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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巴蜀攻略 魔鬼天使

第七回 巴蜀攻略

魔鬼天使

「借」蜀一事劉備當然已是思考了許久,但事到臨頭,他的良心小天使卻飛了出來干擾他的決策。
而且,劉備此行打的是「和諧之旅」的幌子,文多於武,義大於利,帶太多人過去,反倒容易引起劉璋的猜忌。
對於這些理性或不理性的反對意見,劉璋就像是被張松灌了迷魂湯一樣,一概不睬。他派法正再次率四千人的部隊,前往荊州恭迎劉左將軍入蜀協防。
決策既已定下,於是劉備便著手編製入蜀的部隊,由於是協防性質,所以沒有必要讓軍力傾巢而出。
魔鬼代言人龐統的一番話,將劉備的良心小天使擊得粉碎。劉備沒有再遲疑,決定應劉璋之邀入蜀。
但以劉備二十五年的戰爭經驗來看,眼前這三萬名十年來壓根兒就沒上過戰場的士兵,了不起也就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儀仗隊,而對於一個割據一方的諸侯來說,養三萬人的儀仗隊也未免太浪費了一點。
劉巴的老爹劉祥曾當過江夏太守,而劉焉也是江夏出身,兩家又都姓劉,總算是有點交情,劉璋便將劉巴留了下來擔read.99csw.com任非正式顧問,凡有重要決策就諮詢他的意見。
法正已經與劉備有過數次會晤,先前雙方見面,一方殷勤招待,一方有問必答,一切都已是心照不宣。如今箭已在弦上,法正索性就不再顧忌,他開門見山告訴劉備:「現在以將軍的才幹,加上劉璋的懦弱,又有張松這個益州支柱在內響應,益州唾手可得。以益州的富庶,地形的險要,將軍要想成就大業,易如反掌。」
賓主雙方經過一番「有勞宗兄」、「左將軍遠來辛苦」、「還是宗兄辛苦」之類的外交辭令之後,相互攜手進入城內。接下來,一場盛大的歡迎party,便在涪水之畔隆重上演。
劉備命自己的老班底關羽、張飛、趙雲、糜芳等配合諸葛亮留守荊州,入蜀的部隊則以荊州軍為主,包括荊州最好的兩員將領中郎將霍峻與裨將軍黃忠,另外還有年輕勇武的低級武官魏延。文官方面則以龐統為主力參謀,另外有簡雍、馬謖、蔣琬、陳震等隨行前往。
劉備謀蜀一節,往往被後世說成九*九*藏*書是他道德上最大的瑕疵。有論者便認為,劉備要麼向劉璋表明立場,借益州資源對抗曹操,要麼就該光明正大地從荊州打進益州,利用他人的信任而陰謀奪權,這哪裡是英雄之舉?有的人則更直截了當稱劉備的行為是「無恥」。
這回劉璋邀請劉備入蜀,劉巴想也不想就投了反對票,他表示劉備是個梟雄,一入益州,必定為害。
說到這裏,龐統突然換個表情,冷笑道:「再者說,今天倘若主公不取蜀地,他日無論是孫權還是曹操也一定會取,這隻會便宜了敵人而已。」
再說另一邊,劉璋聽說劉備願意入蜀協防,開心得不得了,他再度發揮「散財童子」的行事風格,前前後後送了上億的財貨給劉備,並傳令各郡縣一定要「超級熱烈」地歡迎劉左將軍。
三年前,這位老兄被曹操結結實實地忽悠了一把,招降荊南四郡失敗,索性遠走交趾,連諸葛亮親自求他留下也沒用。他在交趾待了一陣子,又取道牂牁(大概相當於今天貴州)北返,卻被益州官員當成偷渡客逮捕,轉read•99csw.com送到成都。
張松是一個天生的陰謀家,是那種看熱鬧不怕事大,唯恐天下不亂的主,這一點有點類似於明成祖朱棣手下的那位道衍和尚姚廣孝。當然,二人的水平絕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他耐著性子跟劉備說:「關鍵時刻需要權變,吞併弱國,攻打政治混亂的國家,本來就是春秋五霸的行徑,先以詭道推翻劉璋,奪取大位之後,再用正道治理他的國家,正是『大義』的表現,一旦天下大勢抵定,再給劉先生豐厚的采邑,又怎麼會是『不信』之事呢?」
龐統差點沒氣吐血: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了,還在這跟我裝善。
劉備告訴龐統:「現在和我勢不兩立的,是曹操,曹操峻急嚴苛,我就行事寬大;曹操殘忍暴虐,我就仁愛大方;曹操詭譎多詐,我就忠誠樸實。我就是故意要塑造一個和曹操相反的形象,如此才能成就事業。今天要我因為一點利益而做這種背信棄義之事,我干不來。」
劉備的部隊首先來到江州,然後沿著墊江來到成都北邊的重鎮涪城。在高大的城牆跟前九九藏書,三萬名蜀軍列隊儼然,身上鎧甲,手上兵器都是精鐵新鑄,在陽光下精光閃爍。劉璋領著張松等一乾巴蜀精英列于軍前,鮮衣怒馬,氣勢非凡,天府之國豪奢的派頭展露無疑。
這一陰謀,當然只有部分高級參謀方能參与,而其中態度最積極的,正是才剛入夥不久的軍師中郎將龐統。他告訴劉備:「荊州這幾年經過戰亂,物資缺乏,人才也已耗損殆盡,再加上東邊孫權、北方曹操壓迫,無法作為三分天下的基礎。現在益州富庶,戶口百萬,兵馬器械完全可以自給自足,這樣的好東西就擺在眼前,咱們應該『借』一下以成大事。」
邀劉備入蜀的建議很自然地在成都小朝廷內引起反彈。主簿黃權便告訴劉璋,讓劉備入蜀,既不能讓他當下屬,又不能讓他當上賓,怎麼做都不對,還是不邀請為妙。劉璋的從事王累更是為了博眼球,誇張地將自己倒吊在城門上,以性命相逼。
筆者不是劉備的律師,沒有必要幫他辯護,筆者只是認為,其實當時任何一個軍閥處在劉備的位置,都會做出和劉備相同read.99csw.com的決策。劉備好歹在良心上有過一秒鐘的掙扎,換做是曹操或者孫權,恐怕法正還沒開口,入蜀的軍隊就已經整編完畢了。
劉備當然再明白不過,劉璋的這番排場,一來是為了炫耀,二來也有威嚇之意。
而另一位提出反對的意見的,是與劉備八字不合的劉巴。
於是,當劉備踏入益州地界時,竟有種榮歸故里的感覺,各地政府都以最高規格款待這支「正義之師」,即便有部分地方首長對邀請外兵入蜀的政策持保留態度(如巴郡太守嚴顏),也無妨這股和諧的氣氛。
至於入蜀的兵力如何,史料上沒有明確記載,估計除了法正帶來的四千人以外,劉備最多再帶個一兩萬人。畢竟當時荊州元氣未復,又兼兩面受敵,形勢比較複雜,不可能將全副身家都帶在身邊。
客觀上來看,我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理由讓張松如此積極地出賣劉璋,論地域派系,他的一眾同鄉如張任、王累等都忠於劉璋,論工作待遇,張肅、張松兄弟二人同為州從事,待遇不可謂不優厚。想來想去,筆者認為這一切只能歸結為性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