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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階段

第一階段

「非常對不起。雖然您打烊了,我還是想買瓶威士忌。」那男人面帶微笑。他一笑,露出了健康的潔白牙齒。
晉吉他們三個人獃獃地站在那兒好一陣子,就象寺廟裡的泥胎一般。
晉吉用抖瑟的雙腿移動著高大的身軀,乖乖地把當天的貨款擺到那男人面前。
警察聽蛟島介紹了遭劫的情況后,立即問道:「那個傢伙身高一米七二左右,四方臉,濃眉毛,是不是?」
那男人消失之後,蛟島一個箭步竄到電話機眼前。大約過了五六分鐘,警車、救護車相繼趕來。會計馬上被救護車送往醫院了,他的生命雖然沒有危險,不過腦袋上還是縫了好幾針。
「是什麼?」
車到站了,車門一打開,京子和森口與往日一樣「轟」地一下子被擁了出來。
照片下方註釋著:這一帶海拔一千米左右,雪量豐富,最適宜滑雪旅行。接著便是「觀雪庄」旅館本身的介紹。京子心想,哦,這就是「觀雪庄」呀。唉!旅館的社施再華麗,周圍的降雪量再豐富,不給錢還是去不成。純粹是廣告宣傳,自己與這一切是無緣分的。她有些惆悵地合上了導遊冊。
矢野酒店的老闆矢野晉吉,瞟了一眼掛鐘,心想該是閉店的時候了。
「既然是一個人乾的,有這麼多線索,可能容易逮住他吧?」
隨函郵去K站的往返車票,請用。
「不,還是來點兒錢好。」
晉吉開始關玻璃門。由於臨近除夕,今日生意還算真不錯。照此下去,這個年關也許好過一些吧。晉吉想著心思,剛伸手關閉最後一扇門時,眼前倏地冒出了一個身影。
「嗯——」
「觀雪庄」是一幢鋼筋混凝土結構的二層樓,看樣子房間不太多。導遊冊上註明「觀雪庄」有溫泉和滑雪設備。但是,上山沒有電纜車。京子心想,沒有電纜車也好,便於徹底地和雪打交道。一句話,一切都免費。京子已是欣喜若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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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島的臉色變得象紙一樣https://read.99csw.com白:「別,別殺我。」
會計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身子,企圖偷偷地挨近警鈴。那男人一眼看穿了他的動機,冷不防用槍身猛擊他的頭部。只見「吭哧」一聲,會計癱倒在地上了。
「大概不會錯吧。因為長相、服裝、手法完全一致。而且搶完錢后,都要留下幾句什麼『社會不好』之類的話語。」
戶部京子決定明年秋天跟森口克郎結婚。她和森口是在早晨的通勤電車裡認識的。
「不少哇!生意還不賴嘛。」那男人滿意地說著,用左手把紙幣和鎳幣統統塞進口袋裡,「本來不願意幹這種事,世道不好,我也是迫不得已呀。請勿見怪。再見!」那男人說完,從容不迫地揚長而去。
森口克郎也大同小異,是個平凡的人物。儘管大學畢業,卻非出自知名學府,在單位里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月薪職員,並不受人重視。他喜歡玩麻將。

