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輕輕地扭過頭來：「我看他是因為別的事在傷腦筋。」

早川又問：「諸位從前來過這兒嗎，」

京子對於這種試探性的問話產生了輕微的反感，可是森口卻笑嘻嘻地回答說：「我還是單身漢哩。」

「是個時髦青年啊！」早川邊笑邊說，他忽然表懵變得嚴肅起來，「可是，那個人有些鬱悶不樂，看來有心事。」

「但是，我們明年秋天就結婚。」京子急忙插了一句。她也沒料到自己的語氣這般生硬。可能是由於森口在另一個女人面前賣弄「我還是單身漢哩」的緣故，也許是見這個女人不太正經產生了戒心。總之，京子心裏有些不自在。

「那麼說，一旦旅館的走雪車發生故障，我們不是回不來了么？」

早川出面調解一番：「作為故事看挺有趣。那麼，三位有沒有干過令人憎惡的事呢？」

京子還是不太放心，又抓緊時機叮囑著：「你若是對她再這麼暖昧的話，我可不依啦。」她說完之後，可能心情舒暢多了，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差不多得用那麼長的時間啊！因為『觀雪庄』在深山裡嘛。」店老闆說著話，一邊往火爐里加煤，「一到十月末，一般車輛就不通了。這一帶雪很深，只有走雪車才能通行呀。」

「為什麼面部可以隨意讓人看，而絕不留下指紋呢？按理說面部和指紋同等重要啊，應該用墨鏡、口罩把面部遮住才對呀。」

「少胡說八道！」哀子趕忙捅了捅森口的腋下，「照你這麼說，我們簡直是象為了被殺而來的了。」

「我的簽字頂什麼用？」

「走雪車從『觀雪庄』開到這兒，說是要兩個小時？」邊吃飯邊講話是森口的習慣。京子很不喜歡他這一點。

「嗯。正如導遊冊上寫的。由於雪深，只能用履帶式走雪車去接。這期間，請您們到站前茶之屋餐館休息。我已經跟那裡打過招呼啦。」

「算了，不說啦。免得招惹大家掃興。」

「不好猜。是酒吧的女招待？」

「旅館是為了宣傳嘛，怎麼能光請年輕人呢？」不知怎的，京子總想反駁亞矢子的話。

「不會的。」京子點著頭。

「有妻室嗎？」

「和土耳其浴室的女人在一起唄！」

「我是『觀雪庄』。」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什麼情節？」

三人離開火爐，來到屋外。走雪車停在離餐館五、六米的地方。屐帶，甚至車身上都沾著雪，彷彿在炫耀途中的積雪深度。車門開了，走下一位高個子青年。純白色毛衣穿在他身上，既合時又合身。他慢慢走近三個人，熱情地招呼道：「啊！歡迎！歡迎！我是『觀雪庄』的早川，歡迎諸位來做客。」

亞矢子說：「是不是年齡一樣？我二十四，明年是我的屬相。」

「是的，三次都滿不介意地把嘴臉暴露在亮處。作為罪犯，這一點確實異乎尋常啊！戴上一副墨鏡，或者捂上個大口罩，相貌就變得難以辨認了嘛。況且現在這個季節，既使戴上大口罩也不足為奇呀。」另一名刑警也面帶困惑地附合著。

