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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鬼畜之影

第七章 鬼畜之影

「吳佐島一志。」中年男子禮貌地伸出手,「在神聖的富士山下熟睡可是有靈覺的人才能泰然做到的,所以沒有打擾您的清夢。另外三人正在屋內品茗,請賞光寒舍。」
在十歲的時候,雪子卻身患奇病,請遍全日本最有名的醫師也無法治愈,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月野從屋裡慌亂地跑出,抓住月餅的手:「月君,住手!」
何況燈光照的屋外兩處地方,明明就有問題,萬一真是埋了個紅衣女孩,那小爺可就不管丫名氣多大,包里的巴豆算是派上了用場。
我接過手機看著圖片:滿天烏雲如鉛塊壓在天幕,殘月勉強從中探出一點光芒,鋒利地劃開了陰森的光線,使得天空透出了讓人寒戰的凄冷。廢棄依舊的古宅房門打開,半截門扇脫落了門軸,斜垮垮地垂落著,一株掉光落葉的枯樹孤零零矗立在宅前,樹身上有一張模糊的人臉,破爛得只剩下傘骨的紅色雨傘丟棄在不遠處的老井旁。從古宅的一扇窗戶里,能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女孩靜靜地站在宅子里,長長的頭髮垂到胸前,蒼白的臉上,一雙如同黑夜般深邃的眼睛中透著沉沉死氣,懷裡抱著殘破的人偶娃娃。
陰人,就是長期生活在死人多的地方(墓地、火葬場、太平間)的人,身體不自覺沾染了死氣,天長日久,體內陽氣被陰氣代替,變得怕光、驚夜,經常能看見不幹凈的東西,平常人靠近時,會覺得渾身冰冷,心裏面莫名恐懼。
夫妻倆感激地喝了熱粥,不多時就昏昏睡倒。雪娘手持剪刀,刀疤縱橫的臉抽搐不已,終於一咬牙,剪刀刺入了孕婦腹中!隨著剪刀的咬合,熱騰騰的鮮血流了滿床,被迷|葯迷昏的孕婦在劇痛中醒來,剛好看到了如同魔鬼般的雪娘的手裡捧著熱騰騰的肝臟。
黑羽站在右屋裡沒有出來,冷冰冰地說道:「他是鬼畜,他自然知道。」
「請進。」正當我枚在門口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吳佐島一志顯然不是死人,但是這裏真是他長期居住的地方,那麼他早已是陰人!
就在吳佐島一志消失那年,全日本最受爭議、最負盛名的著名攝影師突然推出一系列紀念已故愛妻的攝影圖集,與以往大胆、誇張、充斥著色情和暴力的主題風格不同,這本圖集用了最簡單的構圖、最自然的光線、毫無修飾的後期、大量黑白色的畫面,卻強烈地衝擊著觀圖者心靈。那份對亡妻濃濃的愛意呼之欲出,任何看到這本攝影集的人,都會情不自禁地落淚,心中滿是憂傷。這本攝影集也被稱為「世界上唯一一封沒有字卻能夠打動任何女人的情書」。
隔壁傳出吳佐島一志的哭聲,月野思索片刻,開始了她的講述——
我頓時糊塗了,看照片上明明是個邋遢猥瑣版的茶水博士,怎麼突然化身成熟穩重大叔了?
月野講完這個故事,輕輕閉上眼睛:「你們從這個故事裏面得到了什麼覺悟?」
氣氛又變得很微妙,他們很明顯是想到同樣一件事情,偏偏誰也不告訴我們。
月餅從右屋衝出,見狀微微一怔,我來不及解釋:「紅衣女孩,在屋子裡。」
左邊屋子的門還沒有閉合,我隱約看到有個人在地上爬著,伸出手抓著門,探出半邊臉向我看著。蒼白色的臉上,一雙漆黑的完全沒有眼白的眼睛,流出了兩行紅色的淚水,是那個紅衣少女!
