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紫色之章

紫色之章

「已經吃了這麼多東西,今天的點滴可以不打了吧。」石光玉雄對前來收拾午餐盤子的護士說。
父親表情冷酷,輕聲地問了一句,「利惠是你殺死的吧。」

06

「現在你會越來越懷疑我的。」白坂說,「真使人為難,原君,如果有人對你說,你不是原而是另外一個人,強迫你趕快承認,對此你又會有何感受,你正是給我出了一個那樣的難題。我是同情姜的,就因為這點認定我和他是同一個人,這也未免太不負責任了,真讓我有口難辯啊。對於我來說莫名其妙地被人懷疑是感到很不舒服的,這實在讓人難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姜元基已經不在人世了。」白坂強調道。
當投藥量少沒有造成即刻死亡時,如果馬上注射解毒針劑的話是能夠搶救脫險的。中毒三小時后,任何人都沒有生還之術。
「你挺在行啊。」白坂注視著原倫介的表情。
地板在搖晃,眼瞼也睜不開。一閉上眼睛,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就要倒下去。肺部已變成了硅肺似的沉悶難受,難以喘過氣來。
記錄的內容極其簡單,甚至連芙佐江的內心世界也沒有表露出來。然而,她卻從那裡得知白坂曾因患結核而動過手術的病歷。沒有任何人跟愛子說過那件事。
「不是這附近嗎?」
假如柿子里注射有水溶性毒藥的話……或許小刀上塗有毒藥。原倫介想到這些,頭腦中不知不覺地浮現出古鳥這個名字來。
姜發現崔看到了自己的所做所為,於是對崔也下了毒手。他以為已經殺死了崔,而崔卻緩過氣來死裡逃生。
「請過來一下。」
原倫介看看白坂,又看看插花心裏嘀咕,這個男人會插花嗎?
「無論如何要跟警察取得聯繫。你可以幫我打個電話嗎?」
「整天這麼躺著,怎能吃得下去。」
我知道父女間現在的紐帶已變得幻影般的脆弱。然而,犯罪這條鎖鏈卻把我和那個人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他曾問在武華礦山的診所干過活的白坂打聽認識不認識崔榮南這個人,白坂回答說不認識。可是,當白坂談到虐待勞工和勞工們的暴動時說了一句「崔大概趁著那場暴動騷亂而逃走了吧。」當時他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難道會是氰酸之類的毒藥嗎?祖父患心臟病去世時,聽說與氰酸中毒相似,所以他頗感興趣地了解了一些有關氰酸的知識。
他把茶碗貼近嘴邊,啜飲了一口,並沒有覺出什麼怪味來。
「我覺得這裏的生活富有情趣啊。」原倫介雖這麼說,但覺得與悠閑的印像相差甚遠。
他感覺到白坂的兩隻手伸到自己的腋下,把自己半抱半拖地拉走。
我們各自手中都有對方犯罪的證據。他說我是殺害利惠的兇手,同時也等於表明自己是殺害愛子的兇手。我向他指出這點,而他卻若無其事。
石光玉雄撫摸著被石膏繃帶固定住膝蓋的那隻右腳,想抬起上半身,可是身體稍微一動胸部陣陣絞痛,眼冒金星。
當過護理護士的愛子覺得丈夫背上的傷不是做手術時留下來的。那麼,他不是白坂的話又會是誰呢?她對此疑慮重重卻難以找出答案。
古鳥沒有打算殺害白坂,希望他成為自己的女婿,只不過他命令白坂在混亂中除掉姜。姜了解公司將消滅全部勞工的情況。對此,公司有必要殺人滅口,他只不過是一條走狗而已,而且還有一點,古鳥還有個人的原因,他發現姜與自己的女兒相愛,對此絕對不能容忍。
「他早已有所防備。」原倫介這樣認為,「或許是真的清白無辜而無動於衷?」
「這事我知道。」
正在這時,突然響起了爆炸聲,並且接連不斷地響了起來。
「芙佐江曾經確實痴情於我,但是,她又擁抱了另一個男人。
「你是不是去警察那裡詢問了我的各種情況?」
坐在助手席上的原倫介,把目光移向白坂,只見白坂正全神貫注地駕駛著車子。
於是,古鳥命令提供勞工暴動情報的姜趁暴動騷亂之機幹掉白坂。當然,那之後也準備把姜幹掉的。除掉姜則由日本工頭執行。這不只是古鳥個人的命令,也是公司和軍部上層人物的秘密指令。利用姜提供的情報以鎮壓暴動的形式消除所有痕迹,這是公司的方針。而那些工頭們經常利用私刑把勞工折磨致死,所以他們不會成為日後恐嚇古鳥的王牌。但是,成功地幹掉白坂的姜,從工頭的手中溜掉了,並躲藏了起來。
原倫介強調說,姜元基一個人就是一個王國。
假如白坂有同夥的話,那麼自己單獨一個人在這裏睡眠將是十分危險的。這種不安困擾了他的睡眠。
不能說這是可靠的方法,如果說有可取之處的話,那就是沒有讓犧牲者覺察到幕後隱藏著的殺意,可以繼續考慮下一步應該採取何種手段。
過早去的話剛好是醫院的開飯時間,難以動手,而且父親可能也在現場。做案應在一點鐘以後進行。那時候父親正好和學生們在一起。
白坂在那天與芙佐江和古鳥一起下了山,不過,後來他又返回了礦山。
「看你那神色好像一直擔心這裏面放有毒藥似的。」
白坂把柿子切成四塊,拿起一塊送入嘴裏。
「白坂為什麼要殺害崔,甚至還要殺害自己?」對此,石光玉雄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醫院的會計把賬單拿到了石光玉雄的房間。
「身體怎麼樣了?」
白坂認為古鳥已下決心要去告發自己。
原倫介仍未完全消除戒心。
如同舞台上的帷幕一下子被拉開似的,內情突然展現在世人眼前,過去的推測也有了答案。
「這是空吸針,」醫生說,「只在外科手術時使用。用它來鬆弛全身肌肉,使肺與心臟停止一切活動。使用這種東西,即使進行屍體解剖也查不出任何中毒的跡像,只能被鑒定為心臟病死亡。如果不是現場抓獲的話,是不會認為被他人謀殺的。」
天平上的器皿內被注入犧牲者的鮮血,然而無論注入多少鮮血都難以使天平平衡。
但是,應該說白坂沒有機會在這茶里放入任何東西。因為這是重新沏入的茶,而且使用的茶壺和開水都是跟剛才白坂——自稱為白坂的人一一倒入自己茶碗里喝的東西一樣。
「發病時,沒有用藥來控制病情嗎?」
他囑咐護士不要隨便地把這件事說出去。
「那麼カン後面的名叫什麼?」
「並不是什麼害怕。只是中途想解手的話,實在不太方便。」
「你說的話使人費解,」白坂說。「姜把白坂一一在這裏我用第三者的話說——殺了,又偷梁換柱,讓人認為姜已經死了,這當然不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在這之後,姜如何騙過古鳥院長和芙佐江等人的眼睛的呢?難道說他做過整容手術?」
「你知道石光君到此地來的原因嗎?」
「如果有什麼人來看望石光的話請馬上告訴我,我也想見見他們,向他們道歉。只不過,我拜託的事情不要讓石光知道,否則他知道我過於操心會感到不安的。」他如果這樣囑咐護士的話,護士自然會覺得合情合理。這難道是自己多心?
「為什麼要打電話?」
「臨近暴動時,礦山的上層人物已經逐漸喪失了統治能力。我與芙佐江匆匆忙忙地以身相許。戰敗后,同芙佐江正式結婚時,她已懷孕在身,你知道這個消息帶給我多麼激動人心的歡樂啊。但是,血型告訴了一切,你體內的細胞竟與我毫無關係。
「你們之間的關係相當不錯嗎?」
「你這是要幹什麼,趕快躺下。」進來的護士訓斥石光。
「是的。」原倫介把去過佐世保一事隱瞞起來。
蓉子看了一下表,12點50分,該出發了。
在白坂的眼裡,那翻飛著的紅布彷彿是西班牙馬德里鬥牛場上的紅斗篷。
白坂也許是去拿一把更鋒利的兇器。
古鳥指責他殺死了崔。
「死去的是位名叫白坂的日本人吧。他是位初出茅廬的醫生。你即使是京城大學的學生因不是畢業於醫學部,冒名頂替白坂也仍然當不了醫生。只不過僅僅冒名頂替的話不用擔心有人能認出姜與白坂的模樣來。是你殺死白坂的吧。」
「我可是要取出所有錢款一走了之的。」原倫介本想說句玩笑,但由於一直很拘謹,說起笑話來很不自然。白坂禮貌地笑了笑。

