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養寺課長微笑著掛斷電話。

「你胡說些什麼！」

「已經通知了。請問，社長究竟怎麼了？」

有馬記念賽。

「您每次都這麼說，不過連一次也沒真的帶我去呢！」

澤田垂頭喪氣地離開警衛室。

澤田把煙擱在煙灰缸上，打開小置物櫃，拿著毛巾、刮鬍刀和牙膏、牙刷，走向警衛室中的洗手台。

今天早上，即使聽見鬧鐘響起也爬不起來，直到時間緊迫才突然驚醒，未及盥洗就奪門而出。不難想象，呼吸之間的口氣一定相當難聞。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彷彿想感受一下粗糙的鬍渣以及油膩的膚觸。

專務擔心地問。

小倉課長似乎自以為是主持人，馬不知臉長地走上前來。而安養寺課長雖然仍想繼續說明，但也只能默默低下頭，帶著兩隻猴子退居房間的一角。

「秘書室，你好。」

「謝謝，真是乖孩子。」

「這樣啊，等社長進來后通知我一聲好嗎？」

澤田眯著渙散無神的雙眼。

小忍看著時鐘，催促伊藤小姐和沙耶加，時間已是十二點三十七分。

「對不起。」

捨棄有馬記念，反而投注于有望新秀賽事，感覺上一定有特定的目標不可。這些就算是根據詭異的內線消息也好，或是超自然的必勝法也無所謂。有關於JRA暗號的種種都市怪談，在賽馬迷之間廣為流傳，比起中世紀的共濟會陰謀，有過之而無不及。

「沙耶加，今天這麼早啊！」

看護機器人維持舉起沙耶加的姿勢，慢慢移動。

三位秘書沖完茶，鞠躬之後退出房間。

「別擔心，你一定沒問題的。」

「是不是副社長和專務，為了經營方針的爭論一觸即發？」

閘門打開，「蘭斯特」雖然起跑稍慢一些，十匹馬仍然一齊起跑。

副社長按下遙控器的按鍵，將窗帘整個關上。霎時整個房間呈現一片黑暗，伊藤小姐隨即開了燈。

「房男和麻紀，今天好嗎？」

「可別賠上性命呀……不過，你臉色真的很差耶！」

話說回來，當公司股票正式決定上市之後，不僅社長，連副社長、專務在假日加班都變得相當頻繁，因為這樣，小忍和沙耶加也不容有異議，只能陪同加班。

不過，還想要只新手錶呢！現在手上這支別人在香港買來送澤田的勞力士假貨，表面的鍍金已經開始漸漸剝落。除了一天至少慢五分鐘之外，從事這種信用至上的工作，戴個假表總是不太對勁。

雖然只要關上房門，裡頭應該絕對聽不見她們的聲音，但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

因為想得太入神的關係，當外面發出小聲響時，澤田嚇得幾乎跳起來。

為了領悟這個再簡單不過的真理，不知繳了多少學費。認真想想，根本不可能贏嘛！究竟有哪間賭場，莊家能抽上百分之二十五呢？公營賭博其實比黑道還惡劣。

小忍回到秘書室之後，撥通內線電話給安養寺，告訴他社長已經進公司。

「有緊急狀況，儘速和警衛室聯絡。」

伊藤小姐把一盒蛋糕放在桌子上。

大概是昨晚哪個公司的員工掉的吧。如果知道是哪家公司，也可以幫他送過去。或許也可為自己加點分。

伊藤小姐回答。

這兩年來，自己對咖啡的沖泡方式精進了許多，幾乎能開家咖啡專賣店了。只是，偶爾也會感到空虛。並不是因為泡咖啡這種事原本秘書的負責業務相差太遠，而是心中早已存疑，說不定社長根本已經分辨不出味道了呢。

「你該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

「不要再重複我的話啦，快點去！」

伊藤小姐大叫，但顯然副社長不為所動。

「不過，卷尾猴應用在看護上，還有很高的門檻標準吧？」

今天是小忍輪值，因此她算了算時間走到茶水間，沖泡餐后的咖啡。

屋頂上的另一位後進員工關心地問。

伊藤小姐回答后，副社長不發一語，立刻走到社長室前敲了敲房門，但無人回應。

就在看到馬票上字樣的瞬間，他幾乎失聲大叫起來，心臟砰砰跳個不停。然後他隨即張望四周，並閃進警衛室。鎖上了門，站到小窗視線死角的位置。

他盯著畫面出神一邊期待搞不好接下來胸罩會滑落，一邊小口啜著一杯裝有碎冰的泡盛酒。原先真的只想小酌一杯，但這卻是錯誤的開始，不知不覺，一杯變兩杯，兩杯又追加成三杯，回過神來，一公升裝的寶特瓶已然見底。

副社長以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打斷了安養寺的說明。

「久永先生，快起來！」

三人回到秘書室后，繼續消磨一小段時間，接著又聽見電梯聲。

秘書們在十幾人大桌的上座之處，擺放三人份的便當、小茶壺、茶杯、社長服用的中藥、降血壓劑、水壺，以及水杯等。

蕾絲質地的窗帘雖然拉上，但中間留有些許空隙。房間里呈現一片昏暗。

「好的。」

「能麻煩您一下嗎？請到樓上來，有些事想再請教您。」

但是，這幾張馬票的投注方式，卻令人感到匪夷所思。怎麼看都像是完全沒鎖定任何目標。

「我覺得兩腳發軟耶，可以的話，真想請小忍姐代替我。」

員警表情似乎寫著，還有什麼事比謀殺案件的調查還重要？你倒是說說看啊。

「你一直都在這裏嗎？」

小忍說完起身。

聽起來像是撞擊之下發出的冷硬沉重的聲響。

就算髮生任何事，也不能錯過這重要時刻。就算沒買馬票，這場勝負結局絕對要掌握。

「好。結束后再把鑰匙拿回來吧。」

岩切結結巴巴說完后，松本紗耶加脫去鞋子，躺在沙發上。

左前方出現了磚紅色外牆的建築物——六本木中央大樓，簡稱六中大樓，實際上卻和這宏偉的名稱一點也不搭調，只是一棟小型雅緻的十二層建築。

伊藤小姐的手邊，放著一疊由五份報紙中整理下來的剪報。不管是平日或假日，只要社長有上班的每個早上，一大早有幾樣東西得先放在社長辦公桌——和業務多少相關的剪報、靈芝茶及維他命、還有濕毛巾。如果報紙反面也有需要的新聞時，還得先影印備份，是項挺麻煩的工作。

澤田的目光從體育報的賽馬欄移開。小窗戶外面站著一位青年，身穿藍色吊帶褲頭戴白色安全帽，手上拿著裝有拖把和玻璃清潔刷的桶子，肩上則背著看來頗重的包包。

小忍把一疊剪報影印交給沙耶加。

澤田看著馬票，整個人出神發獃。

隨著吊車緩緩向右側移動，來到眼前的，是北面的西側起第二排窗戶。

抱著一堆資料出現的副社長，看到秘書們個個面色凝重，皺起了眉頭。

「社長還沒進來？」

小忍靜靜一鞠躬之後離開會議室。關上房門之前，他看到副社長將咖啡杯放在社長面前。

聽到「電話」的指令，猴子走到旁邊的電話台，並拿著話機回到座位。

許久不曾在夜晚保持清醒了，昨晚本想就這麼睡吧。怎知不經意打開電視，竟看到眾多穿著泳裝的寫|真偶像在游泳池中競賽，是年中慣有的特別餘興節目。

看著沙耶加一臉疑惑，小忍伸出援手。

「確實因為它長有犬齒，如果考量到是否傷人的話，不能說毫無危險性。但是，若和大型犬相比之下，性情溫順許多，而且只要接受適當的訓練……」

「四十分。」石井已把警衛制服換成綴有龍紋刺繡的夾克和牛仔褲，口中喃喃地說。

社長坐在上座的主席位子，專務和副社長分別坐在內側一列和前方一列。雖然副社長的位階較高，但為了表示尊敬長者，因此內側就成了專務的位置。

似乎是叫小忍儘速離開。

三人站在門口，嚇得手足無措。

「剛才你說得沒錯吧？」

探頭瞄了一下警衛室，卻與當班的石井亮恰巧抬起的那張蒼白扁平的臉對個正著。那雙細長的眼睛，天生就是個三白眼，眼神一往上瞟之後，更讓人感到陰沉。澤田以手勢打個招呼，但石井卻不發一語、面無表情的避開視線。