當他推開左屋門的時候,透過閃身的縫隙,我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穿著紅色的小衣服,坐在床上,天真地折著紙鶴。
她奇怪的行動讓安倍晴明產生了警惕,荒山老屋,老嫗行將就木,家裡怎麼可能有肉湯?他端起碗仔細看著,發現在湯里居然有捲曲的毛髮,像是人的體毛。
吳佐島一志擺了擺手,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我發現傑克是在富士山下,後來他獨自上了山,我立刻給你傳了照片。」
我心說月餅你丫怎麼就知道我看不出名堂,按照那兩本書上了解的,這分明就是個「聚陰地」,不過沒有傘和女孩,倒也形不成真正的風水格局。看月餅氣定神閑,不像是有什麼大事發生,我心裏踏實了,點了煙往屋裡走。
吳佐島一志哪裡會想到這麼個工夫我琢磨了這麼多事情,轉身進了左側屋:「富士山上的積雪燒制的水,一定要控制火候。燒制五分熱后加雪到八分熱,再加雪燒制十分熱,才可以用來沖泡全日本最有名的『靜岡綠茶』。」
極度的刺|激和強烈的恐懼讓她變成了鬼婆。自那天起,施粥的「醜女菩薩」消失了,木屋也日漸荒廢。不過也有人說,經常會在半夜,看見木屋燈亮了,窗上有一道頭髮亂蓬蓬的影子,拿著一把剪刀,慢慢地剪著頭髮。
看著雪子日益憔悴的身體、荒木川呂漸漸蒼白的頭髮,雪娘天天以淚洗面,暗中派僕人外出四處打探能夠治病的偏方。在半個月後,荒木家機靈的僕人長谷川帶回來一顆藥丸,偷偷告訴雪娘,這顆藥丸是從寺廟裡求來,但只可以保得雪子十年壽命。如果要痊癒,必須在十年內用孕婦的新鮮肝臟做藥引才行。
進了右邊屋子,月餅正擺弄著博物架上的小物件,黑羽盯著天花板發獃,滿臉都是擔心天花板掉下來的表情,只有月野端端正正蜷膝跪坐著,認真地翻著畫冊,時不時眼睛一亮,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月君,南君,並不是我們對你們不坦誠,而是涉及日本陰陽師的秘密,有些事情,我們是九_九_藏_書不可以說出來的。請尊重我們的原則。」
「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老嫗皺巴得像枚核桃的臉忽然變得根猙獰,眼睛突出,鼻子塌陷進臉中,舉起剪刀向安倍晴明刺來。
「聚陰地」不但招鬼,而且長年居此地的人,也及容易被鬼上身附體。
「雪子!」吳佐島一志掙扎而起,一把推開門!
奇怪的是,這本攝影集里的女人,從來沒有一張露出臉的照片。還有人說,他們在一張帶有金屬門把手的照片反光中,看到了攝影師舉著相機,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兩三歲大的紅衣小女孩。
就在吳佐島一志消失那年,全日本最受爭議、最負盛名的著名攝影師突然推出一系列紀念已故愛妻的攝影圖集。作者在扉頁上寫道:當我按下快門的時候,定格的不是畫面,而是禁錮了隱藏在畫面里的靈魂,塵封了一份跨越千年的愛戀。
她忽然抬起頭,對著我很甜很甜地笑著,揚了揚手中的紙鶴,充滿稚氣的大眼睛里露出有點可愛的小炫耀。
神經病!要是在沙漠里渴得嗓子冒煙,別說五分熱了,估計見到駱駝尿都喝得乾乾淨淨。一個鬼畜攝影師,在這「聚陰地」里裝什麼小資?
我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在燈光的照映下,他的大半邊臉藏在陰影里,只有那雙眼睛,更加陰氣逼人……
「月野怎麼會把這種人當作男神?」我舉著手機,看著吳佐島一志的照片,感覺天都塌下來了,「一個拍色情照片的猥瑣老頭居然還能有這麼大的名氣,真是島國特色。」
回國后我和月餅在一次詭異的旅途中,曾經在火車上遇到過「養屍地」,倒是和「聚陰地」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們,犯了大錯!」月野眼睛微紅,抽了抽鼻子,「或許是因為我顧忌太多,沒有坦誠地告訴你們『鬼畜之影』的由來。」
「剛才誰說要坦誠的?」月餅不滿地站起,「南瓜,我們走吧。看來這裡是不歡迎我們的。」
我終於想起剛才在屋外死活想不起來的事情,能夠生活在聚陰地里的只有死人或者陰人。
也許是心魔作祟,我好像看到了紅衣女孩站的位置,泥土漸漸翻拱破開,從裏面探出一隻白森森的手。

「哈哈!」月餅喝了口水差點沒嗆出來,「我們這就好了。」
安倍晴明的胃部強烈地抽搐著,退到門口時,他才發現老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那裡,手裡拿著剪刀,嘴裏還叼著半截手指。
走到門口正要推門的時候,我忽然有了個模糊的概念,屋裡燈光所籠罩的地方,是照片中傘和女孩的位置。這是不是太巧了?陽氣(光)出現在南金北火之地,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地下必然有東西,而且見不得人,需要靠陽氣的滋養維持這種風水格局。
想到化裝,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傑克!