11

太田新樹因有殺害古鳥利惠的嫌疑受到傳訊,但是還沒有被拘留起訴。他把蓉子發現利惠痕迹而不報案的疑點告知了警方,但是沒有受到重視,於是決心自己把真相搞個水落石出。昨天去長崎再次安裝了竊聽器。蓉子認識他的車子,所以特意租借了一輛車,停在能觀察蓉子出入的地方進行竊聽。今天,蓉子乘車離開家,他也尾隨而至。太田新樹向警方作了這些供述。
原倫介被救了出來。他的指甲、嘴唇等都已變成紫色。
二者之中必有其一。
電話鈴只響了三下。她多麼希望這鈴聲能持續地響下去,然而電話機卻靜靜地卧在那裡。
「你提醒我,我也是無能為力的啊。」石光為了消除隱約預感到的不安,爽朗地說道。
「原君,」白坂稍稍端正了一下姿勢。「你是不是在故意想惹我生氣?」
原倫介在撞車事故中死亡,石光把懷疑白坂一事告知警方,然而卻沒有一個能夠九*九*藏*書證實白坂就是罪犯的證據,在長崎與白坂分手后,是否要立即去警察署說出白坂的疑點?祭神事件也好,石光事件也好,警方都沒有認定是殺人事件。向警方提出要求,警方會受理調查白坂嗎?目前警察即使不採取行動,但至少可以牽制白坂。不過,原倫介轉念一想,單單約束住白坂的活動,他的疑點仍將得不到消除而繼續存在。
「哪裡哪裡,純屬偶然巧合。我來長畸辦點事,剛從車站下來正好碰到外景拍攝隊的二人談論這次事故。無意中聽到這件事,我感到很吃驚,於是仔細詢問才打聽到的。」
「我要回去工作,」原倫介說,「在這之前想去看一次,否則……」
原倫介不放心石光一個人呆在醫院里,不過轉念一想,目前,白坂還沒有主動採取行動。也許是對手已經滿足於使石光受傷,或者正如石光玉雄所說的那樣,不應該去懷疑白坂。
「這件事時刻提醒我,人具有雙重性。」
入院以來他們一直都沒有動手,大概在醫院的這段時間里可以平安無事吧。因為在醫院里發生了謀殺事件的話,警方將會進行徹底調查,而根據原的觀點,對手是極力避免出現這種情況的。
原倫介沉默不語,他不知是否應該承認這點。他不會說謊。
原倫介聽到了急促的呼吸聲。不知是白坂的喘氣聲還是自己短促的呼吸聲。
姜把白坂殺死後並且毀了容,互換了衣服,然後把屍體運到倉庫附近點著了炸藥。
「你沒有資格來責問我。」
沉默的電話催促著蓉子採取行動。她感覺到了父親那無聲的命令和嚴厲的目光。
他對愛子一直就沒有愛情。他愛的只有芙佐江一個人。然而,芙佐江竟然也辜負了他。
「是的,所以請你脫掉衣服,讓我看一看你的後背。」
「又不痛不癢的,一個男子漢還怕掛點滴?」
「這是從學生家裡拿來的,美味可口。」
原倫介準備聽姜元基的痛哭。
雖然警察還沒有掌握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白坂知道蓉子的行動失敗后,也就不再繼續假裝糊塗了。
「真抱歉。」原倫介垂下了眼睛。
「毒藥是塗在藥棉上的……」他模糊的意識中終於出現這種推測。
「那玩意兒可真使人討厭。」
看到又是檢查費又是床費,還有那排列著一長串零的合計欄,石光玉雄噘起了嘴。
醫生、護士們給他呼吸亞硝酸鉛氣體,注射硫酸鈉等,緊張地進行著解毒應急搶救。石光玉雄也從效力持續時間短的麻醉中蘇醒過來。
他竟然懷疑那次事故是殺人事件i護士對此頗感興趣。
這是催眠劑,還是毒藥?
右臂痛了起來,點滴針頭附近漸漸腫脹起來。他伸出左手摸到了叫鈴按鈕,急忙按了下去。

