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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緩兌款西征臨考驗 第三節 威妥瑪騙局戳穿

第六章 緩兌款西征臨考驗

第三節 威妥瑪騙局戳穿

郭嵩燾真心地希望通過外交途徑能平和地解決新疆的事情。
格蘭佛爾到后,女王一字一頓地吩咐道:「格蘭佛爾先生,威妥瑪與郭嵩燾談得很有進展,大清國總算答應不用武力向阿古柏進攻了。我們要搶在俄國人的前面與阿古柏建立正式的外交關係,把阿古柏緊緊地控制在我們手裡。」
阿古柏離開龍椅走到伯克·胡里的身後,用手摸著長子那顆毛烘烘的腦袋說道:「庫車是美麗富饒的好地方,那裡的美女,能讓最強悍的英雄醉得不醒人事;那裡的黃金,能讓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為之震驚。去吧,我的孩子,父汗以至高無上的畢條勒特汗的名義向你保證,你將永遠都是那裡的主人。」
李鴻章此次的海防借款是六百萬兩,分四次兌付,每次一百五十萬兩。
帖子遞到郭嵩燾手上,郭嵩燾用眼看了看,又讀了讀,不由大怒道:「真是無恥之極!強盜竟然也敢立國!」
金相印吃驚地瞪大眼睛,許久才問了一句:「老臣的救世主啊,哲德莎爾國至高無上的畢條勒特汗!您還沒有說,老臣手裡的軍隊怎麼辦?他們跟著老臣南征北討了十余年,他們離不開老臣哪!」
威妥瑪笑著打斷郭嵩燾的話,道:「郭大人,鄙人還要向您抗議一件事。阿古柏是向大清國臣服,並不是向貴國的哪位大臣臣服,您怎麼能讓賽義德·雅古布去向左宗棠或劉錦棠去辦理臣服的事呢?難道左宗棠或劉錦棠是貴國的大皇帝嗎?」
左宗棠當日對一班隨員發感慨道:「事關塞防大計,朝廷就算有心准阿古柏乞降,也該同老夫言語一聲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郭嵩燾隨即把帖子還給門房,說道:「告訴這個賽義德,本大臣是堂堂的大清國使臣,不會去接見一個強盜派來的特使!阿古柏要投降,我國准他降,讓他去找左宗棠或劉錦棠辦理!」
恭王被英國公使館逼得走投無路,只好致書英國駐華公使館,稱:「朝廷已早有諭令,事關新疆戰和,悉由欽差大臣左宗棠相機酌度,朝廷不予遙制。」
曾國荃手撫鬍鬚說道:「撫標那裡由本部院去同他們講,若他們敢鬧,本部院就一個一個都把他們參回家去!」
郭嵩燾又給《申報》、《北華捷報》去文,進一步揭露德爾貝的謊言。
威妥瑪忙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我們之間只是探討性地接觸。」
英國駐華公使館又特彆強調指出:「郭公使已答應,阿古柏臣服大清國是作為屬國,只隸版圖,不必朝貢。」
郭嵩燾說:「威公使,本大臣已經給足您面子了,您提出我國不對阿古柏發起攻擊,本大臣已經同意了。這面子還小嗎?」
楊宗濂說:「少荃爵相做得對。事關邊陲大計,萬無坐視之理。杏蓀,你接著講。」
英國人笑了,俄國人笑了,阿古柏也笑了。
他轉過身來,低頭吻了吻阿古柏的靴筒,喃喃自語道:「我以幸運之神的名義發誓,哲德莎爾汗國永遠都不存在國中之國,畢條勒特父汗永遠都是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君主!」
伯克·胡里話畢,又大步走到大殿中央,雙膝跪倒,把手舉過頭頂,雙眼流淚道:「聖明的幸運之神啊,因為父汗的錯誤選擇,阿古柏家族將面臨著令人顫怵的挑戰!幸運之神啊,您快讓父汗清醒過來吧。海古拉想翱遊天空,但他的羽毛還沒有豐|滿啊!」
郭嵩燾決定和威妥瑪作進一步的交談,是因為他本人對官軍能否收復南疆缺乏信心,他想利用英國人的調停,使阿古柏儘可能多地向官軍交出一些地方,同時也想讓俄國儘早地交還伊犁。
冰雪即將消融,但西征大軍缺糧斷餉的窘境並沒有擺脫。
阿古柏見愛伊德爾·胡里把頌歌唱得沒完沒了,只好中途打斷他的話,對海古爾·胡里、馬人得二人說道:「當美麗富饒的哲德莎爾汗國受到外來強敵進攻的時候,將有兩位元帥,靠著他們層出不窮的智慧與對敵作戰的經驗,將強敵消滅在國門之外。吐魯番是南疆的門戶,也是南北二疆的主要通道,更是劉錦棠群魔最看重的地方。那裡的葡萄是甜的,那裡的姑娘是美的。為了我們的果實不被人摘走,為了我們的姑娘永遠微笑,你們將代替寡人去那裡鎮守。哲德莎爾汗國最可愛的海古爾·胡里元帥呀,您是大俄帝國送給寡人的救星。您到了哪裡,哪裡就會變成最安全的堡壘!七克騰木、辟展、勝金台,是吐魯番的三道自然防線,您作為本國大元帥,可以居中調度,您要讓劉錦棠無論怎樣努力也尋找不到打開這三道國門的鑰匙。經驗告訴寡人,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時候。如果哲德莎爾汗國的海古爾·胡里大元帥在美女的包圍下閉起眼睛享受馬奶酒甘甜的時候,如果海古爾·胡里大元帥在美女的肚皮上瞪起雙眼激|情舞蹈的時候,誰來替他保管關乎吐魯番存亡的鑰匙呢?這個能把鑰匙藏得更隱秘的人不會是別人,他就是海古爾·胡里大元帥的最新搭擋馬人得大元帥!馬人得大元帥是土生土長的天山雄鷹,是哲德莎爾汗國無可取代的一代梟雄!他是哲德莎爾汗國的又一道屏障!」