「這樣啊。」

岩切開始操作遙控器，房間深處的機器則發出低沉的馬達聲。同時，機器人上方的螢光幕亮起，並傳來輕柔的女聲。

一直以來保持沉默的社長，嘟噥了一句。

「看護幫傭啊！」

「咦？」

伊藤小姐啞然失色。

由於熱水設備不夠完善，從水龍頭流出的水，冰冷得讓人手指都凍僵了。他開始刷牙，泡沫飛濺到洗手台的鏡子上，然後又強忍著冰冷的感覺，拿了洗手專用的綠色肥皂洗臉，拜這股沁涼所賜，澤田終於清醒了，拿起質感僵硬的毛巾擦臉之後，在用刮鬍刀刮著半百的凌亂鬍子。

伊藤小姐一問，副社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岩切對指示畫面不予理會，直接用大拇指指腹操作操縱桿。在操作之下，魯冰花五號開始緩緩前進。它的外觀看起來像個小型堆高機，在六角形的底部則鑲嵌了六個球狀物代替車輪。

副社長對三位秘書正眼也不瞧一眼。

約莫不過二十來歲吧，看來是個腳踏實地的好青年。聽他滿口關西腔，不免給人搞笑藝人的印象，但至少比起那個叫石井什麼的來得好多了。

小忍實在看不下去，刻意將頭轉開。

「剛才清潔窗戶的工人，從外面看到的。」

「今天一早起來做的。所以你們別在意，慢慢吃吧！」

沙耶加進公司的時間，連平常都幾乎在遲到邊緣。

「這個導向裝置部分是用非常柔韌的材料製成，絕對不需要擔心會傷到被看護者。而內建的感應器則與人類手指有著相同的感覺，可以尋找到機械手臂伸進的理想位置。」

小忍抬起頭，窗外靜止的吊車影子映入眼帘。清洗窗戶的青年，雙眼從蕾絲窗帘的空隙間，驚嚇著凝視屋內的景象。

適逢假期，大樓正門入口是關上的，澤田叼著煙繞道側門出入口。

沙耶加舌頭伸得老長，透露出她的不耐。

「還沒起來？」

突然間，副社長探頭進秘書室，倆人嚇得趕緊正襟危坐。

一副不可思議的畫面從窗帘的空隙映入眼帘。

「嗯……等一下。」

好不容易影印完，這reａｄ.9９cｓw.ｃom時傳來電梯上來的聲響。

澤田整個人坐在警衛室的椅子上，微微轉動身體。大樓停車場停滿了警車，眾多員警出入頻繁，讓人感到渾身不自在。

澤田馬上開始盤算這筆彩金的運用方法，反正這是筆不義之財，乾脆一口氣花個精光也不賴。不過家中大部分的耐久消費財都差不多即將壽終正寢，尤其是冰箱的狀況更是糟糕，夏天時就連將罐裝啤酒放進冷凍庫，也還是不怎麼冰涼。大概是壓縮機的壽命將盡了吧。

澤田從皺巴巴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根受潮的香煙叼在嘴裏。雙手隨即伸到兩側的口袋中摸索，找出瓦斯就快用盡的廉價打火機。

算了，反正是別人出錢，還讓自己看了一場這麼開心的馬賽，也算是賺到了……。

「……完成了，要影印嗎？」

「您早！」

其實社長也沒那麼多工作，需要每天非進公司不可，看來泡在公司已成為他的興趣。

「我要外出，一、兩個小時內回來。」

不過，他一看到電視畫面，自然而然展現出愉快的表情。這麼一來，今天可以好好享受這場賽馬轉播啰。要是能再中一次大票的，或許還能當作一筆可觀的意外收入。這真可說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啊，每次都麻煩你。」

就一個提供老年人及身心障礙者看護服務的公司而言，可以加強訴求其未來性的素材，就是使用看護猴子、看護機器人來進行實地示範。

抬起頭來再次仔細聆聽，卻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早上來的時候明明沒有的呀。他拿起信封取人以下正反兩面。那是一個隨處可見的B5大小辦公用咖啡色信封，上面並沒有註明公司名稱。

秘書室的影印機算是老舊機種，得一張一張影印才行。反正花費相同的功夫，不如順便連沙耶加的份一起處理，因此每張都印了兩份。

副社長是個凡事重視效率的人，最討厭冗長及習慣性拖延的會議。或許連這種三個人共進午餐，以便交換經營上的相關意見，在他心中也只是浪費時間吧。

「是的，副社長倒是已經來了。」

「就是在房間裏面啊！」

隨著電梯停止的鈴聲響起，門打開后，出現的是副社長穎原雅樹。小忍腦中開始響起《星際大戰》中黑武士的主題曲。副社長邁著大步穿越電梯廳而來。

「有我的電話嗎？」

岩切說完，看護機器人的兩隻長手臂伸了出來。機械手臂和人類手腕比起來，關節的彎曲方向剛好相反，手肘部分是朝上的。隨著油壓活塞轉動，機械手臂的前段漸漸靠近沙耶加。

「啊，不好意思。」

人生，一步步向上攀登著實不易，但往下摔卻如此簡單。

側門入口出現一位白髮老者。年齡莫約八十歲上下，體格雖然不高達，但臉色紅潤、以宛如金剛力士的嚴肅表情環顧四周的模樣，相當具有威嚴。尤其他那對長度大約佔臉孔三分之二的大耳朵，更是獨具特色。

小窗戶的外側有個小櫃檯，就在大樓出入登記簿的旁邊，放油一個寫著「失物招領」的紙箱。紙箱中竟有一個類似信封的物品。

「一頂假髮。」

久永專務點了點頭。圓圓的老花鏡後方，有著一對慈祥的雙目。

「不痛才怪呢！不過，我們進度晚太多了，還是請你快點吧！」

就在此時，感覺到小窗戶外似乎有人經過。只是，幾秒鐘之後打開窗戶張望時，卻已不見任何蹤影。

「那麼，松本小姐，請躺在這裏。」

伊藤小姐幾乎啞然失聲，並轉向小忍確認一句「沒錯吧？」小忍點點頭。

「嗯？」

副社長皺起眉頭。

安養寺對小忍說。小忍雖然心想：為什麼自己非得做這種事不可？但也無可奈何。

「那麼，接下來請大家看看魯冰花五號的試驗機型。岩切課長，麻煩你。」

「這樣啊，因為今天是星期日吧！」

小忍坐在輪椅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就在幾公尺之外，社長、副社長、專務等幾個男人正在凝望著自己。

副社長一邊關上房門，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而問道。

「不，該通知警察。」

出乎伊藤小姐的預料之外，三圍高層都好端端地不出幹部會議室。

不過，副社長其實並不是會把這回事放在心上的人，選擇離門口最近的位置，不過是方便儘快離開吧。小忍暗自想著。

一樣是同一家公司的員工，態度可真是天差地別，那個人印象中是專務。澤田從小窗戶伸出手來，想將簽名簿拿來確認一下姓名。結果也只能看出「月桂樹」的公司名稱，其他龍飛鳳舞的字跡，全然無法辨識。