04

「知道了,」原倫介說。聽原倫介這麼一說,石光玉雄又改變了主意。
進入市區的車子通過辦天橋,駛過新地町,銅座町,在濱之町的十字路口向右拐去。
「幫我跟醫生說過了?」
白坂在看地圖說明路線時,曾畫出過起點是長崎深堀漁港,穿過城山和八郎岳之間,直奔茶上,在那裡往左拐通到為石的這條線路。
「正在調查原因呢,病人可以不必擔心。請趕快躺下。」
深夜將這具屍體拋到海里的事必須得由蓉子去干。這次為了防止萬一被人打撈上來確認其身份必須要毀掉他的面容和指頭。現在就把他搞死算了。
白坂返回客廳,把熱水瓶的水注入陶質小茶壺,把茶水分別倒入兩人的茶碗里。
「不必麻煩了,我馬上就告辭。」
石光玉雄將會把父親的情況告訴給北海道的佐藤。如果在這之前將他除掉的話,就不會發生任何麻煩事情。不過他現在還不能動彈,可以暫時不去碰他。
「據說是在武華礦山的診所認識的?」
「從今天起,一天掛一瓶點滴。這是醫生吩咐的。」
「請先冷靜一下。你現在還不能走動。」護士要按住支起上半身的石光。
橫山告訴石光玉雄當時在診所那裡愛戀著芙佐江的勞工叫姜元基。當時的讀法也有可能不一樣。
「有關一次殺人事件,希望警察立即採取行動。把警察叫到這裏來,然後希望他們去風頭街的白坂家。有位名叫原倫介的人在那裡。白坂對原……」他的話聲中斷了。
晚飯時,白坂巧妙地讓愛子吞服了安眠藥。當愛子沉睡后他銷毀了交給愛子保存的磁帶。在上課期間返回堂屋,切開了愛子手腕上的動脈血管,用尼龍口袋把噴射而出的鮮血收裝起來。深夜,他用車把屍體運到了佐世保。他處理的一切都是謹慎小心艘人難以從死屍的位置推測屍體挪位情況。在佐世保他發現了利惠的屍體。
「請問有什麼事嗎?」
爆炸聲又連續不斷地響了起來。
愛子對這些東西頗感興趣,芙佐江死後,她沒有把它們燒掉而偷偷地保存了起來。
「汽車速度快這是事實,當然是理虧的。」
「馬上就要去給你打點滴,那時候去可以嗎?」
「不過,在四點鐘之前我要把錢取回去的。」
「請稍等一下,我給你止一下血。」
如果發生撞車事故,警察會進行調查的。石光玉雄可能會把與諏訪祭神有關的疑點及原倫介對石光那次事故的看法全部向警察透露出去的,當然也會把礦山的事情說出來的。白坂是不會去冒那種風險的。原倫介在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覺得全身好像進行了全速奔跑之後一樣疲勞。
「他把自己所遭受的磨難過於絕對化了。」原倫介說,「在那種動力的驅使之下進行復讎。對他來說保身不是目的,他是以保身為手段,維護自己那絕對化了的思想。」
「快要輸完時請按一下叫鈴。」護士把輸液瓶掛到鉤子上離開了房間。
「我想走著去。」
「白坂先生的夫人已經去世了嗎。」
「是談這次事故的情況吧。如果要起訴拍攝外景的人還是委託律師更好一些。」
愛子過去曾一直服侍芙佐江,芙佐江在身體極度衰竭之際,把日記等東西交給了她,要求她把這些東西都拿去燒毀。芙佐江已經連整理,焚燒這些東西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的家就在前面,稍微去休息一會兒吧。」白坂語氣平穩地說。
白坂那正把茶碗遞向嘴邊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那麼,又有什麼理由說服已經知道姜殺了人的芙佐江成為他的妻子呢?」白坂顯得很感興趣。
「那段記述極其簡單。」
「聽說是在發現白坂先生的第二位夫人死後而發作起來的。」
水果刀的刀鋒上如果塗有毒藥的話,即使再小的傷口也將是致命的。可是,剛才白坂已經用那把刀削柿子皮,切成四塊后都吃了下去。
鮮血像細線似的從原倫介的手心裏流了出來。
「現在還不到中午,時間還相當充裕呢。」
「有報道如此詳細的報紙嗎?」
「不必麻煩了。」
「到時候請按一下叫鈴,我們會來幫忙的。」
古鳥在傷寒事件中曾下達過冷酷無情的命令。這對於年輕純潔的白坂來說是件難以容忍的事,他責備過古鳥。
原倫介口乾舌燥,嘴裏連唾沫也沒有。
「討厭?」
必須幹掉石光玉雄的原因就是為了防止石光把白坂的地址下落告訴橫山和佐藤。對他來說,橫山和崔一樣,是個危險人物。如果橫山認出名叫白坂的人就是過去勞工們的內奸,是勞工們恨之入骨的姜,並把姜還活著的事告訴日本國內還活著的勞工們,後果將不堪設想。
「是的。石光君懷疑我那去世的岳父古鳥是那次事故的策劃者,來這裏向我了解情況。」
他注視著地圖也感到沿東線走,順著海岸線旅行觀賞大海景色自然極其方便,白坂也許是出於好意而勸自己走東線這條線路的吧。
「同另一位勞工。」
難以忍受的痙攣,不停地在原倫介全身出現。喉嚨似乎被東西卡住似的,呼吸困難,頭暈目眩。胸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緊緊地壓著。
「學生馬上就要來上課了,」白坂說,「我就不送你去銀行了,從這裏坐公共汽車也是很方便的。」
「過去,走到煉鐵所舊址的時候……」石光玉雄把目光移向那蒼茫無際的天空。
白坂順著原倫介的視線說:「這花可以扔掉了。」
「我說的是以前的夫人芙佐江。」
身患重病的古鳥情緒不振,對過去感到懊悔不已。那個時候,姜採取濫殺無辜的殘忍手段殺害了崔,因為古鳥規勸姜去自首或姜擔心古鳥向警方告發,於是姜把古鳥也殺害了?
原倫介一直沒有向白坂打聽石光與他是一種怎樣的關係。因為那樣等於告訴對方自己已經非常了解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
「你給我設了一個圈套。你在揀到紐扣時已經覺察到是我殺了利惠,為了確認這點特意在我的房間內布置了利惠的痕迹。那天,你借口說上午有事而外出,這之後我才返回自己的住處的。你離開我的家后,太田新樹又溜進去安裝了竊聽器。我完全沒有想到父親會給女兒設圈套。
「這位是我的朋友,從東京趕來看我的。」
自己過去只懷疑古鳥,對白坂沒有絲毫的懷疑。一一反駁原的觀點時,他發現自己對白坂了解得並不深。
車子加速,車間距離在縮短。
另一方面,古鳥知道戰敗結局日益臨近。如果戰敗的話,殖民地將會取得獨立,他們將會被追究虐https://read•99csw•com待勞工的罪責。到那個時候,白坂又將會做怎樣的證言?他一定會揭露真相,以此來贖罪的。
小刀一動也不動地緊握在白坂的手中。
沒有答案也沒有關係,愛子這樣想。不管他過去是什麼名字,愛子喜歡的是被人叫做白坂的這個男人。自己能做這個男人的妻子,已經心滿意足了。如果把事情都挑明,那麼自己的幸福會被敲得粉碎。
「嗯。」
在車子的前方一塊紅布在飄動。前面是一輛裝載建材的小型貨車。長長的鐵條從車箱內拖掛出來,鐵條前端系著的紅布隨風飛舞,提醒著後面的汽車。
白坂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把茶喝了。
白坂把那位情敵的姓讀作カン。姜的朝鮮語的正確發音為カン,崔榮南在臨死前的胡話中,想說的就是「姜還活著」。白坂與姜實際是一個人,原倫介並不只是由於這句話才想到的。
石光玉雄當時沒有把父親的名字寫給他看。他的父親叫做崔榮南,對於從小在日本長大的他來說這種讀法容易掌握。與崔讀音相同的還有幾個字,但那些字的朝鮮語的讀音並不是都一樣。
他回憶第一次詢問原是否有確鑿證據可以證實白坂不是殺人犯那以後的一系列事情。忽然想起一件奇特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挪動了一下胳臂。
「你為什麼採用那種不可靠的殺人方法,為什麼甚至想要殺害對你不抱任何懷疑的石光?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漸漸地有了頭緒,那就是現在……」
古鳥不能原諒這種牽涉眾多無辜受害者的冷酷無情的做法。
「沒有……我想隨便地說幾句。這是我曾考慮過的這麼一種推測,假定有一個人想殺死古鳥,那麼他只要讓古鳥突然見到屍體就會使他心臟病發作的。」
醫生拾起瓶子,看了一下標籤後點點頭。
難道一件殺人事件將引起許多人的死亡嗎?這就好像藤蔓長著一長串的小芋頭,事事相聯。
「點滴以後再打吧,請先馬上幫我去給警察掛個電話。」石光玉雄的內心焦急如焚。
在古鳥死亡之前,白坂必須對他隱瞞利惠已經死亡的消息。
是繼續隱瞞身份呢,還是乾脆挑明自己的身份來觀察對方的反應呢?原倫介不知如何應答為好。
從昏厥中蘇醒過來的蓉子沉默不語。
如果這位白坂真是姜的話,只有古鳥能夠馬上發覺崔的死是這位白坂乾的。
「警察?」護士突然失聲叫了起來,「你究竟幹了什麼壞事?」
「你了解得可真詳細啊。」
「這個並不相同,只是姜元基一個人。」
他說自己去一趟廁所,請原倫介稍等片刻。自己離席出去幾分鐘。
「不提啦。」
「已經說過不能移動手腕的。」護士拔出針后又選擇一個地方準備扎進去。
長時間的沉默后,蓉子回答道:「因為我是你的女兒。」
石光玉雄認為穿行於山谷之中未免太單調了些,這次機會難得,還是走能觀賞沿海風光的那條沿海公路較好。主張從深堀沿著海濱公路去蚊燒。
現在,電話鈴終於響了。
原倫介進退兩難,無言以對,室內的空氣變得沉悶起來。
「啊,是要小便吧。」護士大聲地說。不一會兒護士來到病房,要從床下拿出尿瓶。
「石光君到這裏來的原因,想必原倫介先生也已經知道了吧。」白坂似乎敏感地覺察到了什麼情況。
原倫介記得橫山曾告訴石光,姜在被押往北海道途中試圖逃跑,結果沒有成功,被打得死去活來。
白坂去到廚房端過來一個盤子,裏面盛有黃紅色的柿子和一把刀鋒銳利的小水果刀。
「這話可說得太沒有禮貌了」白坂說,語調仍然平調。「竟讓他人脫掉衣服。」
「不應該把它忘記了吧?」