胡雪岩未及盛宣懷把話說完便兩手一拍道:「可救了命了!杏蓀,您先坐著,我現在就讓人給您辦借款手續。您說,先能挪出多少到賬?銀子早出關一天,左爵相的那顆心就早一天安穩吶!老爵相來信不只一次講,西征各路人馬此時最怕出現意外,一旦兵勇嘩變,不要說南疆收不回來,整個新疆都完了!」
德爾貝卻稟承女王及威妥瑪的指令,在當地報紙及英國在上海的華文報紙《申報》、《北華捷報》上連篇累牘撰文說:「郭嵩燾公使在與威妥瑪為阿古柏舉行談判時稱,他是大清國有威望的老臣,深得朝廷倚重,郭公使嘗言,他與威妥瑪所談之阿古柏議和之事,朝廷定能批准。」
左宗棠最後又寫道:「南八城回民懦靡成性,遭亂以來,尤懷朝廷深仁厚澤,必不甘自外生成。進規南路,應剿者陝甘叛回,安集https://read.99csw.com延夷兵耳,積年叛弁耳,此外,纏回及生附賊而後反正者,均應寬貸,亦天理人情所宜。所部各營均知法度,老湘風氣尤冠一時,此次如能各遵行軍五禁,嚴禁殺掠姦淫,則八城回民如去虎口而投慈母之懷,不但此時易以成功,即后此長治久安亦基於此。從前陛辭時晤奕公山,談及回疆往事,奕雲只要文武各官都肯以平民待回,不以牛羊視之,則回永不叛。其言殊可味也。」
盛宣懷坐下喘口氣說道:「李爵相急讓我劃一百萬兩海防借款交給大人,我知道事情來得急,所以接信就跑來了。」
大通哈愛伊德爾·胡里急忙手按胸膛稟道:「聖明的畢條勒特汗陛下,您應該知道,達坂一地原有滿漢兩城,我們向兩城加派些兵力,不是比再築一座新城更好嗎?」
經過一段時期的調兵遣將、修城築壘,阿古柏終於可以在喀喇沙爾王庭里,一邊等待英國方面的好消息,一邊可以躺在美女的肚皮上睡大覺了。
到喀喇沙爾不多幾日,阿古柏即按著英國人的指令,飛傳聖旨,再次重申他的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的老調,命令各處只宜駐守,不要和清軍糾殺,為郭、威談判創造有利於自己的環境。
這次,郭嵩燾決定與威妥瑪作更進一步的交談。
每人的桌前,不多不少,都擺放著一碗馬奶酒。
左宗棠在信中告訴劉錦棠:進規南路不能停止,若阿古柏遣人到帳前求降,可准之,但照原計劃進軍;如果英國人到軍前阻撓,可以直言相告:「我收復新疆,與你們有何干涉?分明是吃飽了撐的!」
楊宗濂用手一頓拐杖,瞪大眼睛說道:「杏蓀哪,你糊塗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個時候還要利錢,我們還是大清子民嗎?」
會談結束的當日,郭嵩燾給國內發電,說,威妥瑪稱阿古柏信不過左宗棠大帥,要投降也只能向中國朝廷投降,不知是否可行,讓我代為轉達。電報原文是:
胡雪岩聞言臉色一變,急道:「杏蓀,莫非有變?您不會是說現在一兩銀子都沒有吧?」
郭嵩燾清了清嗓子,起身答道:「本大臣現在就談一下自己的觀點。本大臣以為,設若阿古柏同意臣服於我國朝廷的話,本大臣還應做三點補充:一、阿古柏必須將強行佔據的南疆八城歸還給官軍;二、對目前北疆的部分叛亂者,阿古柏應派出軍隊協同官軍征剿;三、英國須擔保阿古柏從此後不再生事、製造事端。威公使,本大臣的話您能聽明白嗎?」
片曰:「前讀邸抄,知河道總督曾國荃調補山西巡撫,深為幸慰。」又說:
慈禧太后經過幾日的深思,又私下找了幾位軍機大臣問了問,便又把恭王傳進宮來,下令恭王全權處理此事。
胡雪岩這時說道:「楊老爺,李爵相雖然答應了挪用海防借款,可他老並不知道,杏蓀的手裡現在是空的,離第二批海防借款的兌付還有二十八天哪!劉毅齋的老湘軍存糧無多,又一直欠餉,二十八天下來,兵勇不得全跑光啊!」
眾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他們全部舉起雙手,彷彿宣誓一般,跟著阿古柏大聲喊起來。
格蘭佛爾想了想道:「鄙人知道該怎麼做了。請陛下放心,鄙人回到外務部就致電印度總督府,讓他轉告阿古柏,英國駐哲德莎爾汗國公使館正式成立,任命羅伯特·沙敖為首任公使。」
威妥瑪這時說道:「郭大人,私人也好,正式也好,您是大清國駐我國的大使,對您說過的每一句話,我國都要認真對待。郭大人,鄙人再重申一遍,阿古柏是在替貴國管理南疆,貴國為此將省掉一大筆錢。換言之,如果阿古柏交出了南疆八城,難道貴國就可以不派人去管理嗎?與其派人去管理,為什麼不就勢交給阿古柏來管理呢?郭大人,鄙人現在斡旋此事,您不能一點面子不給鄙人。」
李鴻章見函,毫不猶豫便行文盛宣懷,命令盛宣懷速與胡雪岩接洽,先從海防借款中預支一百萬兩白銀交胡雪岩使用。
郭嵩燾收到李鴻章的電報和軍機處下發的批評電后,這才知道自己在不經意間上了威妥瑪的當:威妥瑪口口聲聲讓阿古柏替大清管理南疆,實際用心卻是在幫著阿古柏立國!
