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八章 失蹤的瑜伽學員

第八章 失蹤的瑜伽學員

麗嘉看出了薩莎的顧慮:「短期修鍊為期七天,三萬盧布。不過過程很艱苦,半途而廢可是不會退款的。而且……」
薩莎最近很煩躁,作為知名記者,她不明白為什麼報社主任最近對她視而不見,但凡有價值的新聞,他都派新來的娜妮去採訪。偏偏娜妮完全沒有敏銳的職業嗅覺,幾個好新聞寫得淡如白水,而且文字表達能力出奇地差,把新聞活活寫成了小學生作文。
「當然可以。」美杜莎揚了揚頭髮,柔軟的腰肢充滿誘惑地扭動著……
直到下班,薩莎才下定決心,參加聚會。
「咯噔!」多麗咬下老鼠頭,津津有味地嚼著。
「昆汀,你鬧夠了沒有!」雅格粗暴地打斷昆汀的話,「如果你堅持不了那就走好了!不要影響我們,讓我們陪你退出。」
兩個人的對話讓薩莎覺得莫名其妙,多麗已經事不關己地離開了衛生間。薩莎忽然有種感覺,她們三個人知道一件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是和娜妮有關。
「你們的朋友娜妮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們來到這裏,不也是為了重生嗎?」麗嘉輕蔑地笑著,「不相信,何必要來?」
已經撐得滾圓的肚子突然凸起了一串肉|球,依稀能看見裏面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深深陷進肚腩的肚臍眼裡,緩緩淌出暗紅色的鮮血。一條蛆蟲從裏面探頭探腦地爬出,兩條、三條、四條、五條……
薩莎如墜冰窟,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薩莎會把車停在一大片廢舊的古建筑前,據說在幾千年前這裏曾經是小王朝的宮殿,被孔雀王朝消滅后,這裏被風沙和歲月沖刷得只剩下殘垣斷壁,漸漸成了老鼠和蛇的棲息地。
「您好,我叫麗嘉。您是來修鍊『昆達利尼』的嗎?」麗嘉的聲音磁性中略帶沙啞,聽著很舒服。
「畢業后誰見過辛迪?」多麗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所有人都看向薩莎。
回到格子間,薩莎對著鏡子照了半天,看著鏡子里憔悴的臉,心裏很不是滋味:明明才二十八歲,卻被當成三十多歲。作為一名印度女性,不依靠男人獨立工作本身就是很辛苦的事情。生性倔強的她一心撲在事業上,這些年忽略了愛情,也忽略了對原本漂亮的相貌和性感身材的呵護……
「薩莎,我美嗎?你知道的,我最愛美麗了。我的情人,也愛……」雅格艱難地抬起頭笑著,臉皮裂開一道道口子,敗絮般的肌肉纖維紛紛綳斷。
竟然是娜妮。
「不知道晚飯能不能豐盛點。」貪吃的多麗咽著口水,走在最前頭。
「她們嫉妒我一個貧民窟出身、長相醜陋的女人居然會成為你的閨蜜,這讓她們根本接受不了。於是她們造謠我們是同性戀,其實真相只有你我知道。你是男人,雖然你喜歡把自己裝扮成女人,但你仍然是個男人。而且,我是那麼深愛著你,情願為你保守這個秘密。她們模仿我的字寫了那封信,杜撰了我們之間的事情,想破壞我們的關係,可是心裏有鬼的你居然真的相信。或許你認為我掌握著你的把柄,可以通過這封信來不停地問你要錢。也許,你根本不知道,我不在乎你的錢,而是真的愛你。」
薩莎心裏忽然升起一種期待,等著雅格說出「我不練了」這句話,這樣一來,競爭對手就少了一個。她偷偷看了一眼多麗,對方竟然也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牆壁上,懸挂著一面鏡子。
原本是聚會主角的薩莎被冷落了,幾個女同學近乎討好般圍著娜妮,每當娜妮隨口說出飾物的牌子和價位時,她們都會發出誇張的尖叫。
包廂里,四個女人默默地坐著,盯著那張名片,各懷鬼胎地消化著娜妮帶來的震撼和刺|激。
難道這就是修鍊「昆達利尼」的地方?薩莎有些猶豫,後悔做出了這麼衝動的決定。

十二

「最少三十歲,要不然眼神不可能這麼風情。」
「如果沒有這張皮,我們還算是女人嗎?為什麼男人對女人,永遠不如女人對女人那麼信任?」娜妮雙手繞到麗嘉的後腦,輕輕向兩邊扯著。
糨糊般的嘔吐物里,居然爬出了一條條白色的蛆蟲。
於是,謠言不知不覺傳播開來——薩莎和辛迪是同性戀,甚至有人繪聲繪色地說看見兩個人在教室里熱吻。女人之間的友誼很難理解,即使面對風傳全校的謠言,兩個人也毫不在乎。
辛迪粗壯的身體晃了晃:「薩莎,你說什麼?」
「這……這種蛻變,我也要。」昆汀下意識地摸著肚子上的三疊肥肉。
拎著一大塑料袋東西,我還琢磨著月餅在抽籤時估計出了老千,帶著怨念推開門,嚇了一跳!
薩莎向後退著,腳下一絆,跌坐在地上,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才爬起來,憑著記憶向大門跑去!
「五十八了。」
「放到武俠小說里就是打通任督二脈吧?」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穿過狹長的走廊,推開一扇小門,刺耳的音樂聲浪撲面而來。少年略有些吃驚,根本沒想到這麼不起眼的小店裡竟然別有洞天。懸挂在屋頂的五顏六色的射燈把起碼1000多平方米的空間映射得花花綠綠,男男女女搖著骰子喝著酒,空氣里瀰漫著嗆鼻的香煙味道,正中央的舞池裡,近乎瘋狂的人們肆意扭動。懸挂在半空的鐵籠子里,一個近乎全|裸的女人正纏繞著鋼管扭動著身體,做出一個個人類完全無法完成的奇異動作。
我被莫名戳中笑點,哈哈笑了半天:「月餅,你丫想女人想瘋了是不?出門,一路向西,東莞歡迎您。」
「薩莎還是這麼漂亮有氣質。」昆汀突然很羡慕地說道,「哪像我們。」
當女人把身體倒背著完成360度,頭從胯|下探出時,所有人都狂喊著同樣一句話:「美杜莎,昆達利尼!」
花灑依舊噴著滿是紅色鐵鏽的水柱濺在瓷磚牆上,如同一縷縷鮮血蜿蜒而下。昆汀直勾勾地看著,嘴角不停抽搐,猛地掙脫薩莎,衝進了血紅的水幕中!
