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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解放巴黎

第九章 解放巴黎

「他們現在降低速度了,象是往回開的樣子。」
「要緊的是趕快給東京打電報。」關谷說,「D已經和我說好了,他一直等到巴黎失陷為止,希望在此期間能得到東京的回答。」
「我是估計的。」D微微地聳了聳肩說,「這些傢伙做事很遵守時間的,他們在裝置炸彈時,不至於讓它在零星的時間內爆炸,估計可能在三點正爆炸。」
「我明白了。」關谷說。因為他對齊開羅之流是有切身體會的。「可是……」
「請你在這裏等一下。」
「我也曾經這樣考慮過。」關谷笑著向公使說。「那些大人物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那個就不要管他了。」
「看來,他們事先大概在這條船上放了定時炸彈,現在他們估計這個船就要爆炸了,所以在接近爆炸時趕快轉回頭了。」

3

「是的,我記得這事。」
「關谷先生,你是怎麼想的?」
「我已經等了一些日子了,不行了。如果再等幾天,能得到東京的回信嗎?」
「電文收到,與D情報機關接觸之事已悉。我們考慮后認為此乃敵方採取離間我陸海軍之間之陰謀而已。希注意。」

9

關谷對小磯大將是不太熟悉的,但關於米內大將就任海軍大臣一事,使關谷感到眼前閃現出一線曙光。如果是米內,就有可能同意和平談判的事,因為他非常了解米內光政,他始終是反對日德意三國結成同盟的,而且也反對日美戰爭。可是當他考慮到軍令部總長依然由島田繁太郎繼任,就有些擔心了。就自己所知,島田是主戰派的人物之一,估計島田不會同意和平談判的,而且他也代表了陸軍的態度。米內海軍大臣自己即便是同意了關谷的建議,但是由於陸軍的反對,說不定他也會持反對意見了。但無論如何也要試試看。
「你往後站一站。」關谷把對方的手推開了。正要鑽到車裡去時,突然感到下腹部被刺了一下,劇烈的疼痛,他哎喲了一下,用手按住了腹部。
「這樣也好。」
關谷向今井書記官打聽了熊公園的方向,就出發了。
貝隆,按照德語「Barn」是熊的意思,因此貝隆市的徽章印有熊的標記。在貝隆市的郊外,有一座有名的公園,就叫著熊公園。
「警察呢?」關谷問了一下,「我被刺的事,一定要保密,一直到我們的事成功為止。」
「是的。」關谷強調說,「因為在電報里很難把事態的嚴重性說得很清楚,所以東京到現在還沒有回電。我想見面后直接談談,東京方面必然會理解的。能否請您把我送到東京去,我希望能保證飛機的安全。」
救生艇降下來了,D也坐了上去。
至於巴黎什麼時候會落到同盟國軍隊手裡,尚不得而知,起碼要一個星期以上吧。在此期間,無論如何要說服東京。
「我打算這麼講,就說還沒有收到東京的回信,請他們再等一個星期。」
「那咱們就只好和上帝去打交道了。」D向關谷和吉姆苦笑地說。然後命令道:「趕快跑出去!」於是三人飛奔到甲板上去。
「那咱們現在來考慮一下給東京打電報的事。」關谷看著今井非常著急地說,因為他要急於說服東京。今井書記官拿出了筆記本,把它打開。
八月二十五日黃昏,剛剛入睡了的關谷,被病房樓下的騷擾聲吵醒了。一個年輕的護士跑來興奮地說:
「我也有同樣的看法。」今井書記官也說。
「道歉?」D的臉色不大愉快。「是不是東京到現在還沒有回電?」
「還沒有呢。」今井沉重地說。
「關於和D情報機關聯繫的事由我來辦。請你回公使館等待回電吧。」
「可是您……」
當他坐上出租汽車時,感到腹部劇烈地疼痛起來。
「可是現在我們卻被盯梢了。」D嚴肅地說。並轉向吉姆問道。「你們聯絡的時候,有誰聽到你們談到關於遊船的事嗎?」
電文僅僅寫了這些。東京是怎麼考慮的呢?關谷有些生氣了。為了和D情報機關接觸,矢部死了,笠井記者也喪了命,而東京卻以陰謀二字把這些全抹煞了。
「如果確實的話,我想那是蘇聯軍隊的一部分向遠東轉移了。」關谷嚴肅地說。
「現在巴黎已經解放了,我們應該走了。」
D叼著煙斗沉著穩重地坐在大桌旁。在他身邊有一個女打字員,她正是在湖裡救過自己的莉達·加聶特。D請關谷坐下后說道:
「好,我立即給東京發電報。」他想,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被東京拒絕,則一切全完了。
關於職等與美國D情報機關洽談和平之事於前次電文中已呈報。職等感到D情報機關係誠意謀求和平以早日結束戰爭為足以信賴者。
當車開動以後,他微微地感到腹部有些疼痛,是否由於車的搖動所影響的呢?當車開到薔薇園時,關谷額頭已經冒了汗。他向司機說:
「搞不清楚,可是也不象是警察。」
「我知道,我在蘇黎世曾經和他見過面。」
「明白了。」
遊船被火焰包圍了,船尾漸漸地沉了下去。關谷踩著水看著沉沒的船。
海軍大臣米內光政閣下read.99csw.com
換好了衣服,悄悄地離開了病房,走到大門口,幸而未被醫生護士發現。他租了一輛出租汽車,讓司機開到薔薇園。
希望早日結束戰爭爭取和平之到來,此不僅為日本方面,亦系全世界所期望之事。若日本同意,余即刻向華盛頓轉達,並盡量促其實現。
「至今尚未回電,不知因何緣故。局勢變化之速,已使吾等毫無猶豫之餘地。縱觀目前形勢,我等報國之道,除立即結束戰爭外,已無他途可尋。望乞授予全權處理此事。職等發誓,決不締結危害祖國榮譽之條約,請立即回電。」
「當然啰。」D自負地說。「不過從目前情況來看,對方除了跟蹤以外,不會有別的事。因為,如果要想阻擊我們的話,這樣的距離是打不中的。」
「真差勁。」D皺著眉頭說,「太差勁了。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如果巴黎解放,我就必須飛到法國去了。」
「離爆炸時間還有八分鐘。」D沉著地說。
於是三個人著手草擬發到東京去的電文。為了不傷害政府和軍方的自尊心,他們對電文逐字逐句地推敲,反覆改寫了好幾遍,直到深夜才擬好了電文。發電者署名關谷,電文如下:
「不要緊。」吉姆說,關谷也點了點頭。
「請你不要再問了。」關谷又重複了一句。他心裏想,問也無濟於事,說不定那個日本人就是齊開羅慫恿來暗殺自己的,他一定認為殺了關谷就是為了日本。對這樣盲目崇拜日本的人也無法斥責,因為關谷自己也曾經和他一樣的具有同樣堅定信念的人。
「沒有什麼。」
當天下午,今井書記官帶來了令人擔心的消息,在公使館對面的二樓,據說從昨天起被租了出去。據房主人說,他並不想出租的,但因為對方願出相當於市面上兩倍的價格,因此便把房子租給了他們。關谷聽了以後,感到蹊蹺問道:「租用房子的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是關谷中校嗎?」男人又叮問了一句。
「能看出他們是什麼人嗎?」
「咱們想辦法說服他們,取得他們的諒解。我還要再次說服東京,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關谷疲倦地說。
大約一小時后,今井來了。他搖著頭說:
「好象沒有拿著槍。」吉姆拿著望遠鏡看著後面那隻船說。「我還看見一個人在看手錶呢。」
「那以後打算怎麼辦呢?」公使看著關谷問道,「你不是已經約好了今天給對方回信嗎?」
關谷講完后感到非常疲勞,於是閉上了眼睛。今井書記官照關谷所說的複述了一遍,關谷沉默地聽著。
「你進來吧。」吉姆短促地招呼了一下,就把關谷帶到裏面房間去了。
「——」
「——」關谷沉默地點了點頭,他了解齊開羅的心情。
「可是不能無限期的等待啊。如果同盟國軍隊解放了巴黎,我們就要立刻飛到巴黎去了。」
「不要緊。」關谷笑著對今井說,「我會保重的。」
「萬一……」關谷繼續說,「……萬一即便是陰謀,目前對日本來說,除去利用D情報機關以外,別無其它尋求和平之途徑。因而,懇求再次考慮這一問題……」
D氏系美國情報機關之負責人,為能夠說服美國總統之有力的人物,彼所說之事可信。卑職鑒於德國崩潰在即,深感今後日本只有加速實現和平才屬上策,故此特將D之意見呈報,煩請考慮為感,並祈立即賜示則幸甚。
「可是東京也不會那麼容易陷落呀。」關谷剛要笑時,感到腹部疼痛。自己的傷是否真的治好了呢?這時,忽然有種不安的情緒在關谷腦海里繚繞。他對死亡並不恐懼,但是現在他不能死。
「我想大概是會成功的。」公使笑著說。
「他們也在用望遠鏡看著我們哪。」