10

原倫介覺得自己緊張地觀察對方的戒心受到了對方的嘲諷。
「不是在出院時才結賬的嗎?」
原倫介懷疑白坂也許事先已經吩咐過護士,如有人探望石光玉雄時趕緊通知他。他來得真是太巧了。
想到這裏,原的額頭漸漸浸出汗來。他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頭。
「古鳥先生也是在最近去世的吧?」
「您喜歡喝咖啡或者是紅茶嗎?」看著不伸手的原倫介,白坂語調平緩地問道。
我被人愚弄了。那個人——我在此之前稱之為父親的人——說道,「……我一直受到命運的捉弄。我是在最後的偶然機會才得知芙佐江早已辜負了我的感情。蓉子,那就是在看到你的獻血單時。
安裝在牆上的喇叭里傳來了問話聲。護士監測室內裝有內部通話系統如果那邊打開開關就可以聽到病房內的聲音。
「是特意從東京趕來探望石光君的?」
難道這次車禍事故會是有事先策劃好的?
她那拿著注射器接近石光脖子的手腕突然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注射器和空瓶掉到床上。

05

原倫介把茶喝了。
如果一個勁地拒絕,對方將是什麼態度?在這裏不可能發生什麼事情,做些讓步也罷。
「難道你不是想說院長是因氰酸中毒而死亡的嗎?剛才說我是姜,甚至還讓你看了手術的疤痕,以為你終於不胡思亂想了。可是,這次又說什麼氰酸中毒。院長的兒子也是一位醫生。當時立刻趕到現場,並對遺體做了檢查,他可不是對氰酸中毒和心臟病死亡都區別不清的庸醫!」
「我的祖父也患心臟病,曾經經常服用硝化甘油含片,最後還是死了。」
「姜……」
他被人從睡夢中搖醒。
白坂似乎沒有覺察,漸漸和他攀談起來,不時地詢問一些是否第一次來長崎啦,與石光何時相識啦之類漫無邊際的話。原倫介總覺得對方是試探自己。
「你睡著了。」護士用帶子縛住他的右臂,把點滴針頭刺入靜脈,然後用膠布把針頭固定住。
「即使我沒有這種資格,那麼死去的崔榮南總有這種資格吧。」
躲藏起來觀察古鳥動靜的姜也許偷偷地和芙佐江取得聯繫。當然,姜不會把自己殺死白坂的事告訴芙佐江的。
如果要下手的話,早就已經動手了,他反覆用對原倫介講的這句話來寬慰自己。
「別開玩笑。」
「據說是三角戀愛。」
「這就是說你承認自己就是姜元基,而且也承認過去殺害白坂,現在又殺害了崔,並且打算要殺害石光。」
「可不要睡著了啊,注意手腕不要彎曲。」
「我認為有一種在含片上塗抹氰酸的殺人方法。」原邊說邊觀察白坂的反應,只見他不動聲色。
這是一個黃楊樹圍起來的院子,平房的旁邊有一棟用預製水泥板建成的房子,門上掛著私塾的牌子。
崔看到了這一切。
「四點以前……我不回醫院的話……」原倫介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斷斷續續難以說清楚,「石光會感到奇怪而告訴醫院的護士和醫生,對你進行調查的。」
「是相當不錯的,我甚至可以放心地把現金卡交給健。」石光說。
新樹大聲呼喊,醫生和護士跑了進來。
蓉子用手攏起已處於昏迷狀態的石光玉雄脖頸上的頭髮。白坂告訴過她要注射在被頭髮覆蓋著的部位。這樣,注射痕迹不會被人發現。
「家裡沒有女主人,不能款待您,中午還是隨便吃點壽司吧。」
「就是背叛了夥伴們,把暴動告密的那個人?」
然而,世界在他的眼前再一次地顛倒了過來。
時間在逼近。
白坂如果是案犯,事件發生后,為了確認是否達到目的會去收容受傷者的醫院,那時也許也看見過原倫介。
他躺在床上,伸手從床邊的桌上拿起了地圖,疊成手掌般的大小,舉到眼前。
「カン這個人是誰?」原追問道。
「三角戀愛?」
「那我去和醫生商量一下。隨隨便便地干這些事是會受到訓斥的。」
「已經記不清了。」
愛子聽說利惠要去東京時顯得驚慌失措。必須在愛子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利惠之前採取行動。他把利惠前往東京的那天定為自己的行動時間。
白坂沒有指使她使用爆竹,只是命令她從古鳥醫院把護士制服和空吸針拿出來。但是,蓉子擔心被人查問,自作主張想用爆竹把人們的注意力吸引到建築物的另一側。
石光覺得奇怪,為什麼不直接從蚊燒直去西海岸呢,也許一般的旅遊線路都是走東線這條線的,白坂是當地人自然熟悉情況,所以他沒有特別介意。
「並非如此……當時他並不知道你殺了人……只不過芙佐江愛著姜,愛著你……」原倫介急急忙忙考慮這些過去沒考慮過的情況。
「是您自己插的嗎?」
「你指的是カン?」
原倫介只說自己埋頭于煩瑣的日常事務中,經常不能從更深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石光點點頭。
原倫介被帶到八個榻榻米大的客廳。從玻璃窗望出去,院子雖然狹小卻收拾得井井有條。院子里種有百日紅、山茶花、雪柳、紫陽花等,四季鮮花不斷。
原倫介倚靠在座位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去哪裡?」
「你們乾的這些事難道能夠得到寬恕嗎?」古鳥說,自己患有心臟病,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死亡的,為此想減輕一些良心的不安。
白坂把神志不清的原倫介拖入浴室。
原倫介當然不會記得白坂的模樣。而白坂如果是那次事件的案犯的話,一定會暗中仔細觀察東榮觀光旅遊團的遊客們的動靜read.99csw.com,這樣自然也會密切注視臂帶袖章、舉著團體導遊旗的隨員原倫介。
據說那個礦山冶鍊金屬時曾經使用過氰酸鉀,所以姜得到這種東西的可能性很大。三十幾年過去了,不知那種藥物是否仍保持有效力,但是,即使那種東西失效,古鳥那裡也是有各種劇毒藥品的。
「竟有給女兒設圈套的父親!」
原倫介似乎看到了廣袤無垠的空間出現一台巨大的天平。
「如果白坂是明顯具有殺意進行攻擊的話,就可以以此為證據向警察告發他。可是只見白坂一個勁地道歉,說是自己的疏忽大意。難道完全是自己疑神疑鬼?」原倫介想。
那天睡過了時間不僅僅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也許他在酒裏面加入了安眠藥。他說下午學生要來上課,就是為了讓我一個人單獨前往出事地點的。
「我對柿子不太……」
「水果刀作為進攻的兇器顯然太小了一點。」
「他的父親因事故死亡,他懷疑這是一次人為事故而萊這裏調查的。」
「該打點滴了,請清醒一下。」
「和誰?是和芙佐江嗎?」
白坂使用愛子錄的磁帶去威脅古鳥說,「如果你去控告我,我將把你指使愛子為利惠作偽證一事公布出去。」讓愛子作偽證就是利惠殺害太田登喜子的證據。
「如果我說錯了的話,請你原諒。」白坂開口說道,「我總覺得你對我抱有戒心。」
「是啊,什麼也沒有。」石光玉雄的身體微微顫抖。
車子猛地加速,向右一偏,超過了貨車。
如果白坂在古鳥的某一粒含片表面塗上氰酸的話,是不會引起人們懷疑的。因為患心臟病而死亡的人具有與氰酸中毒死亡相似的癥狀。
「哪裡哪裡,這些都只不過是報紙上登載的內容而已。」
白坂拉開隔門,走到隔壁的飯廳拿起了窗台上的電話機。撥號,等鈴聲響了三遍,他放下了話筒,自言自語:「對了,今天壽司鋪子休息。」
當時,那個人一一我在此之前稱之為父親的人一一曾對我說:你的父親不是我。你母親是患結核病而死的吧。你的父親也患有結核病,芙佐江是受到你父親的傳染而病死的。