2

「我還想過,光付你一個人的費用,咱們是可以去一趟的哩。真沒有料到你也收到了一份;真是天賜良緣哪!」
招待期限自十二月三十日至明年元月三日止,共計五天。敝店為歡迎各位光顧,正在積極籌備,萬望賞光。
店裡還剩下一位中年婦女,她正和矢野的老婆文子漫無邊際地扯著閑話。看樣子,這位熟悉的鄰居是不想告辭的,準是等閉店后和主人夫婦一起進裡間去看彩色電視。
「哎,當然要去啦。」京子點了點頭。
晉吉和他老婆文子,還有那位鄰居,頓時渾身顫慄,面失血色。
算完帳,蛟島用橡皮筋把錢束紮好,剛要放入手提保險盒裡。突然一個陌生男人闖進屋來。天知道那個人是怎麼進來的,那個人一進門便把烏光鋥亮的手槍對準了蛟島和會計。
京子高興而又遺憾地把「觀雪庄」來信一事告訴了森口。
「我想,您還是快點兒把錢交出來!」那男人依然冷漠無情地說read•99csw•com
那男人約莫二十五六歲,身著茶色短大衣,衣領豎立著。手上戴著雪白的手套,緊緊握著一支手槍。
京子回憶著信中的詞句:「可是,寫的是邀請數量吧,如果我們倆被逸中一個,倒容易理解,兩個人都被選中,就有些奇怪啦。」
「真是一個人乾的?」
晉吉這才如大夢初醒,炮彈出瞠似地奔到電話跟前報警;「是強盜!快來人哪!貨款全被搶跑啦!」
那一天,京子下班后在茶館與森口幽會,他們又想入非非的談論起種種不花錢就能過年的方法。談論得最多的還是想免費去滑雪旅行一次,因為他們花自己的錢去滑雪旅行實在有些心疼。所以和往日一樣,空談一通不了了之。
「不,小扁瓶的。」那男人說著,用戴著手套的手接過去,塞進了大衣口袋,「另外,還想要一樣東西。」
蛟島略一愣:「對,一點兒都不錯。這麼說,你們早就知道罪犯家住在哪裡,姓什名誰啦?」他心懷僥倖地反問了一句。如果情況是這樣,也許被搶去的五十萬元還能追回來。
「錢?」晉吉驚停地望著對方的臉。
「那種請柬,我也收到了一份呀。」森口高興地說道。
突然致函,不揣冒昧。敝店在紀念開業三周年之際,決定免費招待數位家居東京者來飽賞雪國風光。旅費、住宿資、伙食費等均由敝店承包。
「世界已進入廣告時代了。」京子樂孜孜地自言自語道。廣告時代也不錯嘛,飛來了一封如此幸運的信。美中不足的是請柬只一份,森口怎麼辦呢?如果去的話,最好是二人同行。
那男人愈是不動聲色,愈是令人感到格外恐怖,晉吉是個大塊頭,平日愛吹自己力大無比,可現在如何呢?他的小腿肚子已經抽筋了,哆嗦著的嘴唇吐不出一句話來。
敝店意在通過諸位雪山之行,回京后廣為口頭宣傳。故此,敬請諸位光臨。
文子和那位鄰居瞅了一下那客人的臉,馬上又東家長西家短地拉呱起來。https://read.99csw.com
「蘭蝶」百貨店這時已經閉店,店員大都回家了,辦公室里只剩下店主蛟島和會計正在統計貨款。
後來她又查看了一下信封,從裏面抽出來一張便箋。便箋上印有幾行字,只「戶部京子女士」是用筆書寫的。
京子一面喝茶,一面拿起信封翻過來看著。信是由「宮城縣K鎮觀雪庄」發來的。她還沒有聽說過「觀雪庄」這個名字,無非是旅館或者飯店。京子到目前還沒有去東北旅行過。總而言之,好奇心促使她很快地拆開了信封。
「混帳東西!」那男人罵了一句,還輕蔑地「嘖」了一聲。
出了茶館,兩個人看了場電影。京子回到家時,已經十一點多鍾了。父母已經入睡,她走進餐廳,發現餐桌上孤伶伶地擺著一個白信封。
「雖然說不準,『觀雪庄』是不是想在被邀的遊客之中,加入一對年輕情侶,使這次旅遊增添些色彩呢?或者是——」
今年,他們都將以獨身的身份度過最後一個新年了。京子和森口還沒有確定到哪兒去如何來度過這個年假。兩個人都想去滑雪,可他們又捨不得花錢。
「你!警察!」文子最先發出刺耳的尖叫。
「當然去嘍。免費去滑雪旅行的機會,千載難逢啊!可是,為什麼單單向我倆發請柬呢?」京子歪著脖子納悶。
「方瓶威士忌嗎?」晉吉問道。
觀雪莊主人
「我曾把咱倆訂婚的事,告訴過幾位好友。也許是為了祝賀我們,他們隱名埋姓,請我們到雪山去旅行哩。」
信封里確實有至東北線K站的往返車票。京子迎著燈光觀察著那張車票。雖然不相信車票是偽造的,她總覺得這件事太蹊蹺,簡直是夢幻一般。