沙耶加板著一張俏臉說。

伊藤小姐指著沙耶加塞得鼓鼓的皮包。

聽到指令之後，輕巧的猴子跳上小忍的膝蓋。雖然感覺不到什麼重量，但想到把自己交給動物發落，說什麼也從容不起來。

「怎、怎麼會這樣？社長他……」

這也算是世上難得的意外幸運，可說是馬頭觀音早一步賞賜的大紅包。

「不是啦，能不能在等我兩、三分鐘？」

「……這話太過分了吧。所謂的企業，終究還是得靠人來打拚的啊！」

定神一看，從沙耶加的包包里露出一頂假髮。

小忍想起了許久以前空姐時代的小撇步，將毛毯邊角塞進椅背及扶手之間。這麼一來，即使動動身體，毛毯也不會滑落。

「啊，對哦，謝謝！」

大概是大樓外傳來的聲音吧，小忍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求職雜誌上。

一流純種馬兒的美妙幻影，隨即消逝、無影無蹤。

「大概和平常一樣，一小時左右就能結束。」

只不過，小忍從來不曾認為他有魅力。確實，副社長的頭腦精明，就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掌有權力，但總覺得他少了點人性的溫暖以及包容。

一時之間，澤田自己天馬行空地開始想象和馬票失主之間的爭論，獨自激動了起來。

伊藤小姐首先起身，三人陸續到了走廊，接下來出現的專務久永篤二。

「那是什麼？」

沙耶加這種話，簡直就是惡魔的呢喃。

身在一樓的警衛，為什麼會知道呢？

「快擺好吧，要是剛好正午時沒準備好，社長可是會很不高興呢！」

今天輪到值警衛班，必定也是天意吧！否則或許就把好天氣當作出門走走的借口，搭上電車，就這麼晃到中山賽馬場也說不定。

什麼聲音？

「對了，中午沖給社長喝的藍山No.1，還留在咖啡壺裡呢。」

專務終於睜開雙眼，只是意識仍尚未清醒。

但話說回來，膝蓋上坐著一隻猴子的感覺還真令人不習慣。

「對不起。」

「你暫時留在這裏。在警察來之前，不要隨便走動。」

副社長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冷冷地看著專務。

澤田看著有如新幹線車票一樣的一疊紙片。

「哇！謝謝。不過，你們不用急著這麼早回來啊！」

從入口往下眼神的走廊右手邊，配置依序是專務室、副社長室、社長室。左側則是小忍工作的秘書室及會長室，以及幹部會議室。

專務的微笑之中，隱約透露出勉強，他和年輕的副社長，性格上完全不合。

「就像死刑犯的最後晚餐嗎？」

不一會兒，宣布賽事結果。原先第三名的「紙風雪」因從側面斜行切入造成妨礙，降為第四名。最後，好不容易確定的名次，依序是「足球芬治」、「綠樹眼鏡蛇」、「歐素蘭」，號碼則是9-6-10。

他銳利的眼光讓小忍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專務向小忍點了點頭。

喂，別開玩笑啊，澤田抱著頭煩惱。

這下慘了，三位秘書連氣都不敢喘。

由於六本木中心大樓剛好坐落在首都高速公路旁，因此收到汽車排放的廢氣、灰塵的嚴重污染。雖然在限制柴油車進入東京都內后，多少有些改善，但為了防止噪音而設計成固定鑲死的玻璃窗，比起一般的大樓需要更頻繁的清潔，大約每個月得進行一次。

「魯冰花五號上方可旋轉，下方則可隨意朝前後左右方向順暢移動。雖然不能爬樓梯，但若是落差在二、三十公分之內都不成問題。此外，即使在抱著被看護者的狀態下，只要落差在五公分以內，都可以安全穿越。」

贏了！這是張不折不扣的「萬馬票」。著實令人想不透，竟然有人花了一千元在這大冷門的三連復勝。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扣子。」

別鬧了，真是不可置信。這棟大樓居然發生謀殺案，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忍和伊藤小姐，只能屏住氣息，靜觀其變。不過，幸好副社長並沒有再追究下去。也許是考慮到假日加班的原因吧。

最後，他拿出梳子仔細地將頭髮梳好。雖然並不是為了跟誰見面，但至少上班時間應該把自己打理整齊。

副社長朝著專務臉頰猛拍。

「來公司有必要戴假髮嗎？」

「倒、倒在地上？」

「帶點心回來啰！」

澤田走進警衛室之後，石井始終未曾抬眼望一下。只見他專心一意地盯著DA畫面，似乎在忙些什麼。這種人就叫做OTAKU吧！之前曾偷瞄過他的履歷表，是品川工業大學的學生。或許他沒辦法好好與人溝通，但卻只有在面對機器時才能怡然自得吧！

房間里響起一陣歡呼聲。幾乎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吸引，唯一只有社長得意地眯著眼睛。那是因為魯冰花五號之前就放在社長室里，類似這種程度的表演，社長早就看過好幾次了吧。

「警察呢？」副社長一臉凝重。

專務有感而發。

雖然小忍提出疑問，但副社長將三人趕出房間后，一聲不吭就從房裡關上了門。

清洗窗戶的青年喃喃抱怨。

秘書中最年輕的松本紗耶加，背了個大大的LV皮包走進來。

要是這次再搞砸，就全都完了。

副社長read.99csw.com不發一言進入房間，蠻橫地搖著專務的肩膀，使得他身上蓋著的毛毯也滑落到地板上。

「是的，不過，在美國，看護猴子的存在已經為大眾廣泛認知……」

「問題不在這裏。」

「嗯，它們很乖。」

「八點四十分啦，交班時間啊！」

「這樣就可以抱起來了。」

不一會兒，聽見電梯停在十二樓的鈴聲，一集電梯下降時的馬達運轉聲。

澤田將警衛室桌上小電視轉到神奈川台頻道。

只是，這一切都結束了。他終於克服賭癮，今年一整年連一張賽馬券也沒買過。而隨著GⅠ賽事漸近，雖然體內不由得熱血澎湃，但也靠買份體育報紙自行做記號預測忍住了。不論賽馬場或是場外的投注站，一步都沒踏進過。想當然爾，與暗盤交易商之間也早就切得一乾二淨。

「早安。」傳來一聲沉穩的嗓音，抬眼一看，眼前站著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

在魯冰花五號上方的螢光幕上，出現了指示畫面。接下來要進行的作業，似乎可以從畫面上選擇。

抬頭仰望著東京這片夾在在建築物與高架道路之間、彷彿被漂白過的藍天。霎時之間，一片綠色草坪浮現眼前，宛如海市蜃樓。

河村忍透過小窗戶向警衛點頭示意后，在大樓登記簿上簽名。

小忍叫了「麻紀」一聲之後，另一隻攀在樹上的猴子飛奔過來。

盤算著用餐結束的時間，小忍開始沖泡咖啡。

「湯匙呢？」

訂購的便當送來時，距離正午只不過剩下兩、三分鐘的時間。

「可是總是重要角色啊！」

「反正一切總會弄清楚。」

「沒有。」

「由於目前魯冰花五號尚在原型階段，因此仍用市面上販賣的十頻道遙控器。等到商品化之後，將預定使用設有專用編碼的遙控器。」

再這麼下去，將來看護猴子的相關研究或許得喊停也說不定。

顫抖的雙手，再次確認戰利品。

「好不容易才到Burial排隊買了蛋糕，今天不如喝點好咖啡？」

「請別這樣！」

「這麼久沒打果然找不回球感呢，后九洞右手起了水泡，前九洞打了六十一桿。怎麼樣？下次要不要一起去啊？」

「可以麻煩你馬上去看看嗎？好像還有人倒在地上了。」

「有人暈倒了。在最高層的西北側房間。」

「不，還沒。不過副社長和專務已經到了。」

「河村小姐，謝謝你。」

有好幾次都想好好訓他一頓，但除了對方比自己高上十五公分，再加上那陰陽怪氣、令人摸不透的個性，最後終究還是隱忍了下來，而這樣的結果卻令人更加火大。

「是嗎？有這回事？那下次去吧，下次哦。給我一杯茶吧。要熱一點的。」

「要我們幫你買什麼回來？」

早一步到公司的社長秘書伊藤寬美抬起頭來。

伊藤小姐咳了幾聲，兩人就不再多說了。

「別讓任何人打擾我，也不必送茶進來。」

「什麼？社、社長……被、被殺？」

「假日還得應付這些事情，到底把我們當作什麼啊？」

不過，因為假日只有一個人當班，只要把需要的鑰匙交給清潔人員即可況且，澤田若是上了屋頂，側門就沒人看顧，這成了一個好借口。

走進電梯，帶電梯門關上，小忍按？的樓層按鈕，又按了四位數密碼。③、④、②、④。

以最受歡迎的前兩名「蘭斯特」和「愛爾蘭幕斯」為主軸，分別兩兩搭配其他所有馬匹，其中還包括不完整的三連復勝組合，看得出來這是想把希望壓在復勝上。

「……說的也是。的確，或許時機還沒成熟。」

他一面忍耐著頭痛，一面慢吞吞地刷著床上的泡沫，突然，右手中的刷子不意滑落。

一聽到新的指示后，房男馬上朝房間反方向的餐具櫥櫃走去。打開抽屜，無誤地取出湯匙，再將抽屜關上。當它坐在小忍膝上遞出湯匙時，那模樣像極了傳說中的住在英國老房子里幫忙廚房家事的小精靈，可愛得不得了。

