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儘力的，金子大夫這次可是幫了大忙啊。」

「那麼，汽車是從哪邊開往哪邊的？」

「剛……剛才那人，是兇手……」

「安靜一點！一點點聲音震動，也會影響病人神經的。」

「對對對，剛才打來的電話也是……」

病房的隔壁房間里，等等力警部和北川經理，以及兩個看起來像是山田三吉朋友的年輕人，圍著暖爐，表情沉重地坐在那裡，從緊閉著的拉門那邊，可以聽到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那聲音使聽的人感到渾身發冷。

「我知道了，我不會對任何人講的，可是……」

「所以，在上這兒來的路上，我也問了這兩個人，他們說，是不是山田在回家的路上和誰去約會了。」

二十分鐘過後，輸血結束了，從隔壁房間走出來齋藤大夫、金子大夫、齋藤大夫帶來的護士，還有代代木警察署的搜查主任稻尾副警部，共四個人。病人停止了呻|吟，好像進入了昏睡狀態。

「可以這麼說。」

「大夫，他怎麼樣了？」

「小三他有時也很靦腆，讓他介紹一下女朋友，他總是找理由來推脫。」安藤健和中村進治異口同聲地講道，「但是，那個女孩看到報紙之後，應該跑來才對呀。」

正在新井刑警懊惱不已的時候，北川經理和中村、安藤兩個年輕人來了。

十二月三日，星期六的早上，金田一耕助在綠丘庄自己的家裡吃早餐，他一面撕著土司麵包，一面翻閱著五種不同的報刊。報紙上面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報道。

「那就不清楚了，有是肯定有的，因為經常會有電話打到酒店來的，名字叫做國子，好像是在新宿那邊的一家小飯店裡面打工。究竟是哪一家店，具體名字我沒有問過。」

自從女人被殺的那天晚上，到現在已經經過了一周的時間了，關於那個案件的報道，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從報紙上消失了。金田一耕助無聊地把報紙翻來翻去，突然，他的眼睛被社會版的一個部位給吸引住了。

等等力警部從旁邊仔細觀察著金田一耕助的臉色，可是，金田一耕助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北川先生，病人家裡的親戚呢？」

從話筒的另一端，傳過來的是低低的、模糊不清的聲音。感覺好像是講話時用手帕包住了話筒一樣，但這肯定是男人的聲音。

對方沉默了一陣后，接著說道，「啊，不，那個，在電話中不好講……」

「警部先生所講的兇手，是指開車撞人的肇事者？還是指夜間殺女人的……」

「山田三吉是從京王線初台町車站下來的，看，這裡是I商業學校，明月庄是在這個位置，他是在這個地方被車撞倒的，汽車是從後面開過來，撞了人之後逃跑的。汽車沿直線跑的話，直接通過角苔三丁目，馬上可以到達東京大學教育學部那邊的大路上。另外，還可以轉過甲州街道掉頭逃跑。而且，現場是人們早就進入晚間休息的住宅區，目擊者很難找得到……」

「什麼怪事？」等等力警部反問后，才注意到北川經理和兩個年輕人也在場，「啊，有話的話，回頭再講，輸血馬上就要結束了。」

「金田一先生，這件事情和上次夜裡酒店女人被殺案有關聯嗎？」

「我也說不好啊，警部先生現在要……」

山田三吉只好被安置在這裏了。

「你剛才也在旁邊聽過的，剛才那電話裏面的聲音很怪，不僅吞吞吐吐，而且又很陰沉，和以前『龍宮酒店』的今井陽造曾經說的一樣。」

「啊，對了，他好像是有個女朋友的吧，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不管怎麼講，自己把人撞了之後，第二天再打電話來問，世上竟然會有如此膽大包天的傢伙。」稻尾副警部也感到震驚不巳。

「啊，當然可以，病人如果恢復到可以移動的時候，再轉到我們醫院來好了，就看病人在這個歲數上的活力了。」

「明白了，我就來。」

「總而言之，兇手開始就調查過山田三吉的路徑，以及周圍的地理環境。」

對方依然還是那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吞吞吐吐的聲音：「那麼再見……回頭我再打電話來，小三蘇醒過來后，請代我問聲好。」

「永遠……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家小小的內科醫院，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病房。正好，新井刑警從裏面走了出來。

「嗨，這裡是金子醫院……」他們聽到護士在接電話的聲音。

「啊，好了，我知道的。」新井刑警從護士手中接過話筒，說道：「喂，這裡是金子醫院的金子，您是……」新井刑警講過後，把耳朵貼在聽筒上read.99csw.com面，聚精會神地等對方講話，金田一耕助也把耳朵靠近了話筒。