楊宗濂擺擺手,打發家人把牌友送走,這才問盛宣懷道:「杏蓀,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郭嵩燾的意見書一共提了四點:一、阿古柏政權臣服中國;二、阿古柏必須將佔據的南八城歸還官軍;三、針對北疆尚有部分叛賊,阿古柏應協同官軍征剿;四、英國須擔保阿古柏臣服中國后不再生事。
「曾國荃與臣素相契洽,勇於任事,本所深知。合無仰懇天恩,敕催速赴晉撫新任,冀於時務有裨。」
楊宗濂聞言之下猛吸了一口水煙,又皺眉想了想,說:「老朽昨兒剛巧收了筆三萬兩的陳賬,府里還能湊出兩萬兩,這就是五萬兩。」楊宗濂話此,把水煙袋往桌上一放,大聲沖外面喊了一聲:「備轎!」
郭嵩燾當日即致書威妥瑪及德爾貝,聲明:「本大臣奉使在外,萬無私行議和之理,一切由中國國家權衡,亦非本大臣所能與聞也。」
老謀深算的海古爾·胡里答道:「五千步兵無異是給吐魯番增加了五千條藏獒。七克騰木、辟展、勝金台三地,任何一地發現劉錦棠的蹤影,老臣都會把這些藏獒調派過去。但吐魯番非常缺少防守用的重型武器,如果聖明的特汗陛下能將從俄國購進的通天銅炮運過去二十門,老臣以幸運之神的名義起誓,吐魯番的大門外,將會變成劉錦棠這群魔鬼走向地獄的必由之路!」
左宗棠特彆強調:嚴禁殺掠姦淫,要善待當地各族百姓,不準歧視。
胡雪岩邊擦淚水邊嘶啞著嗓子說道:「杏蓀,這個時候洋人是不會通融的,我們去也白去。您有這份心情也就行了。」
阿古柏隨口說出一句:「在安集延時,海古爾·胡里大元帥就有著超人的智慧,只要按他說的辦,無處不在的神很快就能把九-九-藏-書劉錦棠送到地獄里去進行拷問。」
門房很快把帖子還給賽義德·雅古布,又把郭嵩燾的話複述了一遍。
很顯然,英國如此宣傳,是在嫁禍郭嵩燾,混淆視聽,逼迫總理衙門就範。
「威使謂喀酋不敢深信左帥,欲向朝廷乞命,囑為密緻鈞處,是否可行,敬乞察核機宜。」
愛伊德爾·胡里知道再辯無益,只好道:「聖明的畢條勒特汗陛下,您的聖諭無異於黑夜裡的明珠,不僅驅散了達坂上空的陰霾,也消弭了全體臣民埋藏在心底里的烏雲。您的一道聖諭,使達坂一地變成了銅牆鐵壁!」
威妥瑪大叫道:「郭大人,您真是太精明了,您既准阿古柏臣服,卻又要把南疆的八城收回去,您不該這麼苛刻呀!——郭大人,我們會一直談下去的,直到您答應不再讓阿古柏交出南八城為止。」
楊宗濂又對盛宣懷、胡雪岩說道:「這件事,恐怕非老朽親自出面不能成功。你們兩個就坐在這裏等我,我儘快趕回來。你們知道,現在的生意不好做,十五萬兩不是小數目,可能要多找些人往起湊。」
盛宣懷說:「李爵相交代的事情怎麼會有變呢?只是,第二批借款還沒到兌付期,需要二十八天以後。只要到了兌付期,您第一次想挪多少是多少。」
但劉錦棠在信里並沒有談論別的什麼,只是向他通報了這樣一件事情:「據細作稱,英國目前在喀什噶爾公然設立公使館,上懸英國國旗,任命羅伯特·沙敖為首任公使。據百姓風傳,俄國也正在該地籌建公使館,阿古柏在阿克蘇發表講話稱:大清國已同意保留哲德莎爾汗國為屬國,只隸版圖不必朝貢,阿古柏本人將世代為哲德莎爾汗國之畢條勒特汗。」
見過禮后,楊府家人給二人端上茶。二人雖心急如焚,也只能耐住性子坐下來喝茶等待。
阿古柏費力地站起身,帶頭向桌前走去,眾人跟在後面。
他仰起頭來想了想,又用手輕輕拍了拍腦門,終於站起身說道:「觀察大人,老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您老急成這樣,我焉能無動於衷?您老不要哭了。您快傳人備轎,隨我去見一個人。」
偏巧在這時,左宗棠收到羅長佑急催糧餉的第五封來信,跟手又收到劉錦棠的來信。
盛宣懷道:「我知道洋人不會通融,我們不去見他們,我要帶您去見我的老東家楊宗濂。」
郭嵩燾笑道:「威公使,請您不要激動,這隻是我們私人之間的接觸,並不是正式的會談。」
