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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長號

第十四章 長號

「因為,那是因為剛才雨宮和土屋不是一直在找相良嗎?所以我以為是相良被人推下去了……」
警部從正面注視著牧野的臉。
「是否能依照遺體骨折的情形分析出大概是從多高的地方摔下來?」
雨宮在N飯店遇害的隔天,我們搭乘的火車在晚上八點返抵大阪車站。這班列車就是十九日那天,原櫻原本要搭乘的班次。這起命案真是折煞人,昨天早上我們才從東京抵達大阪,在晚上又搭車回到東京,這會兒居然又趕回了大阪。我們究竟得在東京、大阪之間來往幾趟才行?由利大師和我都算是身強體壯的人,但這麼一來一往地折騰下來,這天晚上我們真的累了。從大阪車站直接趕往N飯店的時候,我們都沒力氣開口說話。
「打鐵要趁熱,要是我們拖拖拉拉,他又改變心意的話就不好了。警部先生,四樓的房間我待會兒再去看,先聽聽小野怎麼說可以嗎。」
就在我掛上電話的同時,小野步履踉蹌地走了進來。
「這麼看來,從四樓窗戶摔下來的可能性就變得非常大了。而且聽到破璃破碎的聲音之後,立刻衝進房間的牧野先生也證明,當時這間房裡絕對沒有人,是嗎?」
「我還不清楚。不過,大師心理好像已經有了底。總之,你趕快送來!」
「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把我的長號弄成這副德性……」
「有的。除了地毯皺成一團之外,雨宮被勒斃的時候應該是倒在這張床上,床腳的鐵柱上沾黏了兩、三根帶血的頭髮,那的確是雨宮的頭髮沒錯。兇手之所以沒有在長號上留下指紋,如果不是因為他沒碰到長號,就是他戴了手套。」
看到這裏,相信各位讀者都已經知道,在我們前往東京的那天https://read.99csw.com晚上,大阪的飯店裡發生了什麼事。那麼土屋先生的手記就引用到此為止,以下回到我們自身的冒險之旅。
「噢,這是蓮見的長號吧?竟然扭曲成這副德性。」
警部別有意涵地笑了。
牧野喉頭髮出聲響,咽下了一口口水。
「也就是說……」
就在由利大師即將起身的時候,一名刑警打開房門說道。
「是的。他也因此非常擔心。因為他在作證之後發現,只有自己有機會將雨宮推下樓。」
「這個嘛,要證明這點恐怕有困難。姑且不論牧野先生,其他人都是獨自待在自己的房裡,所以不在場證明根本無從證明起。低音大提琴手川田和長號手蓮見,這兩個人從事件發生之前就一直待在餐廳里喝酒,所以沒有問題。至於經紀人土屋,他也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當我發現雨宮的屍體,驚嚇得回頭想找人來時,土屋就已經在這個房間里了。」
警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牧野。看了好一會兒,警部才收回目光,在房裡掃視了一圈。我跟著警部的眼神,環顧四周。原來如此,牧野說的沒錯。在這間空蕩蕩的房間里完全沒有讓人藏身的地方。房間里左右兩面牆前各放了一張床,床鋪很低,狹小的空間不太可能藏人。就算有人硬把自己擠進床底下,要出來可就累了。要是有人從床底下爬出來,就算窗外發生的事情再怎麼讓牧野分神,他也不可能沒察覺。
由利大師挑起了眉毛。這個動作證明大師對這一點很感興趣。
這起命案卻沒有讓我們有稍作喘息的時間。我們事先打過電報,淺原警部早就在N飯店等著我們。警部一見到我們,立刻將我們帶到九_九_藏_書經理辦公室,巨細靡遺地告訴我們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聽著聽著,由利大師臉上的疲態逐漸消退。大師瞇起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挺起身子地說。
我吃驚地看著大師。
我立刻打電話給島津。
「當你打開電燈的時候,這扇窗是打開的嗎?」
由利大師拿起長號。
警部回頭詢問牧野。他反射動作地點點頭。
一進房間立刻看見牧野謙三坐在床邊抽煙。牧野一看見警部,嚇得臉頰抽搐,卻沒有起身的意思。警部大步穿過房內,走到窗邊調查破碎的玻璃。那扇窗戶左右向外對開,左邊的玻璃破了四片,呈現巨齒狀的大洞。
「要將長號扭曲成這樣需要很大的力氣吧?上頭有採集到指紋嗎?」
蓮見語帶哽咽地說。在場眾人的視線同時集中在他手中的長號,我越看越覺得長號的通氣管好像歪掉了……(以下省略)
「有雨宮的指紋。當然,也有擁有者蓮見的指紋。上頭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指紋。我猜想遭到兇手襲擊的雨宮可能試圖用這把長號自衛,經過一番激戰才會變成這副德性。」
就在警部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站在我身旁的蓮見突然大叫著衝進房內,推開牧野,從床上拿起一把……長號?
