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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雙管齊下

第十三章 雙管齊下

「你知道不少港澳台的富豪,都在國內的高校捐錢吧。圖書館,體育場,游泳館,還有活動中心,這些地方大多都是以捐贈人的名字命名的。」喬博士開始擺事實。
「沒錯,可這跟我們要談的事有什麼關係?」
「吳先生,我這麼跟您說吧。當今世界,還真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只不過,要看您肯付出多大的代價了。」楊女士進一步解釋道。
紫金山:位於南京市東郊,漢代稱鐘山,主峰海拔448.9(2007年)米,周圍約30公里,是全國重點風景名勝區。山勢險峻蜿蜒如龍,早在三國時期,即負盛名。鐘山周圍名勝古迹甚多:其山南有紫霞洞,一人泉;山前正中有中山陵;西有梅花山,明孝陵,廖仲愷和何香凝墓;東有靈谷公園,鄧演達墓;山北有明代徐達、常遇春、李文忠等陵墓。在六朝時期,山上的廟宇很多,現僅存靈谷寺一處,位於山左。
「來來來,介紹一下,趙大寶,剛剛加入咱們的拉風黨,他家在國外經營兩家米其林二星餐廳,搖骰子很有一套,要不要來較量較量。」吳天寶的死黨拿起麥克風,介紹那位生面孔。
「你家跟他家合作那麼多年,什麼賬,什麼禮之類的,不可能一乾二淨。」趙大寶說起這些事來,顯得很內行:「這些就是要挾姓齊的本錢。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把事情搞大,你們家頂多會被調查一下,早點把錢轉去分公司啊海外賬戶什麼的,沒多大事。他們家可就不容易了,丟官不說,全家人都沒得混了。」
屍體很沉,足有一百三四十斤,這男人足足一米八幾,他的身體還沒完全冰涼,可齊達倫已經沒時間再試一試他的心跳和脈搏了。齊達倫費了不少力氣,才把屍體拖下車,扔在一蓬野草后,隨便抓了幾把雜草和樹葉給蓋上。男人的皮包里可能會留有身份線索,齊達倫沒留下證據,把包帶走後扔在附近農家的荷塘里。帶著滿身的大汗,他急匆匆地開車回市區,辦公室里有衛生間,可以洗澡,一會兒可得把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痕迹給洗徹底。
「等等,我聽您這麼一說,好像這代價不是一般的高,如果要花個幾千萬買一個榮譽什麼的名頭,那我還是不必了,去找個外國的野雞大學辦個文評花不了多少錢。」吳仁義心裏打著小算盤,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吳天寶本人倒沒那輛車拉風,跟他老子吳仁義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中等個頭,中等長相,如果不是有錢,丫就一路人。但闊少就是闊少,即便長了路人臉也跟路人不一樣,全身的名牌打底,再加上那股子趾高氣昂的派頭,走幾步就把路人甩出幾條街。
「知道實驗室嗎?每所大學都有不少實驗室,其中有一些重點實驗室,承擔高級研究任務,很重要。」喬博士有點不耐煩了,再一次抬起手腕看時間。
「可能賺吧,我不太了解,小生意我是不做的。」
怎麼辦?那具屍體每在他身邊多待一分鐘,就多一份危險。齊達倫又氣又腦,狠狠地抓了幾把頭皮,希望能讓宿醉帶來的頭疼減輕一點,好想出處理屍體的辦法。好在這裡是荒郊野外,齊達倫下車去看了看周圍,現在是上午,朝四周打量一番沒發現人。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屍體扔在這山上,反正沒人看到,正好走個乾淨,早點回單位早點洗脫嫌疑。