「這樣的回信不能告訴D情報機關哪。」關谷說,「唉!第一個回合已經結束了。」
兩人在熊公園出口處分手了。關谷目送著吉姆·克拉克走遠后,也離開了公園。
「您的意思是不是說,只能等到那個時候為止了?」
「把它……」關谷突然感到腹部象錐刺般的疼痛,他掙扎著說,「送東京……」
「那麼……」吉姆微笑著用英語說:
「我也是這麼想,但是……」關谷說。「問題是如何說服東京呢?」
「他們為什麼那麼急於回去了呢?」
「啊呀,這倒是有可能的。」吉姆說。「我是用鋼筆給關谷寫的名片,寫完了就交給他了。」
「我跳下水去游泳了,對游泳我是非常自信的,而且現在水的溫度也正合適。」關谷說。
他與今井書記官商量了發第四次電報的電文。這次電報內容比以前的調子強硬了。
「非常想見你,請你於十一點在熊公園見面。」吉姆短短地講了幾句話,就掛上了電話。
「以後咱們的密碼室要換上深顏色的窗帘才好。」關谷苦笑地對今井說。「唉!完全象燈火管制似的,真是沒有辦法。」當然,最令他們不安的還是東京到底會帶來什麼樣的回信。
「聽說你受傷進了醫院,現在好些了嗎?」
關谷發現按著腹部的手沾滿了血,他掙扎地站了起來,額頭上滿是汗珠。在他附近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停放著一輛出租汽車,關谷九-九-藏-書慢慢地走到出租汽車旁,伸手將車門打開,車門上立刻染上了他的血。他昏迷地倒進車裡。
「爆炸的地方就在我們坐的船臉附近。」吉姆向關谷說。
「東京有沒有回信?」關谷問道。
「請您相信我的話。」關谷說。對方柔和地微微一笑。
「那個名片我把它燒了呀。」關谷緊接著說。
在瑞士蘇黎世——美國要員D氏對卑職提出如下提案:
「那……」吉姆不愉快地低聲說。「日本政府對D情報機關是不是抱著懷疑的態度呢?」
「來電已拜讀。」關谷說著,今井拿著鋼筆在筆記本上寫著。
「等一等!」D說,「你現在去尋找炸彈已經來不及了。」
「——」
於是公使介紹了一下新內閣的成員說,「東京方面有了新的消息,已經決定由小磯陸軍大將就任新首相。陸軍大臣是杉山元,海軍大臣是米內光政。」
「是啊。」今井皺著眉頭說。「直到天亮為止,我們的密碼室一直是亮著燈的,對方一定感到我們這裏發生了什麼事了。」
「不,不是結束。」
「一個星期?」吉姆重複地問,「你們在這期間是否能打電報去催一催東京呢?是不是在一個星期之內一定會有回信呢?」
「齊開羅的影子已經從瑞士消失了。」吉姆說,「好象是回到德國去了。」
八月十日,他們接到了守衛關島的日本部隊被全部殲滅了的消息。但直到此時,東京仍然沒有迴音。於是關谷就託付今井再發一封說服東京的電報。
「巴黎解放了。」她的眼裡放射出喜悅的光芒。「花一般的都市,又可以恢復過去的自由了,那個美麗的城市啊!……」
「是的。因為你如果飛到東京去,往返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再說,你對東京的情況也不了解。而且我也無法保證你平安歸來。我想,不如由日本政府派遣部長級的有權決定事務的人到瑞士來更好一些。我希望和這樣的人談判關於結束戰爭的問題,這樣就不需要一一等待東京的指示,談判也可順利進行。當然,對這樣的人物從東京到瑞士的空中安全,美國政府一定保證。這就是我的提案,怎麼樣?」
這封電報發出后,關谷腹部的疼痛加劇了。醫生說這是由於天熱的關係,使傷口化膿了,有必要再動一次手術。於是,關谷又一次被送進了手術室。一直到深夜,手術才進行完畢,看來手術是成功的。醫生再一次地勸告關谷去德沃斯的醫院去治療,又被關谷拒絕了。
「各位先生都來了,」吉姆低聲地說。
「是啊,我在公園入口處,看到了紅髮羅帕辛,我沒有和他打招呼。」
關谷看著手錶,是兩點五十八分。如果真象D所說的那樣,離爆炸只有兩分鐘了。
閣下就任海軍大臣要職,肩負決定日本前途之重責,現已面臨開闢和平之道拯救祖國之緊急關頭,望乞即刻啟程赴瑞士。伏乞明鑒,並請立即回電。謹呈
「船員和乘客怎麼辦呢?」吉姆一邊向救生艇的方向跑去一邊說。「我們即便說船要爆炸,他們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吉姆·克拉克把關谷送到大門口。