1

「總而言之,我們去看看吧。」
翌日早晨,在擁擠的電車裡,京子和森口被緊緊地擠在門邊。儘管與中央線平行還有地鐵,但是高峰時間的電車裡,依然擁擠不堪。
京子開九*九*藏*書始饒有興趣地童新翻閱導遊冊。既然一切費用均由「觀雪庄」負責,當然就該對旅館的設施表示關心了。
「是啊,錢,Money!」男人嗤嗤一笑,「我是在說想要錢,老傢伙。」那男人右手伸進口袋,掏出烏光鋥亮的手槍。雪白的手套,烏黑的手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不由得讓人脊背發涼,頭皮發麻,「預先聲明,這傢伙可不是玩具喲。」那男人不動聲色,冷漠地說道。
結婚的時候,明擺著各方面花銷都需用錢來打發。首先兩個人需要一個住處,起碼是一個有兩房室帶有廚房和衛生間的單元,另外還想買一部汽車,哪怕是半新不舊的也好。思來想去,確實感到手頭有些拮据,入不敷出。因此,兩個人都不想為了新年度假而動用存款。甚至連年終獎金也打算統統儲蓄起來。
京子與森口,曾在定婚前一次,定婚後兩次,加起來一共發生過三次兩性關係。他們這等程度的情事,在現代社會裡,似乎不足為怪,至少不能說明京子是個不檢點的女人。
「什麼名堂?」
一位中年警察晃著腦袋:「不。知道的沒有這麼清楚。昨天和前天曾連續發生搶劫案,估計都是那個傢伙乾的。最初是酒店,其次是傢俱店,今天又搶了你這兒。」
是個二十五六歲的男人,他身著茶色短大衣,衣領豎立著。手上帶一副雪白的手套。
「或者是我的哪位朋友搞的名堂。」
「把錢拿出來!」那男人不動聲色地命令道。
「信里不是寫著么,從家居東京者挑選的呀。」
「那麼,咱倆去嗎?」
戶部京子女士:
京子認為自己與森口的戀愛是十分羅曼蒂克的,而旁人看來,在擁擠的電車裡萌芽的愛情,不過如此而已。
「我只要錢,不要你的命。」那男人說著把五十萬元左右的貨款漫不經心地塞進了衣袋。然後,他笑嘻嘻地說,「喂!氣惱的話,怨這個社會吧。我幹這種事,歸根結底一句話,因為社會不好。」那男人說完這句話,使和來時一樣,象幽靈似地消失了。
倆人曾幻想九九藏書過:若是運氣好,猜中哪個廣告的頭彩,去進行一次免費滑雪旅行該多美啊!所以每逢見到那類猜中某個謎語,即招待赴北海道滑雪旅行的廣告,兩個人總要買上幾張明信片填好了發出去。遺憾的是他們一次也沒有中彩。
森口本來可以晚三十分鐘出勤,可是他為了見到京子,每天早上故意提前半小時搭車。後來森口把這件事告訴了京子,使京子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下酒的魚乾,對嗎?喝威士忌,來點兒乾酪不好嗎?」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現在正繪製偵緝像片,希望你也協助一下。」警察說。
晉吉不認識他。因為最近這一帶不斷增建公寓,住在那裡的月薪職工們,經常在快關門時才出來買次日早晨的菜和酒。所以晉吉還是打開門,放他進到店裡。
京子家住中野,乘中央線電車前往東京站。森口也住在中野附近的公寓里,也是乘中央線電車到位於神田的貿易公司上班,他們是同一電車的乘客。他們天天在中野車站和電車裡相遇,四目傳情,久而久之便產生了戀情。後來,經過看電影、吃飯這一整套必然的程序,就訂婚了。
冬季積雪甚深,公共汽車停運,到達K站后,請電話聯繫,敝店備有走雪車赴東北線K站迎接。
一拆開信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彩色的導遊冊。封面是一幅彩色照片:一幢孤伶伶的二層樓建築,猶如一葉扁舟游戈在那茫茫無涯、波濤跌宕的雪海之中。
京子仔細琢磨了一下,她不覺得是有人故意偽造車票來和自己鬧惡作劇。這肯定如信中所云,是一種宣傳手段,企圖利用幾名遊客在東京做口頭宣傳而已。
京子對其平凡的人生,心安理得,任其自流。她並不期望創造出驚人的業跡而聞名天下;相反,也不願意幹壞事而叫人厭惡。這種知足者常樂的心理,在森口身上也看得出來。
京子是東京八重洲口某鋼鐵公司的打字員,今年二十三歲。雖然稱不上是美人,可是也說不出哪兒不順眼。她只不過是一個相貌平常的女辦事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