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阜縣，月野的故鄉。」月餅摸了摸鼻子，「黑羽，你有月野的資料嗎？」

這種邪惡的念頭讓他覺得很恐怖，他死死盯著真召的眼睛看了半天，才「哼」了一聲，到客廳給隔壁打電話。

真召的口型，似乎在說句話：「我美嗎？」

臉上滿是透明的水泡，從皮膚里鼓出，爆裂，淌水，肌肉收縮，臉像核桃似的滿是皺紋。

每年全球各國的自殺率統計中，日本所佔比例一直為各國之首。自殺方式更是五花八門，傳統武士道的切腹者、承受不了工作壓力跳樓的白領，摸電門、喝毒藥、卧軌、跳河更是數不勝數，甚至還有因為沒有勇氣自殺而僱用殺手把自己殺死的人。

清田舒服得直哼哼，絲毫沒有覺出花灑噴出的水越來越燙。

櫻井擺了擺手：「不好意思，剛才說的話給清田君帶來了困擾，請原諒。不過，剛才清田君確實沒有把大拇指藏在手心裏啊。回家一定要把大拇指插|進糯米糰子里去掉惡靈，再把糯米糰子扔進馬桶衝掉才可以哦。」

當然，真召永遠不會知道，清田不想搬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真不應該圖便宜，買下這套房子。半年前，住在這裏的老人因為沒有子女照顧，活活餓死在床上。子女們處理完老人的後事，從保險公司拿了一筆數目不菲的理賠，就把房子低價出售了。

一番折騰，菜有些涼，真召回廚房熱菜。清田看著微微冒著熱氣的糯米糰子，心裏有些後悔。

「我……我……」真召躲避著清田的目光，「我去隔壁優美太太那裡學了個新料理，準備今晚讓您品嘗。他們家的油煙機壞了，所以……所以……」

「父母實在是不放心，就讓我的妹妹也來到這個城市，強行在這間宅子裡布下了詛咒。」

「根本沒有什麼鬼怪，這都是詛咒產生的結果。只要心思乾淨的人，就不會產生幻覺。反過來說，如果產生幻覺，那麼他一定做了對不起愛人的事情。你不停地產生幻覺，我就知道了，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可是我想試著原諒你，因為咱們已經有了孩子，於是我偷偷買通了僧侶，告訴你『乳牙鎮邪』的方法。其實，這個方法是為了破除詛咒啊！只要你能夠不再犯錯，我們依然會很幸福地生活。可是你做不到。

正當他為自己小小的恐懼找借口開脫時，卻從鏡子裏面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清田深深呼吸著，冰涼的空氣讓他安靜下來：「嗯，也許是吧。看來今晚要做點事情了。對嗎？」

「你心虛，所以相信了妹妹的話，竟然把大拇指插|進糯米糰子里。其實，這是給自己下了血咒。你看，你的身體是不是起了變化。」

真召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鏡子對面的牆壁上也掛了一面鏡子。他從面前的鏡子里能看到身後的鏡子里自己的背影，兩面鏡子的光線折射，又可以從鏡子中繼續看到鏡子中的鏡子，來來回回重疊，無數個鏡子裏面有無數個自己的面容和背影。

真召吹彈可破的臉頰如陶瓷般精緻，清田心裏產生了奇怪的想法：如果把鉗子扎進這張臉，會不會很刺|激呢？

清田什麼都聽不到，但是從鏡子里看到被燙起無數水泡的身體上，長出了無數只紅色的手指印。

真召翹著嘴角，帶著做美夢的笑容。他蜷縮在床上，像只煮熟的蝦。忽然，他看到真召的嘴角越裂越大，漸漸裂到耳根，蒼白的牙床鑲在暗紅色牙肉里。

這個故事，是月野前生的記憶？

正想著這件事情，忽然有人拍著他肩膀。清田身體僵硬了！

「啪」，一聲巨響從身後響起。回頭一看，一個花盆碎在自己剛才站的地方。他急忙抬頭，他工作那層九*九*藏*書女衛生間的玻璃窗剛剛關上。

如此過了一個多星期，屋子裡再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偶爾想起來仍然很恐懼，可是生存的壓力倒是比「房屋鬧鬼」還要真實、還要可怕。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回來的路上，牆角居然有人頂著個燈籠嚇唬人，著實把他嚇得不輕。