沙耶加說得似乎很開心。

小忍道謝之後，接過厚厚一疊剪報。由於社長認為製作多份同樣的剪報，形同浪費，拜社長這一聲令下，擔任專務秘書的小忍，以及副社長秘書的松本紗耶加撿了便宜，只要拿伊藤小姐準備好的剪報影印就行了。

原本這棟樓比兩個建築來得高些，但自從西側大樓屋頂立起地下錢莊的巨型看板之後，採光就變差了。而它坐落的場所也離六本木的市中心有一大段距離。

「那怎麼行，總是放心不下公司的事。何況，六本木之丘根本人擠人，沒什麼地方能好好吃飯。」

「沒什麼關係吧，都這麼大年紀了。」

「另一個人去拿工具了……大概一個小時就可以搞定。」

副社長言辭犀利、前所未見。照理說，他應該知道小忍已經在場，但卻完全無視她的存在。連在場應屬最有權力的社長，也不知為何悶不吭聲。

兩手抱著盤子，並以後肢和尾巴巧妙保持平衡走回來。

就連現在也仍受到血液中尚未代謝掉的酒精作祟，整個腦袋昏沉沉。

「怎麼可能……」

走廊的盡頭是緊急逃生樓梯，上方設有類似火災警報器的半圓球形CCD攝影機。這也是為了防盜所安裝的設備之一。小忍瞄了攝影機一眼后，進入秘書室。

感染到這不尋常的氣氛，伊藤小姐開口詢問著。小忍只是搖著頭。

看看安養寺，臉上露出氣餒的表情。想必他不是因為IR的主角被機器人搶走，而是他無法把所有研究的看護猴子優點充分傳達給眾人了解，因而感到懊惱吧。

想想本該如此，畢竟這已是今年的最後一個星期天。在這種日子還得出門工作的，大概也只有自己吧！

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啊？所有稀奇古怪的事情，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陸陸續續發生。

他打開將隨手摺起的信封口，用力吹了口氣后，看見在信封底部有一小疊紙片。

伊藤小姐低聲說著，語氣中帶著不祥。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必提美國的情況，重點是目前在日本，卷尾猴仍被當做是危險動物。」

按道理說，警衛應跟著上屋頂，看著洗窗吊車作業才對。但是這種季節，在毫無遮蔽的大樓屋頂，刺骨的寒風十分令人難受。尤其根本無事可做，只能傻傻站著等，無非是一項苦差事。

小忍在沙耶加將咖啡端走之後發現此事，整個人都傻了眼。正擔心她會被罵得狗血淋頭，沒想到居然窮緊張了一場。社長就和平日沒兩樣，滿足的享受那杯餐后的咖啡，之後並沒對味道有任何意見。

「給我吧！」

小忍一聲令下，攀在粗木上的兩隻猴子其中一隻立刻跳下樹木，並跑了過來。

小忍將外套掛在衣架上，放好皮包。

澤田的換班時間確實是八點四十分，但石井的上班時間應該到九點才對啊。

「哇，真難得！」

伊藤小姐大喊，副社長緊抓著專務的雙手稍微鬆開，專務發出痛苦的喘息。

對澤田而言，喝酒幾乎成了目前消除壓力的唯一方式。然而，最終剩下的只不過是慢性的疲勞和倦怠感罷了。最近，臉部和四肢浮腫得不大對勁，眼白的部分也開始出現黃疸。長期糟蹋自己身體之下，肝臟功能似乎終於瀕臨停擺。

讓我看看，這個人究竟是怎麼買的呢？

「社長呢？」

總之，早上已經沒其他工作好做了。

澤田張大了嘴，但隨即換了一臉苦笑。自己在期待什麼呢？天底下不可能有這麼好的事。反正，這一定是先前杠龜的馬票吧！

「相反的，專務的便當就不會放海膽之類。因為他有高血壓，飲食必須減少鹽分。」

電梯傳來上來的運轉聲。

這棟大樓里連星期天也要上班的，大概只有「月桂樹」的員工。好像這家公司的人都是超級工作狂，連假日都一定會有人來上班，這是傷腦筋。今天也是，恐怕待會還會有其他人進公司吧！

「呃……是的。不，不對。」

「早啊！」

伊藤小姐大喊，沙耶加聽了準備跑回秘書室。

「沒什麼……還好啦！只是昨天喝多了點。」

打從心底失望透頂，看了看馬票。結果，押中的只有以「綠樹眼鏡蛇」為主軸的復勝而已。

這是烘培時間比極深度烘培的法國烘培豆還長時間的咖啡豆種，外觀也呈近似黑色的深褐色，加上兜子表面帶有光澤，就像塗了一層油，除非是心不在焉到了極點，否則應該不可能搞錯。而在味道上，苦味也特別明顯，一切都和溫和的深度烘培的藍山No.1毫無相似之處。

「從剛才開始頭就有點痛。」

走在前面的員警，不耐煩地回過頭來，看著溫溫吞吞的澤田。

清洗窗戶的青年再次看著那一動也不動的身體，渾身豎起一陣雞皮疙瘩。

「什麼？」

到了這等年紀，不管是在工地一面受毛頭小子工頭的氣、一面和著水泥，或到大樓信箱投遞色情小廣告傳單，還是挨家挨戶推銷莫名其妙的裝潢工程，這些都免談。

澤田緊握著冒汗的雙手，雙眼直盯著畫面。這份如痴如狂的感覺，記憶中就算是GⅠ賽事也不曾有過。而手上的幾張馬票，根本是無厘頭式的下注法，完全搞不清楚到底該為哪匹馬兒加油才好。

澤田從鼻子呼出一股混雜著煙的嘆息。

小忍站起來，準備去沖咖啡。

副社長再次打斷說明。

一想到即將告別這些咖啡，即使稍微走味，也就耐著性子喝著。

沙耶加像是凍僵了一般地搓著雙手，臉色看來也有幾分蒼白。素來不膽怯的她，顯得如此緊張的樣子，倒還是第一次見到。

沙耶加低聲問著小忍。

專務準備站起身來，但副社長抓住他的雙肩，又把他按回椅子上。

畫面上剛好是即將進入中山馬場的第五賽事起跑時間。由於這是三歲以上的馬匹，賭金五百萬以下的賽事，出場的全是連澤田也沒聽過的馬兒，不過，這確是為有馬記念預先熱場的比賽。

不被看好的「夏日鯖魚」衝出行列，到了正前方觀眾席時，很快地便以三匹馬身的距離超前。緊接在後的是「足球芬治」、「羅區星」，而距離一匹馬身的「馬滾草」則在後方苦苦追趕。「愛爾蘭幕斯」不知是否為保留體力，遠遠在後方處於準備狀態。

不知這一天是怎麼回事，連專務也強忍著呵欠走回專https://read.99csw.com務室。

社長看來有些睡意，直接進入社長室。

話說回來，這個人投入了三分之一左右的金額在這種復勝馬票上。而且，還是從人氣第一名的馬匹依序買到第五順位。就算「蘭斯特」等馬匹果真被押對了，也不過贏個百來塊吧。會特地買這種馬票的傢伙，只能說他一定是瘋了。

