡滲滿了綠色粘液。不過沒有,只有卡西弗直躥到煙囪,咧著紫色嘴巴。索菲癱坐到椅子上。「我覺得國王已經厭煩我去找他抹黑你的名聲了。我去了兩趟。」她說,「沒有一件事順利。我還碰到剛剛殺掉彭茲特蒙夫人的女巫。什麼日子啊!」
這話使邁克驚恐不已,他從院子里拿來幾塊厚木板,交叉拴在門上。然後他才開始著手研究從昂格里安小姐那裡取回的咒。
自然!索菲暗想。昂格里安小姐在那外面。可憐的萊蒂!
「黑標向下的入口怎麼辦?」敲門聲停息后,邁克問。
馬車在一陣喧嘩后在偽裝的馬廄前停下。邁克衝出門外,擋住了正在攙扶索菲下車的男僕。「你跑去哪裡了?」他問,「我擔心壞了!哈爾又心煩意亂透頂———」
顯然哈爾對彭茲特蒙夫人的去世要比對任何事都難過。
索菲見到卡西弗只露出些不安的綠色火苗。「是不是女巫?」
「哦,我知道。」哈爾說,「我自己的,或任何人的。它們就在那兒,就在它們一直在的地方。只要我想,我可以再到自己的受洗禮上扮演壞仙女。也許我這麼做了,才引來這些麻煩。不,我只等著三樣東西:美人魚、曼陀羅根和讓誠摯心靈高飛的風。至於我會不會白髮滿頭,我想,恐怕我解除不了咒語,等不及看到了。最多三個星期,它們都會實現,到那時女巫立馬會抓到我。好在橄欖球俱樂部聚會在仲夏夜,因此我至少能趕上那個。其他的很久以前就發生過了。」
「是不是稻草人?」索菲問,話一出口,胸口就顫了一下。
外面傳來噼啪的腳步聲。索菲環顧四周,看見狗人彎成半弧形擠進門來。她以為他肯定是來找哈爾的,伸手一把抓住他的紅色毛皮。但狗只是蹭靠著她的腿,於是她只好蹣跚地退回到斑駁的牆邊。
「你說了什麼嗎?」哈爾沙啞著喉嚨問。
他躺著,靠在一堆骯髒的灰色枕頭上,看上去很可憐。身上蓋著拼縫布的被單,只是因為灰塵被單都變成了一種顏色。那些他似乎特別喜愛的蜘蛛正在床帳上忙碌地織網。
這下哈爾眼裡流出的確實是淚水read.99csw.com了。索菲擔心起來。「聽著,你不能哭———」
「我知道,可你能解除他的咒語嗎?」索菲問。她猜想萊蒂肯定像許多人一樣,聽說哈爾雇了個女巫為他工作。而此刻重要的是在哈爾起床發現他之前,把他變回人,送回上弗丁。
「是吧?」索菲說完,放開狗,希望他去狠狠咬哈爾。可那狗只是繼續蹭靠著她,將她推向門口。「所以那些花言巧語都只是遊戲,是不是?」她說,「我早該料到了!」
「那我自己來嘗試。」索菲說。可憐的萊蒂!為了哈爾傷透了心,還有她另一位大部分時間是條狗的戀人!索菲將手放在它圓滾滾的柔軟腦袋上。「變回原形。」她說。她說了好多遍,可唯一的作用似乎是讓狗沉沉地睡去。它打著呼,靠著索菲的腿抽|動。
索菲摸了摸他的前額。「你確實有點發燒。」她承認。
索菲嗤之以鼻。邁克扔下手頭的新咒語,奔上奔下。一切都不得安寧。等到索菲又縫了十塊藍三角布時,邁克抱上樓檸檬,蜂蜜,一本書,咳嗽藥水,喝咳嗽藥水的勺子,還有滴鼻劑,清嗓含片,漱口劑,筆,紙,另外三本書,以及柳樹皮浸泡液。敲門聲不絕於耳,弄得索菲坐立不安,而卡西弗焦慮地搖曳。儘管無人應門,有些人認為是故意不搭理他們,於是繼續敲打上五分鐘。
「我在說你總是等姑娘們一愛上你就拋棄她們的行為。」她說,「你為什麼這麼做?」
「沒錯,只不過我之前沒提過。」哈爾說,「因為國王可能以為你應該有判別力,再賣個假的給他。我可是講良心的。良心。注意這個詞,長鼻子太太。我有良心。」哈爾又變出一疊手帕,淚汪汪的眼睛在手帕上方瞪著索菲,眼眶紅紅的。而後他站起來。「我病了。」他聲稱,「我要去上床休息了,可能會死在上面。」他步履踉蹌,凄楚地走向樓梯。「把我葬在彭茲特蒙夫人邊上。」他邊上樓邊嘶啞地說。
