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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真作假時假亦真

第二十三章 真作假時假亦真

「告訴你一個秘密,如果覺得被人拍了,頭暈或者神志不清,趕緊用冷水洗臉,或者拿瓶涼水澆一下頭就馬上會清醒。」陸鍾輕聲告訴曾潔。

C

「真是羞,你不是說要保持距離嘛。」老韓開起了乾女兒的玩笑。
夏老爺自然由老韓扮演,梁融為他精心設計了一個老年妝,看起來他一下子老了二十歲,再加上定製的大痦子,沒見過夏老爺真容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會懷疑了。夏老爺的獨生女夏宜荷當然非司徒穎莫屬,這次她難得出演如此清純的形象,還跟陸鍾演了把感情戲,過足了癮。夏老爺的大徒弟就是陸鍾扮演的張亞睿,而二徒弟簡易就是單子凱。至於山下大藏就由梁融扮演,他還特意做了個假肚子和鬍子,使自己看起來更胖。為了襯托山下大藏的形象,以及後續的「殺人」計劃,陸鍾特意邀請了曾潔來客串這個角色。以曾潔的身手,足以讓汪錦保留下深刻印象。
「原來是拍花,我還以為那只是傳說,真是太可怕了。」曾潔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雖然她拳腳厲害,但她知道江湖上最厲害的人從來都不只是仗著拳腳。
最後選定《黃庭經》也是有原因的。賈教授本人曾多次臨摹《黃庭經》的拓本,自認能做到以假亂真。正好他手中還收藏了一卷將近千年的空白帛本,精心處理后,他就開始了摹寫。
郵票事件后,汪錦保完全放棄了他,不幫他的忙,也不接他的電話。他失去了圈中人的信任,生意是沒法做了,只能吃老本。好在前些年來他也收了不少好東西,本來過好下半輩子也夠,可他還有個敗家的兒子,吃喝嫖賭不學好,還染上了毒癮。這麼一來,收了多年的寶貝不得不一件件被送去拍賣,可這樣也擋不住兒子隔三差五把家裡的東西偷出去賤賣,家底被敗得差不多了。他不得不送兒子去強制戒毒,進去時還是有效果,可出來后又跟原來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沒過多久就復吸了,終於有一次,因吸毒過量死在酒吧的廁所里。老伴急得腦溢血,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後也死了。
「原來是這樣,對了師父,我記得段前輩的師爸是李星南大師爸,這位馬前輩應是李星南大師爸的兒子,可他為什麼不姓李呢?」陸鍾對這位馬前輩印象很好。
「是啊,我也要當乾爹。」單子凱也跟著起鬨。
「夏老爺跟司徒老爺子是師兄弟,論起輩分來還是我的師叔。要不是跟他熟,我也學不出他那做派。國內人只當他還在北京隱居,其實他早就去美國了,現在唐人街做古董生意的都還得請他掌眼呢。」老韓話還沒說完,竟真的咳嗽不止,弟子們忙著端茶遞水。
大家把那些磚一塊塊地拆下,運到半山「地宮」旁邊重新組合好,就連屋頂上已經開始發霉的茅草屋頂和搖搖欲墜的柴棚也同樣搬了上去,就這樣,一處可能藏有寶貝的民宅出現在半山之上。
「小兄弟,我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也不會把那堆破爛換來這麼多錢。」賈教授放下茶杯,對陸鍾畢恭畢敬地作了個揖。
選定了地方之後,就該尋找合適的寶貝來製造了,就像是杜撰一篇小說,這需要素材,大量的素材,而這些素材最好是有根有據,於是,大家開始了對武當山的考察,上下五千年,幾乎所有關於這裏的傳說都被挖了出來。最後,陸鍾從一大堆關鍵詞中選出了一小部分:道士,缸葬,不二和尚,晉朝,謝允。