薩莎禮節性地點頭微笑,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起了最近在報社出盡風頭的娜妮,還有卡塔那一席刻薄的話。偷偷摸著已經褪去光澤、失去彈性的臉,她感覺到了時間對於女人的殘忍。
「每個人都有暗黑歷史,如果不能直視面對,就無法做到摒棄過去,也無法繼續修鍊昆達利尼。」麗嘉推門而入,慣有的笑容消失了,冷冰冰的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下面開始正式課程。」
「長期修鍊時間一年,五萬盧布。其間不得外出,不得與外界聯繫。食宿由我負責。」麗嘉始終在微笑,好像這是她唯一的表情。
薩莎眼睛睜得滾圓,幾乎要嘔吐!昆汀全身上下被沸水燙起了巨大的水泡,頭髮脫落了大半,紅銹密密麻麻地粘在被燙爛的頭皮上,整張臉布滿大大小小的水泡。被沸水燙過的昆汀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慘叫著往前沖,撞到了牆上。

薩莎艱難地挪動著腳步,悄悄走到餐廳門口。多麗的頭髮垂在盤子里,正趴在桌子上拚命往嘴裏塞食物。
「是的,蘭迪在九-九-藏-書年輕的時候,曾經遠赴喜馬拉雅山脈中最隱秘的山谷,懇求瑜伽大師傳授了『昆達利尼』,並由此獲得重生。這個瑜伽學院也是她創辦的,為的就是讓普通女孩找到自信。」麗嘉眼神空洞,低啞著嗓音,「我是她的第一屆學生。」
「很多印度人都會瑜伽啊,不過都用在夫妻之間了。」生性風騷的雅格捂著嘴曖昧地笑著。
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像蛇一樣蜷在沙發上,雙手攬胸,僅私處纏著根比繩子寬不了多少的內衣,圖片右側上書幾個大字:「維多利亞的秘密。」
薩莎厭惡地瞪著卡塔,冷著臉說道:「不是每個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樣齷齪。」
麗嘉的出現給了薩莎信心,但是聽了修鍊條件,她又準備放棄。倒不是心疼錢,為了擁有完美的身材和相貌,別說五萬盧布,就是一百萬盧布,她也會毫不猶豫地交錢,哪怕是借錢、貸款。
可是,當辛迪推門而入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進來的這個女人身材高挑性感,肌膚吹彈可破,全身時尚名牌,談吐優雅得體。辛迪,居然就是娜妮!
手機響了,薩莎有氣無力地接起,是高中同學昆汀打過來的。昆汀告訴她,辛迪組織高中閨蜜聚會,晚上不見不散。
一直到畢業,辛迪再沒有來過學校。
心裏面那道傷疤,本來已經愈合,此時又開始隱隱作痛。
薩莎點了點頭,雙手合十回禮。
「再堅持一下,這是個意外。」作為昆汀最好的朋友,薩莎柔聲安慰道。雖然她心裏隱隱有一絲盼著昆汀主動退出的念頭。
「也許是因為愛。愛得深了,在乎的就越多,越容不得一點傷害和背叛。」麗嘉走到娜妮身邊,兩個女人如同兩條相互絞纏的蛇,緊緊擁抱摩擦著。
雅格咬著嘴唇,最終沒說出那句話,薩莎心裏有些失望。
「你錯了。」娜妮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冷冰冰地說,「寫信的人,不是我,而是剛才死掉的那三個女人。」
「你剛才說我們中只有一個人可以得到蘭迪的指點?」職業的敏感性讓薩莎一直在思考麗嘉說的話。
《The Hindu》的報社主任最近很煩躁。報社最有名的、最具備新聞洞察力的記者薩莎請了一個月的假,可是已經延期三天,她仍然沒有回來銷假!手機關機,家裡沒有人,眼睜睜看著新聞被同行捷足先登,主任自然一肚子怒火,不得已打電話報了警,也沒查出個所以然,只是在杜馬斯海灘附近的山腳處發現了薩莎的轎車。
「第二條,修鍊后一個小時不能洗澡。」空蕩蕩的屋子裡傳來麗嘉冰冷的聲音。
「尊重?」娜妮點了根女士煙,對著鏡子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
四個女人挨個照片看著,越看越吃驚!每兩張並排照片下面都標註著相同的人名,而照片里的人,卻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不是有娜妮,她們根本無法相信所謂的「昆達利尼」居然能給女人帶來如此大的完美變化。
「撲哧……」雅格忍不住笑了,「追求美麗是女人的權利,這沒什麼。」
難道,她們真的被詛咒了?