這一奇怪的現象讓他的視線無法移動，既恐懼又奇怪。他數了數，那張可怕的臉，是第十三面鏡子映射出來的。

擠上公交車，挨著窗戶坐下，玻璃中映出一張模糊的人臉，像他的，又不像他的臉。

月野講完這個故事，又沉沉地睡去。我們三個人，一動不動地坐著。

1988年8月5日，清晨七點三十分，岐阜縣，熟睡初醒的人們打著哈欠，拎著公文包和便當盒，無精打采地等著公交車。

清田看到了鏡中的自己：臉上滿是透明的水泡，從皮膚里鼓出，爆裂，淌水，肌肉收縮，臉像核桃似的滿是皺紋。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1多分鐘后，清田穿著睡衣，拿著一小瓶黏稠的液體，到後院塗抹在布偶的腦袋上。一直蹲在牆上的黑貓忽然像被熱水燙了一樣，慘叫著跑了。

「有一個辦法，或許會讓月野恢復記憶。」黑羽叉著手摁著太陽穴，眼中已滿是淚水，「月野的乳牙，只要能找到她的乳牙，或許會有辦法。」

因為死過人，房子始終賣不出去，恰巧碰上了換工作來到岐阜縣的清田夫婦。清田雖然知道死過人的老宅會有些不幹凈的東西，但是手頭的錢不多，這裏也距離真召的家鄉不遠，父母還可以幫著帶女兒，於是狠狠心買下了這棟老房。

在房間的四面牆壁上都貼滿海報，就比較容易被鬼壓床。這是因為幽靈無法從房間出去的緣故。睡前看著房間的四個角落之後再睡，就會被鬼壓床無法動彈。三個人一起照相，中間那個人會早見。浴室天花板的四個角落有很多幽靈，據說它們會趁人在洗頭、頭髮覆面睜不開眼的時候，上身殺人。

「你住口！」清田煩躁地把真召推開，「不要對我說什麼工作壓力，我沒有事情。我……」

最恐怖的一個禁忌，就是在午夜兩點，千萬不要在浴室把兩面鏡子對放。這樣就可以看到自己現在的臉，還有好多張不同的臉，其中第十三張臉就是自己將來去世時的遺容……

忽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瘋了般衝進卧室，準備撕掉貼在牆上的明星海報。

「嗯。」真召點了點頭。

雖然清田被嚇得夠嗆，可是既然買了又賣不出去，只得硬著頭皮和真召住了進來。開始一兩個月，沒有什麼異常，他倒也放下心來，沒想到進了夏天，房子又開始發生怪事！

「夠了！櫻井君，如果你是個男人，我會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到你的臉上！」清田的額頭青筋畢現，他再也控制不住怒火。

「海報呢？」清田的腦子徹底混亂了！

這怎麼可能？清田摸著昨晚看到鏡子的地方，甚至滑稽地敲了敲。光滑的瓷磚牆上映出他模糊的臉，滿是血絲的眼睛，鬍子拉碴的下巴，亂蓬蓬的頭髮。他忽然湧起了一股破壞欲，想用鉗子把牆砸爛！

櫻井吐了吐舌頭：「我這可是為你好才這麼說的。」說完踩著高跟鞋，一溜煙進了寫字樓。

「回去吃飯吧。」清田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正要回屋，「喵嗚喵嗚」的貓叫從身後傳來。

聲音或許會很好聽！就像早晨摔碎的花盆。

「嗚……嗚……嗚……」，運送屍體的靈車呼嘯而過，在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死亡氣息。

