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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公孫丑章句下 拿拿架子

卷二 公孫丑章句下

拿拿架子

曰:「坐!我明語子。昔者魯繆公無人乎子思之側,則不能安子思;泄柳、申詳,無人乎繆公之側,則不能安其身。子為長者慮,而不及子思,子絕長者乎?長者絕子乎?」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此人一聲獅子吼,子思的腳步立時就頓住了。也就是三秒鐘的時間,子思抬起手來,拿袖子擦了擦口水,深沉地說:「魯國是個好地方,我再留幾天吧。」說罷一招手,「喂,這位大叔,給我來兩張。」

孟子去齊,宿于晝。
沒多久,財務總監來了,滿臉陪笑:「老闆,泄柳和申詳的辭職信您怎麼就批了呢?」
正在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雷霆般的怒喝:「給我坐下!」
魯繆公立即拿起筆來,在兩封辭職信後邊批了「同意」,然後讓秘書通知財務部給兩人結清薪水。
財務總監忙說:「這二位可都是人才,我覺得您還是應該留下他們。」
當然,韓非子也只是一家之言,畢竟天下的道理不是都在他那兒,人家魯繆公還是活得很滋潤的。但魯繆公的問題是,雖然對大儒子思很不錯,好九-九-藏-書吃好喝供養著,卻聽不進子思的主張。這要用現代眼光來看,魯繆公真了不起,但子思可不這麼看。子思覺得在魯國施展不了政治抱負,整天白吃白喝,這不成了混飯吃的了嗎!「我是個有理想的人,多高的薪水也不是留住我的理由。」子思這樣想著,便打起行囊,準備跳槽。
子思一定要走:「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度今朝。蒼天笑,慰我寂寥,今天我一定逃之夭夭!」
看來大學者拿拿架子並不是沒道理的。孟子說:「我給你講講當年魯繆公和子思的事。」
財務總監心裏納悶:「答應得也太快了吧?」
客不悅曰:「弟子齋宿而後敢言,夫子卧而不聽,請勿復敢見矣。」
使者一看,子思去意已決,實在是留不住了,看著子思毅然決然的背影,想到自己有負國君重託,眼圈一紅,就要伏劍自盡。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有「啪嗒、啪嗒」淡定的腳步聲從街角那邊轉了過來,回過頭去,只見來人昂首挺胸,氣宇軒昂,眉宇之間透出十足的高人風範。再細看此人,見他肩頭扛著一桿齊眉棍,棍梢似有垂懸read•99csw.com之物,射出金燦燦的光芒。使者正自疑心,此人突然間吐氣開聲,中氣渾厚無比:「魯國特產,山東大煎餅的賣呦——」
這一天,魯繆公的老闆桌上擺上了泄柳和申詳的辭職信,魯繆公拿起來看了看:好哇,這倆臭小子想跳槽!哼,沒了你們,地球還照樣轉!
魯繆公眉頭一皺:「我為什麼不能批?」
說了半天,孟子卻不答理他,自顧自地趴在小桌上睡覺。
孟子說:「當年魯繆公如果不是常派人在子思身邊表達自己的誠意,子思早就離開魯國了。當時還有兩位賢人,一個是泄柳,一個是申詳,如果不是因為常有人在魯繆公身邊說這兩人的好話,這二位也早就離開魯國了。你現在替我老人家著想可還趕不上人家對子思的一半呢,你自己說說看,到底是你要跟我絕文呢,還是我要跟你絕交?」
再說說泄柳和申詳。這兩位都是魯繆公時代的賢者,尤其那個申詳,和儒門關係很近——孔子有兩個數得上名的弟子:子張和子游,這個申詳就是子張的兒子,同時又做了子游的女婿。在當時,無論是論名望還是論才幹,泄柳和申詳比起子思還是差一截的。所以,read•99csw.com魯繆公對泄柳和申詳就不如對子思那麼尊重。
有欲為王留行者,坐而言。
孟子這話一般人還真不容易聽懂,我得解釋解釋。魯繆公確實還算尊重人才,他有點兒像前文介紹過的那位搞百家爭鳴的齊宣王,雖然他們魯國是儒家傳統很重的,但魯繆公對其他學派也同樣尊重,其中最重要的學派有兩個,一個是儒家學派,一個是墨家學派。韓非子有句名言,叫「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正好前半句說的是儒家,後半句說的是墨家。韓非子這話還有下文:「而人主兼禮之,此所以亂也。」這就是說,當國君的要是以同樣的程度禮遇儒家和墨家,國家離完蛋也就不遠了。——魯繆公恰好就是韓非子所說的這種國君。
魯繆公很爽快:「好,那就留下他們好了。」
——孟子對來客說這件事的意思是:你看人家泄柳和申詳,論什麼都比不上子思,可照樣有朝中的賢臣在國君跟前為他們說好話,勸國君挽留他們。憑什麼我老孟就得反過來?你要希望我留在齊國,不應該來勸我,應該去勸齊王。
子思一聽,心又活動了,一想:算了,那就先留在這九*九*藏*書個魯國大花園裡,再看看國君的意圖好了。
子思實在不想再留在魯國了,苦笑一聲:「我嗒嗒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我是過客,不是歸人。」
「咕咚!」坐下了。孟子可算開口說話了:「年輕人就是火氣大,哈哈,聽我老人家好好給你講講道理。」
又過了些日子,魯繆公還是沒有採納子思的政治主張的意思。子思的屁股又坐不住了,不行,還是得打包走人!
話說回來,就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子思總想跳槽,魯繆公一再挽留。孟子對來客說這件事的意思是:齊王要想留住我,就應該像魯繆公一樣採取主動,所以,你小子應該去勸齊王,讓他派使者來挽留我老人家才對,你現在卻把事情反過來做了,成何道理!
魯繆公是魯國的一位先君,也稱得上是個能禮賢下士的人。子思是孔子的孫子,孟子的學問就是得自於子思的。孟子或者是子思的弟子,或者是他的再傳弟子,後人搞思想史的通常把這兩位並作一類,稱他們這支人馬為「思孟學派」。
魯國使者的立場也很堅定:「黑夜給了您黑色的眼睛,您要用這雙眼睛在我們魯國尋找光明。」
子思剛要出門,魯繆公的人又來了,笑呵呵地說九-九-藏-書:「歸來吧,歸來呦,別做異鄉的遊子。」
子思剛要出門寄簡歷,魯繆公的人就來了,笑呵呵地說:「子思老師,我們的魯國是花園,花園裡花朵真鮮艷,哇哈哈,哇哈哈,小朋友一起笑開顏。」
孟子到底還是離開齊國了,走到晝城,住下來休息。有一個人想替齊王留住孟子,就在這時候來給孟子作思想工作了:「孟老師啊,狸叔說的好:『公元前四世紀最值錢的是什麼?——是人才!』您這樣的大人才,我看……」
(小小說明:現在人們一般吃的煎餅都是天津煎餅,上邊攤雞蛋、放油條、抹甜麵醬的那種,其實另有一套煎餅體系是山東煎餅,簡單得多,最簡單的做法就是一張薄面片而已。有人還考證說武大郎賣的炊餅就是山東煎餅,呵呵,存此一說。)
泄柳和申詳倆人一合計:在魯國雖然薪水不錯,可是伸展不開手腳啊,我們都是有理想的人,還是跳槽好了。
這人可不高興了,「我為了今天能跟您說說話,事先已經齋戒了足足一整天,我是如此有誠意,可您卻拿我當空氣。哼,真真氣死我了,我再也不想見你了!」說完,一賭氣,起身就走。
不應,隱几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