09

「我絕不能再受他人的愚弄,我將成為主宰命運的主人,要操縱他人的命運。命運如果要拋棄、踐踏我,我將先它一步,揪住它的鼻子,讓它乖乖地跟我走。」
「古鳥先生的身體不好,未曾到過這裏。所以他不可能是兇手。」
「請多加小心,」原倫介提醒石光。
「我叫原倫介。」
但是,原倫介認為自己不能夠放鬆對白坂的警惕。現在自己小心謹慎是不會輕易遭人暗算的,而石光的處境則要危險的多。
原倫介感到對方有勉強之意。如果拒絕的話,他可能會使用暴力。原倫介不善於爭吵、動武,對自己的腕力也沒有信心。只不過在學生時代時多少進行了一些體育活動,至少可以抵擋一陣子。他觀察對方的動作。
「那就開門見山地說吧。」原倫介答道。他考慮到逼急了對方對自己有危險,然而脫口而出的話又難以收回,只得繼續說下來。
「怎麼?」白坂追問原倫介究竟想說明些什麼。
白坂的突然出現使原倫介手足無措,難以應答自如。
原倫介走到門口,準備穿鞋。
護士笑了笑,把盤子撤走了。門外傳來長途貨車那咯吱咯吱的響聲。
白坂是有自己的目的而讓愛子錄的音。
白坂似乎終於想起這張臉在什麼地方見過原倫介,臉上閃過一絲不安。這難道也是自己的多心?
「姜認為自己經受的磨難被擺到天平上時,另一端無論擺有什麼都不會使天平平衡,假如姜還活著的話。」
「知道。」
似乎以前也曾遇到過類似的情況……蓉子只覺得一瞬間時光逆轉,頭暈目眩。
「カン?除了姜這個人之外,難道還有芙佐江的情人嗎?」
「芙佐江她死得更早。你對我的事了如指掌,而我對你卻是一無所知。」
如果是父親殺害愛子並把她的屍體搬入利惠房間的話,這紐扣落在父親的手裡也就不足為怪了。
蓉子感到全身像是觸電似的一陣顫抖。
「醫生正在給門診的病人看病,過一會兒再說吧。」
「但是,我不知你是怎麼認為的,就當時的情景來說,院長並不一定是第一個發現愛子屍體的人。也許已經有人在那裡了。」
「她要殺人,」新樹指著頹然倒在床上的蓉子說。
「是這麼回事。」
「從結果來看是這樣的。但並不是經常卧床不起,日常生活仍是正常的。」
「你剛才都胡說了些什麼……」白坂從夢中清醒過來似的冷冷地說道。
這些茶具都是上等貨。當然,如果與有田的茶具相比自然有更高級的東西。這些雖算不上是最高級的東西,但已不失典雅。室內用品也不豪華,卻布置得美觀、大方,既沒有獨身男子居室的雜亂,也沒有女主人心靈手巧的布置裝飾。壁龕上的插花已經枯萎了。
她給爆竹裝上了一根長長的導火線,點著了火。結果,這種手段即使取得成功,仍留下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疑點。
白坂注視著原,慢慢地脫去了上衣,然後解開了襯衫的紐扣,脫去一隻袖子,解開內衣的紐扣,一下露出了肌膚。他扭過身去,當原看到從背部到腹部那可怕的傷疤后,他迅速地穿起了衣服。
石光玉雄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他用手輕輕拍打膝蓋,說起別的事情來。
這些都只是推測而已,自己手裡沒有任何證據。不過,查找證據是警察們的事。
不行。萬一人們打撈屍體比估計的要早的話,死亡時間的確定範圍就將縮小。還是按原定計劃行動,他改變了剛才的主意,這樣就可以證明死者死時自己不在做案現場。
「我是開車來的,送你到銀行吧。」白坂爽快地答應下來。
「你是對電視裏面的那些破案情節著了迷的吧。」護士笑了起來。「來拍攝外景的一位女演員和你以及另外一位工作人員是三角戀愛關係?」
車子的後望鏡上出現了二三十米處一輛緊隨其後的小汽車。開車人的臉模糊不清。
「正因為沒有,所以才特別介意的。我們之間似乎產生了誤解。」白坂給自己的茶碗里又倒滿了茶。
那麼,他的同夥呢?石光玉雄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這點。上午,趁著我睡著的時候與同夥商量妥當。只有那個時間才有機會進行商量的。而且,在租借汽車時,白坂跟隨著我,確認了車型,牌號后告訴其同夥。
他還記得報紙上報道氰酸鉀從破損的皮膚侵入體內造成死亡的消息。報道的是一位把塊狀氰酸鉀藏到內褲的婦女在5個小時后死亡。她的右大腿根部皮膚痕爛,氰酸鉀是從這裏侵入體內的。
「知道多少?」
車子穿過蚊燒,駛向長崎。
「據說白坂這個人曾因結核病而做過手術。」
「他完全沒有為自己辯護。我以為他會向警察和檢察官申訴自己過去悲慘遭遇的。他女兒倒是陳述了丈夫與利惠的不正常關係,以此希望求得酌情寬大處理。」
警察署的警官們急忙趕到白坂家。正在上課的白坂若無其事地迎了出來。
在這之前,他以為氰酸鉀可以使人當場死亡。對氰酸鉀作了一些了解才得知氰酸鉀中毒死亡與患心臟病死亡相類似。氰酸鉀阻礙人體未梢組織的氧氣消耗,使人產生內窒息。也就是說他在那時候才得知氰酸鉀中毒就是窒息死亡的一種。但是,古鳥之死,他也不知道是由於塗在藥片上的毒藥發生作用,還是因心臟病突發而死亡的。
電話鈴聲響起來了。
醫學院學生白坂秀對他並不苛刻,當知道他也曾是一位學生時更加顯得親近。然而,那個白坂竟然也聽命于古鳥,冷酷無情地要殺死他。
身體康復返回東京后,原希望石光帶他去北海道的礦山看看,石光感到為難。
蓉子加大了油門。
「隨便擺弄一下而已。」
「姜已經死了,與那無窮無盡的恨一起。他已是一位能生存於另外一種世界的人。」
「我跟石光君說過要旅行必須得有人作伴才行。」白坂說,「可是他說家裡沒有人。如果我每天都來看看就好啦,但是總抽不出時間,石光君也許招呼過我吧。這次事故,我也有責任。」
「不,他也許什麼都不想對人說。只是,我……」石光玉雄邁動那隻不靈便的右腳走了出去。
白坂俯視躺在腳邊的原倫介,也不清楚原倫介中毒後會在什麼時間內死亡。反正是在自己給學生們上課的那段時間里,白坂這樣估計。