「不認識,不過我偷偷看過小米的手機,追她的人好像姓齊。」趙大寶無精打采地回答。
「客氣,我比較佩服你們做生意的,學問誰都能做,但錢卻不是誰都能賺到的。」喬博士微笑著點點頭。他是個不太胖的胖子,金絲邊眼鏡,用髮蠟打理得服服帖帖的三七分,經典的西裝三件套,嘴裏叼著個海泡石煙斗,很書卷氣,很有氣質。
齊達倫拿出手機撥通了吳仁義的電話,埋怨道:「老弟,你可把我害慘了,找的都是些什麼人嘛。」
錢是什麼,賺了就是給花的,如果不用掉,放在銀行里只是一堆數字,毫無意義。他對女人沒什麼興趣,對社會地位,對當官,卻是大大的有癮。齊達倫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子,討得他開心,得把自己逼成太監。當然不是身體上的太監,而是形式上的,主子要辦的事從不能說不,主子要聽話,就算再難聽也得說好了說圓了。這些年來,鞍前馬後地討好齊達倫,每天都糾纏在虛偽和謊言中,謊言的大小和他的收穫成正比。這些年他賺錢可比當小包工頭更累,不過他樂意,能哄得過齊達倫,也就能哄得過其他人。
齊達倫心頭浮出一絲陰影,擔心這來路不明的美女出事,趕緊扳過她的頭來。
「明白,不,不太明白。」吳仁義覺得博士的話文縐縐,越聽越迷糊,「您的意思是說,只要想當,又付得起價錢,就一定能當上?」
剛才在他眼前有什麼東西閃了兩下,彷彿是照相機閃光燈的那種白光,很亮,他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要不是那兩下閃光,他還醒不過來。現在,還不能立刻睜開眼睛,意識卻已經開始慢慢恢復了。
喝酒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吳天寶第二天酒醒后,回學校上了兩節課,無心聽講,念著趙大寶的好,邊上課九九藏書邊就發簡訊要請他吃飯。正好,趙大寶就在附近見女朋友,中午三個人一起去了學校附近的飯店。
「哈,小楊,你是怎麼跟吳先生介紹我的,他好像不太明白。」喬博士有點埋怨地看向楊女士,順便抬起手來看了眼時間,好像很吝嗇時間。
吳天寶的問題是,有沒有一種辦法,能讓齊達倫必須跟吳家人合作,還得對吳家人客氣些呢?
「原來如此,我得再好好想想,您說的這個辦法好像可行。」吳仁義心裏活動了一下,政府下撥的拆遷款有一大半被他搜刮囊中,數目可不小,而開發區和別墅還沒開建,也沒搞預售,萬一有人查賬,恐怕會有些麻煩,這位楊女士的辦法或許可以一試。
「老大,您說什麼?我沒給您找人啊。」吳仁義對齊達倫一直很恭敬。
「應該,應該。要多少,您儘管說。」吳仁義連聲答應。
就在這個下午,吳仁義並不知道寶貝兒子帶了個朋友回家,此刻他正在酒店裡,跟楊女士介紹的那位了不起的朋友見面。
齊達倫拿手摸了摸男人的鼻息,氣息全無,他的血壓瞬間飆高,這個噁心的男人,衣冠不整地死在自己的車裡,這可怎麼辦?
現在那雙大長腿就擺在他的面前,絲|襪被撕破了,露出幾根不太雅觀的腿毛,齊達倫覺得有點噁心,昨晚那晦暗的燈光下,竟然沒看出這女人這麼不講究。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吳仁義謙虛地答道。

B

同樣談得很久的,還有遠在吳家的吳天寶和趙大寶。
「實驗室大多是物理,化學,生物之類的院系,現在的大學分得很細,以前的系現在都變成獨立的學院了。從前的系主任,都變成了院長,手裡也有了一定的權力。如果有人牽線搭橋,幫助學院搞一個高級實驗室的話,有可能院長一高興,就給捐贈人授予榮譽教授了。」喬博士繼續吸著煙斗,晃著二郎腿,看吳仁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土財主。
