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碧嘉在，愛妮不必說太多話，其他人也一樣，因為碧嘉說的話足足有一大隊人那麼多。剛開始時愛妮並不喜歡這個情形，她本來可以和洛威單獨相處的。

「你要怎麼處罰我？」

他低頭看她。如果她死了，他的日子又改變回原來的樣子。他的衣服會爬滿虱子，麵包會滿是沙子，星期女郎又會回來。她不會在他身邊煩他、當眾羞辱他，或者讓他浪費時間。他皺皺眉，是的，他會想念她。

「不是那種愛，我是說，在你心裏面，就像你愛你母親一樣。」

「一字不漏。」他回答。「也許不要用頭帶，也許——」

女孩兒把棗子遞給他，洛威接受了。她似乎認為這代表著邀請，於是趴在他膝蓋上，往身上爬上來。

莎拉哭醒時，他們知道他們非回去不可了。

愛妮知道這最後的話才是真的，他是真的不記得桃莉的模樣了。「你怎麼可能忘記一個曾經深愛過的人呢？」

愛妮壓低聲音。「我如果死了，你會不會想我？哪，如果我得了瘟疫。」

洛威嚇了一跳，因為他的妻子甩開他的手走到他面前。從她的樣子看來，她一定很生氣。「又怎麼了？」他已經順著她一整天了，可是她還是不滿意。「哪兒不對嗎？」

愛妮感覺到洛威的身體僵硬了起來。他很快地抽出了短劍，伏在她身邊擺出護衛的姿勢。

「怎麼樣？」愛妮說。「我希望你沒有把那個可憐的農人趕出田外。」

「假的，是假的。」他筋疲力竭地說。

他站在那兒像是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抱我到河邊去，奴隸。」愛妮說。一會兒之後他也沒有動靜，她只好說：「求求你！」

「怎麼樣？」她抬起潤濕的雙眼問道。

但是他壓根兒不希望去想念她。

「哦，你現在可注意到了。」她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愛你，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她氣憤地說。「當然了，我相信大概有上百個女人都這麼對你說過了。霍桃莉也許每天都講一次吧！」

洛威臉上露出嘲弄。「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告訴蘭蒂她比希曼老的。」他停了一下。「蘭蒂會告訴你關於……」

兩個男人仍然有點茫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或做什麼，最後碧嘉建議洛威教庫伯怎麼用長棍。

「霍桃莉。」他說，她已經走出水面，牙齒在抖顫。

「她從來沒見過陌生人，」碧嘉說。「這就是莎拉。」

樹林後傳來腳步聲，起先這對戀人並沒有聽見。

「不可能！」她才說完，他的嘴便含入她的嘴裏。

但是一會兒之後愛妮開始軟化了。聽人說話實在很不錯。在莫瑞城堡里她幾乎沒有客人，洛威是要掰開他的嘴才挖得出話來的，而老夫人又經常鎖在門裡。

愛妮再怎麼忍，淚水仍然滑不來了。「如果我死了，毫無疑問，你一定會把我的屍體丟進護城河裡去的。因為你好不容易才擺脫掉了！」

「嗯，」碧嘉說。「肋骨。他們都是好人，他們的感情是不會變的。他們一旦愛你，就會永遠愛你，不像其他男人，今天愛你，也許要到大後天才再來愛你。好了，這樣好多了吧。」她停了一下。「今天早上村子里的人都在談論那個打倒庫伯的神秘人物是誰，你們不能回村子去了。」她的臉突然發亮。「我帶了些食物，我們可以在這個美麗的地方吃點東西。」

「我會先聽聽原有人的https://read.99csw.com供詞再作判決。印章是很容易仿冒的，如果他已經進步到有個印章，那麼自然也會簽名了，他就會在文件上蓋章，並且簽字的。此外我也會查明這些證人是不是這個人的朋友。總之，這件案子聽起來沒那麼單純。」

「你是一個可惡的女妖精。」他吻著她說。

她抿緊了嘴。「我是在告訴你我愛你。」

「是的，那個女人害死了——」

洛威更抱緊著她。這一整天的時間都浪費掉了，他永遠不會再這麼無聊了。但是他也同意這一天……呃，還算愉快。

「真的假的？」她問。

他站起來，雙手抱起她走到岸邊的草地上，放下她后兩人坐在一起。他脫掉襯衫，愛妮忍不住打顫時，他把她拉進懷裡。愛妮知道她一生中從來沒有這樣快樂過。

他彎身下來抱起她走向河邊。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面頰在他臉頰摩弄。「桃莉漂亮嗎？」她問。