與此同時,樓上傳來陣陣呻|吟。索菲始終在和狗喃喃低語,故意不搭理。接著傳來一陣劇烈的乾咳,咳到後來又變成呻|吟。咳嗽後面跟著猛烈的噴嚏,每個噴嚏都打得窗戶和門咯咯作響。這樣很難不引起注意,但索菲還是做到了。噗———噗!擤鼻子的聲音像是隧道里的巴松管。咳嗽又開始了,混雜著呻|吟聲。噴嚏夾雜著呻|吟和咳嗽,這些聲音漸強到了高潮處,哈爾似乎能同時咳嗽、呻|吟、擤鼻子、打噴嚏以及輕輕哀嘆。門咯咯作響,天花板上的橫樑搖晃著,卡西弗的一根木柴滾落到壁爐邊。
「你是以為我管不好自己的事咯。」哈爾被激怒了,「我放了那麼多誤導咒,大部分人根本找不到我們。就算女巫也要花上三天。卡西弗,我想要杯熱飲。」
「沒有,我不過在想,那些萬事都開溜的人得感冒是活該。」索菲說,「不做國王指派的任務,反而跑去雨里談情說愛,生病只能怪自己。」
一條巨大又細長的臘腸狗從山腰一躍而起,經過城堡嘎吱嘎吱的黑色石塊,落到房間的中央。索菲扯下斗篷,迅速退了回來。她一向怕狗,臘腸狗又是那種連看一眼都叫人心九_九_藏_書慌的。這條狗站在她和門之間,盯著她。索菲眼巴巴地望著外面滾動的石塊,不知道呼喚哈爾會不會有用。
索菲和卡西弗交換了一下眼神。「我覺得他不會死的。」卡西弗說。
索菲乘坐國王的一駕四馬馬車回到金斯伯里的入口。車上還有一位車夫、一位馬夫和一位男僕。一位軍官和六位皇家騎兵隨行護衛。這都是為了薇拉里婭公主。她趴在索菲的膝頭。馬車咔嗒咔嗒下了個小坡,索菲的裙子上仍然蓋著薇拉里婭濕漉漉的皇室手印。索菲微微笑著。她想到瑪莎想要孩子或許有點道理,儘管十個薇拉里婭稍微多了些。薇拉里婭在她身上爬來爬去時,索菲想起女巫的威脅,她不禁對薇拉里婭說道,「女巫傷害不了你。我不會讓她得逞!」
「哎呀,天哪。」她邊說邊關上門,「你確實遇上麻煩了,朋友。你就是那隻柯利牧羊犬吧?現在我明白費爾法克斯夫人的意思了。那個女巫該死,真該死!但為什麼萊蒂派你來這裏?如果你不希望我告訴哈爾巫師———」
「這是什麼?」哈爾問。
索菲哼了一聲。
「其中一位是昂格里安小姐?」索菲問。
哈爾沒有回答。他當天上午同邁克和卡西弗討論著移動城堡的事宜,冠冕堂皇地忽視索菲的存在。索菲邊坐著縫補銀藍色外套的三角碎片,邊想哈爾是當真要逃走了,應驗了他告誡國王所說的話。她知道她必須儘快讓哈爾脫下那件灰紅色外套。
「保留。」哈爾說,又變出另一條手帕,最後擤了下鼻子。
哈爾打了個噴嚏。「在外面淋雨。不關你事。」他的聲音有點嘶啞,「那些木板用來幹嗎?」
「哦,現在耳朵豎得老高鼻子伸得老長了!」哈爾嘶啞著說,「當然是他剛失蹤時我就找過。我好奇賈斯汀王子來這裏幹嗎,大家都知道蘇里曼去了荒地。我想肯定有人賣了個沒用的尋覓咒給他,因為他直接到了弗丁谷,向費爾法克斯夫人又買了一個。那一個帶他來了這裏,他來到城堡而邁克又賣給他一個尋覓咒和一個偽裝咒———」
「有時候。」索菲回答,一邊把狗趕在她前頭,趕出了房門,「我理解梅根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們午餐吃了三明治,不過吃到一半,邁克又跑上樓了。他下樓時說哈爾要他現在就去齊坪鎮,去弄一些移動城堡要用的東西。
「我問你啊,萊蒂·海特怎麼辦?」索菲說。
「這有點過分了,索菲!」他說,「我住在這裏。」他渾身濕透。灰紅色外套變成了黑棕色。袖子和發梢在滴水。
