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沉穩地回答：「其實問題並不在此。我們聽說你和死去的小田冴子關係曖昧，所以特意來查證此事的。」

「凌晨2時左右。」護士說著把他們帶進了醫院事務局的辦公室。

「我……現在是獨身。我干這活才不久，還沒有能力養活其他人。」

十津川點點頭：「我們拜託橋本去調查小田冴子的戀人，他得出的結論是冴子肯定有戀人，此人是搞音樂的，只是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十津川想起遺物中的三支圓珠筆，不由心中一動，問道：「服部秀夫住院時有沒有寫過什麼東西？」

十津川不接他的話題，轉口又提出另一個問題：「倉田，你現在還是獨身嗎？」

龜井問：「那你現在接受什麼治療呢？」

龜井仔細地看了一遍后，若有所思地發表了自己的見解：「現在經濟不景氣，連金融界也毫無例外，即使一些有名的大銀行也大多陷落不良債權的泥坑不能自拔，而Ｄ金融公司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事業急劇發展，真是不可思議。」

「該不是去逮捕他吧？」

十津川露出一絲苦笑：「你是說我們追查冴子戀人的事變得毫無價值了？」

十津川決定繼續重點調查有關丸山保和高田的情況。他認為這是一條極有價值的線索，不僅聯繫著三個命案，而且幾乎囊括了所有有牽連的人和事，所以只有搞清了這些，案情才會有重大的突破。但是如果真的就此下手，無疑會進入一個只進不出的死胡同。首先，要查Ｄ金融公司的話，就必須去國稅廳了解情況。此外高田的被殺，也不能視為僅是針對個人的偶然行為，罪犯極有可能是衝著Ｄ金融公司而來。因此，要知曉其中的理由，必須要調查Ｄ金融公司所有的賬冊，而現在又不能強制丸山就範。如果丸山不同意查賬，那就什麼都辦不成。

「這個俱樂部目前還在嗎？」

「當然有，高田的被殺事件就足以說明這一點。」

「不。」十津川說著向護士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唔，是都放著大箱子。」

橋本思索了片刻，又道：「現在我只知道他們過去經常聚會的酒吧，我想到那兒再去調查一下。聽說那個酒吧的老闆，對他們的情況非常熟悉。」

倉田年約三十二三歲，穿著一身地道的電工脤，根本看不出他往日背著吉他上台放歌的瀟洒身姿。

龜井皺緊雙眉：「冴子的珠寶店也是如此，但是現在要證明這一點是很困難的。所以儘管服部秀夫請了律師打官司，結果還是輸了。」

倉田搖搖頭：「我沒去。」

「他在哪兒，請快告訴我！」十津川性急地催促道。

十津川又補充道：「另一個因素也很重要，公司的中層幹部都被Ｄ金融公司收買了，所以造成服部秀夫無可挽回的失敗。」

橋本帶著十津川等人趕到了位於新宿三丁目一幢大樓地下的小酒吧。此時酒吧正在休業中，一架老式的唱機咿咿呀呀地播放著舊時的歌曲。酒吧老闆是個年約60歲的老頭，老闆娘只有三十五六歲，夫妻倆共同撐持著這個小天地。

「每天只不過接受滴注而已。」

「這事是發生在小田冴子的丈夫去世之前嗎？」

十津川直截了當地向院長提出要看一下服部秀夫寫過的筆記本。

「是的，我們正在調查Ｄ金融的經濟顧問的案子。」十津川一邊回答，心中愈發感到內中大有文章。

十津川轉過身對負責調查高田的三田村和北條早苗刑警說道：「從高田的經歷來看，此人確甚個難得的人才。」

「我們確實有過很密切的交往，她經常為我們捧場。」倉田出人意料地承認了。

十津川和龜井走進了位於五樓的院長辦公室。

「那……那倒也是。」倉田不由地點頭承認。

「除了你，其他三個男人都喜歡小田冴子吧？」

「是的。」

小野又關心地吩咐道：「找到他后請務必轉告他，我請他有空再來小店玩玩。」

「是的。」

「那麼，你們專程趕到這兒難道就是為了打聽這個嗎？」倉田突然話鋒一轉反守為攻。

「你們不都是單身漢嗎？」

我們調查了Ｄ金融公司的經營狀況，發現該公司有一個時期資產突然急劇增長，其原因不明。Ｄ金融公司方面再三強調一切都是正常經營的結果，不存在任何違法活動。

「我和我們的領導人藤本宏都不是殺人兇手，我想這你們應該是知道的。」

自妻子離異后他至今沒有再婚，但據說已和其他女人同居。

十津川說著拿起電話直接打到橋本的事務所。

十津川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他道：「西本說的確有其事，據當地的警署調查那個給高田送麥茶的女人並不是那裡茶館的服務員，所以應當將那個女人當作兇手看待。」