「薩莎,其實我一直想說,沒想到你居然也來這裏了。」雅格拍著床墊,激起一大蓬飛灰,嗆得打了幾個噴嚏。
同學們似乎故意忘記了當年薩莎和辛迪之間的不愉快,多麗撇了撇嘴:「那個粗俗醜陋的人,難道是突然中了彩票?要不是今天訂的地方確實不錯,我才不會來。」
「我要像娜妮一樣美麗。」撫摸著鏡子,雅格如同摸著情人赤|裸的身體,痴迷地囈語。
美杜莎驕傲地昂著修長的脖頸,女王般環視全場,如同一條尋找獵物的蛇。
「你丫又不是老娘們,吃飽了撐的練瑜伽,也不怕把大筋、腸子扯斷了。」我按照月餅剛才的動作試著扭胳膊,只覺得肩關節裏面直響,筋被抻得生疼,估計再使點勁就綳斷了,連忙收了手。
「這件事情,和你有關係。」
不知道藏在哪裡的麗嘉沒有再說話,除了薩莎沉重的呼吸聲,安靜的走廊里只剩下多麗「吧唧吧唧」的咀嚼聲,夾雜著牙齒咬開堅果的「咔嗒」聲。
印度是有名的瑜伽之國,有著多如牛毛的瑜伽學院,其中最著名的當屬坐落在杜馬斯海灘附近的「昆達利尼瑜伽學院」。這個學院有四項奇怪的禁忌:一、修鍊時不允許擅自吃東西;二、修鍊后一個小時不能洗澡;三、修鍊中不可以照鏡子;四、修鍊當天不要有性行為。
「不舒服應該去醫院,而不是回家。我還有個安排,你們繼續聊吧,有機會再聚。」娜妮放下一張名片,「這是修鍊昆達利尼的地址,如果你們誰有興趣,可以去試試。只需要七天,就會脫胎換骨。」
「啵……啵……啵……」水泡遇到碰撞紛紛破裂,膿水四濺,屋子裡滿是腥膻的體液味道。

「840萬?濕婆神是馬戲團雜技演員出身嗎?」我很不以為然,「也就是神話故事才這麼不靠譜,840萬種體|位啥概念,就是一分鐘一個體|位也要咬牙堅持……」我一下子沒算出來,掰著指頭算著一天有多少分鐘,一年有多少分鐘。
「娜妮……不,辛迪,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叫蘭迪,是印度最美的不老女神,你再看看她以前的照片。」
可是偏偏主任對娜妮偏愛有加,不但不批評,反而把更重要的新聞交給她處理。最讓薩莎忍無可忍的是,有幾個新聞素材是她發掘的,向主任彙報后,主任頭也不抬地應著聲,轉手就交給娜妮處理。
「你從杜馬斯海灘過來的?」美杜莎的手微微一顫,「我從你身上聞到了那裡的海風味道。如果有興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么?」
這幾天一直宅在寢室聽月餅講印度的奇聞異事,眼瞅著號稱「宅男三大覺悟」的方便麵、啤酒、煙都整了個乾淨,兩人懶得動彈,只好抽籤決定誰出去買東西吃,結果中槍的是我……
「薩莎,真的很好吃啊。」多麗舉著沒有腦袋的老鼠屍體,向薩莎送過來。
「您好。」身材高挑、火辣性感的美女怯怯地走進辦公室,「我是來應聘的,我叫美杜莎。」
多麗拿過湯盤貪婪地舔著,一邊舔一邊說著:「真好吃……真好吃。」
坐在教室的瑜伽墊上,喝著麗嘉泡的薑茶,她好奇剩下那三個人是誰。
我一時氣結,不過想想這倒是月餅一貫的行事風格,也就不再多問。
「這不是蛻變,而是重生。」麗嘉指著照片牆最中央,「忘記說了,昆達利尼的最終秘密,會由她告訴你們其中一個。」
當麗嘉帶著另外三個人進了教室的時候,薩莎才大吃一驚。那三個人也都面露尷尬之色,訕訕地笑著。
三個人丟下手中的活,衝到衛生間,被裡面的景象嚇呆了。
依次交了手機后,麗嘉點了熏香:「現在開始第一天的修鍊——冥想。下面的兩個小時,請放鬆心靈,凈空思想,進入冥想狀態。」
「我要獲得重生。」雅格詭異地笑著,從薩莎身邊走過,出了房間,走廊里響起踢踏的腳步聲。
深夜,毛毛細雨掃著窗戶,漆黑的屋子,門被悄悄推開,一雙眼睛從門縫中探出,直勾勾盯著床上的女人。
「啊!蘭迪!」多麗捂著嘴,不九*九*藏*書可置信地眨著眼睛,「大明星蘭迪。」
辛迪莫名其妙地看著薩莎:「怎麼了?」
麗嘉的頭皮被扯裂,一直延伸到腰部,一個橢圓形的腦袋從人皮中鑽出,圓滾滾的身體上面覆蓋著層層鱗甲,隨著整張人皮完全脫落,一條巨大的蛇半直立地吐著長長的芯子,漠然地看著薩莎。
意外發生在即將畢業前,薩莎收到一封信,打開信封看到裏面的東西,她臉色大變,把信塞進書包,急匆匆走出教室,迎面碰上辛迪。
薩莎隱約中猜到娜妮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有錢。她自身就是這所偏僻的瑜伽學院最好的活廣告。哪個女人不愛美,她從中撈的提成肯定不少。
如果說簡陋的晚餐讓四個人略有不滿,那麼卧室直接讓她們抓狂。四張滿是油污的床墊隨隨便便鋪著,房頂盤著殘破的蜘蛛網,兜滿了灰塵,牆壁上滿是黃褐色的污漬,地板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能夠清晰地看到蟑螂爬過的足跡。
「你們的任務完成了。」照片牆忽然向兩邊分開,從中走出一個儀態萬方、周身透著成熟魅力的女人。兩條蛇滑到女人腳下,女人指了指身後黑洞洞的空間,兩條蛇點了點頭,鑽了進去。
