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回電了嗎？」關谷的語言已含糊不清了。今井聽不清楚，他把枕旁的電風扇關了問關谷說什麼。

德國的敗北已成定局，在法國的五十萬德軍完全潰滅，半數的德軍被俘虜。在東部戰線繼羅馬尼亞之後，保加利亞也脫離了德國向蘇軍投降。這時，除希特勒及其信徒外，沒有任何人相信德國還能夠勝利。其實就連希特勒自身能否真的相信勝利，也已成了疑問了。

「真的嗎？」

「肯定是正確的。」今井鼓勵地說。

「拜託您啦！請您給好好治療一下吧！」今井向醫生請求地說。他想，關谷千萬不能死啊！

「這太好了……」關谷流著熱https://read.99csw.com淚說。「這下日本得救了……」

「可以治好嗎？」今井書記官問道。

「是的，得救了。」今井強調地說。

「說的什麼？」

太平洋戰場方面，沒有什麼消息傳來。這反而使得今井書記官忐忑不安，因為他感覺到這很可能是新的悲劇的前兆。敗勢已定的情況下，已經不可能從祖國傳來勝利的消息了。今井這時等待著的只有東京的回電。

「從危亡之中把祖國拯救過來的行為，難道不是正確的嗎？」今井繼續地說。他發現關谷的肩膀抽|動了一下，然後脈搏停止了。他慌忙呼叫了一聲，醫生進九_九_藏_書來后簡單地診斷了一下，無言地把頭搖了搖。

「什麼事？」

「收到來電，關於D情報機關之建議，毫無研究價值，望立即停止交涉。」

今井書記官將關谷萆擬的電文譯成密碼以後，立刻趕赴醫院。這時，手術已經結束。當前兩次手術后，醫生總是浮現著笑容，但這次面部表情卻是陰沉的。

「您可以高興了，據說大臣為了和談將要來瑞士了。」

今井書記官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公使館。當他回到自己房間后，把電報從口袋裡取出，放在煙灰缸上點燃了火。這是一份僅僅寫著幾個字的電報：

被厚厚的窗帘遮擋的病房，昏暗悶熱九-九-藏-書。今井進入病房后，關谷睜開眼睛看著他。此刻關谷顯得特別的消瘦，但眼睛卻顯得異樣的有神。

今井到了病房，看見關谷正昏睡著，臉上毫無生氣。

「來電已悉，萬念俱空。」

今井微笑地說，「有了。我們收到了東京的回電了。」

九月一日，公使館好容易得到了回電。當時正值公使外出，今井拿到電報后，立刻跑到密碼室去解讀。這時，醫院送來了關谷中校病危的通知，今井趕忙將翻譯好的電文放入口袋奔赴醫院。醫生已在大門口等候了，「請趕快到病房去。」當今井聽到醫生這話時，感到關谷已不能得救了。

關谷沉默地頻頻點頭。

今九-九-藏-書井緩緩地拿出便條來，寫上了給東京的回電。「來電已悉……」

「很難說啊。」醫生搖了搖頭說，「如果能治好，那真是奇迹了。」

今井書記官和公使焦躁不安地等待著東京的回電。

關谷反覆地問今井：「東京有了回信嗎？」而今井每次都搖頭回答說：「沒有。」

「作為一個軍人，我的行為是否正確，我一直為這事擔憂。」

「這簡直是胡來。」醫生生氣地說。

關谷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他什麼也不想寫了，可是最後還是想加上一句話，為了死去的三個人，他覺得需要加上這句話：

頃刻間化為灰燼，今井書記官獃獃地凝視著紙灰，心想，一切全九-九-藏-書完了。關谷中校為什麼而死？不僅是關谷，矢部中校死了，笠井記者也死了，他們的死全都成為無意義的事情了嗎？

「很難說。」醫生沉重地說：「本來是完全可以治好的，但他這麼一來，就很難辦了。真是自己找死。」

「東京有迴音嗎？」關谷又重複地問。

「這也是不得已啊。」今井嘆息地說。

「真的。電文里說，正在考慮選派隨員的問題。」

「我想請教您一件拿。」關谷說。

關谷被送進醫院進行了第三次手術。

翌日，關谷蘇醒了，象是要和今井談話的樣子。今井想，這大概是醫生說的出現了奇迹吧？可是醫生毫無表情，他認為這隻不過是暫時的好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