國人大多有種心理,在國外買的東西總是比國內的好,價格雖然高,但質量過得硬。陸鍾就是利用這個心理,雇傭了的幾名外國臨時演員充當推銷員,找到汪錦保的酒店推銷給他這個保管箱。保管箱並非真空,而是會在使用過程中緩慢釋放出一種催化氣體,加速氧化過程,所以《黃庭經》放進去后不到三天就出現了變色。東西毀了,誰也不會相信汪錦保手上的真是《黃庭經》。
「是啊是啊,說不定還可以鼓搗上納斯達克,哈哈哈。」單子凱也跟著一起瘋。
「山水有相逢,咱們後會有期。」賈read•99csw•com教授還記得老江湖的切口,不過這怕是他最後一次說了。
還是陸鍾想了個最簡單卻最有效的辦法,挖了個長長的地道直達「地宮」正下方,所有挖出來的土,都用麻袋裝好,編上號碼。把缸埋進去后,再按照編號上的順序依次回填那些土。做完這些后,再把在二十米開外的地道口上也用植物遮擋起來,誰也看不出這地下的秘密了。
汪錦保的人馬再多也找不到賈教授了,這輩子都找不到。
「韓老大,您扮得可真像,要不是認識您,我也會認為您就是真的夏老爺。」賣消息給汪錦保的本地佬討好地為老韓點煙。
想引誘一個酒鬼,不一定要讓他看到酒瓶,有時候只要一絲酒香就夠了。
「我看看。」單子凱也是識貨之人,「不錯哦,是難得的溫玉。你在哪弄的?」
「既然你們有拍花高手,為什麼不直接把汪錦保給拍了,讓他直接給錢然後自首呢?」曾潔不解地問道。
就像正在下山的那一行人,也要繼續締造屬於自己的奇迹。未來是充滿了希望的,也許,司徒穎會跟陸鍾有所突破;也許,傳說中的江相派秘籍會被全部集齊;也許,江相派真的會在這幫人手裡重振雄風;也許,老韓真的能騙過閻王爺,好好活下去……
需要補充說明的是,那個從國外購回的真空保管箱也是做過手腳的。早在認準汪錦保作為對象時,陸鍾就開始了對他的關注,賈教授的侄子傳來消息,說他可能會出國半個月時,他就計劃好了出售一個有問題的保管箱。
「聽說你們每次得手后,都會拿出一部分錢來做好事,我有個不情之請。」賈教授對老韓說。
「大家先聽我說。」時間不早了,老韓端著杯子站了起來,「慶祝歸慶祝,但我必須提醒大家一下,汪錦保已經被警方控制,他會說些什麼,警方是否會順藤摸瓜找到咱們都很難說,所以,咱們得先去避避風頭。」
賈教授除了出色的鑒定能力外,還擁有一流的模仿能力,尤擅書法。他四歲習字,所有名家的法帖全都臨過,近七十年的時間,練就了一手以假亂真的好手藝。
「還不是李師爸老來風流,六十多歲還跟外面的女人生了他,他只是私生子,所以隨母姓。本來不光彩,但他從小就聰明,老爺子喜歡他,傳了他不少本事。」老韓細細道來。
把經書放進沉香木盒子里,再把盒子和乾屍放進大缸中,漢代的白膏泥重新打濕變軟后密封了缸口,乍一看,還真像那麼回事。如果不做C14鑒定的話,誰也看不出這是假的。

A

馬慎彌的出現其實不在A計劃內。汪錦保請「張亞睿」去吃譚家菜的那天,陸鍾看出他起了異心,十有八九會黑吃黑,所以乾脆將計就計,上演了B計劃。
「師父,您一定又忘了吃藥。」陸鍾心疼地看著師父,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這山上的道人精通醫術,不如幫您請個師父看看吧。」
盒子里裝著的是四枚精緻的扳指,羊脂白玉,漢玉,赤皮青玉,碧玉各一枚,玉色溫潤,扳指上還刻有蠅頭大小的館閣體御詩,雕工比汪錦保手上那枚還稍顯精美,也是如假包換的乾隆御制扳指。
事已至此,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最關鍵的部分,如何才能把那兩口缸埋進地下,埋在「地宮」的下面,而又不被發現呢?