他一手擁住她的肩膀，低頭看她玩弄著木頭娃娃。他感覺十分平靜安詳，許久以來他都未曾有過這種感受。他低頭經吻了她的頭髮。這些年來除了在床上，他從來不曾吻過任何女人。

「你們在這兒呀！」胖女人走上前來。「厙伯什麼都告訴我了。你們一定要原諒他那個睥氣，我是他的妻子，碧嘉，這是我們的孩子，莎拉和喬伊。我告訴庫伯說如果我們要去和你們住，一定要先認識你們。我父親是個騎士，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他很受人敬重。我如道庫伯是個爵爺的兒子，所以我就求父親讓我嫁給他。」她向她丈夫望了一眼。「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你這樣了不冷嗎，夫人？穿著這些濕衣服。來，我來幫你弄乾。」

「你那個是不是也和我家那個一樣不愛說話？」

他轉頭看著她。他已很久不曾真正想念過他的前妻：她的容貌、身體，或其他什麼。但是現在他看著愛妮忖想：如果她走了，他會記得她的。不只是她的身體，他驚訝地想，他會記得她說過的一些話。

「幫什麼？」他問。

太陽落下山了，愛妮知道他們該回去了。她不希望這愉快的時光結束，她不願意回到冰冷的莫瑞城堡。他們兩個人緊緊靠者，他的膝上有沉睡的小女孩。

小女孩嚴肅地接過無花果，遞到洛威嘴邊。他想要拿走時，她尖叫著抗議，好像他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於是他張開嘴，讓她把果子塞進去。

「法庭啊！」她的舌頭在他的鎖骨上玩弄。

碧嘉感謝上天還留給她一線希望。她用盡一切技巧打破庫伯的堅持，然後她便開始計劃第二步。她知道爵爺和他的妻子都做平民裝扮，這正是她的大好良機，要在這兩個人身上好好下功夫。

愛妮靠緊了他，洛威知道這表示他使她很快樂。而荒唐的是，她的快樂也能令他快樂。他輕嘆了口氣，擁著她走回城堡。

愛妮遲疑地伸出手來，她向來習慣村婦們對她行禮，但那是當她穿著絲綢衣服的時候。現在她身著農裝，彷佛也和她們一樣了。碧嘉替她整理衣服、擦乾身體。「兄弟間怎麼能打架呢？我一直告訴庫伯說，他城堡里的兄弟總有一天會回心轉意的，我說得果然沒錯。他是個好人，我那個親愛的寶貝，他肯干一切的活兒，看看他們倆，活像對雙胞胎。」

「碧嘉！我說過這主意不read.99csw.com好。」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愛妮不喜歡自己在他眼裡這麼膚淺。「失會管理產業賬目，我會抓出小偷，我會審判法庭案件，我會——」

「有什麼可以吃的？」洛威問。「我餓壞了。」

他不敢相信她會真的那麼認真。說真的，他實在也記不得他前妻的樣子了。「漂亮得多，」他半認真說。「她的美足以使……」他想找個恰當的比喻。「最兇猛的戰馬馴服下來。」

「你們明天會來吧？」愛妮問碧嘉，她看見這女人眼中有感激的淚光。愛妮心裏已經盤算好讓碧嘉管什麼事了，碧嘉可以負責監督侍女們的家務工作，那麼愛妮就可以多陪陪她丈夫了。

洛威聳了一下肩膀。「結婚太麻煩了，」他說。「我父親的精力扺得上一千個人，他一共也只娶了四個妻子。」

洛威移開眼神。真是無聊的玩意兒！真是無聊、揮霍的一天，但是……

愛妮轉頭看著那站在一起的兩兄弟，既沒有交談也不互相注視。

「……那我就可以幫你了。」她說。

「她漂亮嗎？是不是因為她你才發誓不再愛別的女人？她為什麼選擇霍德瑞？是不是因為她你才不肯笑？我有沒有可能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

洛威比愛妮還要難為情。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城堡走去，但在離城牆不遠處停了下來。連他也捨不得讓這美麗的一天就此結束。