「別瞎說！」森口輕輕地聳了聳肩胛。

「哎？」

「和坦克一樣，容易操作，機械簡單，所以故障也少。」早川笑了笑回答說。

「是嗎？那麼，我來一份這個店最貴的飯菜。」亞矢子眉開眼笑地說。

亞矢子睜大著眼睛向上瞧著問早川：「就是說，我和這二位之間也有某些共同點嘍？」

「怎麼樣一個人？男的？」亞矢子在一旁忙把話搶過去問。

「怎樣一個人，嗯——是個普普通通的男子漢哪。不過，在那種深山裡開設旋館，可能多少有點古怪吧。」

早川一笑：「我倒是喜歡打賭。不過，即使我贏了也不能要客人的錢。read•９9ｃsｗ•coｍ當然，我輸了給您一萬元。」

「美極啦！」亞矢子也大聲叫著。

「為什麼？」

三、罪犯連續三次作案衣著完全一樣。而且逃走前留下的話語也大致相同。

「只要客人滿意，我就放心啦！」早川露出了笑容。

京子和森口乘十二月三十日的夜班車前往東北的K站。由於去東北地區滑雪和回鄉過年的旅客，列車上擁擠不堪。雖然這樣，因為兩個人很早就來排隊了，所以佔到了兩個靠窗的席位，他倆對面而坐。他們把旅行包塞到座位底，又掏出那個請柬讀起來。

「真冷呀！」亞矢子仍大聲地吵著。

亞矢子沒有爭辯，點了點頭並附合地說：「可也是啊！」她把臉朝向窗外，突然大聲叫了起來：「雪！」

「兩個小時？」

「猜中了怎麼辦？」

早川哈哈一笑：「那麼，就不可能發生那部小說里出現過的事嘍。」

「可是，現在的整容技術，不可能完全改變臉型。再說整容醫院見到通緝像片，不就一下子敗露啦，整容這一點說不通。」

「常客？太地女士作什麼工作？」

京子忽然覺得雪是恐怖的了。雪，一多到這種程度，反而使人膽寒了。

「我們是不是跟她一樣要？」森口小聲地問京子。

「真熱啊！」說著，亞矢子便脫掉了上衣。

「年輕人？」

「所以，我才不想說出這個想法，怕惹得大家掃興嘛！」

「噢。」

「是嗎？」太地亞矢子的臉上掛著微笑，「真羡慕你們啊！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的尊姓大名？」

「嗯！」

站前「茶之屋餐館」就在車站對面，所以，一抬頭就看見了。京子和森口催促著光瞧不買的亞矢子，快步朝餐館走去。

「我叫戶部京子。」

森口點點頭：「好」，卻又奇怪地「哎——」了一聲，「這一組只有九支靶棒呀，本來不是應該有十支嗎？」

四、罪犯在明亮的燈光下，毫不掩飾自己的面目，連口罩、墨鏡都沒有戴。

「討厭！」京子嘴巴湊到森口耳邊悄聲說道。

「您們正在車站嗎？」

亞矢子「哎」了一聲，並點了點頭。接著她好奇地打聽道：「『觀雪庄』的主人，是怎樣一個人呀？」

「這個嘛，是個美男子吧。聽我的丫頭那麼說過。」

京子一聽叫「小森口」這種稱呼法，心裏對這女人更加厭惡。森口本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樂滋滋地嘻笑著。京子又惱怒了。心裏直犯嘀咕：初次見面，就在陌生男人的名字上冠以「小」字，如此輕浮，肯定是酒吧、夜總會裡的女招待。

京子他們隨早川進入酒吧。這裏象是家庭酒吧一樣，設在房間的一角。櫃檯旁坐著一位男青年。他正邊看電視邊喝酒。

「我也收到了同樣一份，現在正是去那兒哩。」女人似乎不拘小帶，用親呢的口吻說著，把疊成兩折的信封遞給京子和森口看。的確和京子他們收到的請柬一個樣。

「若是這家旅館的設施和服務態度好，度蜜月時還去，好嗎？」京子有些嬌羞地對森口說。

「一起玩不？」京子問他。

他們的態度彷彿正中早川的本意：「那麼說，更沒有問題了。我從來沒出過遠門兒，因此咱們之間是無瓜葛的呀。」

「嗯——」亞矢子用鼻子發出妍聲嬌氣的聲音。她那副嬌態，似乎表示她開始對年輕獨身的旋館主人發生興趣了。

「噢，京子小姐，小森口啊！」

遊藝室里只有一組「地球」。京子在公司里是地球俱樂部的成員，她一見著它就產生了興趣。她剛換上室內九-九-藏-書備有的球鞋，森口端著酒杯走了進來。

京子對這種場面感到乏味，便離開酒吧進入了遊藝室。

「這叫什麼打賭哇！」

「沒有服務員也好，大家都不拘泥。」森口多少有些奉承地說。因為免費招待這一點，總在他的思想意識里起作用。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日吧？」一名刑警瞥了一眼日曆樂觀地說，「今年剩下最後一天了，爭取年內逮住這個罪犯。」

