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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氰化鉀

第十四章 氰化鉀

日比野摸索著找到了開關。可是燈卻不亮,電還沒有來。
「好!這麼說,金田一先生,可以斷定津村真二氏昨晚回到這裏來了,不管鑰匙在哪兒。」
「津村氏的廚房總是收拾的這麼乾淨嗎?」
「放在什麼地方?」
日比野候補警部第一個衝進去,並提醒大家說:
立花茂樹和筱原克己同時喊了出來,立花茂樹亢奮地還要說些什麼,被筱原克己制止了。
「金田一先生,這個……」
無疑,這才是真正的現場,稹恭吾是在這裏被殺害的。他坐在這把椅子上,向對面的人擺放著火柴在說明著什麼。不一會,便喝了摻著氰化鉀的飲料,被誰……?
「立花君。」
「要是這樣你打算怎麼樣呵?」
「不不不!先生在工作方面很認真仔細,可私人生活方面卻十分邋遢,他手笨,又毛手毛腳的……不過,這個廚房收拾得可夠乾淨的……」
日比野候補警部把目光移向藤椅的上面。在靠背處和坐的地方,繃著大花圖案的棉布墊子非常簡樸,日比野把臉湊近墊子看了一會兒,然後用手指蹭了蹭座子,說:
「大概有多大?」
還有一個強烈引起金田一辨助、日比野候補警部,近藤刑事他們注意的東西,在被推到角落的煙灰缸、打火機、花瓶這一堆東西附近,還放著一隻青銅的燭台,燭台的接盤上,有一堆可以明顯看出被灰塵弄髒的蠟淚,它們上面卻又覆蓋了一層嶄新的雪白的蠟淚。
幾棵小樹連根拔起,倒掛在崖上。
「要是這樣的話,我就去上告,告輕井澤的警察。不,長野縣的警察瀆職!不,在這之前,我先買來氰化鉀來,把那些說津村先生是殺人犯的傢伙一個個給毒死!」
「是的,因為停電,燈一直沒亮,所以外面的行人和白天來過這裏的立花君都沒感到奇怪。」
桌子上鋪著勾織的桌布,上面放著煙灰缸、打火機、花瓶,但都擠在一個角落,這是不是說明昨晩有人在這上面擺放過什麼?
「謝謝你,日比野,你有沒有什麼問題?」
「真的,怎麼沒有酒瓶呢?先生總是把它放在食品櫃里的呀?難道,偏偏昨晚放到後面的冰盒子里去了?」
「近藤君,把盒子上的指紋採下來,可能會發現被害者的指紋。」
「日比野,來電了。你再按一下開關,剛才把它關上了。」
「是的,先生在東京也自己做飯。」
「田代君因為去年藥物不太有效,所以被救活,要是今年想再次自殺,他會準備更劇烈的葯,這葯會不會是氰化鉀呢?」
日比野候補警部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說:
用手電筒一照,因為泥石流和倒下的樹木,無法靠九-九-藏-書近。
「立花君。」
金田一耕助打斷了他的話。
近藤刑事剛走近桌子,旁邊屋子的燈突然亮了。因為太突然,大家不由得吃了一驚,金田一耕助忽然笑了。
「嗯,有意思,哎,對了,近藤君,你不是該幹什麼事嗎?」
立花茂樹越說越激動,誰也沒有立刻回答他。過了一會兒,日比野候補警部一字一句、緩緩地開了口:
「剛才你說過津村氏的煙斗堵塞了,沒法抽了,是嗎?」
「津村君對威士忌很講究也奢侈,總喝舶來的,好象經常喝瓊尼伏特加的黑牌。」
「現在假設它們之間有關係。津村氏有沒有殺害稹恭吾氏的動機?」
「有可能的,他經常出交通事故,有些毛手毛腳的,這次撞得不輕,送到什麼修理廠大修去了,不過,不得因為這個耽誤了現代音樂節,所以,這次是坐火車回來的,當然牢騷滿腹呀。」
「是這麼回事。」
「倉庫旁邊不是山崖嗎,山崖下面有個小洞,先生稱那個洞是冰盒子,經常把生鮮食品存放在洞里,剛才我看見洞已被泥石流堵住了。」
「可是,桌子上的燭台的蠟燭到哪兒去了?」
「這麼說,是不是停電前有人回到或來到這裏,在桌邊與什麼人談論什麼事,這對突然停電了,所以拿來了燭台。」
可是為什麼煙斗會放在桌子的正中?這象主人在家裡抽煙斗,在外邊抽捲煙,而且煙癮極大,可是煙灰缸卻是空的。
山下警部笑眯眯地說:
「叭」的一聲,玻璃上出現了一個發射線的圖案。再一用力,一塊玻璃便掉了進去。立花茂樹從破洞里伸進手去輕而易舉地打開了插銷。