「也就是說,這是時間上的問題。起初我聽見玻璃破碎的聲音時,立刻跑到窗戶旁邊,打算開窗向外看看情況,這時正是雨宮掉下來的那一瞬間。等到我打開窗戶,將頭探出窗外的時候,突然發出了『咚』地一聲,我馬上往聲音的來源處瞧去。所以兇手要是先將屍體推落,再利用水管滑下來,無論他的身手再怎麼敏捷也不可能不被我看見。牧野先生也是一樣。牧野先生說他一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https://read.99csw.com便立刻衝進房裡打開電燈,然後跑到窗戶旁邊。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看到任何嫌犯。牧野先生提到,當他按下電燈開關后看到的第一眼,玻璃窗還在左右晃動著。這意謂著兇手一定才剛將屍體推落沒多久。就算兇手是多麼身輕如燕的傢伙,要從四樓窗戶的水管滑下來也需要相當的勇氣。再說,無論兇手再怎麼身手矯健,推落屍體之後馬上攀附在水管上也多少需要一點時間。然而牧野先生和我竟然都沒有看到兇手,所以我認為兇手並不可能利用水管逃走。」
「好哩!我馬上送過去。不過,三津木先生,這起命案究竟進展如何哩?」
「對了對了,我都忘了。三津木,《周刊畫報》是你們報社的雜誌吧?」
「大阪分社裡是不是也有收藏過期的雜誌?」
「可是,如果按你這麼說的話,兇手應該多少會碰到這把長號,如此一來,這上頭就會留下兇手的指紋……?畢竟兇手如果要抹去自己的指紋,只留下雨宮和蓮見的,這並不容易辦到。四樓那間疑似犯案現場的房間里有類似打鬥過的痕迹嗎?」
「說到這個,命案相關人士有不在場證明嗎?」
「不,我也想過了這個可能性。這棟飯店每一間房間都一樣,在窗戶外面的左邊有一條垂直的水管上下貫通。雖然只是一條普通的水管,但是為了讓房客能夠在火災等緊急情況下利用它避難,飯店將水管設計得非常堅固,而且滑溜。我曾經想過,兇手是否有可能利用水管溜下來,可是這麼一來,應該會被我發現才是。」
「牧野先生。」
「嗯,這一點我也有想到。我請教過醫生,醫生說他一定是從三樓以上的高度摔下來的。」
「是的,沒錯。可是……」九*九*藏*書
牧野神情恍惚地看著警部。
「理由晚點再說。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打電話給分社的人,請他們火速將去年的……,嗯,十月到十二月份的《周刊畫報》送到這裏來?我想要查看其中的某件事。」
「安井,你馬上去帶小野過來。」
警部一聽到相良的名字,像是突然想到似地挑起眉毛。對啊!相良……相良怎麼了呢?要是牧野沒提起這件事,我們都把相良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剛才提到那個男人……或女人。從這句話聽起來,你是不是懷疑被人從這裏推下去的可能是一名女性呢?」
「那當然。我反射性地往上看。可是那一排窗戶除了四樓之外,其他樓層的窗戶都關著。雖然當時天色已暗,我看不太清楚,但是假使犯人是在將屍體推下來之後再關上窗戶,我多少還是能察覺到不尋常的動靜才對。」
「是的,當我打開電燈的時候就已經打開了。而且是左右幾乎呈直角地向外打開。」
由利大師不發一語地陷入沉思,繼而注視著放在一旁的長號。
由利大師和我不禁互看了一眼。大師雖然有點納悶,還是說:
我到底要寫這種鬼玩意兒寫到什麼時候!屋漏偏逢連夜雨,光是原櫻一起命案就夠棘手了,現在又加上雨宮,而且相良還下落不明。既然現在發現了雨宮的屍體,相良該不會也在哪裡遇害了吧?我也加入警方的行列,一同在飯店裡展開地毯式搜尋,卻依舊毫無斬獲。看守飯店前後門的刑警表示相良絕對不可能離開,他們聲稱天黑之後就沒有任何婦女外出。如此一來,相良究竟是消失到哪兒去了呢?我實在摸不著頭緒。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在飯店裡面?假使犯人戴了手套,一定有他非戴不可的理由。案件九九藏書發生的經過我大概知道了,那麼,是不是可以讓我看看那間疑似犯案現場的房間呢?」
「警部先生,倒在那裡的是誰呢?不,其實他是誰不重要。那個男人……或女人是被人從這扇窗推下去的吧?可是我在聽到玻璃破碎的下一秒鐘就衝進了這間房間。我總算了解為什麼警部剛才那麼死纏爛打地追問我,有沒有人從這間房間里跑出去的理由了。剛才我也說過了,沒有人從這間房間跑出去。你們也看到了,這裏根本沒有任何藏身之處……,也就是這會變成是我將人推下去的。換句話說,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有機會將那個男人……或女人推下去。」
「那個……,打擾一下,有一位名叫小野的先生,說他有事情想跟由利大師談,不知道由利大師方不方便?」
當時其他刑警發現騷動,隨即趕到這條小路上。警部派人留守屍體后立刻衝上四樓,我們也尾隨在後。爬上四樓一看,川田和蓮見繃著一張臉站在門前,而志賀笛人依然一臉憂鬱,站在走廊的另一端。
「原來如此。要是沒有人從那間房間跑出來,那就意謂著牧野有犯案的嫌疑。可是真的沒有人從那裡跑出來嗎?兇手有沒有可能逃到窗戶外面?」
這實在像是一種自虐的行為。警部藉由完全否定這種犯案手法,讓自己陷入焦躁不安的情緒,進而獲得一種自嘲的扭曲快|感。
刑警離開后,由利大師像是忽然想起來似地,回頭對我說。
「這麼說來是這麼一回事啰,當時你在這間房裡,聽到上面傳來破璃破碎的聲音,緊接著又是重物掉落的聲音。當你打開窗戶向外張望的時候,看見雨宮倒在地上。當時你有沒有馬上抬頭看上面?」
「我想應該是有的。可是,大師,《周刊畫報》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