10

關谷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貝隆去。為了信守和D的約會,他一定要儘早地回到公使館去,以便通知公使和今井書記官,而且必須和東京取得聯繫。

8

羅帕辛和齊開羅會不會跟蹤關谷呢?羅帕辛是希望知道關谷和D情報機關之間到底談了些什麼,此時他還不會做出危害關谷的行動。問題是齊開羅,他是肯定想把關谷消滅掉的。
德國的崩潰已經是時間的問題了。斯大林的眼睛將要向著遠東了。
「——」D不愉快地仰望著天花板,這時屋裡靜悄悄的,只有莉達的打字聲在嗒嗒地響著。
這個地方正是吉姆所說的,一棵大的七葉樹後面有一幢房子,門牌上寫著:「愛戴蒙特·休爾蒂絲」。關谷按了一下電鈴,門開后,他看到吉姆出來了。
「到哪裡去呢?」
「原來是這樣。」D略微思考了一下,接著對吉姆說。「你寫的時候很可能被人看見了。雖然很遠,但通過你的手的動作,別人可以辨認出來。象遊船『Tourists-schiff』這個字的拼音就很長,例如ss和ff你都要同樣寫兩次。這樣一來,敵人不就可以從你的動作上加以判斷了嗎?」
「另一個方案?」
「是的。」
關谷當天回到了貝隆,當他到達公使館時已是入夜了。公使和今井書記官得知關谷回到貝隆的消息后,立刻從住宅趕到公使館。當關谷把和D談話的過程告訴他們以後,他們感到放心了。
「是的。」關谷感到有些討厭地說。
熊被飼養在深深的壕溝里,周圍築有七八米垂直的牆壁防止熊逃出來,參觀的人是從上面往下觀看的。這時,關谷想起了今井書記官曾經說過的,有一次,一個參觀者不小心掉下去被熊吃掉的事情。
「放心好了。」今井說。「已經和醫生、出租汽車司機講好了,請他們保守秘密。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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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谷眼前一片黑暗,他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關谷走到州議會的前面,他雇了一輛正在等待客人的出租汽車,只要坐上車就不用擔心了。正當他開車門時,忽然聽到一個人用很清晰的日本話說:
「如果是這樣,昨天夜裡我們就被監視了。」
「咱們還是分別上岸的好。」吉姆踩著水向關谷說。關點了點頭。
「噢,是嗎?!」
八月十五日,美英同盟軍在法國的康努地區登陸。今井把這消息帶來了:
可是兩天以後,公使帶來的情報就不能不令人重視了。
「我也奉陪。我對游泳也很自信。我以前還曾經想過要去參加奧林匹克運動會呢。」