「謝謝你。另外,立花君,你看這間屋子裡有沒有少了什麼東西,昨天還有,今天卻沒了的。」
「黑暗會使事情顯得很嚴重,說句實話,剛才我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並不太大,象一般的B6開的雜誌那麼大。」
「怎麼可能!」
「而且,津村先生他……」
眾人又回到門廊上,門廊正中是大門,畠而且上著鎖,門的左右兩邊都有玻璃窗。右側的窗戶是兩扇玻璃,開時是左右移動,在兩扇玻璃的互相交錯的地力有一個金屬插銷,是很原始的裝置。立花茂樹從候補警部手裡接過摺疊刀,向插銷附近的玻璃走去。
等等力警部環視著房間,在螢光燈下,整個房間愈發顯得慘白蕭涼。
「泥石流堵住了洞?……咱們去看看吧。」
「田代怎麼了?」
「日比野,你試試這個煙斗看。」
「好!近藤君,你來。」
「這並不是說津村氏用田代君準備的氰鈀鉀殺害了稹氏,不會有read.99csw.com這麼荒唐的事。那麼,田代君有沒有殺害稹的動機呢?」
一種壓抑的沉默,沉重地襲來,這是冷酷的,象要把人凍結起來一樣,天完全黑了,已經互相看不見對方的臉了。
筱原回答道。去年被笛小路泰久搶走的那瓶好象就是瓊尼伏特加的黑牌。
「是這樣,先生雖然來這裏住,可經常回東京,先生很有名嘛!上次也是開著自己的車回東京去的,不過在東京不知是撞了別的車,還是別的車撞了它……」
對於昨天收拾桌子的人來講,煙灰缸、打火機一類肯定是無用的,花瓶、桌布更是礙手礙腳的東西,可是燭台卻似乎需要的。事實上,從燭台的擺放的位置也可以判斷出它曾被用過。那麼,這隻煙斗是怎麼回事呢?被收拾得乾淨的桌子中央安放著這麼一隻煙斗,它在暗示什麼?
「立花君。」
「可以,請立花茂樹君邀請我們進去吧,不過,進去以後,你可不能妨害我們的工作。」
「這麼說稹是死於氰化鉀?這就更怪了。昨天津村先生和稹會面,是稹自己找上門來的,津村先生根本沒有想到。就算是見了面頓起殺機,也沒地方去弄氰化鉀呀。難道輕井澤的藥店公開買這類毒藥嗎?要是這樣,要是這樣……」
「好了,山下警部剛才也說過,這個事件複雜得很,但是這一點你要承認,這裡是犯罪現場,而且,津村氏和這次事件有著一走的關係,因為煙斗在這裏。另外,田代君從那扇窗戶看到了什麼,而且,現在,兩個人都不在這幢房子里。」
「津村氏有沒有氰化鉀?」
「我剛才就發現了,在那個柜子現在放著台曆的地方,原來掛著一張巴爾扎克的照片,先生是巴爾扎克的崇拜者。」
筱原理事跟在立花茂樹後面走進去后,回頭說:
「明白了。」
「請。」
「燭台是從哪兒拿來的呢?」
說完,立花茂樹一頭扎進筱原克己的懷裡大哭起來,場面甚為動人。
在立花茂樹手指的那面牆前,有一個粗朴的陳列櫃,上面放著一個明信片大小的台曆。在台曆左側,放著一隻跟桌子上一模一樣的青銅燭台,而且,還插著嶄新的蠟燭。兩個燭台是一對。
「後面的冰盒子是怎麼回事?」
「立花君,你剛才說曾經圍著房子走過一圈兒,怎麼會沒發現這條圍巾呢。」
「田代去年情死未遂,女方死去了,他卻被救過來的。後天是那女方的一周年忌日吧。他在這個時期來輕井澤,是不是有再次自殺的可能呢?」
近藤刑事謹慎地走近桌子,掏出手帕,墊在手上,然後才拿起煙斗,放到嘴裏,狠狠地吸了幾口九-九-藏-書,說:
輕井澤這個地方雷很多,常常有因為落雷停電的事,有時雷打得太厲害了,供電公司就會停止供電,所以細心的家庭都備有燭台,津村真二也是這麼一個細心的人。
「金田一先生。」
「立花君,津村氏會開車嗎?」
「輕井澤,長野縣的警察,不,日本全國的警察部都不會象你說的那樣。請你放心!日比野君,我們可要慎重,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是的,津村先生為此直發牢騷。」
廳裡邊有一間八張塌塌米大的日本式房間,還有三張塌塌米大的女擁的房間,另外還有廚房、洗澡間、廁所。當然哪兒也沒有津村的影子。
這個問題似乎是多餘的。煙斗說明了津村真二昨晚回來過,而且在稹恭吾被害的九點多鍾,津村真二完全可以回到這裏來,可是,這個津村真二又去了什麼地方呢?