安倍晴明忽然心有所感,拿起隨身帶的記錄遊記的紙張,貼在老嫗臉上。燙焦皮肉的聲音從老嫗臉上響起,隨著一抹黑煙,老嫗慘叫著倒在地上,掙扎著,抽搐著,終於變成了一架白骨骷髏。
「既然你們都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月餅瞪著月野,此時糯米在門板上開始融化,融成一粒粒米漿,滲進門板里。
這正是糯米在克制不幹凈的東西時才會出現的效果。
如此等待了七年,醜女菩薩的名聲一傳十十傳百,過往路人都會順道路過此地,喝一碗粥,扔下或多或少的錢財再上路。在他們稱讚醜女菩薩的善行時,卻沒有注意到她越來越惡毒、越來越失望的眼神。
再看月餅正對著博物架一隻手不停地動著,顯然在給我發微信。還沒等我回信息,又一條微信發了過來:聚陰地只能住兩種人,死人、陰人,而且所需要的陰氣必須靠屍體養出來。如果真是這樣,我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情。
網上流傳的很多關於日本的靈異照片,大多數都出自一個化名「吳佐島一志」的攝影師之手。雖然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容,但是這份神秘卻讓他在靈異照片界有著極高的榮譽。
「咣當!」吳佐島一志手裡的茶壺落地破碎,沸水在冰冷的地面上「嘶嘶」作響。
「鬼畜」還有一個更深層的含義,是泛指世間一切不幹凈的東西。被稱為「鬼畜之影」的人,會在世界各地用相機捕捉靈異畫面,向世人展示不為人知的詭異世界。
「我們要趕在傑克之前,阻止他拿到布都御魂。」月野攏了攏長發,紮成馬尾。
「去那間屋子好嗎?」月野摸著緊閉的屋門,表情凄楚,「讓他安靜一會兒。我會告訴你們,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不過,」月餅還在翻手機,「吳佐島先生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單就這張靈異照片,不僅僅需要拍攝時等候時間的耐心,更需要非同一般的膽量。這個人不簡單。」
過了一年多,少年安倍晴明周遊列國曆練,經過靜岡縣時,天色已晚,正在荒山中尋找下山的路,卻發現不遠處的樹影中,有一個小木屋亮著燈。
這段類似於「日本俳句」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月餅微微一怔:「你是說布都御魂在富士山裡?傑克是要找它?」
「啊!」月野捂著嘴輕呼,像是想到了什麼。二個人互相看著,又看看我們,再沒有說過話。
然而在戰亂年代,每一位大名(一方領土的諸侯)都非常重視人口數目,每一位孕婦九-九-藏-書都會得到專門的照顧,而傷害孕婦更是會犯下株連九族的死罪,要得到孕婦的肝臟談何容易?
雪娘如同五雷轟項,摸索著解開孕婦的衣領,看到一枚紅繩編的燕子,正是她臨走前親手給女兒做的護身符。
我也跟著哈哈笑著:「吳佐島先生真是個實在人。」心裏卻罵著:加藤鷹別不是這個老不正經化裝假扮的吧。
吳佐島一志鞠了一躬:「那就辛苦你們了!這件可怕的事情,請不要讓它發生。我去為你們泡送行的靜網綠茶。傑克是我作為『鬼畜之影』尋找的最後一個,契約解除了,我想,我要做該做的事情了。」
「吳佐島一志是那部恐怖片的影像顧問。」月餅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著。
安倍睛明立刻推開了左邊屋子的門,一股濃烈的屍臭味熏得他差點暈倒。等到看清楚這間屋子的時候,身體止不住地哆嗦著。
「你丫可算是醒了。」月餅撐著窗戶四處看了看,「就沒見過你這麼能睡的,居然還說夢話。別杵在那看風景了,估計你也看不出什麼名堂,還不快進來。」
「南君,在著名的『鬼畜之影』吳佐島一志先生面前,請你要有尊敬的覺悟。」月野在裡屋帶著怒意說道。
但是在2008年,吳佐島一志卻人間蒸發,徹底消失了。
這種奇詭的感覺看著漫長,其實只有短短几秒。我摸出煙想抽一根穩穩神,古宅的燈突然亮了。昏黃的燈光將兩扇窗欞影子映在地面,劃出兩個巨大的方塊。恰巧框住了傘和紅衣女孩的位置。
當月野說到「只有吳佐島先生那麼強壯的男人,才能把深V服裝穿得那麼有型」時,我和黑羽都面露不屑,捎帶著挺了挺胸膛。我心裏還腹誹,丫長得和《鐵臂阿童木》裏面的茶水博士一個德行,跟強壯能靠上邊兒才活見鬼了!
