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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公館的秘密 第七章 逼近真相

芙蓉公館的秘密

第七章 逼近真相

「這個不用問我,還是找店主聊聊吧。」
「有勞了!」都築欣哉謝過了老闆,轉向檢察官說,「怎麼樣?現在掌握了這頂糈子的來歷了吧?這也說明:服部清二根本就沒有把它丟在『芙蓉公館』的會客室里。輕部謙吉先生在樓梯腳看見的帽子,本來就不是警察從會客室里找到的那一頂。但兩頂帽子實在很相象,服部清二神志不淸的時候,杷這頂帽子戴在了頭上,以為是自已的帽子;後來,他又把它留在這裏,忘記了戴回家,這無意中起到了掩護兇手的作用。」
第二,輕部謙吉原計劃最近要和他頂頭上司的女兒結婚了。
「你說要讓我們知道兇手的姓名,剛才的電話,究競是何人打來的?」
店老闆已經著出,這件案子和他的干係不小,緊張得臉色發青,早在一旁干吞著唾濃,等候訊問。都築欣哉轉身向他:「喂!喂!……這頂帽子是怎樣落到你的店裡來的,老實說出來吧。」
「可這是辦不到的,可能明天就要傳訊遠山梧郎了。」
筱山檢察官半信半疑地接過糈子,把帽子裏面穿刺的縮寫宇母念出來:K·K。
後來的經過,你們都知道了。服部清二把我和新井反鎖在梳妝室里,其實正中我的下懷。當著新井巡警的面,我沒辦法隱藏帽子,藉此機會卻正好下手。我冒險從樓上跳窗而下,不料老天罰我,只有一步之差,帽子竟已經被服部清二因為錯認而戴走了。
筱山檢察官皺著眉頭說道:「這個人實在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他就是現階段重大嫌疑犯——遠山靜江的父親遠山梧郎!」
「哦?知道男方是誰了?」
順著聲音望去,我見到一個意外的人物。那不是和我們分手不久的山部時彥嗎?他一認出了我們,便迫不及待地從內堂隔板後面探出自己的腦袋來。都築向我們丟個眼色,迅步走進內堂。幸好時間還早,此時,店堂裏面空無一人,也就沒人對我們這三名怪客投來猜疑的目光。
「你們快戴上帽子,過一會兒,我就比你們知道兇手的姓名!」
「等等吧。眼見為實,到那個時候再說吧。不過我能保證,剛才的報告錯不了。它和我的想象正相吻合。」
山吹街大道上已經亮起了路燈,夜市的電石燈閃爍著青色的光。都築欣哉一面吸著銜在嘴裏的香煙,一面輕鬆地邁著悠閑的步子。
丟了帽子,是我最大的恐懼,帽九九藏書子上有我的縮寫姓名。我甘願冒任何風險,去把它取回來。回家后每每想到這件事,我就坐立不安,一下狠心,戴上另一頂鴨舌帽,匆匆趕回現場,不料在大門外,竟撞上了巡警新井先生。
「啊哈,您來丁!」
老闆聞言色變:「嘿!這件事情剛才一一」
「輕部先生,沒想到,在這裡有幸見到你。你也是來找這頂帽子的嗎?」
筱山檢察官一臉苦相,緊繃著臉說:「哦,你來了,我也是剛才回到這兒呢。」