十津川不客氣地切入主題：「聽說你在『幻影』俱樂部的時候和小田冴子的關係非常親密，是嗎？」

十津川深感案情棘手，他站在辦公室里苦苦地思索著，連續不斷地抽煙，煙缸里堆滿了小山似的煙蒂。

十津川看到筆記本上寫著的電話號碼，他故意長長地發出「哦，」的一聲。接著嚴肅地對院長發問道：「這筆記本上記下的電話號碼是Ｄ金融公司丸山社長的宅電嗎？」

十津川說著，腦海里不由地浮現出那個據稱是三十多歲的年輕女人的形象。那天，天氣奇熱，山道兩旁的茶館免費給遊客們送茶水，這個神秘女人就利用了這個機會下了毒手，而高田口渴難忍自然毫無戒心地喝了那杯毒茶。這是個巧妙而殘忍的陷阱。

十津川帶著龜井快步進入醫院。在走廊里十津川遇到一名匆匆而過的護士，於是他上前打聽道：「請問服部秀夫住在幾號病房？」

「不管怎麼說，先讓我們去看看他的遺體。」十津川不客read•99ｃsw.coｍ氣地打斷了對方的絮語。

「醫生不問什麼病情嗎？」

那個叫原田的老人待男職員退出病房后小聲地對十津川說：「這家醫院糟透了，進院的病人沒有一個能治好出院的。」

十津川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小野，囑咐他一有下落立即報告，接著他們就離開了酒吧。

「我們的俱樂部已經解散了，從此再也無法和那音樂世界續緣了，一想到過去，真是值得懷念啊。」倉田神色有些黯然。

「這個還有什麼疑問嗎？」龜井不解地提高了噪音。

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歲的男性職員接待了他們。最初他帶著戒心警惕地望著十津川和龜井。

「家裡太小了，我住了醫院，兒子和兒媳就解放了。」

原田拍了拍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十津川道：「瞧我這記性。不錯，最近是有個女人來看過他兩次。」

「是的。」

「不，我們只是找他問話而已。」十津川微笑著回答。

「而且什麼？」

在失蹤的六年間，他在何處幹了什麼沒人知曉，只是流傳著各種無法稽考的傳聞。在諸多傳聞中有一種較為可信，即他在企業破產、母亡妻離的困境下，離開了日本去非洲參加了外籍雇傭軍。六年後，丸山保又奇迹般地回到日本，雖然外貌並無大的變化，但他的親友們均感到他已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不再有青年時代的軟弱、善感，相反變得冷酷、激烈，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機深不可測，這些據說都是在外籍軍團鍛鍊出來的，他至今每天看英文報紙，這也是那時留下的習慣。

院長無言以對，只是一味地搪塞：「有關筆記本的事還是去問事務局吧，他們比我清楚。」

十津川翻著那筆記本，冷不丁提出一個問題：「那個院長為什麼想知道丸山家的電話？」

「若是這樣，請馬上去找服部秀夫。」

十津川道：「按北條早苗的分析，罪犯該是一個人，難道就沒有其他的疑點了嗎？」

「那我幫你們去打聽一下吧，我們店裡有個夥計和他們關係很好，也許他會知道倉田的情況。」

院長長得人高馬大傢個運動員。寬敞的院長室里放著打高爾夫的各種器材，四周的牆上掛著院長穿著運動服打球的照片。

北條早苗依然堅持己見：「不管怎麼說，還是女的使用毒物作案的多，特別是寺沢和高田的兩起命案，毒殺的手段都是將氰化物混入飲料里，所以我估計是同一個罪犯乾的。」

「不是你，那是誰？『幻影』俱樂部里除了你還有三個男性，是他們三個中的一個嗎？」十津川繼續緊追不捨。

「照片後面都清楚地寫著吶。」

北條早苗性急地追問道：「警部是不是說這一連串殺人事件，都是小田冴子的朋友的復讎行為？」

「五個人的名字都知道嗎？」

十津川等人趕到制鐵公司后，立刻通過公司的職員找到了倉田。

「你能肯定冴子的情夫是個音樂家嗎？」十津川加重了語氣。

筆記本上，服部秀夫用細密的小字詳細地記錄了這段血淚凝成的經過。龜井仔細地看完后，不由對十津川感嘆道：「服部秀夫看來又是Ｄ金融公司的一個受害者，那個院長把筆記本藏起來，肯定是想以此敲詐Ｄ金融公司。」