「稹恭吾氏一定是坐在這邊的椅子上擺放火柴的,燭台的位置可以告訴我們,這麼一來……」
山下警部看了看兩隻燭台說:
「金田一先生,請看這個。」
「其實並沒有繞一整圈兒,是從大門往左繞的,那樣離側面的門近些。側門關得挺嚴實的,我還想往後繞,可是錦木叢有一處連著房子,又有泥石流堵著,過不去了,我又不願意弄一身蜘蛛網,就折回來了。沒想到……」
「那個洞大嗎?」
打開窗戶時,被驚動的蛾子,在交錯著的五隻手電筒的光柱下飛舞,它好象暗示著人們發生了什麼不幸,房間里一片漆黑。
側門外邊的左側就是燒洗澡水的地方,對面是一個小倉庫,它因為背後的壓力有點兒向前傾斜。這個小倉庫後面是兩米多寬的帶狀空地,有五米長被泥石流埋住了。
山下警部看著兩隻放在桌邊的椅子和燭台的位置說。
這也正是金田一耕助想問的問題。
日比野候補警部和近藤刑事商量了一下說:
廚房挺乾淨,大廳和日本式的房間凌亂,而往往被形容會生蛆的單身漢的廚房卻乾淨,金田一耕助有些生疑。
「立花君,同時認識津村氏和田代君的只有你一個人。我們想請求你,不要對警察抱任何偏見,竭誠協助,也就是說得到他們兩個人的任何消息都請毫不隱瞞地報告警察署。」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點了點頭。候補警部的指甲粘著一些茶褐色的鱗粉似的東西。大花圖案的墊子上也粘有類似蛾子的體液似的東西。
立花茂樹愕然了片刻,又激動地要說什麼,金田一耕助及時的制止住了他。
「噢,對,對,對。」
這麼一說,日比野候補警部的帽子上確實掛著蜘蛛網。
「這隻煙斗,完全堵塞啦。」
「我聽了日比https://read.99csw.com野的話想起來了,是有關田代信吉君的事。」
「呃,不,我……」
「大廳里肯定也有指紋,被害者並沒戴手套么。」
立花茂樹有些哽咽。
「可以這麼說。」
「可是車不在這裏呀!」
山下變得嚴肅起來。
近藤推開盒子的一端,裏面的紅頭火柴的確是散落在大廳里的火柴,和從稹的別墅里發現的似乎是同一種類,近藤又推開了盒子的另一端,這邊是綠色的頭,和大廳里的又一致了。
山下警部笑眯眯地問他。
「先生他自己有一輛特尤培·可羅那牌的車。」
「那一帶,在小倉庫正後方。」
筱原理事扳著臉說。
「這麼說,他會開車的。」
「正因為我相信津村先生是絕對清白的,所以,我可以向您保證,一旦有了兩個人的消息,我一定告訴金田一先生。」
立花茂樹似乎有些激動了。
「其它還有什麼?」
日比野候補警部好象也明的了。
日本式房間里鋪著被分割成三塊的墊子,上面的被子沒有疊,枕頭邊扔著一隻皮箱,裏面裝著津村真二指揮時穿過的純白的襯衣、糊蝶結、黑上衣,這些也說明,津村真二昨晚回過家。那麼,津村真二可能是穿著被立花茂樹稱作殺手的那身衣服失蹤了的。
「大人一彎腰就可以進去,裏面可以鋪兩張席子吧,或許還要大些。是個天然洞,裡邊象冰室一樣涼颼颼的,所以津村先生拿它代替冰箱。」
日比野候補警部走到金田一耕助身邊,再一次觀察地上的三根火柴。一根紅色的,兩根綠色的,其中一根綠色的中間折了,看樣子是和在稹恭吾的畫室里發現的同出一處。
「一定是津村撞了別人。」
「蠟燭在矢崎的現場,因為這個燭台是一對,所以不能連燭台一起拿去。」
這幢房子里沒有任何人,是近藤刑事邁著他的羅圈腿檢查之後報告的。
立花茂樹稍微冷靜了些:
「燭台一直是放在那個柜子上的?是一種裝飾品。」
「OK!」
「當然不能算是個好司機……不過,津村怎麼了?」