輕部謙吉臨死之前,給都築欣哉寄去了一対自白書,附帶著一份舊信,用來解釋他的犯罪動機。那封舊信上,明確記載了一個令人十分遺憾的事實:白鳥芙蓉所生的女兒遠山靜江,其實並非是遠山梧郎的女兒。她的生父就是輕部謙吉。兇手在寫給都築的信中說道:
我和都築欣哉對視著,他從我的眼睛里,找到丁無聲的保證:
一問那年輕顧客的長相,斷定是服部清二,白鳥芙蓉正是在前天夜裡被殺,服部淸二半夜1點多鍾離開芙蓉公館,和那位顧客進店的時間正相吻合。
但我畢竟還是取走了這封信。可惜最後忘了戴走帽子,到家后才意識到這件事。
「哦?為什麼?」
都築欣哉此後再也不肯透露什麼了。我從來沒有感到汽車的速度,竟然是這麼有限的,我們要前往的目的,地究竟發生了什麼怪事呢?說不定,那歹毒的兇手,正等著我們落入他的魔掌吧?……
聽兩個人的口氣,似乎談的是提審女傭濟子的結果。看來,都築祀我探案的收穫,竟然都報告給了筱山檢察官,並請他進一步査明濟子在案發當天晚上的活動。
案發當夜,我想收回這封信,於是便找白鳥芙蓉密商。我和過去的木澤美智子還沒有談妥當,協商就被打斷了。當時,我就隱藏在鄰室的門帘後面,聽著兩個女人的爭吵,心裏是什麼滋味啊!一個是舊情人,另一個則是我和她所生的親生女兒!她們眼下竟為同一個青年爭風吃醋!我羞憤交加,只恨無地自容。可我竟還沒有勇氣衝出去,制止那場愚蠢的決鬥!
「嗯,這一下子就排除了兩個多餘的涉嫌者。但還是沒有向真正的兇手逼近一步。」
我們三人走出了檢察局,立刻乘上筱山檢察官叫來的汽車。筱山檢察官和我對都築這次突然行動摸不著頭腦,只是盲從而已九_九_藏_書。都築卻一反常態,流露出平日少有的激動情緒,不住口地說這說那。他一上車,就吩咐開往早稻田,速度要快。當然,我也猜測得出,在早稻田,一定有件大事等著我們。
「這很容易。」都築輕描淡寫地說道,「只要細緻地檢查現場的玻璃酒杯,誰都會產生懷疑。我的想法是:這個案子中有兩種兇器,一是毒藥,另一個是短劍。白鳥芙蓉雖然不是死於中毒,但這毒藥的劑量,是顯然足以致人于死命的。這樣,我就把毒藥跟遠山靜江聯繫起來了。她深信自己殺死了白鳥芙蓉,而現場的證據雖不充分,卻留有一種致命毒藥的殘跡。我疑心遠山靜江與此有關。但她下毒的方式,卻是我始料未及的。請你記住,那是英國式的決鬥!」
「這倒也是誒。」我腦子裡忽然產生餓一個疑問,「但是,你又是怎麼知道,遠山靜江和毒藥的那些個細節的呢?」
都築說罷,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睛。
「可是,可是,這K·K所代表的……」
客人聲調驟變,好像非常惶恐,馬上直身而起。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世界上最最可怕的事情。
「知道了,開始汪不肯開口。我把你說的那個裡拉咖啡館的女招待叫出來對質,他這才全部招認了。」