身在不能用儀器做鑒定的深山之中,還得製造出讓汪錦保在不離開武當山的情況下就必須付款的契機。兩名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比什麼都有吸引力。這兩名對手就是江湖上只有傳說卻未見其人的夏春秋夏老爺,還有來自日本的某秘密財團的執行人山下大藏。
「別說我只給自己帶了東西,大家都有紀念品,要什麼顏色自己來挑。」說罷,陸鍾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精美的剔紅圓漆盒,沖大家揮了揮,「乾隆真是有史以來最自戀的皇帝,光玉璽就弄了幾十方,扳指也不知道有多少枚,真是便宜咱們了。」
小小的山路上留下了大家的笑聲read•99csw.com,可始作俑者陸鍾卻笑不出聲,重任在肩豈能兒女情長,他能給司徒穎的,也只有這樣一隻鐲子而已。能看到親愛的師父兄弟們開心已經很滿足了,他微笑著,低著頭,繼續一步一個腳印地走著山路。
這個局跟以前的都不一樣,沒有正將,所有出場的人統統都是謠將,大家以各種方式給汪錦保造成一種假象,讓他以為真有寶貝藏在這山上。
「不了,我們還是走吧,東西也不多,司徒,陸鍾,你們去收拾一下。」老韓已經拿定了主意。
鑒定是門科學,但裏面的水很深,這點賈教授最有心得。並不是東西送進研究所就能得出統一的標準答案,選用什麼樣的方法,各項檢測安排的先後,出來的數據等等,都要靠專業人員自己分析決定,就像名醫能從一張X光片中看出很多東西,庸醫可能什麼也看不出,同樣的儀器也可能做出不同的鑒定結果。更關鍵的是,這不僅和鑒定師個人的能力本身有關係,還跟鑒定師跟送檢人的關係有關係。
「您又拿我開涮,誰不知道最帥的就是您啊。」馬慎彌換下那套假警服,恢復了親切幽默的本色,這點跟他的姐夫段七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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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鍾說,一隻羊可以剪很多次毛,但只能剝一次皮。這一次,要把汪錦保的全副身家都搞定,讓他再也不能害人。整合以上這些有形的和無形的資源后,陸鍾為賈教授度身訂做了這次的局,玩就玩個史無前例。
「哈哈,他的小女朋友幫他生了個兒子,得趕回去伺候小祖宗呢。」老韓看著馬慎彌遠去的身影,眼中竟有幾分羡慕。
師父身體不舒服,還是預感到了什麼事情要發生嗎?陸鍾不由得猜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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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紛紛響應號召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在場還有跑龍套的諸位假警察,這幫兄弟全是馬慎彌新收的徒弟。老韓不免感慨,拉過馬慎彌低聲道:「你那死心眼的姐夫要是也跟你一樣開竅,哪裡會是今天這樣。」
「來來來,我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千面小馬哥——馬慎彌,他是我們江相派最帥最有實力的提將兼除將,也是段七師父的小舅子。」老韓也換下了那身唐裝,把那位敲了汪錦保五百萬的「警察」介紹給大家,段七和他的太太都是江相中人,而這位小舅子也就是段七師爸最小的一個兒子,當年跟駝爺在福建設賭局的時候,正是馬慎彌擔當的提將和除將。
「他就是死愛面子。你們在廣州的事我已經聽說了,真該替姐姐好好謝謝您,她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馬慎彌也有些感慨。
「不錯哦,很有創意啊,不如咱們合作搞網站吧,點擊量肯定很高,說不定還可以掛廣告賺錢哦。」梁融一聽也來了精神。
這個奇迹,雖只有他獨自體會,足矣。
「唉,女人太漂亮總免不了緋聞,為了我的名聲,還是跟某人保持點距離才好。」司徒穎端著架子假裝撇清,可一張粉臉分明紅了,趕緊躲到老韓身邊,不讓陸鍾看見。