昨天為送壽禮,吳仁義特意去了趟齊家。楊女士是客人,比齊達倫先到,兩人正聊著天,似乎聊得很投機。吳仁義進門后,他們卻敏感地止住了話題。齊達倫也不給他介紹楊女士的身份,只是不太高興地把他帶到了隔壁的小書房,收下了他的大紅包。當時他就只覺這個女人跟齊達倫之間有秘密,連他都要瞞過的秘密,一定是大秘密。
後面的事記不太清了,酒桌上差不多一人幹掉一瓶五糧液,後來在包房,那些人還開了瓶路易十三。一萬多的酒,不知誰買的單,宿醉讓他口乾舌燥頭痛欲裂,甚至也不記得酒的味道了。
齊達倫想了想,很確定地回憶起昨天是自己的生日,一大幫同事和社會上經商的朋友們,歡聚一堂喝了個痛快,後來,老男人們還去唱了歌。對了,唱歌時,他遇到兩個美女。那兩個美女很特別,記不清長得什麼樣了,總之是驚為天人,要不他這個風月場的老手,不會被迷得神魂顛倒。如果沒記錯,後來兩個美女都跟他上了車,他們說好三個人玩,就在車上……

C

齊達倫打電話給吳仁義時,他正在跟一位很有來頭的女士,談一件重要的事。
吳仁義對齊達倫身邊的人都很在意,是競爭對手,還是可以結交的朋友,都需要分清。吳仁義送完東西后沒走,留在齊家樓下等那位女士,想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給他等到了。
「我有個兒子在大學里學國際貿易,聽說過實驗室,但是不了解。」吳仁義陪著笑臉,往下聽。
他跟老李並不算太熟,才認識半年,還沒給過他生意做,老李對自己倒是殷勤,但他對他還是有點提防。受賄這件事,雖然違法,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對人的認可。他齊達倫要在相當程度上認可一個人,才肯收他的錢。行賄和受賄都是違法的,這筆金錢交易建立的同時,也建立起一種互相信任的利益關係。他不會打電話去問一個不信任的人,現在擺在面前的事也不是小事,人命關天,處理不好,會惹來天大的麻煩。齊達倫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後面不知道多少人戳脊梁骨,同事表面上和和氣氣,暗地裡都巴不得他出事。只有他栽了,其他人才有機會頂上這個最有油水的位置。
「那就是我朋友幫忙聯繫的。」
「厲害,這您可一定要幫我引見引見。」
「難道他有政治背景?」吳仁義激動了,至今為止他來往的最高級別的官員就是齊達倫,北京,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高層。
吳天寶把家裡的情況跟趙大寶全都說了。趙大寶分析來分析去,得出以下結果:吳家辛辛苦苦賺的錢,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給齊達倫,這不僅不公平,還很危險。主動權掌握在齊達倫手裡,他願意跟誰合作誰就發財,他要是不願跟誰合作,誰就玩不下去。齊浩哲之所以那麼猖狂,就是仗著家裡大人的勢力。
齊達倫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昨晚他把車開到紫金山(注1)腳下,人煙稀少的地方,因為是玩車震,車門和車窗全都關得嚴嚴實實。自己現九*九*藏*書在這感覺,該不會是缺氧到要死了吧。齊達倫的腦海中浮現出不久前看過聽到的新聞,某位跟他有同樣愛好的官員們因為玩車震,缺氧而死在車裡。背上像有條冰涼的蛇爬過,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要是這樣死了,他齊達倫的臉往哪擱!