5

關谷一邊注視著周圍,一邊渡過了尼迭庫橋。他回頭看了看,沒有看到羅帕辛,也沒有看到齊開羅的影子。他想,也許他們去跟蹤吉姆·克拉克去了。
「這麼說,對方能諒解嗎?」
「有件事我忘記說了。」吉姆游到關谷身旁說,「我們明天要從蘇黎世撤走。」
關谷回到旅館已將近黃昏了。旅館里的客人紛紛議論著遊船沉沒的事,關谷故作不知地回到屋裡,把濕衣服晾起來。當他坐在沙發上時,開始為D擔心起來。他想,D為了讓船員和乘客逃走,撒謊說是自己放的炸彈,說不定現在他已經在瑞士警察局受審問了。那位慎重而又細心的老人,到底會怎樣為自己辯解呢?
「我們叫他齊開羅,這是他的綽號。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了解到他的真面目。他好象是在瑞士的德國諜報人員的組織者之一。」
「明白了。」關谷點了點頭說,「是不是請您等著回信呢?」
「——」關谷沉默地咬著嘴唇。他想,D情報機關的人,大概已經飛到巴黎去了。可是東京現在在幹什麼呢?
「您想幹什麼?」
關谷看著牆上掛著的日曆,用紅鉛筆在八月一日上畫了一個圓圈。這是他和D約會的日期。在這之前,一定要把東京的回信告訴D,但是能不能在約定的日期內收到回信呢?
「是啊,已經約好了,不見面是不行的。」
「我叫戶川雄作。非常對不起,我有急事想和您談談,您可以陪我談談嗎?」男人帶著威脅的語氣說。
「——」吉姆·克拉克沉默地看著熊。
汽車到達日本公使館時,關谷已經象死人一樣的蒼白了,腹部的疼痛更加劇了,非常想嘔吐。今井書記官急忙把關谷扶到沙發上坐下說:「我立刻去找醫生。」他剛拿起了電話筒,關谷就制止了他:
「不,我想僅僅是由於辦事手續上的遲緩罷了。」關谷強調說,「東京方面毫無疑問的也是希望早日結束戰爭。所以,絕對不會拒絕和您們接觸的。」
「那麼,怎麼辦才好呢?」
「我還是先去請醫生來吧!」
「咱們不要說死了一個星期吧。」吉姆說,「如果再延遲的話,我就擔心我們之間會產生互不信任的感覺了。咱們還是不限定時間的好,只要一有了回信,就立刻通知我們。好吧?」
「大概是由於同盟國軍隊已經逼近德國邊境,他擔心在這種情況下回不去了。這個傢伙把希特勒當神一樣崇拜,估計他會和希特勒一塊兒死去的吧。」
「為了日美雙方,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您知道他嗎?」吉姆問。