郭嵩燾笑著坐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阿古柏眼望著馬奶酒,突然舉起雙手對天喊道:「聖明的幸運之神啊,您來過了,您真的來過了!您的神靈無處不在,您是哲德莎爾汗國真正的保護神!」
官報開始在幕僚間傳看,一名官員邊看邊說道:「聽說曾九帥不想赴任,反倒兩次上折請求開缺回籍養病。下官倒以為,爵相不妨給上海的胡大人發個公文過去,讓他是否就近同其他國家的洋行商借一下,解解燃眉。若等著曾九帥到晉撫任上來救急,怕是要延誤進規南路的師期呀!」
阿古柏的長子伯克·胡里這時氣憤地站起身說道:「我最最敬愛的父汗啊,立長不立幼,立幼天下臭,這是歷代君王必須堅守的信條。翻開中亞各汗國的歷史斑斑可考,哪一次的舉國動亂,不是因為王汗的錯誤立嗣所引發出來的呢?我是一隻在浩罕汗國時就跟隨在您身邊的羔羊,您難道忍心看著它在戈壁灘上流浪嗎?」
盛宣懷說:「楊老爺,您老跟滬商們講明,這筆借款最多一個半月便能償還,不管利錢要多少,您老都答應下來。利錢由我盛杏蓀個人出。」
賽義德·雅古布碰了老大一鼻子灰,只好很沒面子地退去。
楊宗濂望了盛宣懷一眼,沒有言語,拎起拐杖匆忙走了出去。
很快,阿古柏派到倫敦的特使賽義德·雅古布,按著威妥瑪的吩咐,來到中國駐英公使館,向門房遞上求見帖子,要求拜見公使大人。
一見盛宣懷的面,他也顧不得禮節,抓住盛宣懷的手便叫「菩薩」。
李鴻章接到電報,一字不漏快馬轉遞總理衙門。
盛宣懷小聲問一句:「楊老爺,他們想要多少利錢?」
阿古柏把目光轉向次子海古拉,用仁慈的聲音說道:「可愛的海古拉,哲德莎爾汗國聰明絕頂的王子,畢條勒特汗的守灶人和繼承人。寡人要對你說,托克遜雖有重兵把守,但偏偏缺少像你這樣的一位王子。有人向父汗報告說,托克遜的城牆薄了,已經擔當不起防禦的責任了。你到了那裡,可以命令你的勇士們在老城的左右各築起一座新城。那裡原有四千勇猛無敵的騎兵,父汗可以為你加派兩千步兵、五門俄國人引以為豪的通天銅炮。」
楊宗濂見胡雪岩話未說完已紅了眼圈,不由對盛宣懷發火道:「杏蓀你真是胡鬧,事情這麼緊急你如何不早說?我問你,你還說沒事!雪岩,你想先撥過去多少?」
左宗棠撫須莞爾一笑,極有把握地說道:「你們哪裡知道少荃中堂心思!他當初不主張對新疆用兵,是因為他對用兵新疆沒有十分的把握,怕徒費大筆兵費,又收不回新疆寸土。老夫所料不錯的話,他若早知道新疆戰事如此迅順,他當初是不會力主移塞防之餉于海防的。如今西征功半,洋行要卡我脖子,他豈能袖手旁觀呢?老夫當初與曾文正之爭,爭的就是國事而非個人名利得失;老夫與李少荃之爭,也在於此。老夫相信,老夫是愛國的,少荃中堂也是愛國的,無非政見不同罷了。天下人有時誤解老夫,有時又誤解少荃中堂,但我們都是堂堂的漢子!少荃中堂早就知道英國人不可靠,但為了強我大清,他又不能不同他們打交道。老夫又焉能不知法國人狡詐?但為了造出汽輪船,我們又離不了法國人。國家要興,百姓要富,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
盛宣懷與胡雪岩雙雙站起身。
左宗棠搖頭道:「英國敢公然在喀什噶爾設立公使館,這裏肯定大有起因,說不定總理九九藏書衙門當真向英國許諾了什麼。還有麗如銀行突然延緩兌付我西征後續貸款這件事,也來得極其蹊蹺,肯定是有人作怪。」
該片上去不久,聖旨飛下:「曾國荃前因患病,賞假兩個月調理。山西地方緊要,該撫病體稍愈,著即馳赴新任,以重職守,毋稍耽延。」
盛宣懷忙起身道:「楊老爺您儘管玩,我和胡大人沒什麼事,坐坐就走。」
他雙手顫抖,嘴唇哆嗦,許久才迸出一句:「新疆有救了!」
左宗棠冷汗直冒,拆信的手明顯有些哆嗦,在他以為老湘軍肯定是出現了意外。
藩台見曾國荃如此說,知道新上任的撫台是鐵了心要把這筆銀子借出去了,當下也就不再在銀子上饒舌,話鋒一轉,談起別的話。