愛妮知道這已經算是很好的答案了。她雙手飛快地繞住他的脖子，不停地親吻他。「我就知道你在乎。」

今天他兩次想走開，但兩次都回來了，現在他又考慮要留下來和她談一談。他抓住愛妮的手。他們來到陽光下之後，他雙手交叉在胸前。「你想知道什麼？」

「你的衣服濕了，」他說。「也許你該脫下來讓它晒乾。」

碧嘉沒有告訴愛妮這點東西花了她一年的積蓄。在她快樂的外表下，她其實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但她並不是為了自己，她是為了那個她摯愛的男人。

碧嘉於是把籃子里豐盛的食物統統拿出來，四個大人和兩個小孩便開始吃起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碧嘉在說話。逐漸地，愛妮感覺洛威開始放鬆了。他開始問庫伯關於羊毛買賣的問題，甚至還問他怎樣才能增加歐家的羊毛生產。

他停下來瞪著她。「你是在恥笑我嗎？」他問。

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頰。「你真的如你看起來的這麼單純嗎？」他溫柔地問。「人家愛不愛你，或者認為你漂不漂亮是你最重要的問題嗎？」

「我出生的時候母親就死了。」

愛妮不知道該怎麼辦——是不是該和這個女人作朋友呢？在城堡里她幾乎是沒什麼人好說話的。但是，這個女人？「如果我把他綁在一個地方他會說，但是不多。」她最後終於說。

於是她拿出平日藏起來的錢，買了牛肉、豬肉、雞肉、麵包、柳橙、乳酪、棗子、無花果和啤酒，然後統統裝進籃子里，便出發來找她丈夫的兄弟了。

她沒有注意到她站的地方離河岸很近，她這一踏使得腳下的土松垮下去，她止不住地往下滑了將近三十呎，一路尖叫著。

「我沒有，」他說。「我也沒有因為有人吃老鼠就燒死人。」

然而當洛威轉回頭時，他看見他漂亮的小妻子噘著嘴，眼裡還有淚光。他絞盡腦汁，也想不透她是怎麼回事。難道她是害怕回城堡read.99csw.com去嗎？

他轉過身來瞪著她。「我不會補償你的。」他低聲吼道。「我生命中的某些事是不要人管的，而且……而且……」

樹林里走出來的是庫伯和一個矮小的胖女人。她一手抱著一個小女孩，另一手提個籃子，兩人之間有個小男孩。

他把她丟進冰冷的河水裡。

這天早上他第一眼看到洛威爵士就認出他來，於是多年未發作的怨恨又爆發了。幾小時后他回到家，經過碧嘉一番逼供之後，他告訴她森林里的事。他因自己由背後偷襲別人而感覺十分羞恥，他告訴碧嘉，洛威爵士提出的建議，但是他說他們必須趕快離開那兒，因為他沒臉再見洛威爵士。

洛威閉上眼睛。他這輩子里很少女人不怕他的。宮廷里那些高貴的淑女總是對他擺臉色，所以他告訴自己他寧願找鄉下女孩。他只要一皺眉頭她們就嚇得發抖，但是這個女孩卻嘲笑他，對他喊喊叫叫——而且還拒絕服從。

洛威驚駭地看著這個軟綿綿的小東西。

她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她濕冷的身體靠著他溫暖的身體。「是不是她使得你這麼悲傷的？」

洛威腦中浮現他那強壯有力的哥哥，好一會兒之後才回答：「我每天都在想他。」他終於說。

洛做仍然向前若為所思地看著。他們今天早上離開得太草率了，如果霍家人扮成商旅要求進去怎麼辦？他得加強守衛。

她的目光在哀求。「洛威，我從來就不會恥笑任何人的不幸。我只是在向我丈夫詢問他前妻的事情而已。每個女人都會對她丈夫生命中的另一個女人感到興趣的，而且我聽說了很多關於桃莉的事——」

「我判的沒錯吧？是不是？文件是假的，對不對？」她躺在他身上，把他強壯結實的身體壓在下方。

「你別想敷衍過去了，文件是真的假的？」

「我說什麼？」

她在十二歲時遇見這個英俊冷酷的庫伯，那時她便決心不計一切要得到他。她父親要她好好嫁人，但是她死纏活纏地，終於說服她父親去提親。

愛妮眼睛突然一亮，抬起頭來。「你在捉弄我！」她的聲音出現希望的喜悅。「她到底長什麼樣子嘛？」

洛威原來是不想讓這女人傷腦筋的，但是他也想給她一個教訓。「昨天有一個人帶了三個證人和一份蓋了章的文件來找我。文件證明那個人是一塊地的地主，但是這塊地的原有人不肯離開。這個原有人在文件上蓋了章表示抵押償款，結果他的債沒還，但是也不肯離開田地。你會怎麼解決這件事？」