「月君,請等等。」月野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請你們保守這個秘密。」
糯米可以補虛、補血、健脾暖胃、止汗,其實是祛體內過多陰氣。南方一些風俗中,有在下葬時在死者嘴裏放上幾粒糯米,也是為了防止地氣變更導致陰氣過多發生屍變。
我頓時清醒過來,隔著車窗向外看去,車子停在一片半人高的野草叢旁邊,草叢中間位置的野草亂糟糟向兩邊分開,尚在顫動的樹葉顯示剛有人從這裏走過。草叢對面,一棵早已喪失生命活力的枯樹張牙舞爪地遮擋著陰暗的天空。傍晚的涼風吹過,樹枝「吱吱呀呀」晃動著。從樹端至根部,一道被閃電劈中的焦黑色裂縫延伸而下。一口長滿苔蘚的古井被雜草掩蓋了半截,孤零零地遙望著一座古宅。
「黑羽君!」月野輕輕捶著桌子,顯示心中對黑羽這句話的不滿,「你沒有感覺到這是多麼偉大的父愛嗎?何況……何況我本人也是個攝影愛好者!」
老嫗默不作聲地從左屋裡端出一碗肉湯,香氣撲鼻,漂浮在湯上的油珠晶瑩剔透,引得安倍晴明食慾大振。老嫗放下肉湯,拿起剪刀走出屋子,對著一塊石頭,「嚓嚓」地磨起了剪刀。
一路上,月餅和月野都在聊著關於吳佐島一志的事情,月野來了興緻,滔滔不絕地講著。我和黑羽支著下巴看風景,誰也沒插話。
我又琢磨了一下月餅剛才那句話,心裏頓時亮堂了。月餅也看出這是「聚陰地」,他推開窗戶不僅僅是為了喊我進屋,而且也是在觀察開燈后的室外風水,並且暗示我注意這裏的格局。我忽然想到「聚陰地」好像還有一個特殊的地方,但是卻一時想不起來,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讓我非常不舒服。
我和月餅面面相覷。
但是我不能接受的是,月野怎麼可能喜歡上一個千年紙妖?這口味也太重了吧。
生死歷練讓安倍晴明通曉了陰陽師的能力,他用紙折了大小相同的紙人,披在女嬰身上,把她復活了。
雪娘知道其中的艱難,對女兒的愛讓她鋌而走險,外出獨自尋找孕婦肝臟。她走遍了荒木的封地,卻根本無法對守衛森嚴的孕婦下手。直到她來到皚皚白雪覆蓋的富士山腳下,在一片荒草叢中,搭建了一座木屋,為了防止被認出。她用刀划爛了美麗的臉龐,每天靠編草鞋賣錢為生,並在木屋外支起粥鍋,施粥濟人。
當然,只有在「鬼畜」攝影界他才被冠以這麼至高榮譽的稱號,而他展現給世人的真實身份,則是全日本最受爭議、最著名的攝影師。
這些圖像讓我立刻想到了那部看了會全身發冷的恐怖片,我連忙看了看拍攝日期,居然是恐怖片上映前一年。
屋子裡血腥味越來越濃,雪娘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殺死了親生女兒和未出生的孫兒。而這一切,卻偏偏是為了救女兒。
「月野,我想了解一下。」月餅逐字逐句地斟酌著,「吳佐島先生和女嬰的父親有什麼聯繫?」
這句看似謙虛實則無比嘚瑟的話讓我著實厭惡,不過面上還是堆著笑,和他握了握手:「您的作品我看過不少,拍得不錯!聽說您和蒼井空女士挺熟悉?」
我手上用力,卡得他喉間「咯咯」作響,再也說不出話,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看著我。
難道那部恐怖片里演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最後把靈異回歸於現實,是為了掩飾真相?