月餅皺著眉頭不耐煩道:「南瓜,打斷別人說話很沒禮貌啊!再說了,濕婆神那麼牛的神仙,多幾個老婆有什麼好奇怪的!」
「薩莎,別鬱悶了。」信息部主任卡塔色迷迷地貼著她的胳膊,「你沒看見主任見到娜妮眼睛就放光嗎?換作我是主任,自然也要給年輕漂亮的女孩更多機會,這樣才……嘿嘿……」
美杜莎回到休息室,喝了口冰水,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鏡子里濃妝艷抹的女人看上去既陌生又熟悉,她嘲弄地笑了笑,開始卸妝。
「那都是普通的瑜伽,我練的是昆達利尼。蟠龍瑜伽對應的是巨蟒化身,不但可以改變形體氣質,還可以改變容貌。每個人,都會改變。」娜妮慵懶地伸著懶腰,漫不經心地瞥著薩莎。
薩莎已經從照片牆最角落裡看到了當初的麗嘉,她根本無法把照片中胖得幾乎能塞滿整輛車的女孩和現在這個性感美麗的女人聯繫到一起。
「新德里。」
「我長期修鍊一種叫『昆達利尼』的瑜伽,蟠龍瑜伽,對應的是巨蟒化身,所以我把名字改成了美杜莎。」
「我去了美杜莎所說的修鍊瑜伽的地方,經歷了更詭異的事情。而且……」月餅直勾勾地看著我,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
倒是多麗膽子大,打開花灑,一大蓬紅色的液體激射而出,險些噴她滿頭滿臉,衛生間里立刻瀰漫著刺鼻的鐵鏽味。
「啊!」昆汀在衛生間尖叫著,緊接著傳來一陣重物摔地的巨響。
薩莎有些慌亂:「畢業后我們也沒有聯繫過。我……我不知道。」
家境優越的薩莎是學校品學兼優的校花,認識她的人都感嘆老天不公平,怎麼可以把智慧、美貌、身材都賜予一個人?偏偏薩莎性格隨和,待人彬彬有禮,沒有絲毫傲慢的態度,連最刻薄的嫉妒者都找不出任何誹謗的理由。
我只好坐在床上,抽著煙瞅著月餅擺了好多個匪夷所思的姿勢,直到丫盤腿坐在床上,深深地呼吸了好幾遍,才緩緩睜開眼睛。
「想獲得重生嗎?」女人向已經嚇呆的薩莎伸出手。
「嘩!」多麗的肚子由上至下裂開一道口子,白花花的腸子向體外流淌,多麗慌忙把腸子胡亂塞進肚子:「吃了這麼多東西,就這麼掉出來好可惜。」
一個中國少年背著旅行包,漫無目的地在空曠的街上走著。
每一條縫隙里都夾著泥垢的瓷磚地,一大攤紅色的液體正向下水道緩緩流動,昆汀縮在角落,抓著頭髮瘋了似的喊著,臉盆仍在不停地轉動,發出讓人牙酸的摩擦聲。
「我想回去了。」昆汀顯得很疲憊,「我承認,昨天看到娜妮,我完全震驚了,一晚上都在想她說的話,想她從前的樣子,所以才不顧一切來到這裏。可是,我真的想回去了。」
「這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雅格終於忍不住了,「吃的簡單些沒有問題,可是住的地方連貧民窟都不如!我……我……」
少年搖了搖頭,走了幾步,忽然像是察覺到什麼,折回來盯著小店,眼中滿是疑惑。侍者有些莫名其妙,少年塞給他100盧布,說了聲「不用找了」,進了小店。
然而,嫉妒者們總算找到了突破口——薩莎最好的閨蜜辛迪。
「哦?」主任眼中燃燒著色|欲的火焰,「美杜莎,很神秘的名字。」
我看著電腦屏幕里的電影明星蘭迪,越看越覺她像一條蛇。

「你願意嗎?」女人如同天籟的嗓音撩撥著薩莎的耳膜。
聚會地點是在新德里排名第七的泰姬陵酒店,總共來了四個女同學,都已嫁為人婦,穿著印度傳統的紗麗,根本掩飾不住生育后變得肥碩的身體。
不知不覺過了十年,薩莎以為已經把這個人徹底忘記了,沒想到今天又出現了。
「你……你無恥!」從小接受貴族教育的薩莎根本說不出髒話,臉色煞白,眼中透著被欺騙后的絕望。
「我選短期!」薩莎打斷麗嘉的話,「刷卡還是現金?」
雅格的臉上堆滿了層層疊疊的皺紋,眼皮耷拉著,完全遮擋住眼睛,灰色的頭髮乾枯得像一蓬亂草,鼻樑塌陷,白色的鼻毛從黑洞洞的鼻孔里探出。雅格每說一句話,幾顆烏黑的牙齒就會順著歪斜的嘴角滑出。
薩莎覺得正在做一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夢!
看著娜妮穿著超短裙,蹬著高跟鞋揚揚得意的表情,薩莎氣就不打一處來,很想把手中滾燙的咖啡潑到她無可挑剔的臉上。
整整一個晚上,薩莎根本不能入睡。手機里娜妮的電話赫然在目,她卻遲遲摁不下去。該說什麼?雖然當年的那件事情讓她至今不忘,可是主動打電話過去豈不是顯得自己在巴結?會不會被看不起?雖然已經被看不起了,但是僅存的自尊心讓她做不到像那幾個同學一樣無恥。
「我去趟洗手間。」薩莎覺得心裏沉悶得如同壓了塊石頭,拎著包出了包廂。

十一

只有能堅持不觸犯禁忌的學員,才有資格學到頂級瑜伽「昆達利尼」的最終奧義。更為奇怪的是,這個學院里每一期的學員絕對不會超過五個,而且必須由上屆畢業學員親自挑選推薦。
薩莎頓時提高了防備:「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情?」
薩莎坐在她們中間,覺得很恐怖:難道我也會變成她們這樣嗎?婚姻真的是女人的墳墓嗎?