我們一切準備就緒,他使某一將成為犧牲者的人沉睡后,利用其睡眠的間隙來到我這裏。我按照指令行動,結果遭到了失敗。
「已經檢過車了?」原倫介不由問道。
跟芙佐江組織了家庭,有了孩子后,他覺得自己體內的柔情在復甦。他變得寬宏大量了,芙佐江的死對他來說是相當痛苦的,不過留下了容貌酷似芙佐江的蓉子,也使他的內心得到了一種安慰。
在飛機上,石光玉雄從航空小姐那裡拿了份晨報,瀏覽了一遍。那上面登載了姜和蓉子因犯殺人罪而被起訴的消息。他默默地把晨報遞給原,原也沉默無言。
他想呼喊,可是喉嚨發出的只是呻|吟聲。
昨天,她又想起那被割破的玻璃來,突然覺得不安。那黑色的小小竊聽器可能已經被人安裝在家裡的某一個地方了。她把整九_九_藏_書個屋子都翻遍了也沒有發現那個小玩意。
白坂的說話聲漸漸地在遠去。原倫介忽然覺得身體反常,同時心情也變的沉重起來。
「別這麼說嘛。反正在學生們來這裏之前,我也得先填飽肚子的。」
利惠的死無疑等於從他的手中奪走了威脅古鳥的王牌。
關於太田登喜子之死,愛子為利惠不在現場作遷。白坂懷疑愛子作的是偽證,愛子最終承認自己作了偽證,同時也警告白坂說,自己也清楚他的秘密。
而且……石光玉雄一個一個地數了起來。如果走西線的話需要經過島的頂端,這樣來到另一側時距離外景的拍攝現場較遠的地點有海洋樂園和熱帶植物園,而且還有休息場所。一般在那裡需要小憩一會兒的。所以,如果走西線的話,到達預定地點的時間就難以確定。而如果走東線那條線路的話,因為途中沒有休息場所,所以通過預定地點的時間可以很容易地被推算出來。況且,走西線那條線路要在傍晚時分才能到達外景拍攝地。那時,拍攝工作也許已經結束。而且,作為行動地點來說,太陽的位置也不令人滿意。
我感到厭惡,討厭和那個人拴在一條繩索上,互相掌握著對方的把柄。
「病情相當惡化了嗎?」
「他就是白坂先生。」石光玉雄告訴原倫介。
「討厭。」
「拜託你了。」他對著走出房間的護士背影叫道。那竊竊私笑的護士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嗎?他的心裏總是不踏實;不久,睡魔驅走了不安。
「有這種可能性。」
父親為了強迫女兒參与另一個殺人事件,以掌握有殺害利惠的王牌相威脅。
「為什麼要我脫衣服?」
午飯後送來的葯裏面好像有鎮痛片,具有催眠作用,吃了葯后總是感到昏昏欲睡。
然而,古鳥也如此巧合似的死去,對此,他總感到有些蹊蹺。
「他以前一直患有冠動脈硬化。」
「剛才讓我看的那個傷疤,」原倫介開了口,白坂抬起了眼皮。「與其說是手術的傷痕,倒不如說更類似於拷問時留下的傷痕。聽說石光君的父親崔的背上也有類似可怕的傷疤。」
「據說氰酸中毒的癥狀也是皮膚泛紅,呼吸困難,血壓下降,與心絞痛癥狀十分相似。」
我們已經做好準備,安心地等待時機到來。
白坂的表情第一次顯得如此不自然。
這才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沒什麼關係,這點小傷。」原倫介趕緊把手抽了回來。
他還記得有一次打點滴時昏昏欲睡,無意中移動了手腕;結果,針頭被擠彎,輸液從血管內浸出,相當痛。
「那次事故也許是殺人未遂事件。」
但是,正當原倫介把現金卡裝進衣袋時,隨著輕輕的敲門聲,門被推開了。他以為是醫生巡查病房或者是護士來檢查體溫,不由自主地扭過頭去,只見一個身材削瘦的男子走進門來。
「請用茶。」白坂把茶碗遞到原倫介的面前。
當時白坂馬上指點說,那麼在蚊燒往左拐去為石,然後順海岸線而下到達島的頂端,這樣跑一圈最合適。
「這裡是每周的星期五結一次賬。今天下午4點鐘要清賬,所以希望能在這之前把錢交齊。」
「你的懷疑富有想象力。」白坂說,「怎麼樣,可以放心喝茶了吧。」
白坂似乎有些無聊似的隨手用刀削起柿子皮來。
不久,在佐世保發生太田登喜子自殺事件。他也萬萬沒有想到那次事件竟是蓉子乾的,而估計是利惠乾的。
望著白坂那快步跨進廚房去的背影,原倫介絲毫覺察不出對方懷有什麼惡意。他只是認為不管怎麼走神,白坂站起身時隨手放下水果刀應該是人的本能動作。
「連一半都沒有吃完呢。」
蓉子一陣昏厥,她看到眼前站立的是太田新樹。
姜在戰後一直冒名頂替白坂。祭神的前一天,他在遊覽長崎市的遊客中發現崔。同時,崔也注意到了姜。於是在那剎那間,他產生了殺害崔的念頭。要在崔把殺害白坂並且殺害過崔的姜還活著的這一事情告訴他人之前幹掉他。不過,無論如何也不能留下他殺的蛛絲馬跡。因為如果警方調查了解被害者的有關身世時,白坂和姜的名字都將暴露出來。雖然當時的勞工大部分現在已死亡,但不知什麼地方還會有人活著。
「啊,是這裏。」
那是將祖父遺體送去火葬幾天後的上午,父親突然來到蓉子的住處。他把輕輕握著的拳頭在蓉子的眼前展開,只見手掌上有一個小小的金屬薔薇——蓉子丟失的鈕扣。
崔榮南的朝鮮讀音是チヨナ,但是,日本人卻對サエナ的讀法易讀易記。
「您能把衣服脫掉嗎?」原倫介說道。
電話鈴只響三下,這就是行動的暗號。
佇立於悲慘命運前的姜那個魔鬼似的巨大身影正在向他逼近。他似乎聽到了姜的哀哭聲,同時,崔及其它無數勞工用手指著姜,不停地指責他。
白坂的背上不是有傷痕嗎?原倫介重新想起他的傷疤來,覺得無懈可擊。
不久,她成為白坂的妻子。白坂有幼小的蓉子,需要有人照顧這個家。
蓉子把為做案準備的東西從衣櫥的抽屜里取了出來。
「那個人的名字是叫カン的嗎?」
古鳥的嘴總算被封住了。但是,他仍感到不放心,於是在古鳥的常備葯中的一粒藥片上塗上了氰酸鉀。另一方面,他仍不放過愛子。對他來說,愛子手中掌握著最致命的秘密。
「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啊。」白坂嘴裏自言自語。如果白坂還記得原倫介的話,那只有在祭神的時候曾經見過原倫介。