胡雪岩當時正愁得在辦事房裡走來走去,苦苦想著主意,一見盛宣懷的拜客帖子,當時把他喜得眉開眼笑,口裡一邊說「快請」,兩腿已是不由自主地迎了出去。
金相印不敢再言語了,阿古柏毫不費力地便解除了掌控在金相印手裡十余年的兵權。取代金相印位置的,則是隨阿古柏一同進疆的海古爾·胡里。除了安集延人,阿古柏此時已經不再相信當地人。
盛宣懷一邊給楊宗濂遞水煙一邊說:「咳,說起來呢,也不是什麼大事。您老可能已經聽說,英國人為了阻止劉毅齋進規新疆南路,突然提出暫緩兌付西征後期借款。左爵相想盡了辦法仍擺脫不了困境,無奈之下,向李爵相提出挪用海防借款應應急。今兒李爵相飛函過來,讓速提一百萬兩海防借款交給胡大人。」
藩台這時道:「撫台大人,您老還沒有同司里講明,我省划給西安的這三十萬兩款子,究竟應該怎樣辦理?我省的西征濟餉可是已經劃撥走了啊。」
王庭大殿整整喧鬧了一刻鐘,阿古柏才說道:「智勇雙全的愛伊德爾·胡里呀,儘管英國人在保護我們,俄國也在力求幫助我們,可我們卻不能把賭注全部押到他們身上,我們還要有我們自己的主張。達坂城控制著天山的東西隘口,那裡防守薄弱,城牆破損,已經經不起大的戰火,急需另築一座新城。」
針對西征借款緩付,糧食轉運不能及時一項,左宗棠這樣寫道:「……惟軍糧一事,必須在該處採取,照價平買,自順輿情。自古以來,無數千裡外轉饋軍糧之事,非但糜費應節,且師難宿飽,最滯戎機。」又論說道:「托克遜得手,其餘富庶各城堡必有儲蓄,只打真賊,不擾平民,不愁乏食。」
左宗棠這時也收到恭王的密函,轉述郭嵩燾向英國私下許諾允准阿古柏臣服之話,請左宗棠轉飭關外劉錦棠,速作進規南路準備。
威妥瑪這時說道:「怎麼樣郭大人,我們之間已經談過幾次了,郭大人究竟同不同意鄙人的建議呢?難道貴國非要向新疆投上大筆的錢嗎?郭大人以為,憑貴國目前的實力,當真能打敗阿古柏嗎?郭大人,您聽鄙人一句勸,趕快丟掉幻想吧。如果阿古柏臣服於俄國人,貴國不僅不能收復南疆,恐怕連伊犁,也要永遠被俄國佔領了。郭大人應該很清醒,貴國的敵人並非是阿古柏,而是俄國人。據我國得到的消息說,俄國人正在通過各種手段逼迫阿古柏向他投降。如果俄國人得手的話,我們之間無論進行何種接觸,都會於事無補的。郭大人,您為什麼不講話呢?您難道不贊成鄙人的觀點嗎?」
時間正是光緒三年(公元1877年)初,離冰消雪融不過四個月光景,正該大量轉運糧餉、彈藥,否則不僅貽誤南進師期,還要造成軍心不穩。一旦出現嘩變,後果不堪設想。
胡雪岩一聽這話急忙起身道:「您怎麼不早說?——傳話下去,快快備轎!本官要去拜客!」
郭嵩燾起身答道:「不錯,本大臣是說過准阿古柏臣服的話,但那只是本大臣個人說的話,並不能代表我國朝廷。」
恭王一面大罵郭嵩燾輕言誤國,一面把情況緊急上報給太后。
第二天,威妥瑪再次約見郭嵩燾會談時,就指責道:「你郭大人不講信義,賽義德·雅古布去拜見您,您為什麼拒絕呢?您已經答應了不再對阿古柏作軍事上的攻擊,為什麼又不准他的特使向您訪問呢?阿古柏已經臣服於貴國,貴國也已答應把南疆交給他管理,您和賽義德·雅古布已經處於平等的地位,您怎麼能這樣對待他呢?他是您的同僚啊!」
此時,英國駐華公使館稟承國內的指令及威妥瑪的來電,開始向總理衙門施加壓力,聲稱:「威妥瑪已與郭嵩燾公使達成初步協議,允諾對南疆不作攻擊,准阿古柏臣服。」
正說話間,官報送到。
祈禱完畢,阿古柏第一個睜開眼睛說道:「適才有人告訴寡人,如果各位愛卿重新坐回到桌前,每人的面前如果突然多了一碗馬奶酒,那就是說,幸運之神已經降臨到這裏了!——只要我們按著幸運之神的提示去做,就會無往不勝,決不會錯!」
郭嵩燾收到李鴻章回電不久,威妥瑪再次邀請郭嵩燾會談。
在西征騎虎難下的關鍵時刻,與左宗棠政見不同的李鴻章站出來了,對左宗棠懷有私憤的曾國荃站出來了,愛國商人也紛紛站出來了。
他讀完李鴻章的信沒敢耽擱即乘轎來見胡雪岩。
胡雪岩的眼裡亮晶晶流出兩行熱淚。