十津川迅速地打開辦公室微型錄音機，又問：「難道就是為了給他一點安尉嗎？我們現在正在調查一起殺人事件，他對調查工作有幫助嗎？」

三田村接著又問：「既然如此，罪犯為什麼非要誘騙高田到四國再把他殺害呢？」

「是的，倉田原來就是從電氣專業學校畢業的，所以乾電工很順手。」

「真的沒有嗎？」龜井在旁忍不住插問道。

「嗯，那如果真的對她有情義又怎麼樣呢？」倉田反問道。

北條早苗繼續道：「我認為毒殺基本是女人乾的。」

歸途中，兩人分了手，橋本稱要去那些歌手聚集的地方再打探一下情況，而十津川則徑直回到了警視廳辦公室。

「你們和她的交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老人看來很健康，他告訴十津川自己胃裡有一個洞，需要手術治療。

十津川很快地看完了筆記，將筆記本交給了龜井。龜井打開扉頁草草一看，很快被其中的內容吸引住了。

「你們一定要見他嗎？」小野有些猶豫。

「倉田在哪裡？他在幹什麼知道嗎？」十津川步步緊逼。

「你們不是正在調查Ｄ金融公司嗎？」那女人冷冷地反問道。

十津川快人快語：「我遵守諾言絕不逮捕他，只是問問而已。」

十津川又道：「現在來看，服部秀夫發生的那場車禍也是有人精心策劃的，他們的陰謀是讓社長服部秀夫車毀人亡，然後由副社長白井發表公司欠有巨額債款的言論，再由白井籌款還債。」

「不過……兩年前她丈夫不是突然死了嗎，以後小田冴子就一直過著寡居的生活。」十津川繼續穩紮穩打。

「照片上看不出五個人的真實面容呀。」十津川仔細看著照片，語調裡帶著些遺憾。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個盛大的舞會。小田冴子穿著和服端坐在一張椅子上，她的旁邊圍站著五個分別拿著話筒、吉他等樂器的男女，那五個人個個濃裝艷抹，頭上戴著插著羽毛的花冠，他們真實的面容反而被遮掩了。

1949年，住在東京世田谷區的丸山信一郎，保子夫婦生下了一名男孩。丸山信一郎是Ｎ電機的子公司社長，所以丸山保在中、小學時代就養尊處優，受到父母的寵九-九-藏-書愛，據丸山保少年時代的朋友們說，他人很聰明，但心胸比較狹小，是所謂有錢人家的大少爺。

十津川問：「你認為其中有不正當的行為嗎？」

高田和丸山保一樣都喜歡過獨身的生活。但是，他最近雇傭了一個名叫寶田佳子的年輕女人，有傳聞說兩人有不正當的關係。因為高田竟然大方地給這個幫助料理家務的女人每月五十萬日元的薪水。而且這個女人租用了明大前附近的一套高級公寓，每月十五萬日元的房租也由高田支付。

「我有一個問題。」北條早苗的提問打斷了十津川的沉思，「殺死高田的兇手看來必是那個女人無疑的了。而在此之前的寺沢之死也一定是被毒殺的。」

「不過，服部秀夫鄰床的病人告訴我們，他活著的時候每天寫東西。」

十津川堅定地答道：「小田冴子在四國的足摺岬的海中被溺殺，接著寺沢也被毒殺在去四國的列車內，這次的高田被殺事件肯定和前兩起命案有關。」

院長露出尷尬的神色，連連道：「你快出動吧，我們正在商量事情。」

服部秀夫是個矮小的人，雖說是死於正常的心臟病發作，但他的臉上充滿著痛苦的表情。死者的遺物很少，而且都是些十分廉價的生活用品，其中有入院后使用的毛巾、牙刷和肥皂等物，十津川仔細地翻檢著遺物，其中有三支圓珠筆引起他的注意。