01

在當原倫介拿不定主意之際,車子飛快賓士到一座寺院的後面停了下來。「請下車吧。」
原倫介點點頭,與他並肩而行。
「你知道曾有許許多多的勞工被強行帶到礦山這件事吧?」
「我討厭那個地方。要去的話,你一個人去吧。」
不久,原倫介的腦際成了一片空白。
「真對不起,本想請你吃一頓飯的。這裏的原料比起東京的既新鮮又好吃。現在只能請先生稍稍休息片刻。」
「他甚至把過去的夥伴、溫和待人的崔都殺害了,可以說他把自己想說的已經全部說出來了。」
「對不起,能不能幫我去取些錢回來?我的活動經費可是都存在三菱銀行。」石光對原倫介說,並從枕頭下取出了錢包,把現金卡交給原,而且告訴了暗碼。
「煉鐵所遺址。」
我那樣責問道。
「啊,是這麼回事。」白坂重重地點了點頭。「還有……這次事故也引起一些糾紛,對方無論如何也不承認自己有過錯,只強調石光君的車子速度過快和駕駛操作上的失誤。」
「你是無論如何也想把我說成姜,是不是這麼回事。」
「你可是什麼都清楚啊。就是在前不久去世的。現在家裡還是亂七八糟的。」
那個人指出我的犯罪事實,是為了利用我,強迫我進行另一次犯罪活動。
「是這裏嗎?」
「姜肯定想殺了我,」原倫介這樣想。他不再繼續含糊其言,態度也忽然嚴肅起來。
盯著野母崎半島的地形和行車路線,突然注意到那大像腳印般的半島在連結蚊燒和為石一帶稍微有些凹進去。蚊燒和為石的中間地帶是茶上。
「你已經跟東京方面聯繫過了?」
二人駕駛著租用車從北見駛向礦山,一路上除了必要的片言隻語外,一直沉默不語。他們在沉澱池的遺址處下了車。
一個人呆在這裏的時候,總會不知不覺地考慮原倫介所說的話來。
「剛才的響聲是怎麼回事?」
然而那麼長的時間內姜自然不會放過獵物的。原倫介感到絕望。
原倫介把自己的膝蓋挪開,與那把閃閃發亮的刀保持一定的距離。
「請等一下,」他制止道,「能不能替我給警察掛一個電話?」
「您對我抱有敵意嗎?」
「希望現在能來一下。」

07

03

他現在拚命地想回憶起那很久以前了解到的一點點知識。他要尋找一條脫險的生路。
「這個人說過要叫警察去白坂那個人的家。」護士想起了這件事。
這是一位陌生的護士,過去從來沒有見過。
「是的。」
現在仔細分析來看的話,從靠海這一側走,在發生事故時墜入懸崖的可能性大。
「不過,」石光玉雄說,「我也許在明天會突然改變觀點,去唾棄咒罵他的。」
「什麼也沒有啊。」