他驚喘未定,左屋卻傳來「哇哇」的哭聲,他走進去一看,牆角居然有個女嬰,但是已經死了很久了。奇怪的是女嬰的屍體卻保存得很完好,栩栩如生。
我再次有種不九-九-藏-書被信任的被欺騙感,月野和黑羽始終對我們有所保留。帶我們來吳佐島一志家的目的,僅僅是了解傑克的行蹤這麼簡單嗎?
我雖然心裏也覺得很不爽,可是又捨不得和月野在一起的機會,略有些猶豫。月餅哼了一聲,背起包就要走。
月餅推開門自顧自向外走去:「你忘記了前幾年日本火了很久的一部恐怖片了嗎?這個畫面像不像?你再看看拍攝日期。」
安倍晴明敲門借宿,開門的老嫗把他嚇了一跳。老嫗的瞳孔幾乎淡得看不出顏色,灰濛濛泛著死魚肚的蒼白色。頭髮如乾枯的柴火,亂蓬蓬地長在腦袋上,手裡還拿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剪刀。
我正想看看屋裡有什麼,吳佐島一志卻狠狠地關上了門,我只從將要關上的門縫中,依稀看到一抹紅色的裙子。
在網上搜索靈異照片時,很多人會發現日本出現的靈異照片遠遠多於別的國家,而更離奇的是,大多數靈異照片均出自一個化名「吳佐島一志」的攝影師之手。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客,這份神秘讓他在靈異照片界有著極高的榮譽。
在德川幕府時代,德川家康的手下大將荒木川呂有一個可愛的女兒雪子。荒木川呂一直無子,於是把雪子視若珍寶,呵護備至。雪子的母親雪娘,也並沒有因為沒有生齣兒子而失寵,於是更加感激荒木的大度,悉心把雪子撫養成人。
有人說,他本身就是「鬼畜」;也有人說,他有一雙能看到「鬼畜」的眼睛;更誇張的說法是,他擁有一台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可以捕捉到「鬼畜」的相機,他是陰陽師。
有道人影在窗戶上一閃而過,「吱呀」,一隻手把窗戶推開……
這個場景異常熟悉,我似乎在哪裡見過。忽然,我想起出發前看到的吳佐島一志拍攝的「鬼畜之影」照片,正是這個地方。當時看照片只覺得恐怖,可是看到真實的場景,我才發現這個屋子的五行風水布局,很有問題。
屋子裡堆滿了青白色的骷髏,還有幾具屍體正在腐爛,蛆蟲在爛泥一樣的腐肉裏面鑽來鑽去,成群的蒼蠅「嗡嗡」地飛著。屋角的大鍋裏面,肉湯「咕嘟咕嘟」冒著泡,內臟在湯里上下翻滾著。
「水來了。」吳佐島在我身後陰森森地說著。
日本的縣相當於中國的省(當然面積要小得多),共有四十三個縣。所以日本的行政區劃一共有四十七個。除了北海道,都、府、縣以下分成兩個系統。
月餅皺了皺眉,眉宇間帶著一絲後悔。沒想到這糯米居然會有這麼強的效果。
我十個不服八個不忿地收拾著衣物,順手把吃了能拉肚子的巴豆粉塞在背包最外層,尋思著丫要是敢給月野拍個什麼變態裸|照,就把葯下到他的水裡,包管他按快門的時間就能拉上三五趟。
所以富士山所處的靜岡縣從行政角度來說,比兵庫縣首府神戶市要高一級。
老嫗上下打量著安倍晴明,安倍晴明此時還未成為陰陽師,雖然心裏發毛,卻仍壯著膽子請求借宿。老嫗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了,只是要求安倍晴明不可以到左邊的房間。
北陽南陰,久居之人體內陰陽二氣難免失調,這就需要用主食中和。做麵粉的小麥旱地生長,取土中水分,性屬陰,食之抑陽滋陰;做米的水稻水中生長,去水中土分,性屬陽,食之抑陰增陽。
神戶市至靜岡縣,由西向東途經大阪、奈良、津、名古屋這四個比較有名的城市,說起來挺遠,其實也就是不到三百公里。
可是他為什麼要把自己變成陰人呢?