一句話消除了四人的隔閡。薩莎想起昨天晚上幾個人信誓旦旦的話,覺得很好笑。
「只要50盧布就可以欣賞到美杜莎表演的『昆達利尼』,有興趣嗎?」少年路過一家看上去門面普通的小店,門口的侍者神秘地湊過來搭訕。
厚厚的塵土覆蓋著大大小小的盤碟,腐爛的奶油上面長著綠毛,雞腿黑硬腐敗,如同一段段燒焦的木頭,麵包像一塊生長著苔蘚的石灰石,不知道什麼原料做成的湯早就乾涸了,只剩下一層黏膩的湯皮。
「你的秘密,我知道。」麗嘉站在照片牆前,擺出一副極度誘惑的姿勢,「一個想九九藏書變成女人的男人,內心居住著天使還是魔鬼?」
同學們似乎又想起了當年薩莎對娜妮說的那些話,言語中有意無意地貶低薩莎。娜妮很有氣質地微笑著,只是看都不看薩莎一眼。
看著剛才還滿臉巴結的同學們,薩莎覺得很可悲。
聽到「辛迪」這個名字,薩莎心裏有些不舒服,溫暖的陽光斜斜照進辦公室,塵埃在光柱中浮浮沉沉,幻化出一段往事——
薩莎心裏一痛,沒有說話。事業、年齡、工作,這些壓力本來就讓她的精神接近臨界點,娜妮的出現更讓她在感受到威脅的同時又平添了幾分嫉妒。她可以忍受一個比她優秀的女人,但是絕不忍受一個不如她的女人居然能在多年後變得如此完美。更何況是一個當年背叛過她的女人!
月牙形的海岸上一座座新式的高樓大廈和舊式樓宇交相輝映。青黛色的遠山環抱著燈紅酒綠的現代都市。碧藍色的大海在夜幕中輝映著都市的璀璨燈火,遠遠看去,華燈耀彩,金光萬點。廣闊的海濱沙灘和幽靜的街頭花園,把有「皇後項鏈」美稱的孟買裝點得典雅秀麗。
「還是我們薩莎漂亮,氣質好。人造的終究比不過自然的!把自己弄得這麼漂亮,還不是為了勾引男人?誰知道她那身名牌是睡過多少男人才換來的。」雅格摸著腕子上的手鏈。為了這次聚會,她好不容易央求情人送給她一條,結果被娜妮打擊得毫無還手之力。
進了餐廳,餐盤上盛放的食物又讓她們面面相覷。一個橘子,一串葡萄,幾片蘋果,一杯清水。
「為什麼人總是不相信最愛她的人說的話,寧願相信誹謗和謠言呢?」娜妮搖著頭,輕輕嘆息。
「你們相互認識?那太好了。」麗嘉拍著手,「現在我講一下修鍊過程中的禁忌。」
可是一年與世隔絕,卻是她不能接受的。
雅格剛想發火,卻咬著嘴唇忍住了。薩莎簡單分了工,幾個人開始打掃房間衛生。雖然肥胖但是極愛乾淨的昆汀從照片房出來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端著盆去衛生間洗澡的時候,差點被床墊絆倒。
「我身體不舒服,很抱歉,先回家了。」薩莎再也忍受不住,起身要走。
薩莎如同被催眠,木然地跟著麗嘉來到了照片房。
「既然吃完了,我帶你們了解一下昆達利尼真正的奧秘。」麗嘉前頭引路,繞過幾個大門緊鎖的房間,來到了一間掛滿照片的屋子。
「我練了瑜伽,所以才會有今天的狀態。」恍惚間,娜妮一句話飄進薩莎的耳朵。
薩莎突然想起了娜妮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總有一天,你要為今天的話後悔。」
一隻手從背後搭在薩莎肩膀上,麗嘉緊貼著她的身體,舌頭舔著她的耳垂,呼出潮濕的熱氣,喃喃低語:「第一條,修鍊時不允許擅自吃東西。」
兩條蛇「嘶嘶」地吐著芯子,脖頸纏繞在一起,互相蹭著濕黏的腦袋。
薩莎感覺心臟被重重打了一拳,雙手摁著腦袋,發出凄厲的慘叫。「撲通!」雅格摔倒在地上,伸出爬滿了青筋、滿是老人斑的手,抓著冰冷的地面,艱難地向薩莎挪動著。
我這邊滔滔不絕,月餅卻是一臉無奈,打開筆記本不知道在查什麼,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故做神秘狀:「哪家的小蘿莉被咱家月公公看上了?能讓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月公公苦練瑜伽,必定傾國傾城,會840萬種體式。」
辛迪似乎被一道閃電擊中,嘴角不停抽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抽著鼻子,倔強地昂著頭:「總有一天,你要為今天的話後悔。」
「哈哈,就我們幾個女人,怎麼會有性行為。」雅格風騷地笑著。
目光如刀,深深刺痛了薩莎。
唯一能夠和薩莎平衡的或許是她將近一米八的身高,可是配上七十多公斤的體重,更顯得辛迪粗俗不堪。

一棟破舊的根本看不出年代的房屋坐落在山腳下,遠遠看去倒像是一座廟宇。房檐蜿蜒盤繞,如同一條巨大的蟒蛇。硃紅色的木門早已露出底色,幾道裂縫如同閃電由上至下將門板劈開。破舊的窗戶在山風的吹動下,「吱呀吱呀」響個不停。
這足以讓人發瘋,而且辛迪是這麼丑的女人!
薩莎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扭頭回了包廂,等待辛迪的到來。
同學們七嘴八舌,滿是不屑,語氣中帶著酸溜溜的嫉妒。
「月餅,你丫能不能痛快點?」

「什麼!」我的下巴差點掉進褲襠里。
「講完了?」我試探著問道,「後來呢?你把美杜莎……」
薩莎鬆了口氣,摟著昆汀的肩膀:「洗浴管線很久沒用過,裏面殘存的水把氧化的鐵鏽衝出來了,放放水就好了。」
「啊!」薩莎從冥想中清醒過來,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滿面。其餘三個人也在不停地哭,昆汀甚至哽咽著昏了過去。
喝了杯薑茶,辛辣的熱氣更讓他煩躁不安,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他幾乎是吼了出來:「請進!」
「不一定哦。」麗嘉眨了眨眼睛,「還有,請把手機交出來。修鍊結束的時候會還給你們。」
第一天的修鍊讓四個女人叫苦不迭,當麗嘉說出「修鍊結束」,出了訓練室準備晚飯時,她們已經沒有力氣思考,像泥巴糊在地上,過了許久,才無精打采地向餐廳走去。
我一口血鬱結在胸口,差點噴丫滿頭滿臉。
「但是你身上沒有人的氣味。」少年探手從包里摸出兩枚桃木釘,「這張人皮還可以用多久?再濃的妝也掩飾不了死皮乾裂的縫隙。」
味道有些奇怪的熏香讓薩莎昏昏欲睡,坐在軟軟的瑜伽墊上,她只覺得渾身舒適,思維也慢慢遲鈍起來。恍惚間,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又一閃而逝,直到定格在很久以前的那個夜晚!