賈教授眼中有依稀的淚光在閃爍,還沒開口就先從口袋裡掏出那枚黃玉扳指來:「韓老大,這件事之前我就跟你說過,完事後錢歸你們,紀念品留給我。這枚扳指,其實我也不是留給自己,請你幫我轉交給它原本的主人,幫我跟他道個歉吧。我今後怕是不會下山了,另外你再幫我告訴我的侄子,我在北京的房子送給他了。」
「我要搞個網站,讓網友把自己最想騙的人名字和惡行都寫出來,然後每個月搞一次全球我最想騙的人排行榜,再號召所有同行一起開工,把天下的壞人都騙得不敢再做壞事。」陸鍾靈光一閃,開了個玩笑。
所有的這一切從計劃到完成,足足用了三個月,這三個月中陸鍾還抽空把《阿寶篇》細細研讀了好多遍,尤其是其中幾則關於露財騙(尋寶挖寶詐騙,冒充貴人身份)的手法。又過了一個月後,等土裡的一切都穩定了,又等到其他的小細節一一推演完美,A和B計劃全部設九_九_藏_書定,確保萬無一失后,這個騙局才正式開始。
這時候,汪錦保才正式走進這個騙局。
想讓汪錦保上鉤,當然也不一定非要讓他一進來就看到東西,需要的只是一步步地引導,從神秘的地宮到真正的鈞窯瓷片,再到成品的汝窯小盞,他能拿到手並送去做科學鑒定的全是真貨。按照慣性思維,在只有兩個人的迷你拍賣會上出現的汝窯小盞也應該是真貨,當他發現連價值千萬的汝窯小盞也不是賈教授真正的目的后,他真正動心了。
優秀的老千離不開想象力。陸鍾從關鍵詞開始延伸,進而想到了同為晉朝最著名的人物王羲之。
陸鍾選擇了遠離武當山風景區的五龍宮附近,五龍宮早已破敗,平時遊人甚稀,但真正懂得武當山歷史的人都知道,這裡是八百里武當歷史最悠久的第一座皇家道場。五龍宮附近的黑虎澗旁亦有著武當山規模最大的一片道士墓群。在黑虎澗的附近,陸鍾他們一次次的尋找,終於發現了一處位於半山之中的已經殘破到只剩下塔基的道士塔。
「您太客氣了,其實也要謝謝您的信任,把自己的一切都託付給了我們。」陸鍾趕緊對賈教授回敬,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早就發現賈教授的確跟當年不一樣了,做這些事只是為了給自己多年的罪孽一個好好的交代,並對自己的能力作出最後的證明,從此,他就要告別塵世,開始全新的潛心問道生活。
東晉王家是個大家族,不僅王羲之崇尚道教,他整個家族都崇尚道教,王羲之老年辭官后更是與道士許邁修鍊深山,煉製丹藥,採藥石不遠萬里,遍游諸郡窮諸名山。另外王羲之愛鵝世人皆知,《換鵝帖》也有這麼一段傳說,既然《換鵝帖》的主人是個道士,那麼這個道士有沒有可能後來就去了武當山呢?所有有利的元素都可以利用起來,加工,再造,揉碎了打散了再重新組裝起來。一千七百年前的事,誰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歷史原本就是流傳於世的一段段故事,唯一的不同是正史流傳在書上,野史流傳在人們嘴裏。
見多識廣的汪錦保不會被普通貨色吸引,要讓他入局,必須要足夠的吸引力。這件東西應該是可能真的存在,獨一無二,普天之下沒有第二件能比得上它的價值。只有這樣的寶貝,才能讓汪錦保暫時忽略風險,自動自覺地插|進來。
簡單的也許二字,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奇迹,每個人都有也許,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奇迹,不努力試試,又怎知不行呢。
「既然你執意要走,我也就不留了,大恩不言謝,是你讓我可以坦然地告別塵世,我就給你鞠個躬吧。」賈教授恭恭敬敬地鞠了個標準的九十度的躬。
「好,你說的我一定做到。你自己也要小心愛惜身體,咱們都不年輕了。」老韓緊緊地握著賈教授的手,這一次,他們已經是真正的朋友。
「師父,馬前輩有什麼急事嗎?」陸鍾不解地問。
「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凱子哥凱子哥凱子哥。」司徒穎故意引起陸鍾的注意。
在正式跟老韓和陸鍾見面之前,賈教授已經跟蹤他們很久。
老韓這麼一說,大家都安靜下來。
而怎樣讓汪錦保知道這麼一夥實力派的存在也是個值得考慮的重要問題,一不小心,汪錦保就會懷疑,他可比狐狸還精。老韓常對徒弟們說,真正高明的老千永遠不會為找不到地方下手而犯愁,因為每個人都有弱點。
「凱子哥,你看他脖子上掛的是什麼?」司徒穎發現陸鍾脖子上多了一塊水汪汪的玉竹,又不好意思直接問。