「巧了,我叫天寶,你叫大寶,咱們都是寶,來,喝一杯。」吳天寶覺得這個趙大寶挺合他眼緣的,跟他一樣都是路人臉,不太帥也不太高,穿衣服也挺低調,跟這樣的玩伴在一起,至少不用擔心他搶女人。
吳仁義熱情地跟楊女士打招呼,攀談起來。楊女士自稱齊達倫的遠親,不過吳仁義卻覺得,多半有假。多少高官能夠順利攜款出國,就是因為他們在國外都有靠得住的人幫忙,帶走那麼大筆的錢,還不能引起注意,也不能違法,肯定不容易。楊女士又正好是做理財的,所以……吳仁義得到一個大胆的推論,齊達倫賺夠了錢,要出國了。
吳天寶的事業心來自他老爸。吳仁義發財發的辛苦,伺候齊達倫換來的,在人前他老爸是個好脾氣,誰都能拿他開玩笑,但一回到家,吳仁義就總板著臉。懂事後,吳天寶就想為老爸分憂,也為自己擔心,希望將來自己接他的班不要再伺候誰才好。平時就算最鐵的死黨也只知道他家大人和齊達倫的老爸關係密切,內情並不了解。
「這,我還真沒想過。」
相見恨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吳天寶心情不佳,喝了個爛醉。拉風黨成員大多都醉了,趙大寶是醉得最輕的,開車送吳天寶回家。那是趙大寶第一次進入吳家的位於大板巷的老宅,有著將近兩百年歷史的老院子看起來陰森森,不知深淺。吳家有傭人,很快就有人攙著少爺送回房,吳仁義不在家,趙大寶沒理由再多在吳家停留,只好戀戀不捨地四處張望了一下,走了。
「這我可聽說了,世界首富的新聞我還是很關注的。」
「算了,你們玩,我今天不太舒服。」吳天寶擺擺手,無心玩樂,倒是被這個新夥伴的名字給提起了興趣:「你真叫大寶?」
「您是做大生意的,但是您有沒有想過,做某些小生意,反而更容易賺錢呢?」楊女士開誠布公地說。
「我跟小米其實才認識一個月,感情倒不是太深,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吃我的用我的,花了我十多萬也就算了,招呼都不打就跟了別人,我可不是凱子。我要把她再追回來,再好好甩掉。」趙大寶也不是省油的燈。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濃妝艷抹之下,難掩男人粗大的喉結,粗糙的皮膚,那哪是美女,分明是個男扮女裝的偽娘。齊達倫一抓偽娘的頭髮,假髮被掀掉,露出下面的男兒短髮。
齊達倫可不是毛頭小子,他是見過經歷過各種人事的老男人了。他先定了定神,認真回想起昨晚究竟發生過什麼。之前一大幫子人喝酒吼歌,他還記得很清楚。他的記憶只停留在喝下那瓶小洋酒的時候,實在喝得太多,從那之後,他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甚至都不知道另外一個美女是什麼時候走的。
送走了楊女士,吳仁義拿起那張名片看了又看。他要打聽的事沒打聽出來,看來這位楊女士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避而不談齊達倫,不過對於她說的那兩件事,吳仁義也都挺有興趣。開美容院洗錢,還有撈到一個榮譽博士之類的名頭,對於他的社會地位,會有相當大的提升,清華的榮譽博士他就不奢望了,能當上南京大學的榮譽博士他都很滿足。
「喬博士跟政協的人也有來往?」吳仁義最關心的話題忽然出現了。
「您能不能跟我說說,這要怎麼操作。」到現在為止,吳仁義覺得這位喬博士挺神的。
「我上次跟您說過那個開美容院的生意,您還沒告訴過我,考慮得怎麼樣了。我幫您介紹喬博士,您是不是也要幫我做點生意呢?」楊女士很會趁火打劫。
「您說的可是真的?榮譽教授,榮譽博士,想當就能當上?」雖然吳仁義根本不知道楊女士說的圈子指的是誰,但可以確定,他不是那個圈子的人。
「那可敢情好,能不能問問,您那個好朋友是做什麼的?」
「你認識齊浩哲?」吳天寶敏感地看一眼車牌,問道。
