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我做好事的時候你們要冤枉我！為什麼等我成了惡魔你們才想起來拯救我！」幻覺中，玄奘似乎聽見沙子在痛苦狂喊。

「你這樣子，也算是驅魔人？」女子也俯視著他，「喂，我才說你一句，你哭什麼？」

「原來你就是河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害這麼多人？」玄奘搖晃著他，沙子面無表情。

玄奘抬起被打的鼻血直流的臉，獃獃仰望著面前這個短衫長發，一手叉腰一手拎著那小布偶的女子。

玄奘接過饅頭：「謝謝，但我不是要飯的，其實，我是一個驅魔人。」

玄奘哆哆嗦嗦摸出那本皺巴巴的《兒歌三百首》，交到女子手中。

「大日如來……算了……」玄奘爬起來轉身要走，被女子一把揪住。

玄奘伊伊哦哦的唱著，沙子卻始終只是望著他，眼中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因為……這需要理由嗎？」

「我覺得，在你這男人婆的外表下，其實也有一顆溫柔與善良的心。你也一定是有一個傷心的童年陰影，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吧？」

「你到底……明不明白……」玄奘唱到高音部分，沙子終於有了反應，他抽搐了幾下，開始狂吐，撲的把胃中吞下的人都吐了出來：漁夫、小女孩、豆腐大姐……他們裹在粘稠的胃液里，似乎還活著。

「其實啥？」

「什麼什麼經？你拿出來給我瞧瞧？」

「想感化妖魔是沒用的！」隨著這聲音，一個女孩纖細的身影躍了過來，一把揪起沙子，就往一個只有拳頭大小的布袋裡塞去，雖然不合物理法則，但左按右壓的，居然將沙子的身軀整個塞了進去，紮成一個小球，然後解開袋底的繩索，九九藏書把那袋中的東西取了出來，河妖沙子已經被化成了一個食人魚布偶。

「段？為什麼要姓段呢？」

沙子仍然是不說話，只看著玄奘。

「大日如來心經……」

「慢著，他也是一條生靈。你殺他，他殺你，你又殺他，冤冤相報何時了呢？」玄奘攔住村民，又看向沙子。

「那就對了，這本佛經本來就是適合學齡前小朋友修行的……」

「你不認字拿去看什麼看？」玄奘怯怯地說。

「你心中的確有心魔，就讓我來為你驅除吧。」玄奘掏出葫蘆，翻出《兒歌三百首》，無比憐愛地凝望著沙子，開始唱歌。

「是被砍成幾段的段嗎？」

沙子醒了過來，他又化成了人形，看見玄奘正睜著大眼睛湊近自己。

「太好了，你終於悔改了？這本經書真的有用！」玄奘握拳狂喜。

「呃……」女子僵在那裡，想了半天，「就比如說……或者說……然後……滾，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啊？」

「不認字就不能看嗎？大爺要看看你的東西你還這麼嘰歪！」女子把書一把拍回玄奘胸前，「誰稀ｒｅａd•99ｃｓｗ•com罕，我覺得剛才你唱的那歌調子還蠻好聽，才想知道你在唱什麼？」

「打死他！」村民們湧上來。

「這位姑娘，其實呢……」

「幹什麼幹什麼？想找我報仇啊？是不是還想問我家庭住址啊哈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表面上正人君子骨子裡全是骯髒想法你說嘛你想怎麼樣嘛不用這麼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想問我還有沒有男朋友啊本姑娘還就告訴你了沒有怎麼的吧你能怎麼的你想幹啥你還能幹啥你敢追我嗎你敢約我去看月亮然後趁機親我一口然後跪下向我求婚說愛我一生一世嗎量你也不敢你個窩囊廢！」

「所以你就拿本幼兒園歌本出來驅魔了？你當妖怪們都是三歲小孩啊？」

女子愣了一下，眼中掠過一絲柔軟，但立刻又變得兇狠起來：「那又怎麼樣？你想本姑娘同情你嗎哇你好可憐哦來要不要抱一抱啊滾你還真過來啊你個小白臉我看見就想吐告訴你以後別在這一帶晃悠和我搶生意更別告訴別人你是驅魔人丟了我們這一行的臉明白了嗎走吧！」

女子把一個饅頭塞給他：「吃吧！」

「好聽嗎？真的好聽嗎？」玄奘眼中星光閃動九_九_藏_書，「你覺得好聽？我感動你了嗎？你感受到經文中的愛了嗎？」

「是嗎？說一件快樂的事來聽聽？」

「你不想說就算了。」玄奘轉身就走。

沙子吐完了似乎精神大振，把玄奘一把按倒，掄拳狠狠的暴打。

「你輸了，你認為人都是自私的。都會自顧自己不顧他人，但事實並不是這樣。這些村民，雖然一個個都怕死怕得要命，但當他們憤怒的時候，他們一樣會奮不顧身去拯救他人，也是拯救他們自己。」

「我也沒有見過我父母的。」玄奘看著她。

「不，是陽光好刺眼……」玄奘抹眼淚。

「哦，原來是這樣。」玄奘恍然大悟，「那麼……您貴姓？」

「說什嘛！聽不清，大點聲！」

「我只是想喚醒他們內心本來的純真天性與善良，妖怪們也有童年的，每一個妖怪，都一定有一個傷心的童九-九-藏-書年，都有一段不能忘記的往事。」

「我姓段！」

「我靠，你這麼有本事，別驅魔了，去帶小孩吧。」

「我踹！你才有童年陰影，你們全家都有童年陰影。我童年不知有多快樂呢？」

「是曾經有一段真摯的感情擺在我面前我卻沒有珍惜直到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能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的話我希望對她說我愛你如果要在這份愛上加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的段啦！」

「你是不是也沒見過你父母？」

「姑娘您貴姓啊？」玄奘問。

「瞧你這副鳥樣。」女子把他拎起來，「我看著就生氣！你剛才嘮嘮嘮唱的那是什麼玩藝兒？」

「這是什麼啊？我又不認字！」

「愛你大爺啊！」女了一腳把玄奘踢開，「我只是覺得這歌好像在哪裡聽過，也許是我小時候吧……」

「你什麼意思啊？我家的事關你屁事啊你快滾本姑娘不想再看到你了。」

「去死吧你！」女子一腳把玄奘踢下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