這件事上,賈教授再次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的侄子在六年前找到他,請他幫忙某個差事。這個侄子說話做事都挺麻利,人也機靈,在賈教授暗中幫忙下,他終於獲得了汪錦保的信任。賈教授曾交代過,無論如何也不能透露這層關係,所以這次他侄子才幫上了大忙。
賈教授找到老韓和陸鍾時,手上剩下的只有幾件破破爛爛的老東西:盜墓賊送貨時半賣半送的一具乾屍,兩口幾百年的大水缸,一個失去了內容物的沉香木盒子,一卷千余年歷史卻的尚未使用九-九-藏-書過的空白帛本,幾塊幹得裂了口子的陳年墨塊,一小堆真品鈞窯瓷片,以及一小包據說是從漢墓中挖出來的白膏泥干泥。值錢的東西早就沒有了,這堆破爛里,最值錢的也就是那個沉香木盒子。
「其實我們也該謝謝您,否則怎麼能賺到這麼多錢。」已經恢複本來面目的司徒穎為賈教授奉上一杯清茶,出家人不能再喝酒了。
「都說過別這麼叫我了。」單子凱無奈地抗議。
「我也想跟您玩,不過今天不行。」說完,馬慎彌湊在老韓耳邊耳語了幾句,倒是惹得老韓哈哈大笑,「你小子行啊,那好,我就不耽誤你忙大事了,下次再好好玩幾把。」
「哼,怕羞是要吃虧的。」司徒穎自顧自地欣賞起來,滿心歡喜樂上眉梢,「喂,某人,乾爹說下山後休息一陣子,你要做什麼?」
「不用了,拿著這麼多錢得趁早享受才是正經,我已經等不及要重回花花世界了。」老韓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就又開始說笑。
「那咱們以後花的就是美國股民的錢了……」連老韓也忍不住笑了。
「這是我爺爺的遺物,在我們家已經傳了五代。當年我在深圳火車站被人給搶了,沒想到居然在汪錦保的庫房裡看到了,真是巧。」陸鍾愛惜地摩挲著玉墜,很是欣慰。
司徒穎看得眼熱,卻因剛剛才說了保持距離的話,不好過去欣賞,只能暗自心急。
「儘管說。」老韓現在心情很不錯,對賈教授也改變了昔日的看法。
「誒,自己人說這些做什麼,咱們多年不見,你怎麼越來越客氣了,來來來,好久沒跟你玩過牌了,來一把。」老韓有陣子沒玩牌了,不免技癢。
說完,馬慎彌就告辭了,帶著一眾兄弟先行下山。
東西選定了,接著還得找個好地方埋下才行。
「後會有期。」老韓站在門口沖他揮了揮手,然後大步流星地領著徒弟們下山了。
「好兄弟,講義氣!」梁融和單子凱異口同聲道,各自挑了一枚,剩下的那枚陸鍾才留給自己。
「我們雖然是老千,但絕對不搞潛規則。」陸鍾輕輕晃著手中的酒杯,笑道。
因為賈教授已經從這世界上消失了,賈善仁這個名字再也不會被使用。
「不只是賺錢,更重要的是咱們也算為民除害了。」老韓重拾他最鍾愛的雪茄。
「我侄子說看到姓汪的已經上了警車。他絕對不會想到最信賴的手下,幫他跑腿四處搜羅消息的那小子是我的親侄子。」賈教授拿著手機從門外進來,一定是剛剛通過電話。他身著藍色道袍,搖身一變成了道士,倒也道貌岸然:「多謝你們幫忙,我才能在出家前了卻這番心事。」
正是利用這個道士塔,經過仔細加工處理后,變成了一個「地宮」,接著在「地宮」附近埋下貨真價實的鈞窯瓷片,還有賈教授精挑細選收購來的高仿鈞窯瓷器和汝窯小盞。又在山下尋了戶破敗不堪的農家,高價買下了農家的屋子以及屋裡的所有物件。
「既然是傳家寶,以後你也得傳給你兒子才行。干咱們這行的沒空找對象,乾脆內部組合好了,那個誰,你們要是生個小老千出來,可得認我做乾爹呦。」梁融早就看出司徒穎和陸鍾之間的小曖昧,開起了他們的玩笑,卻不敢指名道姓。
「還要謝謝你,帶了這幫兄弟來幫忙,最後這場戲才能演成功,我們才能全身而退啊。」老韓舉起了手裡的酒,誠摯地感謝道,「辛苦大家了,來,干一杯。」
在武當山上幫汪錦保帶路的本地佬也是老韓的熟人,當然,他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也全都是在陸鍾的安排之下。
馬慎彌今年四十七,身高一七四體重一四七,因為保養得當,說他三十幾也有人信,雖比不上韓楓的天生倜儻,但生了一張極為正派的臉,每每扮演假警察假法官之類的總是百試不爽。陸鍾在張亞睿的戲份結束后,第一時間跟他取得聯繫。