阿古柏大步走到海古爾·胡裏面前,放下特汗的大架子,鄭重地說道:「海古爾·胡里大元帥呀,您是寡人的股肱,哲德莎爾汗國的諸葛亮!您能否向寡人保證,如果寡人向吐魯番加派五千步兵,哲德莎爾汗國的大門是否就不再有任何危險?」
左宗棠最後感嘆道:「然合陝甘及新疆萬余里版圖,無可恃的餉,徒盼協款、借款度日,何可為常?將來腴疆克複,當講農田水利、畜牧、通商,以規永遠耳。」
楊宗濂一邊和盛宣懷說著閑話,一邊繼續玩牌。玩了兩局之後,楊宗濂無意中發現胡雪岩連連給盛宣懷使眼色,好像有什麼急事要辦。
楊宗濂是上海巨富,是盛宣懷的父親生前的至交https://read.99csw.com。盛宣懷入李鴻章幕前,曾跟楊宗濂學過做生意,因辦事利落,頗得楊喜歡,遂于同治九年(公元1870年)把他推薦給李鴻章,充行營內文案,步入官場。李鴻章創辦輪船招商局,最得楊宗濂的支持。楊不僅是最大的股東,而且是會辦之一。盛宣懷每迴路過上海或來上海辦差,無論多忙,都要擠出時間備份厚禮到楊府給楊宗濂叩個頭,噓寒問暖一番,跟對待自己的父親一般無二。
左宗棠閱信大吃一驚,當即把劉錦棠的來信轉遞總理衙門。
海古拉驚慌失措地望著阿古柏,兩眼流露出求助的神色。
女王點頭說道:「很好!不過,您還要電告我國在上海的幾家銀行,關於大清國向我銀行商借的西征貸款,目前還不能兌付,直至威妥瑪與郭嵩燾達成正式條約。」
儘管如此,為防清軍突然南下,阿古柏又派人將分散在各處城堡的海古爾·胡里、馬人得、余小虎、呢牙斯、馬元、金相印等統兵大員召集到王庭,會同其長子伯克·胡里,次子海古拉、大通哈愛伊德爾·胡里等人一起,會商防守事宜。
藩台又道:「司里還有一事要同撫台言明,撫標的餉期馬上就到了,這筆款子原本是預備給撫標發餉的。現在把款子借出去,撫標若是鬧起來可怎麼辦呢?」
曾國荃沉吟了一下,道:「算是借給左爵相的吧。老弟可以給西安西征糧台發個公函,讓他們出張借據。若西征借款兌付時,讓西安西征糧台補給我省也就是了。」
行前,郭嵩燾自己草擬了一個意見書作為會談的基礎。
楊宗濂心一沉,手裡的紙牌玩不下去了。
一名候補知府道:「爵相所言極是,朝廷是該想到這一層的。下官以為,也許朝廷本無此意,說不定是阿古柏為自己壯膽呢!阿古柏是強盜,他什麼事干不出啊?」
海古爾·胡里沉吟了一下說道:「聖明的畢條勒特汗陛下,您是至高無上的一代明君,您是戰無不勝的化身,您的聖諭就是我汗國的千軍萬馬,無人敢抗拒。但吐魯番只有三千五百名騎兵,七克騰木、辟展、勝金台三地,每地的兵力也不過千騎左右。吐魯番是我汗國的大門,七克騰木、辟展、勝金台三地,是三道極其重要的防線,據我所知,那裡只有幾門從印度運過來的威力不大的鋼炮和一千余條火槍。老臣與中國人打了數不清的交道,老臣聽說,劉錦棠小魔鬼生下來便是天山雄鷹的天敵呀!」
盛宣懷沒想到以能人著稱的胡大官人會急成這樣,心頭就不由一動,知道事情是真的很急了。
當晚,為了敦促曾國荃早到晉撫任所,左宗棠在上「請敕曾國荃速赴晉撫新任片」的同時,又給曾國荃親書密函一封,請他速到任所為西征救急。
曾國荃當時的確正在病中,並不打算馬上動身,想等病愈后再履任。但當他收到左宗棠的信后,知道西征正在關鍵時期,糧餉給養一旦不繼,必將前功盡棄,遂抱病馳赴任所。
遠在肅州的左宗棠,此時卻正在為麗如洋行後續借款突然止付一事日夜發愁。
伯克·胡里得到了封地,達到了目的,於是停止哭泣。
盛宣懷笑著說道:「我盛杏蓀也正為此事而來。」杏蓀是盛宣懷的字。
郭嵩燾自始至終被蒙在鼓裡,他直到此時還堅持認為,威妥瑪出面斡旋此事,是為大中國好,他本人對中國並無惡意。
越十日,左宗棠見胡雪岩在上海與麗如、怡和兩家洋行交涉無果,只好又給天津的李鴻章發函一封,向李鴻章提出,擬挪海防借款以應西征急需的建議。
這時,為配合英國威妥瑪與郭嵩燾會談順利,阿古柏聽從羅伯特·沙敖的勸告,由阿克蘇移住進喀喇沙爾王庭。
