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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泥 第七章

湖泥

第七章

說完,志賀恭平猛地站起身來,不等磯川警部開口說話,便徑自走出了屋。此人給人的感覺,實在粗魯無禮。
村長用不耐煩的眼神,瞪了一眼金田一耕助的一頭亂髮,接著又說:「對……她根本就不在家裡。而且,平日穿的衣服,也被她亂扔在地上,家裡的錢也全都不見了。當時我還以為,她是跟著情夫私奔了,但到了第二天,我沒有發現村裡,少了哪個男的。之後,我就給剛才跟你們說的,那個大阪的姐姐寫了信……」
「不管怎麼說,木村,如果村長太太,真的與人私通,就必定有個情夫存在。請你仔細調査一下,關於這方面的情況吧。」
說完,他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把一張皺巴巴的紙,拍到了警部面前的桌上。警部攤開紙,金田一耕助湊到警部身旁,看了看那張劣質信紙上的拙劣字跡。信里說:
「可是,記得在我第一次問起,您太太的情況時,您當時說,她到大阪去了啊。」
「我猜不出來……不,即便能夠稍作猜測,我也不能毫無證據地輕易亂說。雖然我不淸楚你是什麼人……」
磯川警部抬起他那渾圓得有如嬰兒的手,打斷了對方的話。
村長朗聲大笑了起九九藏書來0但他的笑聲里,卻隱隱藏著一絲空虛的感覺。
「對了,村長先生,您能不能大致猜測一下,您太太的情夫,到底是誰呢?」
「可是什麼?……」
「呃,是我失禮了。」金田一耕助再次慌忙低下了亂蓬蓬的頭,「那麼,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您能大致猜測一下,這信是誰寫的嗎?……」
「家裡的柜子,被她翻得亂七八糟,所有的現金,都被她拿走了。看到這種狀況,還有哪個白痴,看不出來她是離家出走?」
緊張得鴉雀無聲的氣氛中,志賀村長的憤怒,化作顫抖的聲音,徹底爆發了出來。
「您為何會如此認為呢?」
「警部,這可是兩起案件啊。就是因為您總覺得,這是一人所為,才紐情況變得如此複雜的。」
「我說警部,會不會就是他,下手殺的人呢?……您看,得知老婆與人通姦……」
町內說的只有丈夫不知情,指的就是你。連自己老婆偷了漢子,你都不知道,還整天在外面以村長自居,簡直就是愚蠢到家了。你知不知道?今晚你的老婆,也趁著你不在家,把野男人拽到家裡來偸情呢。白痴村長大人。
「我在鄰村喝酒、read•99csw.com看表演的時候,無意間伸手往兜里一摸,就摸出這紙條來了。我這人平日根本就不大在意,那些無聊的中傷,但這紙上卻說,她今晚也把野男人叫到了家裡,想必一定是有些根據的。身為村長,我絕對不能任由妻子,這麼胡作非為。當時我也顧不上其他了,回到家裡,準備看個究竟……」
「首先,您是在什麼時候,發現您太太失蹤的?」
「結果卻發現,您太太根本就不在家裡……是吧?」金田一耕助插嘴道。
「先別急著下結論。到目前為止,我們對整個案件的認識,都跟一張白紙似的,正在為不知該從何下手而發愁。因此,我們才會希望,找和被害者關係最為親近的您,向您打聽一些情況……剛才木村說話,的確是有些過分,還請您別介意……希望您作為村長,能儘力協助我們,儘早把案件解決……」
說著,村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嗯……磯川警部,要是像您一樣好好說,那我也能理解,但是,要像他那樣,從一開始就把我,當作兇手看待……實在讓人難以忍耐。那麼,您都想問些什麼呢?……」
「啊……謝謝您能夠直接回答我的read.99csw.com問題。那麼,您這位之前毫不知情的丈夫,在看到這封信之後,應該也想到什麼了吧。」
「十月四號的早上,我給她姐姐寄了一封信,詢問了一下情況。今天早上——也就是八號的早上,我收到了她姐姐的回信,說她根本就沒有去那裡。我這才漸漸開始不安。除了那裡,她也沒有其他可去的地方了。但我真的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被人殺了……」
磯川警部和金田一耕助一愣,彼此互相對望了一眼。
「嗯,不能說沒有想到。秋子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別看她表面上老老實實,但其實,她的骨子裡騷著呢。」
金田一耕助急忙低頭:「既然如此,磯川警部,就由您來出面詢問吧。關於村長先生,之前是否覺察到,太太紅杏出牆的事……」
「您是從哪兒……」
「應該是在鄰村舉辦祭典的那天夜裡吧。十二點左右,我回到家裡一看,我還以為她是離家出走了。」
「不……不……不!」
村長蠻橫地瞪了一眼磯川警部。
「可惡,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啊!……」磯川警部不快地咂了咂嘴。
「你說得倒是輕巧。你讓我想什麼辦法?我總不能見一個男的,就逮住問他:混蛋,read.99csw.com是不是跟我妻子有染吧?……我還得保住我這個做村長的顏面呢。妻子跑了,我就只能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咽。但我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被人殺了。」
「這事你叫我怎麼說出口?……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難道你們認為,是我殺了我妻子的?」
村長又瞪了磯川警部一眼,說道:「遇上那種事,任誰臉色都會變的吧?」
「可是啊,木村,那由紀子那邊的情況,又該如何呢?村長他為什麼,非要殺由紀子不可?」
這已是他們兩人,接連兩天與屍體同乘一輛車了。
「我怎麼會知道?調查這些事情,可是你們這些人的職責。平日里收取國民那麼高的稅金,都是拿去幹什麼用的啊?」
「騷……此話怎講?」
這時,K地派來運送屍體的車輛,再次來到了派出所外,而金田一耕助和磯川警部,也再次坐上車,離開了村子。
「對,當時我就是這麼猜測的。我妻子在大阪有個姐姐,我還以為她是跑去,找她姐姐了。可是……」
派出所內外,充斥著一種堪稱猛烈的緊張氛圍。
「沒有。要是之前就覺察到,我也不會在接到這封信的時候,狼狽成那副德行了read.99csw.com。」
村長再次瞪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貴府上有傭人嗎?」
「有個女傭,但三號晚上,也去參加鄰村的祭典了。我妻子是大城市裡的人,對村裡的祭典什麼的,根本就沒有半點興趣,所以,她就派女傭代替她去了。現在回想起來,估計當時她這麼做,也是為了偷偷跑去見情夫吧。結果後來,又發生了由紀子那檔子事,事情越鬧越大,所以,我妻子的事情,就只能暫時先放一放了。」
「也不必非得暫時先放一放不可啊。您太太的事,也還有其他辦法可想啊。」
一名刑警自言自語般地,喃喃說道。村長憤然地瞪了那刑警一眼。
在昏暗的派出所裡屋,以磯川警部為首,大批警察團團包圍住志賀村長,儘管村長依舊,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卻也無法掩飾住驚疑與懼怕,臉頰上的肌肉,不住地顫動著。
「對了,我們還想再詳細詢問一下,您三號晚上的行動。這麼做,並不是在懷疑您,但這種事情,必須保證萬無一失。」磯川警部斜眼覷著村長問,「我聽人說,三號晚上,您本來準備喝個不醉不休的,但到了十一點半左右,您卻又完全不顧鄰村村長的挽留,忽然跑了回來。而且,聽說您當時,連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