「那為什麼你還要住進來呢？」龜井好奇地問道。

「也許是吧。」十津川含糊其詞地掩飾著自己莫名焦慮的心態。

龜井問：「你參加過她的葬禮嗎？」

「服部秀夫快要死了，再不見他你要後悔的。」那女人的口氣十分強硬。

「那本子呢？」十津川急切地問道。

「除了心臟病，他還可能死於其他疾病嗎？」

三田村贊同地點頭道：「是呀，他從美國歸國后寫下的有關理論文章，至今還受到金融界的重視。」

十津川笑道：「可他們對外是採用白井還債的形式來掩人耳目。」

龜井繼續開言：「確是如此，冴子的珠寶店的副社長寺沢在冴子去四國突然失蹤后，趁機竊取了公司的實權，並聲稱公司欠Ｄ金融公司巨額借款，接著他到處奔走籌借巨款還債。這種方法和服部秀夫的公司簡直一模一樣。」

十津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管怎麼說，他畢竟還是醫生哪。」

服部秀夫一開頭這樣寫道：

那護士平靜地說道：「那人是因病死的，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倉田連連搖搖頭：「沒去過，而且……」

「當我們組成俱樂部團體時，她就開始資助我們了。」

「你有沒有聽說這四個男人中有一個是她的情夫？」

也許是偶然的巧合，他和社長丸山保同歲。

那職員瞥了十津川一眼，冷冷地道：「病人是由急救車送進醫院的，其他醫院都已不收他了，我們是專業急救醫院，沒辦法只得收下，一直照料他到死。這個人也怪，來的時候沒有家人陪伴也沒帶醫療保險證。」

這是個12人居住的大病房，其中各種病人混居著，既有吊著鹽水大聲呻|吟的重病人，也有帶著耳機輕鬆地聽著音樂的輕病人。

Ｓ醫院坐落在武藏境和三鷹的中間，高大氣派的五層建築，綠樹紅花相映的花圃，巨大的噴泉使人誤以為進入一個度假療養院，只是從入口處散發出的濃烈的藥味，才知道這是一家從事急救的醫院。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是她的情夫又怎樣呢？」倉田突然改變了口氣，樣子顯得有些古怪。

「沒有。」原田使勁地搖了搖頭，「你們看，他死了也不見家人來，也許他的家人把他當作個負擔甩給了醫院。」

小野狡黠地停頓了一下，又道：「警部先生，我要再冒昧地問一聲，你是不是想逮捕他？若是這樣的話，無可奉告。」

十津川道：「我認為首先可以考慮的理由是，也許高田的欺騙方法過於露骨無恥，且已被一些上當的客戶識破，這些人聲言要上法庭控告Ｄ金融公司。高田知道，他們搞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是不能見陽光，只要稍一披露，就會使公司受到致命的打擊，完全失去信用。所以他此次帶這麼多錢去，也許是為了平息對方的憤怒，說服他們不上法院控告。」

「好，若有什麼新的發現，請馬上打電話告訴我。」十津川說著掛上了電話。

十津川頗有同感地回答道：「我也這麼想。我一讀這段記錄，就感到服部秀夫公司的情況和冴子珠寶店的情況極為相似。」

十津川和龜井走到服部秀夫鄰床的一個老人面前，試圖了解一些情況。

旁邊的病人補充說那個女人年約三十五六歲，個子矮矮的。

龜井為了讓十津川看筆記更方便，特意將車停在大路邊的一條岔道上。

橋本首先開口道：「關於冴子戀人的情況現已大致查明，他是一個名叫『幻影』的俱樂部成員。」

「說實在，我對此也沒把握，但是我在調查時除了聽到冴子的情夫是歌手外，沒有發現其他什麼人。」橋本有些沮喪地回答。

第二天，小野給十津川打來了電話。

橋本在旁邊指著照片解釋道：「這是兩年前慶祝珠寶店改造工程結束，在Ｎ酒店舉行的答謝舞會上拍的照片，這『幻影』俱樂部的五個人都是冴子叫來助興的。」

「你笑什麼？」倉田的臉色愈加蒼白。「你說我們清楚你和藤本宏不是兇手，這是什麼意思，請解釋一下。」十津川的兩眼射出劍一般的光芒。

「不。」北條早苗胸有成竹說道，「如果毒殺寺沢的不是女人而是另外一個男人乾的，那麼我們必須考慮罪犯可能是一伙人，他們只是分工行事而已。」

小野吞吞吐吐地說道：「倉田現在鴨川的制鐵公司當電工。」

龜井開著車，一邊有些疑惑地看著十津川問道：rｅaｄ.９9ｃsw.ｃｏｍ「警部，你認為剛才那個電話真的那麼重要嗎？」

龜井接著又問：「你是出於這種原因才不去參加葬禮的嗎？」

高田佳夫出生於岡山縣的一家普通的農民家庭，排行老二。他人很聰明，自中小學時代起就有秀才之稱，特別酷愛數理化。父母年歲已大，家裡的農活都由其兄承當，而他在當地高中畢業后就去了東京，進入國立大學經濟系專攻金融學。大學畢業曾在著名大銀行Ｍ銀行就職，32歲就當上了新宿支行的行長。