1

「……若將D情報機關行動看成敵方之陰謀,此種估計為時尚早,職等完全未發現對方進行陰謀活動之證據……」
「東京有回信沒有?」吉姆一邊看著熊,一邊問道。
「還沒有來啊。今天夜裡我住在公使館,以便等待東京的回電。然而問題是D情報機關是否能等我們。」
「是的。」
「先別打電話,請你拿筆來幫我記一記。」
翌日,公使和今井書記官來探望關谷,並帶來了一個消息。
「那很簡單。我說是我放的炸彈。」
「這次不打電報,我想去東京直接和軍令部總長商談。」
經過兩天慎重地考慮,他們決定給東京打第二次電報。
「為什麼回去了?」
今井無奈地拿來筆紙交給關谷,關谷把紙放在桌子上,彎著身子,一隻手按住腹部,一隻手迅速地寫著。
「幫我寫一寫發到東京去的電報。」
「明白了。」關谷點點頭。
病房悶熱,即便打開窗戶,幾乎也沒有風吹進來,護士把一台舊式的電風扇拿來,以便把房裡的熱氣排除出去。
「到現在還沒有回信。」關谷邊說邊想,果然不出所料,對方詢問了。
「說不定是的。」吉姆看著D說。「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坐這條船呢?真是奇怪。關谷先生不是說過,到碼頭來時,沒有發現有人盯梢嗎?」
「您的臉色很不好,到底怎麼回事?」中年司機關心地說。
「他們是為了來了解爆炸情況的吧?」吉姆的臉色忽然變了,想跑出去。
「以後,」吉姆繼續說道,「D情報機關要搬到薔薇園的附近。房子前面有一棵大的七葉樹,是很容易辨認的。門上掛的牌子寫著『愛戴蒙得·休爾蒂絲』的瑞士人的名字。以後請您到那裡去。但是,一定要在夜晚來,而且不能打電話。」

2

九_九_藏_書
「但是,假使讓它在兩點五十三分爆炸呢?」
可是救生艇在這樣短促的時間內只能降下一隻,船員們叫著說:「全船的人上救生艇是不行的!」
轉瞬間,一個星期過去了,可是東京沒有任何反應。
「消息還不很確實。」公使說,「據說在莫斯科的日本人要從西伯利亞回國,但被蘇聯拒絕了。關谷先生,您對這消息怎麼看法?」
「估計巴黎的陷落,也許比我們想象的要早。」他憂心忡忡地說。「德國軍隊已處於南北受夾擊的困難境地。」
「快些啊!」吉姆·克拉克說。兩人互相看了看就跳到湖裡去了。湖水還是冰涼的。兩人向與船相反的方向游去。突然,背後傳來了凄厲的爆炸聲,好象連空氣都被震動了似的。關谷一邊游著,一邊回頭望著。這時,遊船的船尾升起了火柱,被炸飛了的木片,噼嚦叭啦往下直落,濺到他們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個的小水柱。
「但是,您拒絕接受我的建議了。」
「事態已發展至非常緊急之時期,為了挽救祖國,除考慮與美國進行和談之外,別無它途。望乞授于職等直接與D情報機關進行和談之許可權,祈急速回電為盼。」
「兩點五十二分。」吉姆看了看自己的手錶。關谷也看了看自己的手錶說:「我的手錶也一樣。」
「在此願再度重申職等意見,據悉一部分蘇軍已向遠東轉移,在滿蘇邊境集結,彼等意圖已昭然若揭。現已面臨及早通過D情報機關探討和平方案之緊急時刻,請儘快定奪,並祈迅速賜復。」
「你?」D睜大眼睛看著關谷。
「這麼看來,是不是我們的敵人?」
渡過架在阿爾河上的尼迭庫橋,就到了熊公園。關谷對了一下時間就進了公園。也許不是星期天的關係吧?!逛公園的人聊聊無幾。離約會的時間差不多還有十分鐘左右,關谷利用這個時間去看看熊。
「你們都是盟友,為什麼不打招呼呢?」
頃刻,旁邊有一個帶著太陽鏡的男人向他靠近。一看,是吉姆·克拉克。
「反正肯定不是瑞士人,頭髮是栗色,高個子的男人,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沒有關係,相信我好了。」D大聲地說,「你們到救生艇上去,」於是關谷和吉姆跑到救生艇上。D急促地跑進了船艙里,這時,關谷和吉姆面面相覷,他們對D的這樣夢幻似的預言是難以置信的。
「他們可能都是納粹希特勒的瘋狂崇拜者,他們認為暗殺希特勒事件和我們有關係,所以他們非常痛恨我們;因此一直在跟蹤著我們。但現在突然在中途把船掉回頭,難道不是值得可疑的嗎?」
當關谷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他想,如果不談到陰謀的問題,不論怎麼打報告,看來也很難取得東京軍令部的諒解。因此,還是把詞句改變一下,也許會好一些。
「你這該死的賣國賊。」男的咬牙切齒怒目而視,「我宰了你!」
「昨天就把房子租出去了,是不是?」關谷一邊看著垂下窗帘的房間一邊問道。
醫生勸關谷到有名的避暑地德沃斯一帶的醫院去治療,他謝絕了。因為,他覺得目前不能離開貝隆。關谷在悶熱的病房裡焦躁不安地等待著東京的迴音。
「你們不要緊嗎?」D看著他倆問道。
「混蛋!」關谷蹲在地上瞪著眼睛看著男人,那男人猙獰地看了看關谷,便慌忙坐上出租汽車跑掉了。
「明白了。」
關谷朝吉姆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有一個男子坐在樹陰下的凳子上。當那個男人把報紙疊起來時,關谷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那個男人就是曾經和卡爾·耶林蒂絲在一起的……