「吳先生,您不必太拘謹,喬博士是個熱心腸,經常幫朋友們的幫,這點在圈子裡可是很有名的。比方說,您如果想成為某所大學的榮譽教授,或者榮譽博士之類的,我們喬博士可以幫您做到。今天來,我們是交朋友,也是談生意,您有什麼想法有什麼疑問,都可以提。」楊女士請二位坐下,又叫了一壺茶,這次私人性質的商務會談就算開始了。
交朋友這回事,第一眼看對了眼,只要對方不是太離譜,後面就沒多大問題了。都是年輕人,又都愛玩,都有錢有閑,有的是大把揮霍的青春。幾瓶酒下肚,大家就聊開了。其他人聊車聊女人,這大寶和天寶卻相見恨晚地聊起了事業。當然,他們這些還沒有正式接班的富二代沒有么事業,但在這幫人里,還就只有這兩個寶有點事業心。
「這個好這個好,喬博士您別生氣,我不懂規矩亂說話惹您生氣,您有大學問的人,可要大人九_九_藏_書不計小人過呀。」吳仁義陪笑臉陪慣了,趕緊站起來幫喬博士斟茶,心裏已經又算計了一遍。游泳池沒多大技術含量,就是挖個坑貼層瓷磚,真花不了多少錢。如果只要挖個游泳池就能換來榮譽,那還算划算。
「您覺得美容院賺錢嗎?」
這兩個美女是誰送給他的呢?是誰送的就能找誰來帶走這具屍體。昨晚在包房裡有三四位經商的朋友,其中還有跟他最鐵的吳仁義。齊達倫努力回想起來,這兩個美女是吳仁義帶進包房的,後來那兩個美女就貼到他身邊來了,甜絲絲地說吳老闆讓我們好好伺候您。沒錯沒錯,就是吳仁義叫來的人。
「這我可沒說,是您自己說的。咱們接著談吧,喬博士幫您的忙,也不是白幫的,您除了為學校做貢獻外,還得付出一點勞務費。」楊女士做了個數錢的動作。
車開得飛快,儘管把領帶和襯衣扣子全都解開,齊達倫還是覺得有些憋悶,心裏的疙瘩就像一顆種子,在他心裏發了芽。
「醉了嗎?」齊達倫見對方動也不動,繃緊了神經。剛才碰到她的皮膚,似乎冰涼,該不會是……昨晚他們上車后,兩位美女似乎都吃了些搖|頭|丸還是K粉之類的東西,一時興起,她們還要往他嘴裏塞。他只想玩人,可不想被人玩,當然是拒絕了,為了不太掃興,他只是喝下了美女帶的一瓶小洋酒。
吳仁義和楊女士談了很久。
「你認識他?」趙大寶對吳天寶的反應有點吃驚。
「這麼說吧,我有辦法幫您開設這樣的連鎖美容院,還能幫您找到成百上千名鑽石會員,每一位會員都會為您的美容院帶來成千上萬的消費,這些就是利潤。」
「這位是傑出的社會活動家,著名學者,喬納森博士,喬博士是耶魯大學的雙料博士。」楊女士對喬博士相當恭敬。
「您真是太謙虛了。」吳仁義得到這麼有來頭的人認可,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楊女士和吳仁義的相識,說來很挺巧。
「靠,早說呀。我怎麼都攔著小米不讓她上那個混蛋的車。」吳天寶猛地一拍桌子,把趙大寶嚇了一跳。
吳大寶很少跟人掏心窩子,當然,這天他也沒對剛認識不久的趙大寶說心裡話,他主要在打聽趙家做的生意,還有海外的情況,如果可以,他很希望能出國深造,最好能在國外混開了,把家裡的生意做出去,再也不用看當官的臉色。可惜,聽趙大寶的說法,國外也沒那麼好混,中國人在國外開公司能賺到錢幾乎沒有,賺到錢大部分人的都是為世界五百強的大公司打工,要不然,就是開餐館。這讓吳天寶很失望,不過他對趙大寶印象還不錯,這小子跟其他人不一樣,不吹牛,不裝逼。
齊達倫覺得身上的汗水滑膩膩的,很不舒服,胸口也憋得慌,腦袋重得就像塞滿了石頭。

D

黑色的捷達剛剛靠近街邊,就有泊車的小弟滿臉堆笑地過來幫忙停車。
如果沒記錯,他現在應該是坐在車裡。
「性急了不是,吳大哥,您先聽喬博士把話說完。」楊女士為吳仁義添了些茶。

A

「好,就得這麼干。要是齊家的大人倒了,我就不信齊浩哲身邊還能留住誰。」吳天寶計上心來,拉攏趙大寶,聯手對付齊浩哲,也許他面都不用出就能達到目的:「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一會兒去我家,我們商量商量。」