「我們已經通知了他的家屬，但他們還沒來。我們醫院不得不代他們處理後事。」護士有些不滿地發著牢騷。

「是的。」

十津川轉了個話題：「小田冴子在四國的足摺岬突然死亡的事知道嗎？」

十津川嚴肅地說道：「最近，在四國發生了兩起殺人命案。你們最近去過四國嗎？」

橋本進而補充道：「那個藤本宏就是五個人的頭。」

「現在只能從這條線上去考慮了。」

「服部秀夫有沒有家人來陪著他？」十津川換了個話題。

十津川問：「他們過去常來這兒嗎？」

院長有些泄氣地答道：「關於這方面的事我也不清楚，你們去問事務局的人好了。」正說著，一個女秘書走進辦公室，拿出筆記本對院長說道：「調查的電話已經查清了。」

「難道他的家人會留著死者的遺體不管，只帶著筆記本回去嗎？」十津川的話鋒咄咄逼人。

「冴子的戀人真的是俱樂部成員嗎？」

龜井反駁道：「最近，不是男性也使用毒物作案嗎？」

「不是被醫院里的人拿走了嗎？」原田驚異地望著十津川。

「Ｓ醫院？」

「這個目前還只是個假設，不過據我調查，冴子確實給過這個俱樂部大量的資金援助。」橋本說著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十津川。

十津川開門見山：「你在這兒感到快活嗎？」

那名男職員無奈地把十津川一行帶入地下停屍房。和所有的醫院一樣，停屍房裡充滿著黑暗陰森的氣氛。

三田村看到十津川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不由好奇地問道：「這次高田帶二千萬日元的巨款去四國，你是怎樣想的？」

兩人迅速坐上警車，箭似地馳向Ｓ醫院。

「這個怎麼說呢？」小野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他考慮了好半天，有些疑惑不定地說道：「大概是倉田吧。」

十津川趕緊附和道：「那我們現在就一起去吧。」

「那沒問題。」十津川說完掛上電話，帶著龜井迅速乘火車趕去千葉縣鴨川的制鐵公司。

丸山保返回東京后立刻在池袋附近借公寓開設了金融企業。這對過去只知道揮霍的大少爺是不敢想象的工作。他公司的資金從何而來，目前尚不得而知，有傳聞說他把外籍軍團的退職金換成金條帶回日本，當然這僅僅是傳聞。

高田死後，寶田佳子離開高田的私寓，也退掉了明大前的高級公寓，現在去向不明。

「是的。」

龜井邊發動汽車，邊氣憤地嚷道：「那院長真不愧是丸山的一條狗。」

服部秀夫在激憤之餘，聘請律師起訴Ｄ金融社長和白井，結果敗訴。失敗的原因在於他原來從小一手培養、充分信賴的白井的徹底背叛，而且公司的中層幹部幾乎全部被Ｄ金融公司收買。

十津川問：「這是個什麼樣的俱樂部？」

倉田的臉色倏地變得十分蒼白，他聲嘶力竭地打斷了十津川的話語：「請等一下，你是說我們會為那死去的女社長報仇，這真是太荒唐了，你看我們像殺人的兇手嗎？」

「他在哪兒？」

「不知道，我連那個服部秀夫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不，不是我！」倉田的臉突然漲得通紅，「那個社長是有情夫的。」

十津川又問：「服部秀夫是什麼時候死的？」

十津川不慌不忙地說下去：「如果你們真的喜歡小田冴子，那麼一旦發現她不明不白地死了，那會怎麼樣，難道不會動手去為她報仇嗎？」

「快去！再不見他就來不及了。」對方說完「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不，聽說已經解散了。所以現在要找到他們很困難。」

龜井冷不防從女秘書手裡拿過筆記本隨手一翻，不由大聲道：「原來筆記本在這兒。」說著把它交給了十津川。

「唉，真是個可憐的人吶。他在醫院老是心臟病發作，這個醫院什麼辦法也沒有，光給他打針。」

高田在大學時代就有「兩面人」的綽號。一方面他給人的印象是頭腦清晰、沉著冷靜；另一方面他又具有截然相反的激烈衝動的稟性。高田的親友們都對他如何形成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感到大惑不解。