08

這就是說父親發現是我殺死了利惠。但是,如果挑明這件事的話,父親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殺死愛子。對於二人來說,只有相互保持沉默,才是最為安全可靠。
原倫介叫石光坐車去。
現在萬一受到對手的襲擊,那將是在劫難逃。是否要請護士與警察取得聯繫?對,無論如何都需要得到護士的幫助。
「這裏送來了賬單,我托他去取出些現金來。長崎有三菱銀行的支店吧。」
「怎麼回事?」護士說,「我去看看馬上就回來,」她一轉身就跑出房間。
「噢。你對此而感興趣?」
「他就是其中的一個。」白坂淡淡地說。
「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
「解剖一般只限於死因不明或者是非自然死亡,而院長很明顯是因冠動脈九-九-藏-書硬化造成心絞痛發作死亡的。」白坂像是極有耐心對待不聽話的孩子們似的進行著說明。
「那個……古鳥和芙佐江都是知道事情原委的……」
「會替你聯繫的。先安靜一會兒,否則這針頭可就要折斷了。」
「今天即使白坂來這裏看你,也不要和他談論我。」原倫介想確保自己行動自由。
「不喜歡吃嗎?那我也就不勉強你了。只是覺的你似乎還沒有完全消除對我的誤解啊。」白坂的表情顯得有點不耐煩。
白坂太陽穴的痙攣暴露出他正在極力地保持鎮靜。不過,他很快又恢復正常。
「只去一次,今後絕不再去第二次。」
「古鳥先生的遺體被解剖了嗎?」
「我與石光君也沒有談到過那件事,看來你不是詳細地調查過我的生活情況啊。」
「真對不起,」白坂驚慌失措地說,並望著自己右手拿著的小刀。「真對不起,我這麼不留神。」
這裏周圍是寺院和空地,即使大聲呼救,人們也是聽不到的。
「你胡說些什麼。我想和警察稍談點情況。」
「你了解得很清楚啊。是聽石光君說的嗎?」
萬一出現緊急情況或者當他來不及發出詳細的指令時,應該如何去應付意外事件等應急措施都已經商量妥當。
結果,白坂沒有承認自己就是姜,而原倫介也難以下結論。
那把小刀實在是太鋒利了,原倫介的頭腦中突然閃現出這個念頭。那玩意兒剁人顯然太小了些,然而總覺得那明晃晃閃著寒光、富有陰森殺氣和彈性的傢伙直向自己撲過來……
茶已經涼了,他把茶碗中的茶水掉進了茶水桶后重新又倒了一碗茶。
「我聯想起過去聽說過的事。」
白坂建議,把各自掌握的有關對方的秘密都錄到磁帶相互交給對方保管,這樣可以使雙方誰也不敢把對方的秘密暴露出去。而原來的日記白坂以已經有磁帶這個可靠的證據為由,讓愛子把它燒掉了。
原倫介打開車窗,把身子靠向車門,這樣即使發生撞車,自己的頭也避免受到鐵條的撞擊。他把手放到了車門的把手上。
原的身體雖然麻木得不能動彈,但他的思維能力還沒有完全消失。
「當然使用過。你為什麼問起那種事?」
「什麼也沒有……」石光玉雄覺得身體在顫抖。他小聲地對原說,「聽起來這話也許很奇怪,我的父親被那個人殺死……我都不感到憤怒。他是為了保存自身而殺害了眾多無辜者。正如報紙上所寫的那樣,冷酷無比。」
想到這裏,原倫介又考慮到還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性。
四點鐘后,石光沒有看到原把現金送到醫院一定會產生懷疑。無論如何都必須把這個石光玉雄幹掉。
石光玉雄看了一下活動不便的右膝蓋。
學生們都到齊了,他叫學生們合上了漫畫冊。
原倫介隨著白坂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他仍有所防備。當白坂把身體靠上來時,他本能地引身後退。白坂突然像被東西絆了一下似的打了一個踉蹌,歪倒的身子貼到了原倫介的身上。原倫介一邊避讓,一邊伸手推開白坂,忽然覺得手心有一絲涼意。
「臉色可是好多啦。」白坂邊說邊用眼神向石光詢問房間里的陌生人。
高高掛著的輸液瓶里的點滴液似乎一點也不減少。
「我沒有必要把每一個人的名字都完整地記住。」
「那時候,我聽說使用這種葯能擴張末梢血管,所以病人的臉會發紅。並且它能減少靜脈血液逆流,使人體血壓下降。」
石光玉雄又一次猶豫起來。
「嗯?」
他把原倫介放入浴槽內,蓋上蓋子,緊鎖上正堂的屋門後去到了教室。時間還不到一點鐘,有兩位小孩正翻閱漫畫冊。
護士按了一會兒蒙在他臉上的布,然後從口袋中取出注射器和針劑玻璃瓶,切開瓶口,把針劑吸入注射器。
車子里,白坂沉默寡言,原倫介本來就不善言談,況且一直提醒自己要少說話,以免分散他的注意力。加之內心擔心對方有加害自己之意,全身上下都感到不舒服。
白坂提過來的卻是一個急救箱。他打開蓋子,取出繃帶和藥棉。
「我從明天起還要去當導遊,」原倫介說,「現在我變得經常用冷眼來看待周圍的任何人,對此自己也感到很可怕。好像被附上了姜元基的靈魂一樣。」
「那麼用你的話來說,不管是崔還是其他勞工,他們都是相同的,都能夠生存於另一種世界。」
儘管如此,現在輕易地追隨他是因為希望自己今後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而他卻漠視生命。那個人只是為了用自己的腳來蹂躪、踐踏命運而繼續犯罪。那個人把自己的懊恨告訴了我。
日記里記的都是戰爭期間的事情。是在粗糙草紙做的小記錄本上用鉛筆寫的東西,很難讀懂。然而,好奇心驅使她在閑暇時間一點一點地讀了進去。
「但是,總不至於連自己的名字也忘掉吧?」
但是,愛子在白坂的追問下終於承認自己作了偽證,同時,也不得不打出了這張王牌。以此來警告對方彼此都掌握著對方的秘密。
「白坂先生過一會兒還要返回長崎吧,能不能跟您一起去長崎?」原倫介不希望只有石光和白坂兩個人呆在一起。雖然石光在這裏出什麼事時,可以以此問罪于白坂,但是,萬一真的發生什麼不測事件,一切都將無法挽回。對原倫介來說,石光的安全比告發白坂更為重要。
「在濱之町。」
他是在看到蓉子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證據后才變得如此冷酷無情的。在這之前,他已經從內心深處拋棄掉了憐憫,同情這類溫柔的情感。因為不這樣,他在礦山中就難以生存下來。他那溫柔情感只獻給芙佐江一個人。
「是的。」白坂的語言減少了許多。
如果叫來了警察,而白坂真的是清白無辜,自己是要承擔責任的。想到這些,他的心裏就感到膽怯。
「我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了解甚詳啊。與石光君是至交?」
但是,假如古鳥表面上疼愛白坂,而實際上對他抱有惡意的話,又將是怎麼一種情景呢?
「把我撞出去的那輛車……恐怕正像原倫介所說的一樣,是他的同夥。看到與白坂並肩而行的我就完全可以記住我的特徵,然後在去事故地點附近的途中給白坂打個電話,了解到我的車型和車牌號。
「死之前也使用過那種藥片?」
「那就是說,姜作為白坂而繼續活了下來了吧。」
白坂駕駛著車子是不可能幹別的事的。
戰敗后,古鳥前往佐世保開業時,姜出現在他的面前,提出要與芙佐江結婚。古鳥因姜手中捏有自己的幾個把柄而不得不屈從。
「已經到時間了?」
「你是說我就是姜元基嘍。」白坂微笑著問原倫介。
「這可是像進行醫學知識測驗啊。當然需要用擴張冠動脈之類的藥物。一般使用硝化甘油含片。院長自然也使用了這種葯。這種葯在一二分鐘內生效,可持續15分鐘至一個小時。
原倫介覺得白坂也許有同謀。自己和白坂在一起時,他的同夥也許正盯著石光。現在還不能把石光帶回東京。白坂現在知道我是石光的朋友,此事實在不妙。在這之前,他認為石光已不能活動,可以安心地暫緩殺害石光。當知道有我這位同伴時,能會放過他嗎?儘管如此,白坂無論加害我們之間的那一位,活著的另一個人都會懷疑是白坂所為,無論他給自己製造的不在作案現場的證據如何充分。不過,從以往的情況來看,白坂極力避免自己的名字被記錄在案,更不用說是嫌疑犯了。採用事故這種作案形式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忌諱警察以殺人事件來進行調查。石光玉雄住在白坂家時,只有他們兩個人。當時,他沒有下手的原因也在於此。因為即使把屍體藏起來不被人發現,而石光的家人以失蹤事件請求警方調查時,說不定會從哪條線追查到他的身上的。
「你還是去醫生那裡看一下的好,雖然不需要縫線什麼的。」
他把手伸到枕頭下,按響了掛在床架上的叫鈴。
「白坂是認識我父親的。請馬上跟警察取得聯繫,並且叫警察去白坂的家,也叫警察到我這裏來。已經沒有時間向你說明事情真相。你如果不去的話,我自己去打電話。公共電話就在詢問處的旁邊吧。」
假如白坂果真是白坂本人的話,前面的談話會被認為是無事生非,自然會使他生氣的。

02

他意識漸漸地喪失,恐怖也沖淡了。
「我只不過談了些祖父生病時所聽到的事情。不過,據說氰酸中毒的特徵就是屍體有股杏仁氣味。這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同樣聞到的,嗅覺是有差別。而且很多的場合,這種異樣氣味並不明顯,並不是在屍體旁邊就能馬上聞出來的,有的需要在切開頭蓋腔或打開胸腔時,才能聞到那種氣味。」
「你總像是對我抱有敵意似的……與初次見面的年輕人說這話也許不客氣……如果是我的多心,或者是你的性格就是這樣而別無惡意的話倒是無所謂的事。對不起,我說了一些失禮的話,請你別往心裏去。」
「還好割得不算深,只擦破了點皮。都怪我馬馬虎虎的。真對不起,還痛嗎?」他很利索地墊上藥棉,纏上了繃帶。
古鳥與姜如果沒有事先達成諒解的話,這事實在是不可能的。,據說古鳥當時已經把白坂當成自己的女婿,所以特意讓他和女兒一起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