粉色的九_九_藏_書牆壁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什麼海報！

「這個婊子！」回家路上，黑貓在樹上「喵嗚喵嗚」叫著，清陽憤憤地罵著。

真召聽話地拿著搓巾，溫柔地搓著。

「是嗎？」真召柔聲說道，「比優美太太的力氣還要大嗎？」

真召的妹妹會是誰？清田的同事櫻井？

清田有些奇怪，真召並不是喜歡串門的女人，結婚後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出現。

「您該好好休息了。」真召從背後摟住他，柔聲說道，「工作壓力太大了，對嗎？」

清田鬆了口氣，這是僧侶教的最後一招，如果還不管用，那就只能搬家了。

入住前，他專門請了僧侶做了法事祭奠亡魂，可是法事進行到第二天，屋子就莫名其妙斷了電，浴室的花灑噴出了帶著鐵鏽的水，廚房的爐子不點自燃，冒著一尺多長的綠色火苗。在卧室鋪紙的僧侶徒弟更是連滾帶爬跑出來，說看到床上坐著一個老太太，正在吃香燭。

「我回來晚了，對不起！」真召局促地站在浴室門口，深深鞠著躬。

一連串的事情讓清田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工作上出現了好幾個紕漏。主管在下班時專門找他談話，最近公司要裁員，如果一直處於這種工作狀態，那麼……

一歲多的清衣剛長出乳牙，根本不可能掉，一時間到哪裡去找牙呢？

胡亂踢了鞋子，清田從工具箱里拿出鉗子，準備把浴室的鏡子卸掉。打開浴室門，他卻發現牆上根本沒有什麼鏡子，完整的瓷磚牆上連個釘子孔都沒有！

這麼想著，他不自覺地又看了看鏡子，突然覺得鏡子里的人有些異樣。

清田喘著粗氣：「我是問這間屋子裡面的海報呢？牆上貼的高倉健、山口百惠的明星海報呢？還有，浴室瓷牆上的鏡子到哪裡去了？」

從鏡子中，清田看到真召濕漉漉的頭髮遮擋著臉，根本看不清模樣。她的手卻拚命地在他背上搓著，搓巾上沾滿了血肉。

日本的人口自殺率一直為各國之首。自殺方式更是五花八門，切腹、摸電門、喝毒藥、卧軌、跳河更是數不勝數。其中最奇怪最難解釋的，當屬浴室高溫燙死者。這種自殺方式說起來異常變態，可是據說此類自殺者死時都面帶微笑，彷彿很享受這種狀態，這實在叫人難以理解。

櫻井上下打量著清田：「清田君昨晚沒有睡好吧？黑眼圈很重呢。不過我們鄉下有個說法，看到了不幹凈的東西眼圈就會特別黑呢。」

卧室里貼滿了高倉健、山口百惠許多明星的海報，由於極度恐懼，他好像看到這些人都活了，「嘿嘿」笑著，隨時都會從海報里爬出來。

他一把抓住真召的領口，舉著鉗子對著真召的臉：「你去哪裡了？身上為什麼會有煙味！」

清田的耳朵已經被滾燙的水燙爛，根本聽不到真召在說什麼，全身還有意識的只剩下眼睛和大腦。

「我……我……」真召囁喏著向後退。

「清田君，見到靈車一定要把大拇指藏在掌心裏啊。否則親人會死得很慘。」

不知道為什麼，清田想起了早晨遇見的那輛靈車，還有櫻井奇怪的話和差點砸中自己腦袋的花盆。

不過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些自殺者被燙爛的身體上還會出現許多紅腫印記，類似於人類的指印，這被稱為「鬼之血咒」！