她滑到底部時，洛威已在那兒，手裡拿著衣服里藏著的短劍，垂眼看著她。

洛威和愛妮驚訝之餘都沒有動靜，庫伯打破了沉默。「沒關係的，」他說。「大家都聽她的話做。」這些話有點刺耳，但是含有一種敬意和愛意。他們看起來很不相配，庫柏高大、英俊，臉上經常有怒氣；碧嘉卻矮胖，雖然臉蛋姣好，卻稱不上漂亮。但她臉上的笑容卻是真誠的。

愛妮伸手去拉他，但是他卻微笑著把她也拉下水去。「不公平——」她喊道。「我幾乎都幹了。」

「你有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愛妮問。

「我真希望我們能像碧嘉和庫伯一樣，單純地過生活。」愛妮夢幻似地說。「他們多麼相愛呀！我從碧嘉的眼睛就看出來了。」她抬頭看著洛威。「我一定就是那樣子看你的。」九九藏書

「搔癢？」愛妮好奇地問。

愛妮和洛威互看一眼，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洛威茫然地看著她。「什麼說什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個女人回答道。

「沒有，但是那農人的妻子可真是個美人兒，大大的——」他雙手在前方比劃著。

「抱走，」洛威壓低聲音對愛妮說。「把她弄走。」

「那時我就可以不必去參加市集了。」他說著離開了她。

庫伯娶她是為了她的嫁妝。第一年他們的婚姻生活並不怎麼樣，庫伯也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但是碧嘉的愛勝過了他的愛欲，他漸漸開始注意到她，開始愛她。等到孩子生下來以後，他發現自己已經很喜歡家庭生活了。

附近的地方有個小販，他肩上的木盤子上系著一個木頭人兒連在一根棍子上。小販看見洛威瞥向他，連忙跑來做他們展示那有趣的小人兒。當愛妮對著小娃娃發笑的時候，洛威發現自己竟然掏出兩個寶貝銅幣把那木頭人買了下來。

他似乎說不出他前妻的名字，這頗令愛妮困惑。他仍然那麼愛她嗎？「我從來沒見過蘭蒂，但是那位夫人提過她。洛威，我好冷。我們走到那兒去好嗎？去曬太陽。」

「你也沒有讓他們的女兒懷孕嗎？」她捉弄地問。

於是女人便坐著吃乾酪，一面觀看兩個人打鬥。洛威把庫伯打下水裡三次，但是庫伯畢竟也流有歐家的血，第四次他閃過洛威的棒子，一棍子洛威打下水去。

「你！」她說著用手打他。

「怎麼樣？」她鼓勵他。「告訴我！」

愛妮亂揮了一陣之後站了起來，洛威又走遠了。「你是全世界最爛的奴隸！」她在他身後喊。「你要重新補償我。」

「除非我死了。」他說。

「我會……注意到你不見了。」

「哦，」愛妮輕輕哼了一句，又把手插回他的臂彎里。他們靜靜地走了一會兒。「你愛我嗎？」她問。

洛威望著她。印章的確已查出是假的，那人因為很生氣自己的妻子和原有人的兒子來往，所以才偽造來陷害他的。

在六年的婚姻中，厙伯已經由浪子變成一個成功的商人了。

愛妮興奮地抓住娃娃。就算洛威買什麼寶石給她，她也不會這麼高興了。她滿懷愛意地看著洛威。

他背對著她坐在草地上。「我那時只是個孩子，是我哥哥逼我結婚的。她……她卻背叛了我們，提姆和山亞為了救她卻喪命了。」

愛妮彷佛沒聽見。「來，莎拉，把這個果子給洛威叔叔。」

他抬起頭又要吻她，但是她轉開頭。

愛妮笑了，開始吻他的脖子。

愛妮假裝和碧嘉專心談話，但是一直讓莎拉拿東西去喂洛威。最後莎拉對這遊戲厭煩了，她靠著洛威睡著了。

「他那該死的脾氣！」她生氣地跺腳說道。

「什麼事？」

也許用口令，每天換一句。也許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只允許固定的人進來，不準有新面孔。