「我是協助看護的機器人魯冰花五號。我具有各項功能，可移動被看護者、幫助乘坐輪椅、協助入浴等。現在的充電率是百分之百。」

當初一被派到六中大樓時，為了想看「中央賽馬實況轉播」，便立即設定好TVK（神奈川電視台）的收視頻道。幸好六中大樓除了使用UHF專用的電視天線外，在朝發射台的方向上，也沒什麼太高的建築物，因此總算能接收到還算清楚的畫面。

還好這裏不是隨地抽煙會遭到罰款的那種莫名其妙區域，真是萬幸。

朝牆壁上的時鐘望去，確實遲了五分鐘。

「也不能說是絕對沒有，因為我並沒有一直盯著房門。」

「昨晚不知是不是太興奮，根本睡不著，今天一大早就醒了。」

只要不下注，就不會輸光。

副社長拿出手帕擦拭血跡，一面說明。

一從地下鐵的階梯走出來，整個人便籠罩在早晨耀眼的陽光中。

大樓面向首都高速公路的北側，窗戶上附著的灰塵還真是驚人。他將拖把和刷子浸入裝有洗潔劑的水桶后，在玻璃窗上圖上泡沫。

「昨天的高爾夫球賽怎麼樣啊？」

……馬兒，笨蛋，快跑啊！

「好的，年底還這麼辛苦啊。」

所謂的復勝，就是選好一匹馬，只要這匹馬進入前三名就有獎金的一種馬票。和其他種類的馬票相較之下，獲勝的機率大上許多，但是，彩金自然也就少得可憐。在澤田眼中，這種馬票根本一文不值，因此在他的賭馬生涯中一次也不曾買過。

「辛苦了。咦？今天只有一個人啊？」

「喂？請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該怎麼辦？」

伊藤小姐當機立斷。「反正，社長也不喝了嘛！」

電梯向上。

「咦？」

澤田聚精會神盯著電視畫面。剛好正開始在賽前準備場地進行馬匹介紹。

澤田察覺側門有人進來，便探頭望向小窗戶外。那是一個面熟的高大男人，正在大樓登記簿上簽名。簽名的金筆在日光燈的反射下，散發出炫目的光芒。他對一旁準備好的「斑馬牌」原子筆似乎不放在眼裡。

「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小忍忍不住嘮叨。

「整體而言，不太像是意外。由這個狀況看來……」

澤田隔著小窗戶對他說聲「您早」，對方從容點頭回禮，卻對進門的登記簿正眼不瞧一下，便徑自進入。

小忍緊跟在後，看到專務整個人攤在椅子上，似乎是完全陷入熟睡狀態。

澤田正憲張大了口，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突如其來接觸到外界冷冽的空氣，不由自主流出的眼淚模糊了視線。

賽事最後是由「足球芬治」持續領先獲得優勝。第二名是「綠樹眼鏡蛇」。這麼一來，第三名就是「紙風雪」了。

「副社長，請放手。專務快不能呼吸了……！」

澤田的雙眼凝視著畫面。場內傳來「確定獲勝馬匹之前，請勿將彩票丟棄」的廣播。根據播報員的說法，似乎「紙風雪」有妨礙其他馬匹跑道的嫌疑。

將低溫烘培的藍山No.1豆子以不易產生餘熱的壓縮磨豆機研磨成中研磨顆粒，並小心剔除會破壞口感的過細粉末以及豆子雜皮。陶制濾杯上絕對不可以使用濾紙，而是用浸泡在水中、並放在冰箱中保存的法蘭絨布。以幾近沸騰的軟水礦泉水，用畫圓的方式徐徐注入濾杯，待熱氣悶上約二十秒后，再次注入熱水。茶水間內，頓時瀰漫著濃醇的芳香。

「喂？」

「什麼？」

「真沒辦法，我看我也去幫老爺爺蓋毯子吧！」

進入第三彎道，先前跑得飛快的「夏日鯖魚」腳程突然慢了下來，反而是「蘭斯特」超前，取得領先。位居第二的「足球芬治」則切進內欄杆沿線跑道。緊跟在後的是「羅區星」追平並排后，立刻淹沒在馬群中。衝出馬群的「紙風雪」朝著「羅區星」追來，而遠落在馬群之外的「綠樹眼鏡蛇」則擺動著頭，放開腳步緊追著領先群。

端著盛有三杯熱騰騰咖啡的托盤，小忍敲門之後打開幹部會議室大門。門一開，傳來的是一陣嚴厲的對話。

專務看到小忍后打住不說。這從來不曾有過的肅殺氣氛，讓小忍不由得心驚。

丟了句話給沙耶加，便立刻消失無蹤。

「不清楚。只是，有可能是被殺害的。」

只是…等等！這是怎麼回事？……有待審議的藍色燈號不停閃爍。

「請問，你說的是哪一位？」

同樣的事情警察到底要問幾次才肯罷休呢？該不會是懷疑自己吧？況且，這麼一來，根本不知道搞到幾點才能回家。最壞的情況就是被帶回警察局，從頭重複同樣的話，這也不無可能。

副社長提出質疑。

「兩位先去吃午飯吧！」

怎麼搞的？一面看著，不由得皺起眉頭。雖然購買的總金額超過兩萬塊，不過期待中的有馬記念馬票卻一張都沒有，全都是第六賽事的馬票。

乳臭未乾的小子，老是把警衛當作看門狗一樣，態度傲慢自大，雖然心裏恨得牙痒痒，自己卻不能表現出憤憤不平的態度。像他那種陰險的人，即使是芝麻綠豆大的事也會打小報告。這麼一來，弱勢的自己馬上得得面臨被炒魷魚的命運。

「現在可沒餘力光靠溫情主義留下一些沒用的人。我看你也差不多該清楚體認，過去的舊時代已經結束了。」

小忍走進專務室，看見久永專務坐在椅子上睡得香甜。沒辦法，只好拿起毛毯直接蓋在他身上，不過卻老是滑下來。

直到現在，部分的思緒還對床鋪念念不忘。那床在三坪大小房間，從來不曾收拾的溫暖床鋪。還有那張暖被桌。如果能馬上重新鑽進桌子底下，好好睡上一覺的話，那該有多好……。

看護機器人慢慢越過整個房間，到了躺在沙發上的沙耶加面前時停止動作。

確實這匹馬的腹部結實，但是脖子太粗，腰部更是格外肥厚。加上頭部類似白鶴向內彎曲，性格容易興奮不穩定也是招致大大扣分的因素。像這種好勝心強的中距離型賽馬，大概撐不了兩千公尺的距離吧。

不經意看了看時鐘，時間已是三點十九分。

「不，沒有。沒什麼。」

「這樣啊，那就到六本木之丘，由我請客，當作慶祝吧！」

一名年輕便衣員警走進房間。澤田心中暗罵，你這個低能的白痴！你的腦子是沒記性嗎？為什麼同樣的話得問上幾百次？我什麼都不知道啦！我什麼都不知道啦！也沒有任何能提供的消息啦！再怎麼樣，也沒有懷疑我的道理吧！難道你是故意找碴嗎？

一種低沉的聲響隱約傳入耳中。

秘書們都戲稱小倉是「電梯男孩」，不過這男孩年紀實在也太大了。

清洗窗戶的青年，按下吊車操作板的移動按鍵。

左思右想，這筆僅僅十五萬余圓的彩金，根本不敷使用。既然如此，不如以這筆錢為本，再賭一把才對吧。

平常秘書之中一定要有一個人留守秘書室。及時假日，也應儘可能依照規定。

小忍撫摸著兩隻猴子的頭，但心中卻暗自禱告，最好這時響起掌聲，然後就此結束。

雖然號稱副社長秘書，但沙耶加實際上並沒接觸到什麼重要的工作。雖然常遭公司里其他部門背後中傷她是僅靠美色才得以被錄取，但她似乎始終不在意，充分發揮與楚楚可憐外表相反的大家風範。