4

7

第二次手術看來似乎是成功的。經過兩三天後,疼痛消失了,也有了食慾。但東京依然毫無音信。
「沒有關係。」吉姆笑了。「您和D情報機關接觸的事,他們雖然已經知道了,但是咱們談話的內容,他們還不了解。所以,咱們要提高警惕,不要被他們殺掉。特別是齊開羅這個人,他非常崇拜納粹。他對凡是不再為第三帝國工作的人,即或是他們的同夥,也毫不留情的消滅掉。」
關谷點了點頭。心想,就是那個人,還是把他立刻忘掉的好,象這樣一個瘋狂的崇拜者,即便是死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森特。」吉姆大聲叫著說,「你是怎麼讓船上的人知道船要爆炸的呢?」
「這樣是否意味著和談就此結束了呢?」
D慢慢地站了起來,他走到靠近船尾的窗戶邊,關谷也和他同時看著窗戶外面的湖面,確實有一條白色的汽艇尾隨在遊船後面約百米之處。吉姆拿出望遠鏡觀察著說:
「請打個電報。」關谷非常焦急地說。三個人在病房裡思考著電文。
「是不是我曾經被他盯過梢」
「——」
「是的。」
日子過得真快,兩三天過去了,東京沒有消息。在此之間,戰局在動蕩著。
「現在幾點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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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一般的軍人或老百姓,打打招呼問題不大,可是我們就不同了,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有人會跑到了敵人那裡去,所以儘可能的不要那種洋溢的熱情九_九_藏_書。」吉姆笑著說,「另外,還有一個人來了。哪,就是坐在凳子上看報紙的男人。看到了沒有?」
「您怎麼知道爆炸的時間?」吉姆·克拉克奇怪地詢問D。
七月二十一日在關島登陸的美軍,二十三日又開始在德尼安島登陸了。這些孤島的命運已經揭曉,問題是能守備多久而已,它們也會遭到象塞班、阿茨島同樣的命運,不久也將會傳來完全被殲滅的悲訊。這種動蕩不安的戰局,更加深了關谷的焦慮。
關谷從日本公使館出來,在外面給美國公使館打了電話。當他聲稱要找吉姆·克拉克時,對方立刻來接電話了。
「一個星期。」
炎熱的夏日,在市街上噴水池旁邊,有許多小孩光著上身在淋水玩耍。這種和平景象,真是令人心曠神怡。然而今天的關谷卻沒有心思來欣賞這良辰美景,他的心情非常沉重。他在想,一定要很好的向對方解釋才行。
關谷眼睛看著天花板。他想,怎麼說才能使東京相信呢?
今井書記官勉強地點了點頭離開了病房。當腳步聲消失之後,關谷慢慢地從床上起來。下地后感到走路不便,蹣跚不穩,但傷口卻沒有感到疼痛。他慢慢地在屋裡走動著,打開壁櫥取出西服,他暗暗希望護士不要進來。
「好吧。」吉姆說,「那我就把這個情況向D彙報吧。但是,還要等幾天呢?」
當他蘇醒過來時,頭一個看到的是今井書記官。他聞到了消毒藥水的氣味和看到白色的牆壁,估計自己已是在醫院了。
「已經不要緊了。」今井書記官說,「醫生說手術良好。可是,誰乾的這種事呢?」
「可是……」
「各位先生?」關谷不解地問道。
「您是關谷中校嗎?」他回過頭一看,是一個膚色淺黑的日本人在審視著他,這是一個不熟悉的面孔,他的眼睛非常銳利。