他的眼前突然站著都築欣哉,後面則是筱山檢察官和我。都築手裡拿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
「哦,老闆!前天晚上大約1點半鍾的時候,我有個年輕的朋友,在這附近一家酒店裡,不小心弄丟了一頂帽子,不知道是不是你這家店子?」
但事實卻很簡單……
「的確有這種可能,值得考慮。但我希望,事實並不是這樣。」
一些讀者可能還有疑問。將近20年前的男女瑣事,何至於如今還要耿聯於懷呢?為了解釋這個疑問,我不得不披露另一個秘密。
都築欣哉似乎對我的隨便插嘴很不滿意,高聲制止我說:「當然有!她就是遠山靜江。」接著,他沉下面孔,壓低聲音告訴我說,「盡量別張揚出去!」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排除多餘的涉嫌者,就是逼近真兇的具體一步!」
「哪裡!我也是根據輕部謙吉在坦白書上寫的那條線索,推測服部淸二在回到寓所之前,應該到哪個店子喝過酒,要找出那家酒店,倒也容易。從芙蓉公館出來,順路找去,先是在早稻田一帶。―點過後到兩點之間,那read.99csw.com裡開著的店子並不多,我向山部時彥交恃了情況,叫他去找。好險哪!僅僅早到一步面已。」
我們拐進一家中國餐館,簡單地進了一頓晚餐,立刻叫車直奔檢察廳。看來,都築事先巳經打電話,和這裏的人約好了,當我們剛走進檢察官辦公室,我就看見筱山檢察官正倒在辦公桌上,伏案閱讀著一大堆太件,等著我們到來。
「那麼,男方是……濟子在里拉咖啡館秘密約會的男人是誰?」
「你口中所說的『真兇』,莫非是那個做用人的濟子吧?」
「這就是兇手的帽子?怎麼會落到了這家店裡來的?」
帽子的事,害得我惶惶不可終日。我對檢察官們做了偽證,可警方一旦找到服部清二戴走的帽子,我豈不是要大禍臨頭了!然而事出意外,服部清二那天晚上竟然沒有把帽子戴回寓所,又據說多半是喝醉了。我推測,他從芙蓉公館出來以後,路上一定進過一家酒店。但我做夢也想不到,你早就對我產生了疑心,故意向我透露風聲,是為了引我上鉤。這也可以說是我運數該盡了吧。
我們在早稻田盡頭下了車,馬上拐進了一條小巷,都築時時停步,向過路行人不斷地打聽著什麼。
經過大約五分鐘的打聽尋找,都築欣哉終於找到了目的地。我們沒有料到:那裡競然是一家小灑店。都築在門前又看了一遍招牌,朝我們一霎眼,呼啦一聲掀開門帘。
都築欣哉好象正在等著這個電話似的,一把拿過聽簡,貼在耳朵邊聽了一會兒,臉上顯出興奮的表情。
「可那女人後來不單是極盡放蕩之能事,還因手頭拮据,而去屢屢勒索舊情人遠山梧郎。他把遠山昔日的筆名,用作自己的藝名,藉以要挾對方,也算是一種敲詐吧。不料,這樁秘密被女傭濟子察覺了。她瞞著白鳥芙蓉,想伺機向遠山梧郎勒索,哪怕能弄到一點點錢也行。她知道盜用白鳥芙蓉的名義,一定能把遠山梧郎引出來。就在那天晚上,濟子就把遠山梧郎、木澤美智子和他們的女兒的合影賣給遠山梧郎,得到了很大一筆錢。」