賽義德·雅古布的拜客帖子上這樣寫道:「大清帝國屬哲德莎爾汗國阿古柏畢條勒特汗特使賽義德·雅古布」此帖顯然是出自德爾貝的手筆。
左宗棠在告誡劉錦棠:大軍進規南路,不能良莠不分一概剿之。應剿者,安集延軍兵及積年叛弁;當地各族軍兵與受脅迫及反正者,均應寬待。
到任所的當日,他即把藩司傳來,命其從庫里先提三十萬兩銀子撥給西安西征糧台,然後又吩咐道:「劉毅齋即將進規南路,此時西征最是關鍵。左爵相致書于本部院,稱英洋行突然無期限延緩兌付西征後期借款,其實是在阻撓進規南路。本部院在路上還聽說,英國在南疆公然設立公使館,公開承認哲德莎爾國,這還了得嗎?為不誤師期,老弟下去后,再找晉商們商借一些款子吧。」
郭嵩燾答道:「威公使容稟,我國的左宗棠是督辦新疆事務的欽差大臣,而劉錦棠又是欽命的出關各路人馬的前敵統帥。阿古柏要投降,本大臣讓他去找左、劉二帥,這難道有錯嗎?」
德爾貝也笑道:「這個聲明,郭大人已經講過幾次了!我們在座的人都能背誦下來了。」
左宗棠撫摸著鬍鬚皺著眉頭說道:「雪岩在上海已經同其他的洋行接觸過了,沒什麼指望。大概這些國家的洋商是聽了英國人的挑唆,不肯出來幫我們。老夫經過反覆思慮,目前想解燃眉,只能按三條辦法辦理:一、向各省小額商借。老夫已將奏摺發走,尚無結果。二、同少荃中堂相商,挪部分海防借款應急。這件事還沒有辦,需要等等看。三、由雪岩出面,向各省商團商借。如今曾九帥又調補了晉撫,這自然又多了一條辦法。曾九帥性子固然烈些,也愛鬧意氣,但他的愛國之心還是有的。老夫估量,他到了晉撫任所,起碼能為西征籌措出二十萬兩的餉銀。有他這二十萬兩的銀子做保證,金和甫各營便能順利裁遣、歸併,老湘、嵩武各營起碼能發一月的餉銀,不致出現意外。」
按照阿古柏的布置,達坂、吐魯番、托克遜三城形成鼎足之勢,而托克遜則是三城之中的重點防守區。
眾人到齊后,身著龍袍的阿古柏先率領各將走到大殿的中央,規規矩矩地跪倒在地,雙手摁胸,雙眼緊閉,口中振振有詞地祈禱起來。很快,按著阿古柏九_九_藏_書事先的吩咐,有兩名侍女從外面悄悄地走進來,為每人的桌前擺上一碗馬奶酒,然後又飛快地退出去,行動頗為詭秘。
胡雪岩說道:「我胡雪岩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救星。西征糧餉有著落了!」
一名文案這時說道:「爵相,您老以為,李中堂真正肯把他老商借的海防借款挪給西徵用嗎?李中堂可是不主張對新疆用兵呢?」
而此時遠在倫敦的郭嵩燾,為揭露英國的陰謀,又再次致書威妥瑪,指責英國在中國新疆喀什噶爾設立公使館:「不是在替阿古柏求和,而是在幫助阿古柏立國!英國應立即撤消在喀什噶爾設立的公使館,撤回公使,以示同大清國真心交好!」
盛、胡二人來到楊府的時候,楊宗濂正和三位老友摸紙牌。
傍晚時分,當一臉疲倦的楊宗濂將二十幾張花花綠綠的銀票交到胡雪岩手裡的時候,胡雪岩的雙眼再次濕潤了。
至此,英國妄圖利用緩付西征借款以達到保護阿古柏的目的徹底宣告失敗。
盛宣懷一把拉住胡雪岩的手道:「觀察大人容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恭王下來后,先給李鴻章去函一封,讓李鴻章將英國公然在喀什噶爾設立公使館的事通報給郭嵩燾,隨後又讓軍機處給郭嵩燾擬了個批評的專旨,經太后同意后,緊急發給郭嵩燾。
盛宣懷見到李鴻章信時,首付的海防借款已經使用,離二付的日期尚有二十八天。