倒是日本島的城市劃分,有必要多說幾句。日本的行政區劃是都、道、府、縣,共有一都、一道、二府、四十三縣。
奇怪的是,攝影集里的女人,從來沒有一張露出臉的照片。還有人說,從一張照片中,金屬門把手的反射映像里,看到了攝影師舉著相機,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兩三歲大的紅衣小女孩。
「沒關係的。」左側的屋門推開,吳佐島一志苦笑著走出,「這件事情確實不能責怪你們。況且,後果也沒有你們想象得那麼嚴重。」
可能是想得太多,睡覺時亂七八槽做了不少夢,時而是傑克一刀砍在我的臉上,連舌頭都劈成了兩半;時而是那個小女孩抱著我的腿,嗚嗚直哭。還好我秉承的睡覺原則是「不管做什麼夢,就當是看電影」,倒也睡得口水直流。
這個人是誰?
日車這種東西短、南北長的地理構成,也間接影響了日本人的「氣」。從風水上講,「東氣西歸」,簡單點說就是每天東方的陽氣隨著日落歸於西方,這個過程越長,所處環境中的人們就越能受到陽氣影響,心胸豁達開朗,也會有更加樂觀向上的處世態度。而整個口本島偏偏東西窄南北長,這種氣也造就了日本人心胸狹隘、做事刻板的性格。由於陽氣不足陰氣過旺,更增添了強烈的攻擊性和原始慾望,這從大和民族歷來好戰、又充斥著各種色情文化中可見一斑。
東是枯樹為木,西是古井為水,中是古宅為土,如果是這樣,那麼照片上的紅傘在南為金,而那個紅衣女孩,卻是在北為火。這是五行相剋,有死無生的「聚陰地」。
男子自稱是女嬰的父親,向安倍晴明講述了「雪娘鬼婆」的故事,這個傳說也就由此被安倍晴明記錄在《大和妖物錄》里。
我和月餅並肩坐著,像是兩個做錯事的孩子。雖然我們不知道錯在哪裡,可是月野的表情清楚表達了一個信息https://read.99csw.com:我們闖了大禍。
但是在2008年,吳佐島一志卻人間蒸發,徹底消失了。這更引起了擁躉們的推測。有人說他在拍攝惡靈的時候被殺害了;也有人說他受到了鬼魂的詛咒,再拍攝類似的照片就會給全家帶來巨大的災難;更有人說吳佐島一志和日本某個神秘組織達成了契約,完成一定數量的照片,就可以擺脫契約,重新回歸正常人生活。
我雖然不如月餅那麼玉樹臨風,可好歹是個人模樣,而吳佐島一志連個人樣都沒長利索,難道拍些流氓照片比英俊瀟洒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還要好使?
一都是東京都,是日本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等中心。一道是北海道,這裏的開發比國內其他地方晚一些。二府是京都府和大阪府,是關西地區的主要地方,是關西的歷史和經濟的中心地帶。
我哭笑不得地撓了撓頭,這個是佐島一志長得確實太鬧著玩了。
在中國,北方吃面南方吃米,看似無意問的事情,卻蘊含著陰陽調和的奧義。
一縷頭髮,從門縫裡慢慢地抽回屋子,一絲絲濕漉漉的印記如同雜亂的蜘蛛網殘留在地面上。
宅子沒有院落,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門微掩,兩側窗戶在屋檐的陰影中如同怪獸眼睛,深邃而空洞。
「櫻花盛開,繽紛飛舞的花瓣,美麗的富士山中,惡鬼之火再次燃燒,布都御魂降臨人間,眾鬼覺醒。」
「你承擔不了。」黑羽冷哼著。
中國自古以來孩童間盛行的打沙包,最早沙包裏面裝的就是糯米。每年端午、中元節,孩子們容易碰上不幹凈東西,大人們會讓孩子們拿著糯米沙包互相拋打,或者踢來踢去驅邪,後來演化成打沙包、踢沙包。所以在遊戲中,開能接到沙包踢到沙包的留下,被擊中或者踢不到的出局。但是有些小孩卻從來不玩沙包遊戲……
「月餅!」我幾乎走了音,一把掐住吳佐島一志的脖子,把他死死按在牆上。
月餅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南瓜,你丫來趟日本,暗戀個女孩本來也挺正常,但是為什麼情敵都這麼奇葩,難道你天生命犯天煞孤星?」

安倍晴明大驚失色,透過窗欞偷偷看去,老嫗一邊磨著剪刀,一邊從放在腳旁的盆里拿出東西丟到嘴裏「咯噔咯噔」啃著,還不停地嘟囔著:「第九十九個了,到了一百個,雪子就可以復活了。」
她捧著手裡的肝臟,長號一聲,又把剪刀刺入了女婿的胸膛里……
「當然是……」黑羽剛要接話,卻被月野打斷。
我又想到一個很可怕的問題:那個小女孩被拍下來之後呢?她去了哪裡?難道是被……
他的名字叫作——吳佐島一志!