清田發現真召頭髮凌亂，臉上還帶著沒有褪去的潮|紅，更讓他怒不可遏的是，他從真召身上居然聞到了濃濃的煙味！

吃完飯，清田打著飽嗝，回到卧室躺下，等著去洗澡的真召。

鏡子里，每一張他的面孔，都有些不太一樣。微笑的、憤怒的、疑問的、恐懼的……隨著鏡子越來越小，面容也越來越小，但是他仍然清晰地看見了一張恐怖的臉。

「就當是個噩夢九*九*藏*書吧。」下了公交車，站在公司門口，禮節性地和同事們相互鞠著躬，清田心裏暗自想著。

雖然花灑的水越來越熱，可是清田頓時渾身變冷。

「您……您說什麼？」真召睜大了美麗的眼睛，恐懼地望著清田，「哪裡有什麼海報？您到底怎麼了？」

說到這裏，清田忽然想到了什麼，摔門衝進廚房，推開後院門，看到那個東西還掛在樹上，才稍微平靜了點。

好在工作很順利，主管對於清田提出的新方案也很滿意，裁員似乎也輪不到自己頭上，就連平時看上去特別厭惡的櫻井，也變得性感了很多。

優美太太的聲音甜得發膩，不過他沒心思回想上個月優美家下水道壞了，她老公出差，他去修下水道發生的那件事。確定了真召確實是從優美家剛回來，他才悶悶地坐在沙發上抽煙。

這種層層疊疊的視覺狀態讓他覺得很詭異，他急匆匆刷完牙，打開水龍頭又洗了把臉，用毛巾擦了擦，準備回卧事睡覺。心裏打定主意，下班回家一定要把牆壁上的鏡子摘掉。

清田歇斯底里地在卧室里轉著，拚命地撕扯著頭髮，聲音尖銳得如同兩塊玻璃在摩擦：「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沒有！」

巧合，還是意外？

就在這時，他醒了。

可是，他又愣住了！

「真召，別鬧了。」他一邊搓著頭髮，一邊懶洋洋地說。真召經常趁著他洗頭的時候偷偷進浴室嚇唬他，習慣成自然，就沒什麼好害怕的。

「真召，輕一點，你這個力度會把我的皮搓破了！」清田覺得真召的力氣越來越大，每搓一次，都讓背脊火辣辣地疼。

岐阜縣南部緊靠日本萊茵河，早晨的空氣都帶著清甜的河水味道，不過這並不能讓清田信長覺得舒服。昨天晚上和妻子真召溫存之後去衛生間簡單沖洗，讓他看到了奇怪的一幕，至今仍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幻覺。

幻覺？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工作壓力實在太大，又趕上金融危機，公司近期要裁員，他的心裏苦不堪言。

「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會見到鬼。」真召越來越用力，而清田發現他已經不能動了！

這麼想著，他著魔似的舉起鉗子，正要砸落……

大清早遇到這種事情有些不吉利，不過清田倒是不以為意。日本是老齡化嚴重的國家，年齡超過八九十的老人實在太多，而且淡漠的人際關係使得這些老人根本無人照顧，經常會出現老人在公寓自然死亡沒人發現的情況。直到屍臭滿樓的時候，才會有鄰居報警。

回到家裡，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多，清田沒有進卧室，而是先到浴室洗澡。做賊難免心虛，他不僅又回頭看了看瓷牆，沒有鏡子。這才放心地打開花灑，抹著沐浴液、洗髮水，哼著歌沖洗著。

「哦，櫻井君，早上好。」清田對這個女孩子本來挺有好感，可是這番話說得讓他心裏很不舒服，出於禮貌鞠躬問候著。

清田謙卑地不停鞠躬，他現在負責的項目有三個人，據說裁員時只能保留兩個人。三人中有一個就是櫻井，早就有人說櫻井雖然業務能力最差，但是憑著和主管的曖昧關係，只會從他和富堅中裁掉一個。

放下電話時，清田心滿意足地笑著。真召真是一個可愛聽話的笨女人，當時娶她也是因為看上了她這點。

日本是一個禁忌很多的國家。

「您今天氣色不好，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嗎？」真召捧著食盒，幾樣精緻的小菜，一瓶溫好的清酒，還有四個糯米糰子！

沒想到這個方法還真管用，三個多月過去了，屋子裡再沒有發生什麼怪事，清田的工作還九九藏書意外地得到了重視提拔，連連升級，就當兩個人準備把孩子接回來的時候，卻又發生了這些事情。