「諸位,進來后請不要亂動,也許會留有什麼痕迹呢。」
近藤刑事想得很周到,給每人都準備了一隻手電筒。不用說山下、等等力兩位警部肯定也自備了手電筒。
立花茂樹舔了舔乾乾的嘴唇說:
「筱原先生說得對,津村先生想自殺是絕不可能的,要是先生真的下了這個決心,準備了氰化鉀,我們一定會察覺到。他很毛手毛腳。」
「這個台曆原來一直放在柜子角落來著,別的就沒什麼了。」
因為側面上著鎖,只好繞到前門去。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但由於房子里所有的燈都亮著,反倒比read.99csw.com剛才還亮些。
已經七點多了,津村真二還沒有回來,穿著一身殺手的衣服去了什麼地方呢?還有田代信吉呢?
「津村君可是連一條蟲子,不,就連一隻小飛蛾也不會殺死的。這種人,怎麼可能去殺人?」
「氰化鉀……?這種危險藥品,津村君怎麼會有。再說,氰化鉀這類東西,我們普通人是弄不到的呀。」
「不可能,田代也許根本不認識稹,至少到昨天為止……」
「這麼說,這幢房子從昨天到今天燈一直是開著的。」
「日比野,你把他和鳳千代子離婚的事想得太嚴重了。津村君是個樂天派,關於離婚問題,咋一看,他好象挺苦惱的,其實不過是做給大家看的。事實上,他倒是在享受這苦惱呢。」
在黑暗中,金田一耕助開口了,同時把手電筒向窗邊照去。立花茂樹緊緊湊在筱原克己身邊,蒼白的臉又僵硬了。
可是,打扮成殺手的津村真二卻戴著手套,金田一耕助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近藤刑事拿起一盒火柴,為了保存盒子上的指紋,他小心翼翼地墊著一塊手帕。它比明信片小兩圈兒,正面背面都印有贈送這火柴的雜貨商的名字,名字和在稹的別墅發現的不一樣。
「這裡有威士忌杯子和涼杯,怎麼沒有威士忌酒瓶呢?津村氏一般喝什麼牌子的?」
「可是,假如津村氏為了自殺準備了一些氰化鉀呢?」
「這是我突然想起來的,你不必介意,與其說是問題,不如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我聽日比野說過昨晚稹被害了,這和津村先生有什麼關係嗎?稹的被害和這幢別墅又有什麼關係!」
「我們到裏面去看看吧,看看那裡少了什麼沒有,筱原先生也請一起來。」
立花茂樹也感到很奇怪。
可是,殘暴的殺人犯喜愛小鳥或小動物的例子舉不勝舉。
「我也怕他這樣,我還勸過他不要再干傻事。可是金田一先生,這事怎麼了?」
「他已經好久沒見過稹了,因為是我帶稹來的,所以我能看得出,殺死一個久別重逢的人,怎麼會有這種荒唐事?津村先生又不是傻瓜或精神病。」
「立花君,津村氏在這兒是自己做飯吧。」
「山下,這樣一來,非得進去看看不可了。」
「是什麼事情?」
「主任,金田一先生,請用這個。」
日比野慌忙按了一下開關,房間里的螢光燈閃了幾下后亮了。大家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五束光柱起初是在房間里胡亂晃動,但不一會兒,就集中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了。整個建築比起矢崎的稹恭吾的別墅更加粗陋窄小,但房間中央的桌椅卻和這幢粗陋的建築十分協調,房客只消帶著被褥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