我邊答應邊向屋裡走,又回頭看了看,左邊的門紋絲不動,也沒有什麼動靜,剛想鬆口氣,我卻看到門縫裡,有什麼東西在動。
這個吳佐島一志到底是什麼玩意兒?難道是個活了千年的紙人老妖怪?不過「鬼畜之影」的由來,我們倆倒是明白了幾分。
孕婦用僅存的一口氣告訴雪娘,她的名字叫雪子,是大名荒木川呂的女兒,這次和丈夫出來,是為了尋找失蹤多年的母親。她的脖子上,掛著母親的信物……

他,知道不知道這件事情?
手機響起,我摸出一看,微信提示:看出來了嗎?聚陰地!

「吳佐島先生。」月野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你……」
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除了我,其餘人都不見了……
吳佐島一志如同被閃電劈中沒了神采,我鬆開手,他軟癱癱地靠著牆慢慢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這是我家,我怎麼會不知道。」
所以大到國家,小到樓房建築物、居家環境,東西方向的距離至關重要,這是閑話,暫且不提。
月野正要說什麼,屋內傳來凄厲的叫聲。我實在無法形容這種聲音有多麼痛苦,就如同一個人正在洗澡,忽然熱水器的水溫失控,瞬間升到一百攝氏度,整個人被滾燙的沸水兜頭澆下,頭髮脫落,皮肉潰爛,燎起無數個巨大的透明泡泡后發出的痛苦而恐懼的叫聲。
這幾句話不卑不亢,既說明了這件事的起因是月野的不坦誠,也間接道了歉。
直到夢見月餅突然變成了吳佐島一志,拉著月野要進攝影棚拍照片,才感覺全身一空,猛然驚醒。
「咣當!」門自動合上,把我從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現實的恐懼中驚回神,吳佐島一志依舊是滿臉微笑:「南君,請進屋飲茶。」
月餅的表情有些黯然,點了根煙:「這種情況下,我很難做到理性判斷。如果是我的錯,我承擔。」
黑羽早就聽得不耐煩:「月野,我早就說過,鬼畜不應該留在世上。陰陽師是靠自己的能力去歷練,而不是靠鬼畜提供的信息。」
得知兩人是出來尋找失散的親人,走得久了錯過了住宿的地方,雪娘把兩人招呼進客房,又端出兩碗粥。
如果真是這樣,吳佐島一志能拍出各類「鬼畜之影」倒也不奇怪了,因為他本來就能看見。
「絕對PS的!」我很不屑地把手機塞進包里,「國內隨便找個郭美美級別的,都能做出這樣的效果圖。」
一天深夜,雪娘正在熬粥,聽見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一對年輕夫婦,妻子正九九藏書好懷有身孕!
為了讓父女倆保持生命,安倍晴明在屋外布置了從中國僧人那裡學來的五行陣法。作為重新賜予女兒生命的回報,這位父親成了全日本第一個鬼畜,替安倍晴明尋找不幹凈的東西。最早是用紙筆畫下,再由信鴿送到他手裡,交由安倍晴明消滅。後來隨著科技的發展,慢慢發展成了用相機拍照,網路上傳,讓隱藏在日本的陰陽師知曉……
去富士山之前,我們回到賓館收拾東西,我忍不住在百度欄里輸入「吳佐島一志」,出乎我意料的是,居然有幾百萬條相關搜索,更想不到的是這個被稱為「躲在鏡頭後面的淫穢攝影者」的人,粉絲多得無法想象,更被無數攝影界的大師新秀們追捧:「逐漸感覺到在視覺感觀被泛『性』影像填鴨的背後,有著更深遠的景觀。」「我在日常淡淡地走過去的順序中感覺到什麼。」「吳佐島一志的『迷色』正代表了對女性身體痴迷到變態的藝術巔峰。」
這都是什麼世界!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短髮,深褐色皮膚,方臉,下巴微寬,鼻子短而直,眼角略向下耷拉,一圈幾乎肉眼看不見的微紅色眼皮圍著眼睛繞了一圈,使得整個面相不但沒有顯得不精神,反而因為這種男人中難得一見的桃花眼,而透出陰鷙的迷人銳利。
「哈哈!」吳佐島一志倒是很好相處的性格,用力握著我的手,「南君幽默的性格我很喜歡。我不但和蒼井空很熟悉,波多野結衣、寶生琉璃這些可愛美麗的女孩子也都和我保持著長期的合作關係。」
每次尋找到一個,按照他和安倍睛明的契約,女兒就能多十年的生命,並且身體能夠生長一個月。到了女兒長成十八歲的身體時,這個契約就會解除,父親和女兒會變成正常人重新生活。
久未遇見的傑兜,不也正擅長化裝嗎?