「你低頭的話,我就把培根皮給你吃。」索菲說著,放下針線活。比起武力,卡西弗更容易被賄賂。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索菲說著,把木柴扔回爐膛。「接下去就是綠色粘液。卡西弗,看好狗。」她爬上樓梯,大聲念叨,「真是的,這些巫師!你以為人家都沒得過感冒是吧!行了,到底怎麼了?」她問道,一邊蹣跚著走進卧室,踏上髒兮兮的地毯。
「因為沒有治愈感冒的咒語。」哈爾悲哀地說,「我腦子裡一直有東西在轉啊轉———也許是我的腦袋在轉啊轉。我不斷在想女巫那個咒語的條件read.99csw.com。我沒料到她會那樣揭露我。被人那樣揭老底真慘,儘管迄今為止那些確實是我自己的作為。我一直在等其餘的事發生。」
「即使丟了性命,我也要去她的葬禮。」哈爾悲傷地說,「彭茲特蒙夫人總是把我想得太好。我的魅力蒙蔽了她的眼睛。」他的眼裡流出淚來。索菲不知道他是在真哭,還是僅僅因為感冒。可她注意到他又在開溜了。
「啊呀,為什麼我每回去威爾士回來總會感冒!」他嘶啞著說著,索性變出一疊紙巾。
索菲張望了一下門把手,仍是黑標朝下。昂格里安小姐,她想。他穿著那件施了咒的衣服去見她。「你去哪了?」她問。
哈爾也來到門口。他臉色蒼白,看上去很消沉。索菲內疚地審視著他手上的一個卷宗,上面耷拉著紅藍色的皇室封印。哈爾給了隨從人員一個金幣,直到馬車和護衛隊嘩啦嘩啦離開也沒說一句話。然後他說,「啟用四匹馬十個人來擺脫一位老婦人。你到底對國王做了什麼?」
「上弗丁來的!」這個狗人氣喘吁吁地說,「萊蒂問候———萊蒂派我來———萊蒂成天哭,很不開心———派我來告訴你———叫我待———」話還沒說完,他開始彎腰縮小。他絕望惱怒地吠叫了一聲。「別告訴巫師!」他哀聲說著,縮回到微紅的捲毛里,變回狗的樣子。另一條狗。這次似乎是條紅色長毛獵犬。紅毛獵犬搖著毛茸茸的尾巴,懇切地盯著索菲,眼神充滿傷感和痛楚。
邁克的手捂住了嘴。「那個穿著綠色制服的人是賈斯汀王子?」
這條狗弓起本就彎曲的後背,不知怎麼用後腿立了起來。這樣一來,它就和索菲差不多高了。緊接著,就在索菲張開嘴巴想要呼叫哈爾時,這隻動物使出巨大的力量,向上挺起變成了人形,套著件皺巴巴的褐色衣服。他長著薑黃色頭髮和一張蒼白又不快樂的臉。
索菲比之前更加賣力地縫紉起來。現在她的機會來了,得在哈爾對昂格里安小姐的心造成更多傷害前,脫下他的灰紅色外套———當然,除非哈爾穿著衣服上床,那也不是沒有可能。這麼說哈爾去上弗丁時是在找賈斯汀王子,卻遇到了萊蒂。可憐的萊蒂!索菲邊想著,邊在第五十七塊藍色三角布上縫紉著,針腳靈活細密。只剩大約四十塊了。
「這隻狗是個被施過咒的人。」卡西弗說了等於沒說。
邁克倒因為女巫而擔驚受怕著。第二天早晨他坦白自己做了一晚上噩夢。他夢見她同時從城堡不同的入口闖了進來。「哈爾在哪裡?」他焦急地問。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索菲看到哈爾跳了起來,四處張望,和邁克一樣緊張。他們倆都不去應門。膽小鬼!索菲輕蔑地想。她不明白自己昨天幹嗎要為了哈爾經歷那一連串事。「我肯定是瘋了!」她對銀藍色衣服喃喃說。
「可女巫———安全嗎?」索菲問。
七里靴不在掃帚櫃里。索菲起先不相信。她兜底翻了一遍。除了普通的水桶,掃帚,和其餘的絲絨斗篷,別無他物。「討厭鬼!」索菲大喊。顯然哈爾要確保不讓她有機會再跟蹤他去任何地方。
她呯地關上門,把蜘蛛、灰塵和花園都關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