「原來是鄉下。」森口喃喃自語道，但聲音中沒有失望的色彩，倒不如說他因為遊客稀少而感到高興。

京子一見「土耳其浴室」幾個字，就彷彿強烈地感到一股性生活的味道。大概是關於浴室內幕的報道讀得太多了的緣故吧。

最近才領到駕駛執照的森口，特意挪到助手席，觀察著早川開車的動作。

「是啊！」森口回答。

一、因為罪犯的容貌頗具特徵。四方臉，濃眉毛。所以每個受害者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過了兩個多小時，店外傳來「咔喳咔喳」的履帶聲響。

京子本來也打算脫掉上衣，不知怎麼解扣子的手又停止。她看著豐|滿的亞矢子，有些嫉妒。京子自己安慰著自己：哼，準是戴的假胸。

東京的大街小巷，早已是一派年尾的繁忙景象，而這個小鎮，彷彿還在雪中鼾睡。僅僅那些裝飾在商店門前的松枝，告訴人們今日是除夕了。

京子一見她那輕浮下賤的德行，立即就蹙起了雙眉。不過轉念一想，只要她不糾纏森口，卻值得慶幸哩。

「真叫人毛骨悚然！」京子還在生氣。

「森口，還有戶部。另外太地亞矢子女士也一起來了。」

「一位年輕漂亮小姐的簽字，可是珍寶啊！」

「本來，我猜著猜著，忽然想起一本外國推理小說。」

這期間，亞矢子好奇地看著土產商店的陳列櫥窗。

「只到了一位。」

「為什麼？」

京子故意裝出不屑一看的神情，森口一看，傻乎乎地「啊」了一聲，便把名片遞給了京子：

通過列車上的燈光看去，那窗外變化無窮的雪景隱隱綽綽，別有一番風韻。不知不覺中，列車駛進關東平原的中心了。

這時，坐在森口身旁的一位女人，突然朝他倆搭汕道：「請問——」這個人年齡和京子相仿，身穿天藍色的夾克，同樣顏色的喇叭褲。臉上施著紅粉，給人一種輕浮風騷的印象：「那是『觀雪庄』旅館的請柬吧？」

「唉呀，那有什麼。」

「美男子？」

其原因有下列幾點：

三個人似乎按照口令似的一齊搖了搖頭。

早川對她這種問話感到奇妙，笑著答道：「男青年，他姓矢部。月薪職員。當然跟諸位一樣，是東京人。」

「是什麼？」京子看著森口的臉，「別裝腔作勢了，痛痛快快地說吧。」

「二十五、六歲。」

「職員也是我們那兒的常客嘛。」

二、罪犯連續搶了三家，因此受害者提供的形象鮮明準確。

一覺醒來，列車已快到K站了，窗外晨光熹微。

「是啊！誰猜中了給誰十萬元。」

「謝謝您的支持。」早川略微低了一下頭，朝森口施了一禮，「雖然不想給諸位造成不方便，但還是請大家在餐廳用餐。」

京子望著前廳牆璧上的白樺林油畫問早川：「服務員呢？」

「不。絕對是為女人的事。咱們打賭好不好？一萬元怎麼樣？」

「嗯。我這次只招待六位家住東京的客人，並非胡亂點名的。由於六個人中有一個共同的理由，所以才被選中。這一點，我希望諸位在回去之前猜猜看。」

「貴姓？」

「跟普通汽車有點不同呀？」森口發問道。

「這一帶只『觀雪庄』有走雪車？」

京子厭惡地盯著說話的亞矢子。最初向森口，其次是向旅館經營者早川獻媚，現在又對尚未見面的矢部先生發生興趣了。哼，這類輕浮的女人還真不少哩。也許這些人生來就輕佻，凡是眼前出現的男人，如不一個不漏地送去幾個秋波，就不自在一樣。