「你能看見?」吳佐島一志沒有抵抗,反倒是滿臉詫異,看到月餅掏出了一把糯米往門上撒去,才拚命掙扎,瀬「請住手!」
女嬰爬到一副骷髏旁哭得更厲害了。安倍晴明依樣折了紙人復活了骷髏,是一個成年男子。
古宅、枯樹、老井、小女孩、人偶娃娃……
「日本有一個恐怖至極的傳說:雪娘鬼婆。」
糯米此時已被月餅撒出,那扇破舊的木門像是一塊磁鐵,把糯米牢牢黏附住。月餅冷冷瞥著吳佐島一志:「這是聚陰地,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
吳佐島一志微微一笑:「我對外的身份是攝影師,自然需要通過化裝來掩飾真實相貌,否則因為區區一點知名度無法正常開展鬼畜攝影工作。你們中國有句俗話『樹大招風』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嗯。」吳佐島一志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不免多看了吳佐島幾眼,臉頰、脖子、耳朵、額頭這些地方的紋理很自然,不像是戴了什麼面具。
聽自己喜歡的人誇別的男人自然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所以雖然一路上風景不錯,我悶悶地看了不多會兒,就瞌睡過去了。
我憑著對照片的記憶向紅傘和女孩的位置看去,空空如也。或許,被埋在地下了?為什麼月野會來這裏?為什麼又把我獨自扔在車裡?難道他們出了什麼意外?
既然月野這麼說了,月餅倒也不好再追問,摸了摸鼻子:「我們剛才做的事情,是在不知道情況下的應急反應,如果釀成了不可補救的後果,請你們原諒。」
作者在扉頁上寫道:當我按下快門的時候,定格的不是畫面,而是禁錮了隱藏在畫面里的靈魂,塵封了一份跨越千年的愛戀。
進入21世紀后,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被稱為「鬼畜之影」,並且沒有人能夠有信心說:「我比他厲害很多。」原因很簡單,近十年的「世界十大靈異圖片」中,其中有七張是他拍攝的畫面。
原本生悶氣不說話的黑羽卻突然像被蛇咬了一樣跳了起來:「你說他上了山?」
「你們收拾好了嗎?」月野在門外匆匆喊著,「咱們要儘快出發。要知道,能見吳佐島先生一面可不容易呢!黑羽,別磨蹭。」
黑羽臉上的怒氣一閃而過,我倒樂得看黑羽碰一鼻子灰,心裏有些幸災樂禍。

這時正是夏天,屋外炎熱難當,安倍晴明進了屋子,才發現屋裡涼爽異常,門窗明明關著,卻能感到一陣陣冷風從左屋門縫中吹出,桌上的油燈忽閃忽閃幾乎要熄滅。
一個是城市系統,有市、町(街)、丁目(段)、番地(號);另一個是農村系統,有郡(地區)、町(鎮)、村。所以在日本是縣大市小(這和國內完全不同)。唯獨北海道沒有縣,只有區和市。

「鬼畜」,在日語中原意指像魔鬼畜生一樣殘酷無情,一般指有心理變態性|虐傾向的流氓或淫棍具備五種不道德的性取向,且有濃重虐待傾向。
我已經確定屋裡的小女孩或者身上沾著不幹凈的東西,或許她本身就是,但是慘叫還是讓我忍不住想捂上耳朵。
看模樣丫也有五十歲上下,一派老不著調的形象,穿著圖案花哨的無袖背心,還是深V會閃光的那種,戴著頗似麻將牌中「二餅」形狀的墨鏡,髮際線很高,頭髮理成一邊一小撮的「兩隻貓耳」模樣。就這麼個玩意兒,居然能讓月野興奮得五迷三道,而且聽說暗戀這個老不正經的女人能從靜岡縣排到山梨縣(富士山橫跨這兩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