比起來，千代田保全公司在業界算是小有名氣，待遇也不差，雖然不過才上班三個月，但自己也清楚了解，比起上街指揮交通的工作來說，辦公大樓的常駐警衛算是輕鬆許多。

「早安。」

「今天真早！」

以美食家自居的社長，對咖啡的要求也很高。因為空腹時喝咖啡會胃痛，所以若是沒吃早餐的那天，只得先忍著喝杯靈芝茶，但中午過後不管多忙，也必定要來上一杯極品咖啡享受享受。

三人走出秘書室時，剛好副社長的門打開。

岩切直著粗壯手臂的前段，類似彎曲天線的部分。

沙耶加把皮包放到桌子底下。

專務口中念念有詞，彷彿還說著夢話。

「怎麼說你也是主角啊！」

石井用細長的雙眼瞄了澤田一眼后，將看來有些重量的紅色運動背包背起來，大步走出房間。

「這是原產於南美洲的卷尾猴。雖然體型小，但根據猿猴類的智商檢測，所得分數竟然與黑猩猩差不多高。聽說還有新世界類人猿的別名。」

即使澤田向他點頭示意，也不見這男人有任何反應。不發一語將筆收好，便朝電梯方向消失了身影。那目中無人的態度似乎堂而皇之，自然得過分，甚至令人無法感到憤怒。

而替代方案則是在電梯加裝一組密碼系統。

伊藤小姐看著沙耶加準備擺在社長座位上的便當，語氣帶有責備。

這種種的意味，讓小忍感到不愉快。

經過短暫的猶豫之後，他拿起對講機。

今天的陣容尤其令人嘆為觀止，集合了包括GⅠ等級的七匹馬在內的超強參賽卡司。

馬兒們整齊劃一開始起跑。這場每年傳說中的超級賽事就在此時展開。

「應該說，早就已經對上了吧。」

「適可而止？反正也喝不死人啦！」

朝安養寺望去，看到他比了電話的手勢。

目送年輕人的背影，就在正要關上小窗戶的同時，澤田忽然瞥見一個意外的東西。

聽到小忍的詢問，久永專務臉上浮現笑容。

「起來啊！」

安養寺的這句話，終於讓小忍得以解脫，不過卻沒有獲得掌聲。

這次是問沙耶加。

「這個嘛……」

愕然失色之下，他將臉靠近窗戶，發現就在房間里房門邊上的位置，俯卧著一個人。

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總務部長曾向大樓的管理公司提出要求，希望在正門入口加裝監視攝影機，但最後的答覆似乎是由於大樓里有多家不同的公司，為了維護各自隱私而告吹。

閉上眼睛，沐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一群訓練精良純種馬，頓時浮現腦中。繞過最終彎道后，成群進入直線跑道。馬場內被https://read.99csw.com宛如地鳴般的叫喊聲包圍。隨著情緒高漲，整個人也隨之起身，放聲嘶吼馬兒的名字。

身高不滿五十公分的體型，頭上長著黑色毛髮，長相看起來像是個理平頭的木匠師傅，真讓人一瞬有種錯覺，以為是個矮小的人類。直到看到擺動不停的尾巴，才重新了解到它真的不過是只猴子。

「你弄錯了，那是副社長的。」

「發生什麼事？」

好在今天是個悠閑的星期天，幾乎看不見身穿西裝的上班族，車流量也比平日少了許多。

猴子隨即將小忍襯衫上披著的睡衣扣子，從上而下依序扣好，猴子手指的靈巧程度，比起人類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把手掌較小的因素考量在內，或許真能進行精密的手工作業。

糟了！澤田趕緊起身。

「我是安養寺，社長已經到了嗎？」

澤田皺著眉頭，將叼著的煙屁股重新點燃。匆忙中只吸了兩口，便急著換上深藍色的制服。

「哇，真是太厲害了，這麼一隻小猴子，居然可以幫人類的忙！」

「喂，你在嗎？」

「什麼事？」

小忍結結巴巴回答。

「只要調出監視攝影機的畫面，就能真相大白。」

「真是的，說了最遲也得十五分鐘前送來，我還特別叮嚀呢！」

「呃……不好意思，刮鬍子稍微花了點時間。」

澤田從小窗戶將三把鑰匙遞給清潔窗戶的年輕人。

隨著起跑時刻漸漸逼近，自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緊張氣氛。若沒有這些馬票，自己是從來不曾如此起勁來觀看第六賽事的。

邊走邊吐出一口悠長的煙霧后，總算覺得舒坦了一些。

但是，就算現在要來取回，也為時已晚。哪有人會笨到還給他呢？失物招領的箱子里，一開始就是空的啊。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證據也沒有。要是有人問起，只要硬說不知道就行了。

小忍回到秘書室。雖說是假日，但仍然有些需要處理的文件。三位秘書拿著文件、備忘錄往來於秘書室和三個房間之間，解決掉該做的工作。

「我說的是，現在日本根本尚未確立使看護猴子普及化的目標。就是在IR展示剛才的示範，只要被攻擊到這點，到時反而產生反效果。」

再往電梯方向望去時，電梯門正要關上。小忍發現小倉朝自己瞪了一眼，只得匆匆轉移視線。

電梯門打開了。由於假日時大廳的電燈沒開，讓人感到有點陰暗。接待來賓的秘書座位上，此時空無一人。

「怎麼了？」

左手邊並列著一棟棟色調灰暗的中層建築，靠車道那邊則巍然聳立著由上下兩層車道構成的首都高速三號公路。雖說是平日看慣了的景物，仍感到一股煩悶的壓迫感。

「你早！」

專務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后，小忍到茶水間，在專務的茶杯中注入接近沸騰的熱玉露茶。把茶端進專務室，並回到秘書室時，內線分機便響了起來。

「有人暈倒？」

但是，總不好就為這十幾分鐘還專程把他叫回來。雖然肚子里一把火，也只能先忘了這回事。

「房男。」

回過頭一看，時鐘上的指針分毫不差，指著三點二十分。

如果社長去世，副社長絕對會在隔天馬上著手進行公司內部的大幅改革。包括久永專務、楠木會長等人，這些不具戰鬥力的高薪階級，應該會立刻遭到解僱。

「我也不清楚。」

他的長相與其用英俊來形容，倒不如說是因輪廓深刻而帶有些許野性。此外，公然表態被他渾厚的中低嗓音煞到的女員工，在公司內也不在少數。

有馬記念的起跑時間。

「那麼，繼續下一個項目。」

「真不好意思。」

「月桂樹」的公司盈利大多靠遍布全國的看護中心網路，管理部門就算只有會計等最低限度的人員也無所謂。但是社長、副社長、專務等人，每個人卻都配有秘書，這件事在公司內，也有一部分人認為是不相稱的奢侈行為。雖然早在半年多前就開始尋找下一個工作，但卻始終找不到願意給予目前同等以上待遇的公司。

伊藤小姐開始整理文件，小忍拿出自己帶來的文庫小說，松本沙耶加剛到茶水間沖了三人份的咖啡，現在則正翻閱著服裝雜誌。

清洗窗戶的青年一聲怒吼，學弟立刻大喊「知道了」，只聽到一陣腳步聲，想必他一定是連對講機都沒關就跑了起來。

像這樣緊急的狀況下，不知怎麼的，自己的呼吸聲卻像個相聲大師，一派輕鬆。

澤田喝了一口冷掉的茶後起身，打開牆上的鑰匙箱，取出三把鑰匙，分別是屋頂大樓、配電箱，以及啟動洗窗吊車需使用的。一般來說，只要一把萬用鑰匙就能全部搞定，幾乎很少特地取出其他鑰匙使用。