「服部秀夫，他是誰？為什麼要我們去見他？」十津川仍然摸不著頭腦，但他從對方的語氣中預感到事情的迫切性。

「什麼醫生，賺昧心錢的壞蛋！」龜井憤猶未釋，「你沒看到那間大病房裡的病人枕頭邊不都放著一隻大箱子嗎？」

「你為什麼要懷疑我們這幾個人呢？」倉田激動地喘著粗氣，他大聲地反問道。

橋本道：「這個俱樂部成立於五年前，共有一女四男五個人組成。五年前他們平均年齡約為二十五六歲，現在估計都在三十歲左右。」

「那為什麼？你們組織團體的時候，她不是給過你們不少幫助嗎？」

突然，辦公室的電話鈴聲大作，十津川急忙拿起聽筒，只聽見對方是一個年輕女人急促的聲音：「請馬上去找服部秀夫。」十津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誰知那女人又重複了一句，口氣越來越堅決：「請馬上去找服部秀夫。」

十津川燃起一支煙，習慣地在辦公室里踱著步子開始進一步的思考。丸山保為什麼能和高田一見如故，加以重用呢？為什麼高田進入Ｄ金融公司后公司的事業ｈｔｔps://ｒead•9９csw•com就急劇地發展呢？看來其中大有文章。丸山保和高田的合作，說到底就是互相利用。丸山保知道自己對金融只知道點毛皮根本難以吸引客戶，而高田卻是這方面的專家，且在金融界有一定的影響。於是丸山保巧妙地利用了高田的名聲和知識，使之成為招攬客戶的金字招牌。而高田只有專業知識沒有資金，自己發財的宿願一直難以實現，所以兩者狼狽為奸、共謀壞事。高田動用他的筆杆子和鬼點子為Ｄ金融公司大造輿論，欺騙了大量的客戶上鉤，而丸山保則利用高田的金字招牌，毫不留情地掏空了客戶的腰包。這也許就是Ｄ金融公司事業急劇發展的秘密所在。這次高田的突然遇害，會不會是那些受騙的客戶對他的報復呢？十津川想到此，似乎透過了重重的迷霧，逐步看清了廬山的真面目。

隨著服部的敘述，龜井漸漸地看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時服部才52歲，夫妻倆膝下無子，他喜歡經常開一輛跑車兜風，並在家中養狗取樂，生活非常美滿。服部秀夫不滿於現狀，亟想拓展自己的事業，但苦於銀行不肯貸款給他，在走投無路之際不得不找Ｄ金融公司融資。他和Ｄ金融公司初次接觸便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社長丸山保待人熱情，顧問高田溫文爾雅，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二億日元的貸款。服部秀夫用這筆錢開始了改造總店，設置分店的龐大計劃。不幸的是，正當他大展鴻圖的時候，一件意外的事故使所有的夢想頃刻之間化為泡影。

「那麼會不會是他的家屬帶走了呢？」院長的語氣明顯地放緩。

「我親自打開箱子看過，裏面放的都是葯。那個醫院的醫生都是些不學無術的壞傢伙，對病人的疾苦從不關心，從不檢查，如果你頭痛，他給你頭痛葯。你胃痛，他給你的還是頭痛葯，結果弄得到處都是葯，病人沒辦法，只好拿個大箱子裝著，這就是這個大醫院醫生的德性。」

小野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開口道：「這個女人和他們到這兒來過，是個漂亮的美人，聽說她是這五個人的資助者。」

「死了？」十津川和龜井不由面面相覷。

原田爽快地回答：「他老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橋本告訴他事情進展不太順利，從跡象上分析，冴子在其夫活著的時候就姘上了那個男人，他們為了保密，處事一直很謹慎，所以到現在還查不出頭緒。

「哦，冴子果然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十津川說道。

北條迅速地反應道：「問題還是有的，假如罪犯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麼毒殺寺沢的也該是那個神秘女人乾的，那麼所謂冴子那個搞音樂工作的戀人就沒有作案的嫌疑。」

一天，他駕著心愛的跑車在伊豆遊玩。車上山道時突然機械發生故障，連人帶車墜落懸崖。幸好是車子毀了他卻死裡逃生，但是嚴重的腦震蕩使他失去了記憶力，於是他不得不住院接受長期的治療。經過一年多的精心護理，記憶力總算恢復了，但是在這一年間外部發生的變化他一點也不知曉。妻子和副社長雖然來醫院看過兩次，但他沒有一點印象。只是當他回到公司，一問情況后便完全驚呆了。他社長的位置已被原來的副社長白井取代，公司的名稱也完全被改換了。不僅如此，公司向Ｄ金融貸的款已從原來的二億日元變為二十億日元。