「這也就是說，今天的事情，證明那個畫著青色蜥蝎的家休，還沒有停止行動。」

「那麼，他們沒有看見汽車吧？」

「如果講是碰巧的話，這也太巧了吧，山田三吉肯定知道一些有關青色蜥蜴的情況，如果不殺人滅口的話，以後肯定會對自己不利，而且還有剛才那個電話里的聲音。」

「北川先生，昨天山田三吉是幾點鐘離開酒店的？」

但是，警方從他們那裡，沒有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來。

「稻尾先生，那恐怕不可能吧。」金田一耕助從旁插話說道，「我家裡一共訂了五份報紙，但是登了這條消息的，只有M報，其他的報紙，可能是在出版的時間上面，來不及登了，所以，等到今天的晚報出來時，應該會有動靜的。」

「我是……小三的朋友……小三，他怎樣了？剛才我看到報紙了，嚇了我一跳……」

來到代代木警察署的會議室，聽了新井刑警彙報了剛才那個電話的事情，等等力警部的臉色由陰轉晴了。

「啊，這話到署里再講吧，這裏……」等等力警部一邊講話，一介紹了金田一耕助。

看看鍾錶，時間已經是九點半了，金田一耕助趕忙吃完早餐，叫了計程車，很快就向代代木初台町奔去，找到了金子醫院。

正像金田一耕助想像的一樣，這家醫院果然沒有病房。即使如此，醫院也不能看著被背來的、處於瀕死狀態的病人，而撒手不管，金子醫生出於人道主義，不但提供了一間房間，而且從附近的其他醫院，請來了一位外科醫生。根據請來的這位齋藤外科醫生的診斷，病人現階段不能移動，移動可能會造成病人死亡。

換上了刑警為他們擺好的拖鞋，金田一耕助匆忙向裏面走去，就在這時，醫院辦公室里響起了電話的鈴聲。

「作為一個醫生，這木好說出口。當然我們會盡全力的，你究竟是誰呀？」

「是山田三吉的事情嗎？」

對於等等力警部的意見，金田一耕助一面點頭，一面小聲講道：「現在有什麼辦法……」

「對了，稻尾先生，在肇事現場有沒有目擊者呀？」

可是，話筒里傳來的只有忙音，對方的電話早已掛斷了。

「嗯，嗯。」

金田一耕助和新井刑警，正要毫不在意地從藥房前面走過時，護士在電話里的對答，使他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我九_九_藏_書馬上要出去，金田一先生也一定要來。」

「十點？如果是十點從酒店出來，而在那裡被汽車撞上時是十一點多鍾，這樣看來，是否在時間上面不符，因為他徑直回家的話，只需要三十分鐘就足夠了。」

北川經理跪著從旁邊湊了過來，說道：「大夫，錢花多少都無所謂，請您一定救救他！他太可憐了。」

「這個不能保證，也可能會就這樣永遠……」

和山田三吉一起，住在明月庄的中村進治，在印刷廠打工，安藤健是在「女王酒店」地下餐廳裏面做脤務生。

金子醫生和北川經理，齋藤外科大夫送走之後，稻尾副警部面色黯然地講道：「看到那個場景，就會不由得產生『定要抓住肇事者』想法，但是，如果和夜間女人被殺案有關聯的話，就複雜了……」

「不，不可以自以為是的，可能只是一個探病的人。但是，這種事情如果傳到新聞記者的耳朵里，他們胡亂寫一些報道出來的話，麻煩就大了。」

「沒有辦法査出，剛才那個電話是從哪裡打來的嗎？」

「就在I商業學校的附近，當事人現在還是昏迷不醒，即使見了面，恐怕也沒什麼用，但總之要去看看，您也一起來吧。」

「是晚上十點，他是每隔一天上一天晚班的。」

「好，就用我這兩間房子吧，他的親戚趕過後之就請他們住在這裏好了。齋藤大夫，可能要借用你的飯田先生一段時間了。」飯田是齋藤外科大夫帶來的護士。

「是叫做金子醫院吧。」

「中村先生和安藤先生。」

金田一耕助他們終於擠出擁擠的人群，進入了醫院的大門。

「大概要到什麼時候，他才可以恢復意識啊？」

「他老家是在高崎，我剛才已經發過電報了，他們會趕過來的。」

「嗨，是山田三吉先生嗎？山田先生是在這裏，可他傷勢很嚴重……您是？……」

「如果說是偶發事件的話，在時間上面看來，也太偶然了吧，看見過葉山智佳子的，就只有山田三吉一個人，對吧？」

「這裡有地圖……」

新井刑警向等等力警部的旁邊坐著說道：「警部先生，剛才在外面發生了一件怪事。」

「不知道，我也是剛剛看了報紙，才趕到這裏的。」

「豈有此理！他現在正是生死攸關的時候，你快講你是誰，等他意識恢復后，我會通知你的。」

護士用手捂住話筒，用顫抖的聲音講道：「他說他是山田先生的朋友，看到今天的報紙……」

「九_九_藏_書住在I商業學校附近的、叫做深見新吉的夫婦兩人，他們看電視看到十一點鐘，然後上床準備睡覺時，聽見有汽車通過的聲音……從聲音聽得出來，當時的車速非常快，和汽車聲一起聽見的，還有慘叫聲，所以，他們就起來到外面一看，於是就看見有個男的倒在馬路上。」