兇手的帽子

輕部謙吉已經自殺了,事到如今,我不願意在贅述此案令人作嘔的骯髒背景,只要簡略地披露兩個事實,就能滿足讀者的好奇心了:
第一,10多年前,和遠出梧郎兩居的木澤美智子,跟另一個男人私奔,他就是輕部謙吉https://read.99csw.com
「放心吧,我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情的。」
「唉呀,瞧你說到哪裡去了!」都築輕輕一晃文明棍,「這個案于,怪就怪在牽扯了一些無事的人,乍看起來非常的複雜。例如今天的這兩個年輕人。他們小小地做了些手腳,就把案件弄得面目全非了。可你詳細地一問他們,嘿,才知道案情的真相,其實跟他們絲毫也不沾邊。」
筱山檢察官見都築總不開口,到底沉不住氣了。
都築猛然抬頭看著我,壓低聲音說:「輕部謙吉同坂本義臣的女兒訂了婚。我也認識坂本家的壽壽子小姐,所以,我儘可能地要給輕部謙吉留一條自裁之路。」
「什麼?剛才?剛才怎麼了?……」

敲詐犯

輕部謙吉好像突然吞下了一根棍子,直挺挺地僵立不動。突然間,他就像一隻小燕子一般,輕靈地轉身奔出店門,連筱山檢察官伸手攔截也來不及。不知是不是湊巧,都築當時所站的位置,使檢察官不可能作出敏捷的反應。
都築說到此收住話頭,顯出一副陰沉的面色,目光凝視著一盞街燈。我自然揣度不透他在想著什麼,但我心裏又產生出一個疑問。
「剛才從雜貨店出來時,你把山部偷偷地叫到了―旁,你當時對他說了些什麼?」
我們走出骯髒的雜貨店,都築欣哉釋然似地,深深地猛吸了一口氣,望著我說:「怎麼樣?案子大致理清頭緒丁吧!」
都築的話音剛落下,檢察官桌上的電話機,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鈴聲。筱山檢察官拿起電話簡問了一聲,立刻摶身對都築說:「找你的!」
「可是,你當時的做法,實在有些不大對頭吧?只要你想抓輕部謙吉,他可就逃脫不了了。可是,你卻故意妨礙筱山檢察官!」
都築一見檢察官就親切地問道:「啊哈,有結果嗎?」
「就是為了濟子的幾句話,她說遠山梧郎可能是兇手。他的根據是:白鳥芙蓉還有許多文件,能夠證明他們過去的關係,那張照片只是其中的一件。濟子知道那些東西藏在什麼地方,那天晚上,她就向遠山梧郎透露了秘密。她回去以後,看見白鳥芙蓉被殺,再到藏文件的地方一看,文件當然沒有了。知道那地方的人,除了白鳥芙蓉和她自己以外,當然就只有遠山梧郎了。她推測:遠山捂郎離開里拉咖啡館以後,一定是趕在她前面潛入公館下了手。」
我們剛到山部時彥身邊,九-九-藏-書他立刻用手指著深色帽掛上的一頂黑帽子。都築也不發話,連忙把它取在手裡,匆忙査看了裏面的汗革。他臉上馬上堆起滿意的微笑,對筱山檢察官說道:「這就是兇手的帽子。請看,汗革上面刺有兇手的縮寫姓名!」
檢察官話還沒說完,外面走進來一位顧客,招呼了聲老扳,就在聽到這聲音的一剎那,我們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接著只聽得客人點丁幾色酒菜,又說出下面這些話來:
「說穿了,就是敲詐!……遠山梧郎在二十年前,以『白鳥芙蓉』這個筆名,寫了一本詩集——現在的白鳥芙蓉,當時還用著本名——木澤美智子,她和遠山梧郎同居過一段時間。但不久之後,她就和另一個男人私奔了。遠山梧郎此後很擔心這件事情被張揚出去。當然,這也不無道理,如今,他可是個著名的道學家,而女方卻是聲名狼藉。
「是!是!是!……」店老闆搓著雙手,朝山部翹了翹下顎,「剛才我正要和這位先生細談呢:前天深夜,哦,大概是1點半的時候吧,小店正要打烊,一個約摸25歲的年輕人闖進來,就這麼站著連喝了好幾杯威士忌,喝完他當即就走了。後來我發現他忘了戴走這頂帽子,待追出去已經看不見他的背影了。我還一直在等他來取帽子呢。」
只是都築沒有說出委託山部去辦什麼事。
「你說什麼?他們倆有個女兒?」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禁脫口問道。
結案很久以後,有一次我偶然向都築欣哉提出了一個問題:「難道,你一開始就想到了那家小酒店嗎?」
「嗬!……」都築沉思片刻說,「那麼,濟子為什麼盜用白鳥芙蓉的名義,要把遠山梧郎叫到咖啡館呢?」
「哈哈,你問這個?」都築彷彿從夢驚醒似的,茫然失措地說,「那沒什麼,我想消除他們心理上的不安,於是就說了幾句客套話,還托他替我去辦一件小事,山部顯然高興地接受了。」
想到這裏,我就悔恨難當。我還卑怯地殺害了白鳥芙蓉!對,是我殺了她。靜江離去以後,我悄悄地溜進梳妝室,以為白鳥芙蓉已經中毒身亡,於是我就不慌不忙地屋子屋搜査,尋找這封舊信。怎枓白鳥芙蓉竟然突然恢復了知覺,朝我猛地撲了過來。大概是毒藥量不夠的緣故吧,白鳥芙蓉沒有真死。我嚇壞了,又害怕又吃驚,顧不上細看手裡摸到的是什麼東西,不問青紅皂白,朝她當胸便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