「我希望您能很好地說服東京。」吉姆·克拉克最後說。
關谷想,可能就是那個想殺死自己的男人吧。
「那麼,我們就再一次……」關谷蒼白的面孔浮現出微怒的情緒。「請再一次給東京打電報。」他想,難道東京至今還不了解戰局惡化的情況嗎?
「不要緊的,請你快拿筆來吧。」關谷催促地說,「立刻打電報,請你快些拿來!」
這幢房子非常漂亮,象是以前瑞士富翁住過的,有豪華的吊燈,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房屋。
八月二十三日,在東部戰線,站在德國一方的羅馬尼亞向蘇軍投降了。在法國方面,英美同盟軍已經到達巴黎南方的塞納河,巴黎被攻克僅僅是時間的問題了。
東京回電,終於在八月一日的早晨收到了,是軍令部發來的電報。關谷等人欣喜異常,但是當他們把電報拿到密碼室解讀以後,大失所望。
「可是……」
「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今天我是來道歉的。」
「這個人叫戶川雄作。」公使繼續說,「在他身旁放著希恃勒寫的《我的奮鬥》和井上昭寫的《一個人殺一個人》兩本書,看樣子,這人和納粹交往甚密。但是,他到底為什麼死,還不知道,真是複雜。」
D的影子消失之後,船立刻停止前進了,乘客們爭先恐後地跑到甲板上來。吉姆點點頭說:「不愧是森特。」
「當然要等。我也跟你一樣希望和平。」
「據說昨天晚上有一個日本人在旅館里自殺了。」公使說。「自殺的方式是剖腹自殺,所以引起很大騷亂。」
翌日便給東京打了電報,並等待著回信。他們是否能得到象他們自己所期待的回電呢?
「要是這樣的話,時間還充裕。」今井放心地看著關谷,「至少還有十天以上,還有餘地。我想,再過一個月巴黎也不會陷落的。」
關谷走到窗口看著那所將會帶來麻煩的樓房。現在是盛夏季節,可是對面二樓窗戶緊閉,窗帘也是垂著的,總感到和一般住家不一樣。大概不是羅帕辛的同夥,就是卡爾·耶林蒂絲的同夥,他們也從蘇黎世搬到貝隆來了。
「我和今井書記官也是這樣想的。」
巴黎已陷入英美軍隊之手,據悉在法國之德軍已全部潰滅,德國敗北之日已為時不遠。倘若如此,則日本將與全世界作戰,其結局如何已一目瞭然。職等認為若我國在此次大戰中敗北,則務期使損失限於最小範圍內,以免國家滅亡,此乃軍人之職責。D情報機關欲會見日本政府之高級代表人物,以進行和談,並稱美政府一定保證由東京至瑞士之途中安全。
「日本公使館……」關谷叫了一下,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確實如此,但我願提出另一個方案。」
他們為什麼要轉移,這是一目了然的事。因為,在日本將要崩潰之前,蘇聯進攻滿洲就會獲得漁翁之利。現在回想一下,漢庫所說的話是對的了。
「請您說吧,我來給東京打電報。」今井說。
「不行。」D迅速地回答。「我不能接受你的建議。」
「往回開?」D突然大聲說。這時,他的臉色非常不愉快,他看著關谷問道:
「不要說我們主動提出來的,就說是D情報機關提出的建議反而好一些。如果我們打電報告訴東京是我們提出的建議,那就必然會受到阻撓。」公使說。
「能不能請您再延長一些時候?」
「到貝隆去。請你和貝隆美國公使館聯繫。聯繫時要慎重。」
「看手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