越想越覺得氣短,一個激靈,他被嚇得睜開了眼,趕緊摸摸|胸口,心跳得噗通噗通的。還好,沒死,他鬆了口氣,趕緊開窗,讓新鮮空氣進入渾濁的車內。深深地連吸幾大口氣,精神好了些,齊達倫開始找衣服穿。一扭頭,身邊的副駕駛位置上,坐著個高大的美女。對了,他對這位美女印象很深,昨晚見到那兩朵姐妹花時,她們出眾的身材和精緻的妝容,似乎是專業模特,那雙黑絲大長腿,真是迷死人了。
敢情昨晚上玩了男人!雖然細節想不起來了,但看著自己胸口上殘留的大紅唇印,齊達倫就覺得噁心,只覺腹內有股腐敗的東西在翻湧,很有點想吐。可現在不是噁心的時候,那男人皮膚冰涼,嘴也失控地半張,似乎是死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可他卻不敢打電話問老李。只能讓時間去解決這個問題了,他必須做好這幾天的工作,這幾天多回家,製造不在場證據,就算屍體被人發現,也不會那麼容易扯到自己身上。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我們起點低,隨時可以翻身,他們當官的可不行,一次栽,一輩子爬不起來。他們要不肯就範,我就來個魚死網破,姓齊的肯定不敢跟我們玩下去。哼,我要讓我爸知道我的本事,讓我們吳家,從此抬起頭來。」吳天寶躊躇滿志地凝望著遠方,彷彿已經見到了齊浩哲垂頭喪氣一蹶不振的模樣。
趙大寶點點頭。
「理論上,沒錯。如果操作得當,一切順利的話,是這樣。」喬博士幽幽地吐出口煙,點了點頭。
世界就是這樣,騙得了掌權的那個人,也就間接地得了那個人的天下。吳仁義可不甘心一輩read•99csw.com子當太監,他早就看透了,齊達倫其實只是拿著國家的資本供自己豪賭,賭贏了他就自己賺錢,賭輸了也是國家買單,並不比他聰明多少,只是佔據了一個絕對優勢的位置而已。如果他能進政協,那可是邁入人生另一個新境界,就算齊達倫出國了也不怕,他會找到比他更堅挺的靠山,一樣把生意做下去,做到風生水起。
其實吳天寶不太想來這傢俱樂部的,以前這裡是他的福地,他可以在這裏呼風喚雨,但自從半個月前,他看中的妞被齊浩哲在眾目睽睽之下搶走後,他就覺得丟了面子,再也不想來了。要不是今天他的一幫死黨把電話打爆,逼他參加拉風黨的例行活動,他還不想來。拉風黨就是一幫廝混在一起富二代官二代們,吳天寶是副主席。
「一點也不麻煩,因為我們的美容院都是專為洗錢而開,位置偏僻,租金低廉,服務員也不必,只要做個樣子,在工商稅務登記備案就行。只要有會員登記表,就可以虛擬地做出營業記錄,以及現金帳,您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稅務局報稅,稅務局的人可不會無聊到查您的客戶,他們也不會知道您的美容院全都是假的。您就當稅金是手續費,那些見不得光的銀子,也就因此變成正當收入了。」
下午,趙大寶被吳天寶請回家,第二次進入吳家的宅子。這回,他可是有備而來。
趙大寶的女朋友叫小米,金黃色頭髮,藍色美瞳,雙層假睫毛,香奈兒包包外加超短裙,說她是香港嫩模也會有人信。雖然有點做作,但絕對拉風,走在校園裡回頭率百分之兩百。吳天寶被小米的漂亮給驚呆了,吃飯時,他一個勁地沖趙大寶豎大拇指,小子能耐。
「老齊是……」吳仁義以為是齊達倫,楊女士正好沖他點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想。這可讓他心裏多轉了個小九九,齊達倫跟楊女士和喬博士打聽自己做什麼,這話當然不能問,這種情況下,多聽比多說更好:「我就一土老冒,是沒見過多少世面,您見笑,還請您接著往下說。」
「可以接受的話,那你就先跟楊小姐談談吧。我還約了人,失陪。」喬博士冷著臉,一副愛信不信的傲慢,起身就走。
一想到吳仁義,齊達倫的心就放下來了。姓吳的年前才從他手裡拿了塊好地,居然搞個偽娘來哄自己,他膽子也太大了,哼,就讓他來收拾這殘局。
車是單位配的,日產花冠,司機被他早早打發走。對了,為什麼要打發司機回家?