「某孤島上，幾位遊客一個一個地被殺害了。乍一看，儘是毫不相干的人，而他們為什麼連續被殺害呢？」

「我沒有。」

「有什麼共同點呢？」森口歪著頭苦思冥想，「不好猜啊！低薪職員，女辦事員，浴室女郎，職業不象共同點呀。」

「我也是。」

「也許在二樓自己的房間里。二樓共有八間客房，諸位就住在上面。一樓是這個大廳，隔璧是遊藝室，對門是酒吧，另外還有浴室，滑雪板乾燥室等，當然，餐廳也在樓下。噢，說不定矢部先生正在酒吧間里，諸位先喝點什麼御禦寒吧。」早川說。

「看來是個有趣的想法吧。」早川朝後視鏡中映出的森口笑了笑，「有什麼高見，講出來聽聽不好嗎？」

京子緊緊地把臉貼到車窗玻璃上，欣賞著外面的夜景。啊，遼闊的原野，銀裝素裹。松柏變成了銀白的珊瑚，屋頂都戴上了漂亮的雪帽，太美了。今年東京還未降雪，所以京子著了迷似地欣賞著夜間的雪景，很快把對太地亞矢子的不快忘得一乾二淨了。

「當然我更沒有啦。」亞矢子說道。

「是的。我們這個鎮想買一輛，可是窮鄉僻壤，拿不出那麼多錢。」

早川走進櫃檯里，為京子等人配製飲料。亞矢子要了杯威士忌蘇打水，她一點一點地抿著，眼睛緊緊地盯著矢部的側面。矢部一口乾了杯中的酒，旁若無人，默默地上樓了。

「什麼太好啦？」

「困在雪中才有趣喔。」亞矢子插了一句話。

「這也許是罪犯的一種獨特的習慣吧。」又一名刑菁提出自己的疑問，「他在其它方面卻十分謹慎喲。例如三次作案都戴著白手套，沒漏過一回。說明了他不想留下指紋。」

森口抱著胳膊，尋思了片刻：「也許是——」話剛一出口，又象不好意思，便「嘿嘿」地笑起來。

京子雖然沒有吭聲，不過心想，如果真被困在雪海之中，一定充滿神奇浪漫的色彩。

K站是個小車站，在這兒下車的旅客包括京子他們才五六個人。一走出剪票口，車站前面橫著一條小商店街。天雖然沒下雪，但是滿地的積雪都結成了冰。

「十萬元！」亞矢子的眼睛閃爍著亮光，京子瞧不起！也那副貪婪的樣，心想不愧是招待行業的女人。可是，京子自己也覺得十萬元確實誘得人心旌搖動。已臨近婚期，錢是愈多愈好哇。森口此時此刻的心情肯定也一樣吧。

京子心想，假如森口這時候頂她幾句就好了。但是森口依然笑嘻嘻地對那女人說：「微不足道的小職員唄。」

「美男子？」亞矢子對青年男人總是十分敏感。

「討厭什麼？」

「算了，不談這些吧。」森口難為情地轉變了話題，「有人比我們先到嗎？」

往常，繪製偵緝像片時，目擊者之間往往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分歧，意見很難統一。而這次繪製工作異常順利，目擊者們無任何爭議。