這種無視的態度甚至比捅薩莎一刀更讓她無法接受。薩莎想找個借口離開,可是這麼一來,更顯出自己的自卑,只好強撐著世事無常的打擊,孤零零坐著。
「第三條,修鍊中不可以照鏡子。」麗嘉的聲音再次響起。
薩莎手腳冰涼,眼睜睜看著昆汀翻滾哀號,聲音越來越微弱,終於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她一直為你保守著秘密。」麗嘉摘下娜妮的照片,「哪怕是在你那天晚上偷偷摸進房間,佔有了她,她也沒有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昆汀愣愣地盯著雅格,嘴角掛著一絲奇怪的微笑:「我不會說的……我不會說的……」

直到天亮,她終於下定決心,摁下了電話號碼。
「你沒覺得她的身體扭動得很詭異嗎?」月餅點了根煙,擺出很認真的表情。
「修鍊昆達利尼,需要打通人體的七個查克拉,也就是穴道,體內的純氣會順著七個查克拉升到頭頂,開出絢爛的白蓮。」月餅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昆汀補著妝,厚厚的脂粉掩蓋不住滿臉的肥肉:「醜小鴨居然也能請我們到這麼好的地方吃飯。」
我正算得稀里糊塗,聽到這裏又好生奇怪:「上次那件事裏面你不是說濕婆神的老婆是雪山神女嗎,怎麼又成了什麼帕瓦蒂?」
竟然是昆汀、多麗、雅格。九九藏書
「花灑,花灑……」昆汀緊緊抓著薩莎,指著懸挂在牆上的花灑。
紅色的銹水將她從頭淋到腳,像是被鮮血不停地潑著,濃密的長發打成疙疙瘩瘩的幾綹,遮擋住她肥胖的臉,粗大的毛孔里頓時塞滿了鐵鏽渣子。
月餅講到這裏,點了根煙,活動著脖子,再沒說話。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恐怖。
月餅摸了摸鼻子:「我什麼也沒做,聽完故事就走了。」
麗嘉彈性驚人的胸部給薩莎帶來了異樣的壓迫感,連串的恐懼讓她放棄了生存的慾望,無力地顫聲問道:発「你到底是誰?」
「我?我是『昆達利尼』第一屆學員,只有我活了下來。」麗嘉的手順著薩莎的肩胛滑到她的腰上,輕輕捏了一把,「在這裏,你的慾望將得到無限釋放,跟我來。」
「醜小鴨和白天鵝」這句話都不足以形容兩個人巨大的差距。辛迪出生在貧民窟,長年穿著永遠洗不幹凈的衣服,油蓬蓬的頭髮甚至讓人擔心裏面長滿蛆蟲,黝黑的臉上滿是粉刺留下的坑坑窪窪的疤痕,說話粗聲粗氣,吃飯更是狼吞虎咽,吃完后滿不在乎地用手背擦擦嘴角殘留的飯渣,在衣服上隨便一抹。
可是兩個人好得如同一個人,形影不離。時間久了,連薩莎的追求者都看不下去了,他們憤怒於辛迪居然可以和女神一起吃飯、上廁所、寫作業。
「知道她多大了嗎?」
多麗氣鼓鼓地叉著腰:「我本來就不胖。」
薩莎忽然發現,屋子裡,只剩下她和被燙死的昆汀屍體!
她打了個冷戰:我不能像她們一樣!
近五個小時的車程讓薩莎腿肚子有些酸痛,一夜未眠更讓她困頓不已,以至於在盤山公路差點和迎面而來的運屍車相撞。娜妮的突然出現徹底擾亂了她原本平靜的生活,關於「昆達利尼」的事情更讓她和報社主任請了一個月的假,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來到了距離杜馬斯海灘不遠的一座小山下。
「別打擾我,瑜伽需要靜心。」月餅把腿慢慢放下,沒有用手支撐,上半身像蛇一樣直挺挺地反腰立了起來。
這根本就不是當年那個隨便誰都可以嘲笑的辛迪!