阿古柏滿意地坐回原座,微笑著對金相印侃侃說道:「在我哲德莎爾汗國的元勛名單里,金相印三個字不僅碩大無比,而且光芒四射。他為汗國的興旺發達立下的勞勩高過天山,他十幾年創建的功勛大過崑崙。當寡人的大通哈、大元帥、大將軍們為了保衛汗國東奔西走、調兵遣將的時候,金相印大人卻到了需要好好休養身體的時刻了。他老了,頭髮已經花白,右手已經舉不起馬鞭子。寡人從做汗王的第一天起就經常告誡自己,偉大的君主應該懂得體恤老臣,而體恤老臣正是每一位汗王的美德。去吧,金大人,帶上您的女人和兒子,還有您的那位會寫兵書的孫子,到遠離喀什噶爾的一座城堡里去享清福吧。寡人已經派人為您準備了二十名美女和足夠的金幣,還有美酒。在那座寬敞明亮的城堡里,您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可以顛倒黑白,可以向酒桶里撒尿。寡人保證您到了那裡以後,天天快樂,夜夜有好夢。」
威妥瑪道:「不行,鄙人已經說過,阿古柏只能向貴國的朝廷臣服,不能向左宗棠或劉錦棠臣服。左宗棠這個人我們同他打過交道,我們信不過他。關於這一點,我國必須堅持。」
威妥瑪兩手一攤道:「很遺憾郭大人,您適才的講話把鄙人搞糊塗了!阿古柏交出南疆八城后,他還有什麼呢?他不成了一位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了嗎?郭大人,您不能提這樣苛刻的條件。貴國既然同意阿古柏臣服於貴國,就該把南路的所有地方交給他去管理。只有這樣,我們英國才好說話。鄙人在此再次提醒郭大人,貴國面對的真正的敵人是俄國人而不是阿古柏!」
阿古柏笑著說道:「可愛的愛伊德爾·胡里呀,您同海古爾·胡里一道,跟隨寡人從遙遠的浩罕來到這裏,建起了我們自己的汗國。您立下的戰功,已經多得讓人數不過來,您流的汗水,能夠讓茫茫戈壁變成沼澤。但寡人要對您說,達坂原有的兩座城堡,一破一損,無法擔負起抵禦入侵敵人的進攻,只有在那裡重新築起一座城牆高厚的新城,並加派五千名能征慣戰的騎兵,還須由您這樣一隻猛虎親自來把守,才得平安無事,萬事大吉。寡人在安集延時就經歷過無數的戰火,您照寡人說的話去辦絕不會錯。」
左宗棠展讀之後,不由說道:「朝廷將曾九帥由河道總督調補山西巡撫,我關外各軍的後續補養有望矣!」
左宗棠接到恭王的密函,登時氣得鬚髮皆張,他一面大罵郭嵩燾「糊塗透頂」,一面緊急給劉錦棠發函,稱:「諸逆敗蹙之餘,何能為患?帕夏西迫於俄、東為大軍所逼,不知計所從出,如果仍懷兩端,而堅踞托克遜,則刃可斬而組可系也」。又雲:「英人用計欲庇安酋為其外蔽,而離我與俄之交。弟前復總署信,總署比照致威妥瑪,威妥瑪必有電信寄知帕夏。帕夏如遣人到尊處,可隨宜應之,照弟前函所商辦法料理,勿斬來人。如英人來營插嘴,亦只如此。我圖復舊疆,與伊有何干涉?婉詞卻之可矣。」
胡雪岩一屁股坐下,許久才自語了一句:「新疆算是完了!洋犢子可以放聲大笑了!」
他笑著起身說道:「老朽真是老不中用了,剛打這麼幾把,這腰就疼得直冒火。我們明兒再盡興吧。」
女王聽了這話,也馬上高興起來,他當即傳話讓格蘭佛爾進殿。
當日會談結束后,威妥瑪興高采烈地來面見女王,奏道:「在偉大的女王陛下感召下,郭嵩燾總算答應不再用武力向阿古柏進攻了!我們的第一個目的總算達到了!」
給劉錦棠的信發走,左宗棠又給西征西安轉運局行文一道,嚴命轉運局等山西省預借的三十萬兩餉銀到后,當及時派員將半數交金順大營,為裁遣、歸併之用,另一半為老湘、嵩武各營購成軍糧,速運關外。
阿古柏笑著答道:「哲德莎爾國可愛又可敬的金大人哪,您可能還不知道,就在您手捧汗諭離開大營趕往王庭的時候,寡人已經發布聖旨把您統帶的一萬勇士一分為二了,伯克·胡里與海古拉二位王子將是他們新的主人。您以後不用再為勇士的冷暖日夜掛牽,您以後徹底輕鬆了。寡人已下令把您送交過來的那位兒子交還給您,您的這位兒子終於可以在您的身邊日夜撒嬌了!您多麼幸福啊!」
與威妥瑪會面后,郭嵩燾再一次鄭重地發表聲明說:「本大臣再次聲明如下:本大臣歷次與威公使會談,只是私人之間的接觸,並不代表本國朝廷的觀點。」
胡雪岩道:「西征各路人馬欠餉已達四個月之久,恐怕少於二十萬兩不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