「您太太一定上過美容院吧。」
「不是好像可行,而是的確可行,我們在中國的事務所,已經有二十多家跟您公司差不多規模的客戶了。」楊女士很自信地笑笑,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這隻是我們事務所眾多可行性模式之一,關於其他模式,下次咱們再詳談。這裡有我的聯絡方式,我還有約,今天不能跟您多聊了。您跟齊大哥關係鐵,我知道,下次給您介紹個好朋友,您絕對會喜歡。」
雖然扔掉了屍體,可齊達倫心裏還有個陰影。昨晚的另一個美女到哪去了?她什麼時候走的?知道同伴死在車裡嗎?
「我怎麼敢害您吶,昨晚上我沒找人啊,那兩個妞不是老李找來的嗎?她們找不到房間,我只是在走廊上碰上了,把她們帶進包房而已。怎麼,她們沒伺候好您?那我可得去罵老李。」吳仁義陪著小心解釋道,他對財神爺可從來不敢怠慢。
今天來的目的是見個新朋友,也是個富二代,據說父母在國外做生意,他也一直在國外念書,剛剛回國不久,家人也打算回國拓展生意。吳天寶的朋友跟他在酒吧認識,然後很快就變成了死黨。
該不會是吃嗨葯吃多了,掛了吧。
「一家美容院是小生意,十家二十家連鎖美容院呢?您還覺得是小生意嗎?」
那位女士姓楊,是位有海外工作經歷的資深理財師,光是那寫滿英文的資格證明就讓他肅然起敬,加上她端莊大方的氣質,手中那款貌似低調卻要幾十萬才能買到的名表,讓他對這位女士的資歷更是青眼有加。
「唉,您這是……」喬博士的態度讓吳仁義心裏很不是滋味,有點尷尬地瞅著楊女士。
注1:
「沒錯沒錯,實驗室嘛,就是一間高級點的教室。不過實驗室里的設備可能要不少錢吧,那可都是高科技。」吳仁義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對錢方面的事尤為在意。
「您看我也沒用,喬博士真是大忙人,不瞞您說,今天是政協副主席請吃飯,遲到了不好。」
「真不是你找來的?」齊達倫知道吳仁義不敢對自己撒謊。
「坦白說吧,做大生意的誰沒有筆見不得光的銀子。讓這筆銀子見光,就是我最擅長的。」
「捐贈一間實驗室,比起捐贈一棟圖書館,花的錢可少多了,吳大哥,你說呢?」楊女士似乎很想促成這樁好事。
「我越聽越糊塗了,會員什麼的要長期經營吧,這事好像很麻煩。」
「好,有您這句話,咱們就接著往下談。」楊女士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很滿意。
辦法當然有。趙大寶說,如果齊達倫有把柄在吳家人手裡,被動就能變成主動了。大人要是收斂了,那個子仗爹勢的官二代,也就沒了囂張的本錢。
吳天寶走進包九_九_藏_書房的時候,紈絝子弟們已經先玩了起來,桌邊放著兩箱啤酒,有人隨著音樂搖晃著身體,有人在跟女生玩骰子。其實也沒什麼意思,每次都玩這一套,吳天寶都有點膩味了,在果盤裡拈了顆葡萄,正準備吃,一眼瞟見在座的生面孔。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錢人就喜歡跟有錢人打交道,富二代們也只喜歡跟同樣有錢的同齡人來往,一來大家志趣相投,二來這幫小年輕也為將來進入社會做準備,跟未來的生意夥伴提前建立交情,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美女,醒醒,該回家了。」齊達倫拍拍美女的肩膀,可毫無反應。
「昨晚上那兩個傢伙不男不女,你是想害我吧。」齊達倫毫不客氣地質問。
「那個狗娘養的,也搶過我的妞。」看著遠去的寶馬車,吳天寶恨不能從眼裡射出兩顆子彈,「兄弟,咱們應該合起來想個辦法,收拾收拾這個混蛋。」
「呵,幾千萬就把你嚇著了,看來還是老齊說的對,你是真沒見過世面。」喬博士把背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來,再看吳仁義的眼神里,有了幾分不屑。
原本今天把楊女士叫來,吳仁義是想從側面打探打探齊達倫的消息,沒想到楊女士說的洗錢辦法,卻把他深深吸引。