「憑我的感覺，最後一定會演變到捉對廝殺。」

澤田感到一肚子火。二十左右的毛頭小子，為什麼對著年齡足以當自己父親的人，擺出這種傲慢的態度？真是莫名其妙。

沙耶加正想闔上LV包包，卻因為慌了手腳，使得拉鏈卡在一半。

六中大樓在假日時都會關閉正門入口，因此只能從停車場通道經過警衛室旁進入。最近的新大樓大多設置IC卡設備，以方便管理上班之外的時間出入，不過這裏卻沒這麼時尚的玩意兒。想防止可疑人士的入侵，只能靠警衛的目視確認。

「月桂樹」明年將致力於股票上市。所謂的IR，就是針對購買新發行股票的投資人所舉辦的說明活動。想在短時間內呈現出該公司十足的未來性，不能單憑列舉枯燥無趣的財報數字、或是觀賞幻燈片等，而必須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簡報才行。

他輕輕地將剛剛拉起測量脈搏的社長的手腕放回地板上。

「您好，我是澀谷大樓維修保養公司。」

「叫警察啊，你剛也聽到了吧？快點通知警察。」

這幾個人全都是位於本棟最高的三層樓，名為「月桂樹」的公司員工。登記簿上沒寫部門或職務，只留下伊藤、小倉、安養寺、岩切的名字。辛苦你們了。澤田真想告訴他們，就算你為公司鞠躬盡瘁，公司也不會當作一回事的。

小忍接起電話話筒。雖然聽到了警衛的聲音，但他說得飛快，又緊張地變了聲調，根本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

「請各位注意手臂前端的導向裝置部分。」

澤田陪著笑臉加快了腳步。

副社長正站在秘書室的門口。

小忍朝電梯的方向一瞥，發現小倉正以稀疏的頭頂向著這邊深深一鞠躬，這模樣實在令人差點噴飯，只得趕快以假裝咳嗽來矇混過去。小倉每天與社長搭同一班電車，不過就只為了按電梯按鈕和密碼，以及擋住電梯門。

不一會兒，傳來學弟的回答。

伊藤小姐推著沙耶加，兩個人走出去。

不行不行，自己早已發誓戒賭了。

這句話，有一半是對自己說的。

沙耶加沖的咖啡，幾乎毫無香味可言。或許整箱購買的經濟包咖啡粉，口味就是這樣吧，這與社長專用的藍山No.1比起來，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飲料。唉，總比即溶咖啡來得好些。

石井總是穿著大得誇張的籃球鞋，走起路來卻毫無聲響，和他高大的身材一點也不搭軋。加上他那看不出喜怒哀樂的表情，都讓澤田聯想到自己最討厭的貓，更加怒不可遏。

專務喘著氣，咳得相當厲害。

「不是的，主角不是我呢！」

當然，如果從一早就窩在賽馬場或是場外的馬票販賣部的話，一定捨不得錯過眼前展開的任一場賽事，而很可能斷斷續續不停下注，但是，手上這些馬票，卻是已經買定了賽事和馬匹。

星期日的早晨搞成這副德行，真不知道所為何來。

「你忘了我們公司是做什麼的嗎？」

專務一臉慘白、舔著嘴唇。雖想開口辯駁，但看到小忍之後還是作罷。接著，副社長轉向小忍。

伊藤小姐冷靜地下達指令。沙耶加聽到后，整個人飛快跑去。經過一、兩分鐘后，關上的房門再次被打開。

「接下來將示範抱起被看護者的動作。」

經過警衛的說明，這下終於搞清楚發生什麼事了。小忍用手遮住話筒，將聽到的內容轉述給其他兩人。

「咦？這些不是全都一樣嗎？」

不一會兒，副社長也進入房間。

場內出現笑聲。小忍忿忿不平，心想，這簡直就是公開的性騷擾嘛。

怎麼看，都覺得那是一具屍體。

「被殺害……？怎麼可能？這間房間沒有人進來過啊！」

副社長的眼神落在由專務室通往副社長室的一道門。因為從副社長室也有一道門通往社長室，當然從這房間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出社長室。可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斷言……。

「接下來，讓它移動看看。」

伊藤小姐微笑著說。

閱兵大典的壓軸出場，總是社長。小忍一行人在秘書座位旁邊列隊歡迎。

雖然像有馬記念這種大型賽事，NHK或富士電視台也會轉播，但考慮到之前的賽事，以及若想從這個時段開始收看的話，還是得靠有線電視或是地方電視台。

「你可不是新來的哦，仔細看清楚啊！」

正當準備打開小電視的電源時，傳來敲門的聲響，澤田絕望地轉過頭。

不過，每次望著這個警衛室的小窗戶，總是感覺不太可靠。因為這扇窗戶是在太小了，視野相當有限，稍微熟悉此地環境的人，任誰都能躲開警衛的視線混進大樓內——只消彎著身子，從小窗戶的視野死角鑽過即可。

「可是，社長什麼都能吃嗎？他不是動過腦部手術？」

「等一下？有事嗎？」

接著，岩切還示範了協助入浴的模擬表演，在說明機器人的安全性之後，整個示範秀告一段落。有別於先前的情況，此時掌聲響起。

看著毫無離開房間意願的澤田，便衣員警的眉間多了幾道皺紋。

小忍才剛喜歡上房男和麻紀，因而感到非常可惜。

剩下的，就只有四百三十公斤的牡馬（雄馬）新兵，卻在先前中山賽馬場草地場一千兩百公尺的賽事中，在第四彎道從落在最後一口氣衝到第二名，名叫「綠樹眼鏡蛇」的馬兒。

伊藤小姐說著，一面打開幹部會議室的門。

「叫救護車……快點！」

「我問你那是什麼。」

就在說明的同時，內心深深感到這一切九-九-藏-書實在太愚蠢了。整天得關注這種無聊玩意，自己果然不適合秘書這種工作。真佩服自己還做了兩年。

小忍答道。副社長走到專務室門口，連門也不敲就徑自打開房門。

不過想一想，再怎麼說，這都是意外獲得的馬票。就算別人以什麼組合投注，也沒有立場抱怨啊。

小忍笑著拍拍沙耶加的背。

「不行。這個房間在警察來之前，必須嚴禁任何人進入。」

頭號大笨蛋，其實是你啊！

「你這傢伙，也不想想是誰先遲到的？」

雖然對澤田來說，這倒也不是場全然無趣的賽事。只是，既然有了如此盛大熱鬧的有馬記念，為什麼卻選擇有望新秀賽事下注呢？

一股顫動隨即從體內升起。

閘門一開，所有馬兒一起起跑。

突然之間，男士們的眼神比起剛才要來得有神多了。

小忍看看手錶。的確，今天的午睡時間要比平常來得長。不過，大家都知道社長被吵醒的脾氣可是非同小可的，因此沒有人有勇氣去叫醒他。

從窗戶外根本無法判斷。雖然有些遲疑，還是用拳頭敲敲看玻璃窗。雖然發出沉重的聲響，卻不見任何反應。

副社長默默伸出右手，兩人看了不由得倒退幾步。只見他的食指和中指，沾著略顯凝固的血液。

副社長叫住她的聲音，一如往常般的冷靜。

這幾年來，社長除非身體真的很不舒服，否則每天都到公司上班，一天也沒休息。為此，伊藤小姐也幾乎犧牲了所有的假日。剛進公司的時候，小忍看著伊藤小姐的眼神總同時帶著尊敬與同情。她心裏總想著，要是自己絕對沒辦法忍受。

小忍默默拿出便當。

忽然之間，場內歡聲雷動。最被看好的「蘭斯特」從墊底位置急起直追，一口氣拉近和領先群之間的差距，看來相當賣力。

總共有十匹馬出賽，但叫得出名字的，只有在一千六百公尺新馬戰中，以四匹馬身優勝，出自Danehill血統的一匹名駒而已。當時這匹「蘭斯特」獲得壓倒性的廣大支持，但澤田壓根沒想買過。

雖然從小小的電視畫面很難看出個所以然，但體毛黑得發亮、帶有光澤的「羅區星」，仍然吸引著澤田的目光。只不過，它畢竟腳部因傷休養三個月，最近才剛復出，不能抱太大的期待。