「唉！實在猜不出來了。」亞矢子遺憾地聳了聳肩膀。

「因為那些被害者曾在某地無意中得罪了兇手。」

「請猜猜。」

菜飯端上來了。森口邊吃邊和店老闆聊天。

「馬上去接諸位。不過，說馬上，起碼也要過兩個小時左右。」

車箱內人多嘈雜，暖氣放得太足，使人覺得悶熱。

「我們是接到請柬而來的。」森口說。

「完全正確。」早川點點頭。

早九*九*藏*書川目視看前方，反問了一聲：「想知道那個標準嗎？」亞矢子把手搭到司機坐椅背上，下巴擱在手上：「嗯。非常想知道。」

「這輛車和日本南極探險隊用的一模一樣。」早川發動著車，一邊洋洋得意地向三個人介紹道。

「對不起，關於這一點我打算暫時保密。」

他們謝過店老扳，一行四人先後鑽進箱式走雪車裡。裏面較寬敞，可以舒舒服服地容納五六個人。暖氣裝置把車箱烘得暖乎乎的。

京子迅速地瞄了一眼收信人的名字——太地亞矢子：「您姓夫陶吉？」

「因為想叫你們當謎語猜。」

「那麼，包在我身上啦，保准巧妙地替您探聽出來。我這個人哪，最擅長解決男人們的煩惱。」亞矢子朝著後視鏡中的早川頻送著秋波，「他一定是失戀。」亞矢子非常自信地說。

「我二十三歲。」京子為了強調自己比她小一歲，大聲地說道。

「被這種女人一口一個叫『小森口』地叫著，你就象丟了魂兒似的。」

「好哇，這樣更熱鬧。」亞矢子爽快地說，她馬上著急地問早川，「矢部先生在哪兒？」

森口和京子不由得相互注視了一下。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旅館老闆都是些老頭兒呢。

「這兩個字讀它吉，這個姓的讀音有點稀奇吧。」太地亞矢子吃吃地竊笑，「二位已經結婚了？」

次日，蛟島被叫到偵察總部。前兩起案件的受害者也來了，一同協助警察繪製罪犯的偵緝像片。

「乘剛才那趟車來的？」

頭兩條可以認為是本案的幸運，而後兩條則出乎尋常，耐人尋味。偵緝像片繪成之後，在偵查總部的刑警中間，后兩條成了議論的中心。

結果，亞矢子訂了800元的炸豬排蓋交飯。京子和森口只要了價錢一般的200元的客飯。店老闆吩附伙房后，自己坐到火爐旁，陪著三位客人聊天。

「走雪車來了。」店老闆說。

旅館大門口的雪已被剷除了，三個人象通過坑道一樣走進旋館。寬敞的大廳里擺著沙發、彩色電視機。一進去，溫暖的氣息便撲面而來。但是，大廳卻異常安謐。

「那麼，我贏了的話，請您簽字，留作你我的賭博紀念。」

「我二十五。看來年齡不是我們的共同點。」

「這位是矢部先生。」早川向三個人介紹那位男人。那位男人沒做出絲毫反應。

早川摘下手套，放在暖氣片上：「一個也沒有。冬秋只我一個人照管。不過，請諸位放心。我做飯炒菜還有兩下子，保證讓大家吃得香甜。」

「猜謎語？」

「你當然沒有什麼啦。」

「我本想問一問，怕有失禮貌，也就沒吱聲，真有點擔心哪。作為我來說，多麼希望全部來客在一起，都高高興興地渡過新年啊！」

「我，森口。」

亞矢子露出對走雪車的機械毫無興緻的表情，眺望著車外的雪景。突然間，她朝早川的背影發問道：「您按什麼標準選中我和他們來『觀雪庄』作客呢？」

京子見這個人的表情，確實陰沉。從他那憂鬱的神態中，很難看出他是不是失戀。有的男人，生來就喜歡繃著面孔。

京子和森口四目相視。心想，我們和浴室女郎到底有何共同點呢？京子不願意拿自己和太地亞矢子這類女人相提並論，另一方面又渴望發現和她的共同點，十萬元還是具有很大魔力呀。

「難道是企圖叫人們記住相貌，爾後作整容手術改變臉型么？」

「實在莫名其妙。」一名刑警歪著脖子說，「茶色短大衣，白手套，手槍，臨行留言。這個罪犯簡直象在演戲一樣，這一切不象是故意讓人們記住他這個演員嗎？」

店老闆笑https://read.99csw.com呵呵地說：「不必操心。還有電話哩，再說用滑雪板也能滑到這兒嘛。」

亞矢子用染成銀色的手指，點燃了一支香煙：「為什麼選中我們呢？」兩眼望著京子和森口的臉說，「如果來的全是我們這樣一些年輕人就好啦。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場。」