倉田含蓄地笑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什麼地方都有快樂的時候也有痛苦的時候。」

原田正說著，旁邊的一個病人突然插嘴道：「不是有個女人來看過他嗎？」

十津川和龜井帶著筆記本離開醫院乘上了警車。

丸山保就讀的高中和大學都是有名的私立學校，這個時期的朋友對他的評價也是如此。當時，他父母對他更加溺愛，為了滿足他的慾望特意給他買了一輛運動跑車，每月還給他許多零用錢，同時他開始談戀愛，有許多女朋友。大學畢業后，在其父的關照下，他順利地進入Ｎ電機公司就職。在此期間，上司和同事們對他的評價也如前所述，人很聰明，氣魄太小，最多只能當個課長。28歲時，他遵父母之命相親結婚。翌年，其父突然心臟病發作死亡。死後才知道他的父親為了發展企業借下了巨額的債款。父親一死，企業被迫破產。為了還債，他們把在世田谷的足有250坪面積的豪宅抵押出去，儘管如此，還有近五十億日元的債款無法償還。其母保子無力還債被迫自殺。丸山保的妻子也離他而去。其後，丸山保突然果斷地離開Ｎ電機公司神秘地失蹤了。

「情夫？」

橋本抱有同感似地點了點頭：「確是這樣，這五個人是化了濃妝來參加舞會的。」

丸山保的金融事業一帆風順，資產不斷升值，據說池袋地區的房地產金融業大多有黑社會的背景，丸山保如何發家，如何把對手一個個擠垮，至今還是個秘密。現在丸山保的公司稱為D金融公司，公司總部設在新宿，並在關東地區開設了七家分公司。

倉田低下頭，依然固執地說道：「你們總會知道的，我能說的就這些了。」他說完后閉上了嘴，留下了一個難解的謎團。

「喜歡？這是什麼意思？」

橋本沉吟半晌，道：「這個問題有些棘手，如果他們現在還是娛樂圈內的話，總有辦法可以找到，但據說這五個人早就離開了娛樂圈銷聲匿跡了，所以現在要找就很困難。」

「現在這五個人在哪兒知道嗎？」

「是的。你們是他的家屬嗎？」

「那個死去的小田冴子不是很有魅力嗎？她不但漂亮而且還很有錢，真是難得的很哪。」十津川進一步展開話題。

十津川果斷地說道：「不管怎麼說，現在必須要找到他們的下落。」

「隔壁病床的服部秀夫是怎樣的人，你知道嗎？」十津川向原田打聽道。

「可我認識她時，她的丈夫還健在哪。」

「那好，我現在就去找他。」十津川大聲地說道。httｐｓ://ｒｅaｄ.99csw•ｃoｍ

十津川微微頷首道：「你的分析應是情理之中的。」

六年前，高田和丸山保在一個偶然的機遇相識，並很快彼此引為知己，高田被聘為Ｄ金融公司的高級顧問。高田和丸山保為何意氣相投，並共籌事業的情況目前尚不清楚，因為他們對此事一直諱莫如深，秘而不宣。不過有一點是很明顯的，即自高田進入公司后，Ｄ金融的事業急劇發展。平時一直以清廉自守的高田也一夜之間成為暴富，不但花巨資購置了豪宅，而且每天駕駛著高級轎車上下班。

所謂的二十億日元貸款的借用證顯然是在原二億日元的借用證上篡改的，但是當時委託主辦其事的白井完全倒向了Ｄ金融公司，所以服部秀夫至此有口難辯只得自認倒霉。服部秀夫敗訴后又被白井趕出了公司，妻子也離他而去。從此，服部秀夫整天借酒澆愁，終於導致了嚴重的心臟病。

十津川又要求那名男職員把他帶到服部秀夫住過的病房。

那個自稱能彈一手好吉他的老闆小野對十津川侃侃而道：「那些人都是技藝高超的演員，所以當他們自動解散時，我真為他們感到可惜。」

「是呀。」橋本的語氣顯得有些焦灼，「但是我還沒找到具體的人。現在我想從冴子的丈夫方面查查看，也許她丈夫早已知道妻子不忠貞的行為，其丈夫方面會不會有人暗中下手。」

「可是，高田還沒到達目的地就被人殺害了，這怎麼解釋呢？」北條早苗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龜井若有所悟：「怪不得那死去的冴子的朋友們只好通過非常的手段來報仇了。」