「桃莉。」愛妮沉思地說。「那麼，她就比我漂亮嘍?」

問題最後停下來了，洛威站著看她，嘴微微張開。

「誰告訴你的？」

「悲傷？」他說。「是我兄弟的死使我感覺悲傷。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地死去，想著霍家奪走我應該擁有的一切一切。」

「舉個例子吧！」愛妮平靜地說。

「哦，」愛妮無精打采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哦。」

突然間，兩人驚愕地聽見四周掌起鼓掌聲。原來他們爭論得ｒeaｄ•99ｃsｗ.ｃｏｍ太專註了，竟然沒有發現人們開始起來觀賞了。

「那個夫人。」洛威看來很茫然，於是她又解釋：「我相信她就是希曼的夫人，雖然她是比他老了些。」

洛威露出困惑的樣子。「如果你死了，我會……。」

他捉住她，假裝被打倒在地，然後緊緊抱住她、吻著她。

愛妮驚魂未定地喘息。「我滑下來了。」她解釋道。「我正在追你，結果卻滑下來了。」

愛妮立刻跑向她丈夫。他在水裡呆站著似乎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愛妮忍不住笑了起來。碧嘉也是，連庫伯也微笑了。洛威一會兒之後也笑了。

「我不記得了，她很年輕，棕色頭髮吧！我猜。」

「這是我一生當中最好的一天，」愛妮輕聲說。「我真希望它永遠不要結束。」

「洛威！」愛妮停下腳步，抓住他的手也使他停了下來。

「好吧！」愛妮無奈地說。「那就說你的兄弟好了，路德死去時你會不會想他？」

「哦。」他無趣地答了一聲，一面把劍插回鞘去。

洛威可沒有料到她會問出一堆無聊、瑣碎的問題。他的眼睛閃動了一下。「她漂亮嗎？」他說。「月亮不敢照到莫瑞城堡來，因為它害怕遇見……遇見……」

她在他身上扭著。「哦？你真的希望這樣嗎？」

洛威開始明白她的態度了，原來這又是那些女人玩意兒。「我不記得有哪個女人對我說過她愛我。」

「提拇和山亞。」她介面。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她說。

同時愛妮也喜歡碧嘉崇拜庫伯的樣子。她看著她的佔有眼神有些像妻子、有些像母親、情人，又像是一頭要吸取他的靈魂的女怪獸。不知道我看洛威的眼神是不是也像那樣？她想。

一會兒之後他們手牽手開始回莫瑞城堡，天色已昏暗下來。洛威向前看著城堡。

他立刻轉身走向森林中，愛妮在他身後追著。但是他走得實在太快，沒一下子就看不見身影了。

他把手放在她頭後面，翻到她身上，他的腳伸到她的腳中間。「我要讓你累死。」

「審判？」洛威問，往後靠了些好看著她。「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做好公正的審判？這又不是地板干不幹凈的事，這是重要的課題。」

「甚至包括你的妻子。」她低聲說。

也許他應該下令進城買賣的農人或商人都要系個頭帶，雖然頭帶也有可能盜取而得，但是——

「是誰弄的？」他問。

「千萬別放棄。如果你不管他，他會把自己的嘴巴封起來的。常常讓他笑，搔他癢也有點用。」

他走過去，用手指抬起她下巴，但是她扭開頭。

他捏捏她的手。「我愛過你幾次了，而且今天晚上我會——」

愛妮像生根似地站在那兒。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他對她的意義重大，但是對他而言，她卻什麼也不是。她暗自發誓：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他發現她有多傷心。

碧嘉的小女兒莎拉才剛會走路，她拿起一個棗子搖搖晃晃地走向洛威，用她黑色晶亮的眼睛看著洛威。洛威以前是不會去注意小孩子的，但是他卻發現這個小女孩長得十分可愛。

洛做不屑地看了她一下。「她從來不能穿漂亮衣服，因為會傷了別人的眼睛。如果她騎馬到村裡去，她必須戴上面具，否則路人會倒在路上，連鑽石也比不上——」

「你根本不在乎我，」她說。「如果我死了你還可以找個有錢人女兒，再去騙她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