月野仍在熟睡，我心裏一疼。如果這是她父母的故事，那對於月野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的事情。不知道如果月野恢復了今生的記憶，會不會記得前生的事情？她會承受住嗎？

清田惡狠狠地看著櫻井左右搖擺的屁股，咽了口唾沫，掏出煙剛想點上，看了看時間，又把煙收起，走進了寫字樓。

「到哪裡去找？」我搶著問道。

「櫻井君，請注意你的措辭和禮貌。」清田強壓著一肚子火氣。

為了以防萬一，兩人商量決定把孩子放在真召父母家住一段時間，按照僧侶的指示，做了兩個布偶，分別掛在故鄉和家裡後院的樹上。

這又讓他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下班路上遇到的那隻黑貓，蹲在牆頭，旁邊多了只雪白色的貓，幽綠幽綠的眼睛如同鬼火，凄慘地叫著。

真召哆嗦的手已經捧不住食盒：「這間屋子從來沒有過海報，浴室瓷牆上也沒有鏡子。」

真召和清田，是月野的父母？偷情的清田受到血咒，但是為什麼真召會變成裂口女呢？

真召端著菜回到餐廳時，清田正把兩根大拇指插|進糯米糰子里，雖然糯米糰子表面已經溫了，但是內部還是滾燙，清田被燙得「咻咻」吸氣。

抹上洗髮露，花灑流出溫熱的水，頭髮連帶泡沫讓他習慣性地閉上了眼睛，忽然，他感到有人摸了他肩膀一把。

「我心裏很失望。還有，忘記告訴你了，優美太太早已經死了。是我妹妹殺了她，那天我去優美太太家勸阻，結果已經晚了。妹妹說早晨看到你時，你差點被她種下的『迷情之花』砸死，我就知道你背叛了我。今晚和你纏綿的，是優美的屍體。」

胸口越來越悶，好像有人壓到了他的身上，窒息的感覺異常強烈，但是他卻完全不能動！

臨死前最後一幕，他看清了真召的相貌：濕漉漉的頭髮向臉龐兩側滑落，她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像是被剪刀生生剪開！

他急忙洗掉擋住眼睛的泡沫，才發現是真召穿著睡衣站在身後。清田鬆了口氣，浴室里霧氣騰騰，他沒有注意到真召的表情：「幫我搓搓背。」

看來明天要把這些海報也摘掉了！清田閉上眼睛，努力不去想這些奇怪的事情。熟睡的真召發出輕微的鼾聲，這讓他略微感到踏實，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兩個赤身裸體的人躺在床上。

「你幹什麼去了！作為妻子應有的覺悟全都忘記了嗎？」清田找到了宣洩門，舉著鉗子對真召吼道。

「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清田拔出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吹，「吃飯吧。一會兒還要做那件事情。」

清田忽然想起小時候媽媽告訴他的傳說，全身打了個冷戰，顧不得擦乾身子，跑回卧室！

熟悉的床，熟悉的身體，這明明就是他和真召。而清田這才發現，他居然是在天花板上往下看的！床上躺的他是誰？天花板上的又是誰？

清田在辦公室里曬著太陽喝著咖啡，心裏有些蠢蠢欲動，拿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放下電話，他又想了想，又撥了家中電話：「真召，公司今晚有聚會，不能回家吃飯，抱歉。」

僧侶教了清田一個方法，就是把孩子褪掉的乳牙縫在小布偶里，掛在後院的樹上，再把另一顆乳牙同樣縫進布偶，掛在故鄉老宅的樹上，就可以化解。

如果剛才多停留一秒，花盆就會把自己的腦袋砸爛吧？清田打了個寒戰。

法事做到第三天，牆頭爬滿了貓，「喵嗚喵嗚」地叫著。僧偶這才放下心來，告訴清田貓把屋子裡的惡靈都帶走了，可以安心read.99csw.com住下去。

真召倒是眼睛一亮，和清田帶著孩子回了趟故鄉，從房樑上取下兩顆乳牙，這是小時候掉了牙之後，爸爸架著梯子放上去的。

可是這次不一樣，真召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笑著說：「又讓你猜到了！」浴室里只有水花濺落的聲音。他有些奇怪，用力搓了搓臉，沖乾淨泡沫，睜開眼睛，卻發現只有他一個人。