龜井插嘴補充道：「現在一般人都認為小田冴子是因為失去丈夫且負債過重才導致她不得不走上自殺的絕路。其實她是被人暗殺的，而且有知道暗殺內情的人。這個知情者就是殺死寺沢和高田的兇手。」

「服部秀夫？」那護士有些遲疑地重複了一句，突然她大聲道：「那人已經死了。」

「那裡面不是沒有筆記本嗎？」院長顯得有些得意。

十津川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又道：「這個俱樂部的那個女人也很可疑，因為至少金刀比羅宮的高田命案是由一個女人造成的。」

兩天後，十津川應約在新宿的一家咖啡館和橋本會面。

高田在Ｍ銀行供職期間才華橫溢，前程似錦，但是由於他的雙重性格，終於斷送了自己的前程。在他擔任新宿支行行長期間，有一次因為意見不合，竟然動手打了Ｍ銀行的重要客戶，使對方身負重傷，在醫院治療整整一個月才算康復。事後那位客戶去法院起訴了高田，此事成為視信譽為生命的Ｍ銀行在當時的一大丑聞。結果Ｍ銀行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冷酷無情地解除了高田的職務。高田離開后，萌生了重新學習的念頭，他飛赴美國在相關的大學專修現代金融理論，畢業后回日本。回國后他開始從事金融顧問諮詢工作，並出了幾本專業書籍，雖然也有人對他的著作有過評論和介紹，但總的來說，因為沒有金融實績，工作起色不大。

「死者的死因是清楚的。」那個職員慢吞吞地說道，「是死於慢性心臟病，進醫院時，他已進入了高危狀態。」

龜井猜度道：「公司的財產極有可能是白井和Ｄ金融公司對半分的吧？」

橋本一邊走一邊問十津川：「你認為倉田是殺人兇犯嗎？」

「我……和那女社長？」倉田的表情越發驚愕。

「那麼說，打電話的女人說的話一定很有說服力了？」

「是的，我們曾經和她的丈夫見過面。」

十津川贊同地點點頭：「你這個問題說到點子上了。現在讓我打電話問問橋本調查的情況。」

「來的時候這個女人也和他們一起來嗎？」十津川說著，拿出那張照片遞給酒吧老闆。

院長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我們好像沒看到他有什麼筆記本，他的遺物不是打了包放在停屍房裡了嗎？」

十津川胸有成竹地答道：「我們聽到傳聞說小田冴子的情夫是個歌手，所以才來找你查證此事的。」

「這個我是在報上看到的。」

「嗯。難道我不可以不去嗎？」

倉田有些愕然：「小田冴子？就是那個珠寶店的社長嗎？」

「是的。」

「鴨川？就是千葉縣的鴨川嗎？」

「那麼，對那個全力支持你們的漂亮的女社長，你們難道都不會心動嗎？」

十津川馬上對龜井喊道：「龜井，快跟我去武藏境。」

「武藏境的Ｓ醫院。」

「這裏的病人不管什麼病都要做滴注，滴注對醫院來說最賺錢，所以這裏的滴注是萬能葯。」

「真是奇怪的邏輯。」十津川忍不住哈哈大笑。

十津川解釋道：「也許罪犯是對高田恨之入骨的人，他本來的想法就是引誘高田到四國把他殺死。但是，高田卻根本不知內情，還以為只要花上一點錢就能平息風波。由於他對金錢的過於崇拜和迷信，最終使自己死於非命。」

十津川和龜井認真地審閱著有關丸山保及高田的調查報告。十津川指著報告中的一段文字，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龜井，你看這段文字很有意思，高田進入Ｄ金融公司后，公司的事業突然得到急劇的發展。這說明了什麼問題？」

「倉田的下落找到了。」小野興奮地說道。

西本有些疑惑地問：「警部，有一點我還沒搞清楚。如果說殺死高田的事件只是男性乾的不符合邏輯。據調查，高田在涼轎中途歇息的時候，曾遇到過一個神秘的女人，他喝了那女人送的含有氰化物的麥茶后中毒死亡。所以我認為那女人也應該是兇手之一。」

警車飛駛，一會兒就到了武藏境。

十津川翻過照片，確實看見上面寫著五個人的名字，除了那個女人叫望月外，其餘的男性依次為：藤本宏，倉田淳，井上健二，竹內光一。

「我們在停屍房裡確實見了死者的遺物。」十津川不露聲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