「一個人的身體再怎麼鍛煉,也做不出你剛才那些動作。」中國少年從掛著衣服的架子後面閃出,摸了摸鼻子,笑得很乾凈。
「瑜伽?太好了,我也想學學。」主任大有深意地用眼睛上下刷著美杜莎的身體,「考慮過薪水嗎?如果有時間,今晚請你吃頓飯,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奇異的感覺從薩莎心中慢慢升起,身體開始變得燥熱,連呼出的鼻息都帶著絲絲熱氣。
「這是個詛咒!」昆汀在銹水裡胡亂揮動著胳膊,瘋了一般狂喊,「我想起祖母給我講的『昆達利尼』的傳說,我們都被詛咒了!哈哈……哈哈……誰也逃不脫這個詛咒!剛才在照片房,我……」
「我美嗎?」雅格駝著背,哆哆嗦嗦地轉過身,對薩莎咧嘴笑著,門牙脫落,露出一截乾裂的舌頭。
「沒有人強迫你們練習,如果現在退出還來得及。」麗嘉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門口。
印度,瑜伽之國,隨之而來的是多如牛毛的瑜伽學院。其中最著名的當屬坐落在杜馬斯海灘附近的「昆達利尼瑜伽學院」。這個學院有四項奇怪的禁忌:一、修鍊時不允許擅自吃東西;二、修鍊后一個小時不能洗澡;三、修鍊中不可以照鏡子;四、修鍊當天不要有性行為。只有能堅持不觸犯禁忌的學員才有資格學到「昆達利尼」的最終奧義。更為奇怪的是,每一期學員絕對不超過五個,由上屆畢業學員親自挑選推薦。入選者姓名、身份對外嚴格保密,畢業後由學院安排,置換新的身份。這種奇特的規定不但沒有讓人產生恐懼,反而因為獨特的神秘性使得印度乃至各國女性趨之若鶩。每年排燈節過後兩個月,了解昆達利尼的女人們紛紛湧上街頭,最大的夢想就是遇到一位美麗女子對她們說:「你被昆達利尼瑜伽學院選中。」
「哼!我才不信什麼昆達利尼的鬼話,她一定是整容了!全身都是假的!」昆汀抖動著滿身的肥肉,幾乎要把紗麗撐裂。
「我修鍊的是蟠龍瑜伽——昆達利尼。」美杜莎小心地擦掉眼影,輕輕揉著眼角。
「13世紀道明會神父聖多瑪斯?阿奎納列舉了人類各種惡行的表現,分別是傲慢、妒忌、暴怒、懶惰、貪婪、貪食及色|欲,又稱為『七宗罪』。也有人認為,這七種惡行分別隱藏在體內的查克拉裏面,只有克服了這些邪欲,才能達到瑜伽的最高境界。如果克服不了,會被膨脹的慾望反噬。」月餅慢悠悠地解釋,「很多人練習瑜伽,是為了形體。其實瑜伽真正的意義,是修鍊心靈。如果沒有乾淨的心靈,最好不要貿然修鍊,否則後果很可怕。」
對著鏡子,薩莎愣了許久。幾個同學醜陋鄙俗的臉在鏡子里晃來晃去,最終一張張貼在她的臉上,變成了肥胖的、俗氣的、牙縫裡夾著咖喱殘渣的老女人。
「就是!這種話騙鬼還可以,我們怎麼能相信!」多麗不停吃著滿桌美味,吮著沾滿湯汁的手指。
「嗯。南少俠所言甚是,咱家今晚就翻她牌子。」月餅把筆記本往我這邊一轉。
我隨手翻了幾張,前後根本不是一個人,這才徹底震驚了:「她去韓國整過容?」
多麗近乎崩潰,胡亂抓起食物往嘴裏塞,沒幾口就吃了個乾淨,又舉起杯子一飲而盡,抹了抹嘴,發狂地大喊:「我不練了!這麼點東西根本不夠塞牙縫的!」
月餅整個人呈反弓狀,背著腰把腳尖掛在肩膀上,頭向後仰的角度異常誇張,雙眼緊閉,像是有根無形的繩子把他活活倒吊著。
「最後出現的女人是蘭迪?」我突然想到國內外許多號稱「逆生長」的女明星,打了個冷戰。
「哇……」薩莎忍不住嘔吐,當她看到吐出來的東西時,眼前一黑,更加劇烈地嘔吐,幾乎連腸子都吐了出來。
少年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什麼,擠過人群,閃身躲進了後台的休息室……
門被推開,一個年輕艷麗的女子優雅地走進洗手間,低著頭從包里掏出口紅,正要對著鏡子補口紅時,才發現薩莎的存在。
「知道瑜伽的由來嗎?」月餅摸了摸鼻子,轉著胳膊放鬆身體,「瑜伽源自印度,濕婆神為了增加性|愛姿勢,提高性|愛技巧,發明了840萬種體式……」
為了保持體形,薩莎一直很注意飲食,雖然晚飯少得可憐,倒也不像多麗這麼歇斯底里。昆汀和雅格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雅格調侃道:「多麗,你看上去瘦了不少呢。」
開車回家的路上,薩莎拚命記著她們幾個故意遺落的那張名片上印著修鍊昆達利尼的地址。
「呵呵,我說什麼你還不知道嗎?」薩莎冷笑著,「沒想到你這麼卑鄙!你根本不配做我的朋友!」
「請仔細看照片。」多麗笑吟吟地站到門口。
少年拽過一把椅子,舒服地坐下:「也許我是你最後一個聽眾。」
她放下湯盤,抹著嘴掀開另一個盤子的碗蓋,兩隻早已腐爛的老鼠屍體里鑽滿了白蛆。
薩莎已經完全動不了,張嘴尖叫,卻只發出幾聲嘶啞的聲音。多麗張開大嘴,咬下老鼠尾巴,一節一節read•99csw•com地嚼著。突然,她的左眼球從眼眶中滾落,「骨碌碌」落到餐桌上。多麗絲毫不覺得疼痛,急忙把眼球撿起,捧在掌心小心地吹著眼液上沾著的塵土,丟進嘴裏嚼著:「這麼好吃的葡萄,扔掉太可惜了。」
「請你說話放尊重點!」薩莎猛地頓住腳步,卻說不出話。
「一、修鍊時不允許擅自吃東西;二、修鍊后一個小時不能洗澡;三、修鍊中不可以照鏡子;四、修鍊當天不要有性行為。」
有幾個關係好的女同學偷偷問過,薩莎總是微笑著重複同一句話:「我們倆的關係,你們不懂。」
原本吵吵鬧鬧的教室頓時安靜了,同學們都無法相信薩莎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因為,每一屆學員只有一個人可以堅持到最後。」麗嘉顯然不想再多說什麼,走出照片房,「你們的卧室在右邊第三個房間,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更艱苦的課程。」
「以後絕對不會參加她組織的聚會!」除了薩莎,其餘三個女人達成了共識。
「昆達利尼的秘密就是……」女人微笑著,撫摸著薩莎的長發,如同哄著未曉世事的孩子,「把身體獻給我,把自己變成一條蛇。我會為你製作一張完美的人皮。你的重生,會讓你體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不過,你每年都要送四個人來這裏,不論男女……」
卡塔討了個沒趣,「哼」了一聲:「你以為寫了幾篇重磅報道就了不起嗎?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模樣,全身沒有一點女人味,難怪三十多了還沒結婚。」
「不需要。錢可以在修鍊結束后一年內付清。」麗嘉向門旁側了側身,擺了個「請」的動作,「如果介紹朋友來修鍊,還可以提成。」

「真的有這麼神奇?」昆汀怔怔地盯著滿牆照片,伸手摸著。忽然,她像觸了電,手指不停抖動,急忙抽回。
「你怎麼知道的?」薩莎目光灼|熱地盯著麗嘉,狠狠咽了口吐沫。
「你……你……」薩莎高聳的胸部不停起伏,「你以為你是誰?你看看你像個女人嗎?你也配和我天天在一起!我是在可憐你,可憐你!懂嗎?你這種人一輩子就應該在貧民窟里當個乞丐,根本沒有資格接受高等教育!就算是到了社會,你也是被淘汰的人渣!」
雅格看上去已經瘋了,多麗不見了!