廚房飄出飯菜的香味，他才放下心來。

上個月隔壁公寓樓里抬出的屍體，馬上要抬上靈車時，屍布突然脫落，在地上四處亂動。圍觀者看到屍體腐爛得沒有人形，完全就是一堆淌著黃水的爛肉，屍布詭異地跳動著時，眾人無不嚇得紛紛後退。倒是經驗豐富的收屍人一點沒有緊張，對著屍布狠狠踩著，再掀起的時候，裏面是一具被踩爛的老鼠。

而其中最奇怪最難解釋的，當屬浴室高溫燙死者，這種自殺方式說起來異常變態，自殺者會故意把水溫設定成直線升高，在享受沐浴的過程中，慢慢體會到水溫升至沸點，將全身燙爛產生的強烈痛感帶來的強烈身體刺|激和視覺衝擊。據屍檢報告顯示：此類自殺者死時都面帶微笑，顯示著生前愉悅的心情，這實在叫人難以理解。不過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死者被燙爛的身體上，會出現許多紅腫印記，類似於人類的指印，又被稱為「鬼之血咒」！

回到家裡，真召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門口等候，喊了幾聲也沒人回答，看來是不在家出去了。

「哈哈……我曾經真的相信男人會有真愛，安心地做你的妻子。可是！你知道嗎，這些手指印，是你偷情的女人在你身上留下的啊！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真召瘋狂地大笑，慢慢仰起了頭。

在浴室門口，還站著一個女人，眼中滿是仇恨的怒火！

清田看了看，新來的女同事櫻井正幽幽地盯著他的手指。

難道這真的是一個詛咒？

他驚恐地大喊，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出聲，房屋的四個角落裡，靜靜地站著四個白影……

「您和優美太太認識很多年了，對嗎？所以您執意搬進這間鬧鬼的宅子，就是想離她近一些吧。這樣就可以經常慰藉優美太太那顆因為丈夫經常出差而寂寞的心，對嗎？」

花灑冒著騰騰熱氣，溫度似乎已經快到達沸點！清田疼得拚命掙扎，可是身體還是不能動彈。這時，他看見面前的瓷牆上，冒出了一面鏡子，浴室的角落裡，飄起兩條白影。

「難道是撞見『它』了？」真召跟著走進後院，輕輕問道。

「真召，住手！」清田已經顧不得真召說了些什麼，只覺得背上的皮肉都被搓了下來，熱水燙上去，痛得根本無法忍受。

先是每天早晨起床後會發現屋子裡全是尖尖的小腳印，沙發上出現了有人坐過的印痕，地上有白色的長頭髮，廚房裡剩下的食物也不翼而飛，一歲多的女兒清衣，經常半夜驚醒，指著窗外「哇哇」直哭。雖然這些奇怪的事情對一家三口沒什麼影響，可是真召說什麼也不想在這裏住下去，沒有辦法，清田只好去寺廟找僧侶幫助。

「我很相信你的，清田。父母不同意我嫁給你，我根本不在乎，因為你對我真的很好。第一次去家裡拜見父母時，他們就覺得你眼睛里有股淫邪之氣，但是我竟然愚蠢地相信，這是他們的錯覺！我真應該聽父母的啊。」

正要進寫字樓的上班族們紛紛罵了起來，藉著這件意外事件宣洩著高強度的工作壓力。

本來想和妻子聊聊，可回到卧室時，真召早已睡去，只好一夜輾轉反側，做了無數稀奇古怪的夢。清晨，他終於被噩夢驚醒，猛地睜開眼睛，心有餘悸地盯著卧室的四面牆壁，才發現真召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