「喂，快出去迎接啰！」

岩切自豪地說完，就轉動操縱桿，看護機器人便將沙耶加的身體緩緩抬起來。由於機械手臂形狀平直，可緊密貼合背部，因此顯得十分安全。

「魯冰花五號每秒測量二十次重心位置，並且只要稍微偏離即定範圍，就會馬上加以修正。因此，絕對不會失去平衡。此外，這位小姐的體重想必很輕，不過機器人在設計上可承受體重三百公斤以內的被看護者。」

「這些人，難道是來公司睡覺的哦？」

小忍之所以會這麼想，是因為半年前的一次經驗。當時社長剛動完頭部手術不久，輪到沙耶加泡咖啡的那天，她不小心拿了濃縮咖啡專用的義大利烘培豆。

差不多到了各公司員工上班的時間。看看假日進入大樓的登記簿，已經有四名員工進公司。

小忍工作的「月桂樹」實在這棟樓最上面的三層樓，但只有社長室所在的最高樓層需要輸入密碼，否則電梯將不會停在這層樓。

電梯門打開后，出現社長和小倉總務課長。小倉畢恭畢敬地用單手擋住電梯門（並沒有按「開」的按鍵）。社長帶著嚴肅的表情向眾人輕輕點頭，之後便從眾秘書眼前走過。

扮演被看護者的小忍，則推著輪椅空出場地。接著上場的是拿著類似遙控玩具用遙控器的岩切課長。

如果自己能有兩萬元的賭本，應該會押一張在有馬記念一舉定勝負吧。尤其今年聚集了GⅠ級的名駒，一定有著比往年更精彩激烈的競爭。或許在預測勝負上變得較困難，但反過來說，不管押哪匹馬都容易獲得高彩金。

「怎、怎麼……」

「真的耶！」

說實在的，也該受夠了，這幾年幾乎把全部家當都貢獻給JRA（日本賽馬協會）了吧。就在盜領微不足道的公款一事東窗事發后，自高中以來認真服務的建築公司竟因此開除他；還有老婆發現購屋存款被提領一空后，氣得離家出走。……這些全都是拜無法忘懷那股宛如血液沸騰似的激|情所賜。

「各位早啊！」

伊藤小姐立刻起身。午餐過後，社長及時喝過咖啡也經常需要小睡片刻。因此，得到社長室去為他蓋上毯子才行。

「社長已經過世了。」

「這也難怪。」

沒辦法，澤田只好自己在登記簿上寫下「月桂樹社長」。

「你這麼努力，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

副社長進入房間后，蹲在社長身旁。

從澀谷的咖啡專賣點購買來的咖啡豆，不僅豆子的種類，連烘培方式都一一指定，對於沖泡方式更是嚴格要求。

他小聲對小忍說。小忍強忍住嘆息，「房男，哈密瓜。」下了指令。

就在遙遠的中山賽馬場內，閘門打開。

澤田拉了張椅子，全神貫注盯著電視機畫面。

學弟完全不給任何通融。

「您早」，澤田也向他打招呼。老人在登記簿上簽名之後，腳步穩健地往電梯方向邁去。

當初認為看護事業帶著一種浪漫，因此辭掉空服員的工作投入這家公司，做夢也沒想到居然得面臨這麼一天。

副社長打開門后，看見社長已經俯倒在地板上。只見他的白髮及一雙大耳。

小忍將熱咖啡注入以熱水預熱的咖啡杯中，敷上裝著新鮮牛奶的奶盅、以及單顆包裝的赤砂糖方糖，至此總算大功告成。

「社長被殺了。你知不知道怎麼回事？」

「好的。」

他將信封倒扣，一疊馬票掉在手掌上。

沙耶加忍不住發出輕聲尖叫。

安養寺笑顏逐開地回答，白色上衣更襯托出他那張氣色血潤的娃娃臉。

當手錶指針對準十二點的同時，社長和專務一起出現。

澤田拿了登記簿確認，但簽的漢字除了難懂以外，筆跡更是潦草，根本認不出名字，勉強看出公司名稱寫的是「月桂樹」。這男人不過三十五、六歲吧，記得是那間公司的副社長。

一面喝著飯後的咖啡，小忍一面翻閱著轉職諮詢雜誌。

兩支導向裝置從沙耶加背部及膝下伸進，緊接著粗壯的機械手臂順利伸到身體下方。從反方向伸出的導向裝置反折之後，輕輕將沙耶加整個人夾住。

今年年終最後一場精彩的GⅠ跑馬賽事。

跟在伊藤小姐身後的小忍和沙耶加，向前邁進兩、三步，正準備進入房間時，卻遭到副社長的阻攔。

先看看賽馬報再說。十三時十分起跑的中山第六賽事，屬於有望新秀賽事，是兩千公尺規模的草地場地。對兩歲馬的公開賽來說，算是長距離。雖然內容多少和賽事名稱不符，算是些許乏味的比賽，但歷代的有聲名馬里，也出現過像是在德比大賽出場過的「勝券在握」、獲得過皋月賞及菊花賞優勝的「艾爾郡捲毛」等。

而大樓內部的樓梯間大門原本就是自動上鎖的，雖然可以從內側開關，但若從樓梯間進入，則非得用鑰匙才能開門。

「社長好像在房間里昏倒了。」

才這麼想著，從警衛室探頭張望，石井卻已經消失無蹤。

「你說沒有任何人進入過社長室。」

「正在休息。」

差不多到了高層進公司的時間。三名秘書各自停下手邊殺時間的活動，在大廳的秘書座位邊一字排開，準備迎接。

「社長起來后通知我一聲。另外，給我一杯咖啡。」

看不清楚臉部。只看他一動也不動，也不像仍在呼吸。到底他還活著嗎？

從電話彼端，隱約聽到猴子的叫聲。那是安養寺那一課飼養的看護猴子。

「好的。」

他伸出手接過托盤。

「只有社長這份的菜色看起來稍微高級一些吧？你看，蝦子也比較大一點、也還有九孔啊！」

「社長後腦部有遭到撞擊的痕迹。」

「可以走了嗎？」

小忍偷瞄他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大身材。每星期上三次健身房，維持有如運動選手的健美身材，總是讓小忍感到敬佩不已。針對白人身材製作的西裝，要是體格不夠稱頭，穿起來實在不好看，但副社長不論胸肌厚度、肩膀寬度，跟歐美來的長官比起來毫不遜色。

總而言之，不得不說這是不怎麼出色的十匹馬。

「呃，這個嘛……我想，大概是貴公司的社長。」

「危險動物？這種猴子會危險嗎？」

「專務人呢？」

「被人家看到的話可不太好。」

可是，這馬票可是自動投入自己的懷中啊！或許，這就是命運的暗示。長年以來，自己的運氣總在谷底徘徊游移，這下子，是否代表終於要開始轉運了呢？

能與其匹敵、具有TimberCountry血統產的「愛爾蘭幕斯」，也是在先前紅土場地一千八百公尺的未勝賽事中，一舉拿下勝利的強棒。但澤田很介意，它邊走邊發獃，似乎得讓廄務員用拉的才行。除了動作遲緩，眼神也十分黯淡、缺乏光彩。

在這種不景氣的時機丟掉飯碗，真會走投無路。對一個別無專長的五十三歲男人來說，重新投入職場的難度絕對不亞於擠入東京大學窄門。

「沙耶加，把這個藏起來比較好哦！」

副社長回到辦公室之後。大約兩分鐘后，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副社長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回頭。

「在他辦公室休息。」

「那我們先去吃了。」

伊藤小姐不論何時總是能維持平常心，泰然地處理單調的工作。小忍看著她，不禁肅然起敬。

錯不了，這，就是今天賽事的馬票。約略估算之下，一共有十幾張。掉了這些馬票的傢伙，此刻一定後悔得跳腳吧！

房男走到放置在房間角落的小冰箱前面，打開冰箱門並從裏面拿出放在盤中的半個哈密瓜，之後關上冰箱門。

「沒你的事了。」

副社長話鋒一轉，銳利的目光轉向小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