就在汪錦保被押上警車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武當山金頂附近一間客房裡,傳出了歡聲笑語和酒杯相碰的清脆聲音。在座的不僅有老韓和他的徒弟們,還有好幾位在這場騙局中出現過的重要角色。今天不僅是來慶功的,賬戶里的五百五十萬read.99csw•com通過層層周轉進入了老韓的名下,他已經取出了一部分,用來支付各位龍套演員的出場費。
「多虧師父,請來了一位拍花高手。」陸鍾說的正是花不毀。
「我希望這次你們用來做好事的那筆錢能拿出一部分付給當年一些被我和汪錦保騙過的人,我沒辦法償還他們了,請你們幫我這個忙。」賈教授有些底氣不足,雖然同樣是多年的老千,雖然當年老韓騙了他,但在老韓面前他還是有種抬不起頭的感覺。
這件事對他刺|激很大,是啊,全都是報應,報應,都怪他做了太多昧良心的事,遭天譴了。從那時起,他開始思考該怎樣贖罪,並有了要出家的想法。因為贖罪,他才有了活下去的動力,開始到處尋找當年騙過自己的老韓,希望能跟他聯手幹上一票大的,終結自己和汪錦保的罪惡。
做古玩生意的人,尤其是做過假的人都知道,只要是上了年頭的老東西就都有用,不論是死人還是泥巴,這些東西全都可能成為某次精心製造的騙局中至關重要的道具。陸鍾就是利用這堆東西,想出了這個驚天大騙局。
「還有最後一個紀念品,據說是慈禧老佛爺的,某人要是不保持距離的話……」陸鍾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話還沒說完,東西就被司徒穎眼明手快給搶了去。
「我有一個地方不明白,六哥,你怎麼能在汪爺的密室里拍下那麼多照片,還能打開他的保險箱拍攝秘密賬本,難道那些監視的人都不聞不問?」曾潔在聽完老韓講述整個過程后,提出了疑問。
「少年英雄江湖老,昨夜拈花曾一笑。白衣何必知寒暑,半世風流亦逍遙。」賈教授站在門口,遠遠地望著漸行漸遠的幾個人影,長長地嘆了一聲,不知道嘆的是自己,還是離去的那些人,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著灑滿落日餘暉金碧輝煌的金頂大殿走去。他要開始履行作為一個道人的職責了,人屆古稀,居然有了截然不同全新的開始,也算是個奇迹。
「韓老大,現在時間不早了,明天下山也不遲,在這山頂上過一夜,明早還能看到金頂的日出。」賈教授出言挽留,現在窗外已經擠滿落日餘暉了。
老韓趕緊把他攙起來:「江湖兒女,不必客氣。」
「沒問題,你列個名單出來,我讓徒弟們去辦。」老韓的爽快讓賈教授格外安心。
汪錦保是個極度敏感且疑心很重的人,陸鍾想到最好能讓他置身在只能做直觀鑒定,不能做儀器鑒定的環境中,所以,他選擇了距離京城千里之遙的武當山。這裏歷史悠久傳說眾多,是理想的製造奇迹的地點,也是汪錦保鞭長莫及的地方。就算他去了也必須仰仗本地人帶路,傳遞各種消息,這麼一來自然有空子可鑽。
「好東西!」老韓第一眼就看中那枚羊脂白玉的。
「凱子哥,你猜他們在聊什麼呢,怪開心的。」司徒穎有點陰陽怪氣,其實是看到曾潔和陸鍾距離太近,敏感了。
「哈哈哈,你還真是偉大。」單子凱樂了。
那段日子賈教授簡直不想活了,某日落魄的他魂不守舍地在街上偶遇一個男人,男人狠狠地痛罵了他一頓,說那一切都是報應。男人走後他才想起多年曾幫汪錦保做過一個假鑒定,從這個男人手裡騙走了一枚黃玉扳指。那黃玉扳指是男人家傳之寶,本想賣了給小女兒看病,結果因為他的假鑒定把真寶貝說成了仿品,汪錦保以十分之一的價錢就買到了。後來聽說那男人的小女兒只撐了半個多月因為不夠錢治病而死在了醫院里,賈善仁心裏也有些不痛快,不過後來類似的事情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干咱們這行唯一的原則,不用我提醒大家也早就銘記在心了,安全,安全,只有安全。有命掙還得有命花,所以我想,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裏,也不打擾賈教授清修了。」老韓放下酒杯開始道別,是時候去西安了,為了幫賈教授這個忙,他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
那隻通體碧綠的翡翠手鐲,在光線的照耀下彷彿有一波碧水在暗自流動,極好的水頭,戴在司徒穎白|嫩細滑的手腕上越發顯出她的古典美。
「乾爹,東西準備好了。」司徒穎站在門口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