四個一起的年輕人，佔據著座位酗酒鬧事，並毆打了一位好言提醒他們的中年男人。混亂的車箱里，出現這類事情是家常便飯，其它的乘客們佯裝不知，置之不理。京子和森口也僅僅是從座位上站起來，踏起腳瞅了一眼就又馬上坐下了。亞矢子也只扭了一下頭，嘟噥了一句：「胡鬧！」三個人都立即忘卻了這場小風波。亞矢子合上眼睛睡著了。

京子身體緊貼森口，傾聽著話簡中傳來的聲音。

「別處處顯得那麼市儈庸俗。」京子這麼說，既是為了教訓森口，更主要是為了刺刺亞矢子。

京子挽著森口的胳膊對他說：「該給旅館掛電話了，好快來接我們。」森口用車站的電話，按導遊上的號碼給「觀雪庄」掛了電話。

「非常遺憾。」亞矢子裝腔作勢地聳了聳肩膀，隨後拿出一張橢圓形小名片遞給森口。

亞矢子目送著他的背影對大家說：「他一定是失戀。」

樹木林被雪埋到了樹梢，象是一片小樹苗。遠遠望去，彷彿是一隊隊兒童在爬山。看來積雪已超過了兩米。這種情況下，除了走雪車，任何車輛都將無能為力。隨著走雪車連續不斷的顛簸，大家的屁股開始有些發痛的時候，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幢二層樓的建築。那座建築的一樓，有一半已經被雪埋住了，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座平房哩。那就是「觀雪庄」旅館。旅館的周圍，是白皚皚的世界。啊，真是一個天然滑雪場啊！京子覺得是來到仙境一般。雪的恐怖，森口在車裡說過的不吉利的話，霧時煙消雲散了。

那女人微微一笑：「太好啦！」

大概因為是清早，餐館里沒有顧客，但是店裡卻生著一個很旺的火爐。五十二、三歲的店老闆熱情地迎了出來，森口一提「觀雪庄」，他馬上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聽『觀雪庄』說過啦。敝店雖然作不出什麼名萊，但是諸位喜歡吃什麼，請毫不客氣地吩咐。『觀雪庄』交待過，一切開銷統統記『觀雪庄』的賬。」

「哈哈……」亞矢子放肆地大笑起來。

「沒有。據說是單身漢。」

過白河不久，京子他們乘坐的車箱里發生了一場小小的風波。

布滿積雪的山路越來越陡，走雪車開始吃力地爬坡了。山路兩旁的積雪宛如陡峭的絕壁，走雪車就在這雪白的峽谷中前進。懸挂在天空的太陽已經被擋住了。雪在履帶下「嘎吱」作響。這情景真有點兒嚇人。萬一發生雪崩，連車帶人將在瞬間被一口吞沒。

一直到昨天，心裏還總有點兒不踏實，生怕是某人搞的惡作劇，現在一坐上東北線的火車，彷彿旖旎的雪山風光近在眼前了。

「小森口做什麼工作呀？」她還一個勁兒地那麼叫著。

後來，議論百出，眾說紛紜，但沒有結論。然而，刑警們並沒有因為罪犯的行動有些讓人費解，倒認為這次連續搶劫案難以偵破。由於繪製成了偵緝像片，三個案件的受害者都異口同聲地說和罪犯一模一樣，所以刑警們反倒覺得破獲此案是輕而易舉的。另外，從犯罪者的心理來分忻，罪犯完全可能在近日內犯下第四件罪行。那時候，將是該犯的落網之日了吧。

京子並非對女招待抱有成見，這樣隨便地與陌生男人用親呢的口吻搭話，雖然可能是出自習摜。不過向森口獻媚確實令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