「啊，傷勢嚴重是蠻嚴重的，你和他是什麼樣的關係呢？現在『女王酒店』的經理，還有山田先生的兩個朋友都在這裏……」

「好吧，那就回頭見。」

稻尾副警部邊說，邊攤開了涉谷區的地圖來。

「沒什麼，這也是沒辦法呀，我也是盡一個醫生的職責，來行事而已，但病人的狀態，不知什麼時候會惡變，到那時，還要請多多包涵。」

據他們所言，由於最近報紙上面，經常會刊登山田三吉的名字及照片，所以山田感覺到自己成了新聞人物，逢人便喋喋不休地談論，那天他所見到的怪事。對於他們所講的事情，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早就心中有數。

「正因為沒有辦法，所以才頭痛。不過，也會有一些人，因為無聊，打一些電話來騷擾人，剛才的就有可能是的，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把這件事講出去！」

「壞了，壞了，他媽的，我怎麼就沒有早點想到這一點呢！……」

「護士小姐，剛才電話的事情，請先不要對任何人講起。」

「金田一先生，這是兇手打電話，來刺探情況的吧？」

接通外線后，他把電話撥到了警視廳，正好等等力警部在那裡，自己還沒有開口講話，就聽見電話那頭警部的聲音炸響起來：「金田一先生，我正要給您電話呢……」

被金田一耕助給猜中了。在新宿角箬的一家叫做「杜鵑」的小飯店裡，打工的尾崎國子，在老闆娘麻生武子的陪同下，在同一天下午六點鐘時，來到了代代木警察署。

「是誰最先發現的呢？」

山田三吉是一名重要的知情人。雖然他也沒有看到過兇手的臉，但是，他卻清清楚楚地看見過葉山智佳子的臉，葉山智佳子雖然還沒有出現過，但只有她，才是惟一知道兇手真正面目的人。這樣一來，對兇手來講，山田三吉無疑就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了。

等等力警部也是小聲地講著話，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到他內心的憤恨。警部也沒有把這件事看做是偶發事件。

注意到金田一耕助臉色的新井刑警，閃身進了藥房，看見刑警的手勢，護士的臉色變了，但她突然靈機一動，read.99csw.com說道：「請您稍等，正好大夫來了。」

三吉的呻|吟聲，從隔壁斷斷續續傳了過來，和呻|吟聲一起傳來的，還有撕衣服的聲音、玻璃器皿以及金屬器皿的碰撞聲……

「哎，正是，我們太粗心了。金田一先生，這是偶發事件，還是……」警部的聲音因憤怒而在發抖。

一場生與死的較量，正在拉門的那邊進行著！

新聞記者早就嗅到了味道，醫院外面停了幾部車子，金田一耕助立刻被認識的記者抓住了。

「現在正在調查，如果是有計劃的行動的話，就……因為現場是一個非常僻靜的地方。」

「啊，金田一先生，來，來，請進。」

「電話里的聲音是怎麼一回事呢？」

「在輸血，這裡是內科醫院，不大對症，但是又不能移動病人，那樣做會有生命危險的。」

那個報道，可能是因為印刷出版上時間的原因，在金田一耕助所訂閱的五份報紙當中，只有這一家登了這條新聞，而且，登的地方在報紙的下端，一共才十一、二行字左右，金田一耕助也差一點漏看掉。

「是啊，他們雖然朝汽車開走的方向去追趕了，但是汽車早已無影無蹤了，那邊有很多的交叉路。」

「喂，等一下！等……等……等一下。」

「可是什麼？」

金田一耕助強吞下簡直要塞住喉嚨的土司麵包，慌忙把電話摘了下來。

新井刑警把話筒放好后，回頭向金田一耕助望去，兩人都看見了對方的前額上冒出的冷汗。

「現在還不好下結論。」齋藤大夫皺著眉頭，說道，「目前雖然穩定下來了，但是還不好講。」

「我知道的，我和小三就住在前面不遠的明月庄。」叫中村的青年回答道。

「是！」兩個年輕人端正了坐姿。

「金田一先生，這兩人肯定是同一個人。」新井刑警憤慨激昂地講道。

金田一耕助感到，從腹腔裏面湧上來一陣黑褐色的戰慄。這難道是偶發事件嗎？

「對不起你們兩個了，回頭你們和北川經理一起來署里一趟吧，代代木警察署，你們知道在哪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