「對,就是這個道理。但是,圖書館體育場之類的投資都很大,少說幾百萬,現在這種物價環境,隨便出手都得上千萬。另外,學校雖然是搞學問的地方,但現在的教授們早就市場化了,一個個都開名車住別墅,他們都知道自己的價值,他們不會求你去幫學校,得你去求他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出錢出力。」
「楊女士,你可真是……厲害!」這女人忽然把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這讓吳仁義有點措手不及:「既然你都攤開來說了,那我也就直說了吧。如果喬博士真能幫我拿到一個名牌大學的榮譽什麼的名頭,咱們就肯定能合作,而且還是長期合作。」
「沒有。」掛斷電話,齊達倫心裏的疙瘩變大了。
上初中就開始泡妞的吳天寶經驗豐富,立刻看出兩人在鬧矛盾。為了緩和氣氛,他一個勁地說笑話,試圖幫兄弟一把。儘管如此,場面還是十分尷尬,飯還沒吃完,小米接了通電話,起身就要走。趙大寶怎麼留也留不住。沒多久,小米走出飯店,上了一輛寶馬MINI。
趙大寶卻無精打采,小米對吳天寶比對他熱情多了。趙大寶說話,她不搭腔,趙大寶夾菜,她愛理不理,搞得趙大寶很尷尬。
「失敬失敬,我還是第一次跟這麼有學問的先生打交道。」吳仁義見過各種商人和當官的,唯獨跟搞學問的人沒打過交道。他這個小學畢業水平的半文盲,對於有文化的人,打心眼裡崇拜。
齊達倫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
「億萬富翁有億萬富翁的玩法,千萬富翁有千萬富翁的玩法,咱們就來說說最便宜的吧。老吳你是做建築的,如果用自己的人工,捐贈一所游泳館,那是最便宜的了。也不用添置多少設備,最多安裝一個過濾泵,花費最多的就是點瓷磚錢。」條件一降再降,喬博士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顯然他這單生意能否談成已經不抱多少希望。
「當然不是,不信您問老李,昨晚我搶他不贏,是他買的單,那兩個妞的錢肯定也是他付的。」吳仁義倒也坦誠自己沒買單,厚道地問:「怎麼,那兩妞惹您生氣了?」
「或者說問題的關鍵,就是你想要的東西,究竟值多少錢。國內的和國外的價錢不同,一流的榮譽和二流的榮譽價錢又不同。怎樣通過物質交換的手段,獲得精神境界的滿足,這是門學問,也是門藝術,同時,也是門生意。」喬博士抬起高貴的下巴,輕蔑地瞟了吳仁義一眼:「不知道我這樣解釋,吳先生明白了嗎?」
「您是專業人士,還請您指點指點。」
「您跟喬大哥那麼鐵,也不算外人,我就告訴您吧,喬博士是北京人,他家的人可都是……」楊女士很有技巧地打住了。
這輛車的主人是酒店的熟客,在富二代中頗有名氣的吳家大少吳天寶。這輛捷達可不是普通的捷達,新車買來不過幾萬塊,但里裡外外的改裝卻用了好幾十萬,基本上除了外面那個殼子沒換,能換的地方全都換了。這輛車在南京城裡也頗有名氣,據說能飆過法拉利,熟悉吳天寶的人只要遠遠聽到他的發動機引擎聲,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他來了。究竟有多少妞上過他的車,他自己都數不清,不過據說吳天寶每次來這傢俱樂部,都會帶走至少一個美妞,而且每次都不重樣。
吳天寶對趙大寶的信任建立在兩個人共同的情敵身上,另外,趙大寶剛回國,家人也不在這邊,不用太擔心他跟誰泄密。
「他呀,神通廣大,算社會活動家吧。對了,比爾蓋茨成為清華大學的榮譽博士的事您知道嗎?」
「這我知道,就跟希望小學一樣,捐個二十萬就能蓋個希望小學,就能把自己的名字掛在校門口,讓孩子們記一輩子。」吳仁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咖啡廳里並不熱,只是跟高級知識分子說話,讓他緊張。
「男人不狠,地位不穩。」趙大寶最後補了把火,趁吳天寶不注意,把一枚紐扣大小的東西貼在了椅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