月餅沒搭腔,自顧自說道:「濕婆神將瑜伽的所有體式教給了老婆帕瓦蒂……」
這番刻薄的話把薩莎氣得呆立半天,拿著杯子的手不停哆嗦,直到滾燙的咖啡落到手背上,才清醒過來。
她跌跌撞撞地幾乎爬出了房屋,走廊里的燈熄滅了,藉著殘存的一點微光,她看到雅格停在走廊盡頭。
「薩莎,一起來吃啊,這些美食好好吃啊。」餐廳的房門半開,斜斜的燈光從屋中透出,映出多麗趴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的影子。
「娜妮也在那裡,您是她介紹的吧?她可是我見過的最刻苦的學員。已經有三個人給我打電話了,都是她介紹的,估計很快就會到。她們參加的都是短期修鍊呢,我帶你去教室。」
通過鏡子,薩莎看到了雅格的臉!
一個長發女人推開門,白色兜胸衣和裹臀筒褲中間裸|露著完美的腰肢,古銅色的皮膚蕩漾著性感的光澤,當她雙手合十深深鞠躬時,領口露出讓薩莎眼紅心熱的深深乳|溝。
「咦?薩莎,你真的不吃嗎?」多麗摸了摸半裸的肚子,「我吃得好飽。」
正在這時,原本冰冷的水柱突然冒起了熱氣騰騰的白煙,衛生間溫度驟然升高,瞬間被霧氣包圍,隱約中可以看到肥胖的紅色人影在掙扎,伴著一聲凄厲的慘叫,昆汀沖了出來。
他無暇顧及薩莎的死活,這是警方該負責的事情,更讓他惋惜的是,火辣性感的娜妮不告而別!
「就是,辛迪說了很多高中時候的事情,我才想起這個人。」雅格哈哈笑著。
「娜妮,真巧。」美麗的娜妮刺痛了薩莎的心,出於同事之間的禮貌,她還是強笑著打了個招呼。
「說不說是你的自由,」雅格冷笑著盤起頭髮隨便紮緊,「走不走也是你的自由。娜妮都可以堅持下來,為什麼我不可以?你們都走了才好,重生的機會註定屬於我。」
「啪!」廊燈全部亮了起來。
「哦,有個聚會。」娜妮甚至都沒有問薩莎為什麼也會在泰姬陵酒店,把她當作隱形的,自顧自補口紅。薩莎覺得受到了侮辱,正要回包廂,娜妮雙唇抿了抿口紅,滿意地笑了:「三十多歲的老女人也有資格來這麼好的酒店?」
「這不是意外!」昆汀忽然抓扯著頭髮,拚命地撕著,「你們沒有注意到嗎?昨天見到娜妮之後,我們都像是著了魔!換在平時,誰會做出這種失去理智的舉動?我們被詛咒了!被娜妮詛咒了!她一定是……」
「這倒沒有,不過她練到了『昆達利尼』的最高境界。」月餅摸了摸鼻子,「我在印度聽說過關於她的一個詭異故事,講給你聽聽?」
「因為我給了她很多錢,所以她會守住這個秘密!」薩莎歇斯底里地喊道,「可是……可是她居然把我們之間的事情詳細寫了下來寄到我手裡!她的字我認識,她背叛了我!」
「我……要……重……生……」雅格機械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薩莎的腦子嗡嗡作響,不得不接受的事實讓她心中湧起了強烈的妒忌!難道娜妮到報社就是為了看自己的笑話嗎?她整容了?她哪來那麼多錢?
「瑜伽,煉的是心。當您完成修鍊就懂了。」麗嘉的笑容里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信任,「對了,您是哪裡人?」
薩莎點了點頭。
薩莎茫然地抬頭望著女人,只覺得她周身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透著讓人根本無法抵抗的魅惑。
我又看了看,也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女星做內衣廣告或者擺拍人體寫|真的時候,都會把身體扭曲到幾乎不能承受的程度,才能做出極具衝擊感的姿勢,展現最完美的身體弧線,許多拍過結婚照或者個人寫|真的人也會有這種感受。但是這個女人擺的姿勢卻很自然,似乎她的身體能夠像蛇隨意扭曲,完全看不出一點違和感。
我想起月餅講述的那幾個女人恐怖到極致的失常行為,心裏有些發毛:「還好我沒準備練那玩意兒。」
我好歹也是經過無數大場面的人,一看形勢不對,心中閃過「有刺客」三個大字,塑料袋往窗戶上一砸,栞箭步躥到月餅床前,還沒來得及思考下一步行動,月餅慢悠悠說道:「南瓜,別瞎折騰,我練瑜伽呢。」
「娜妮告訴我的。」麗嘉指著牆上一張醜陋女人的照片,「她原來叫辛迪對嗎?」
「我想變成女人,我想重生。」薩莎捂著臉,肩膀不停地顫抖,滾燙的淚珠從指縫中流出,「可是我還有男人的慾望,而且……我愛醜陋的女人。」
娜妮吻了吻蛇頭,任由蛇芯舔著她嬌嫩的臉蛋,雙手伸到腦後,把自己的皮也扯了下來……
我打了個哈欠:「關鍵是我對瑜伽這東西不感興趣。按照你說的,練這玩意最初是為了豐富性|愛技巧和時間,這也太不靠譜了。有誰整那事的時候和耍雜技一樣,萬一用力過猛斷了筋折了胳膊腿,那可是一輩子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