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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座 7、賣身

幽靈座

7、賣身

「我去見竹村先生了。」他聲音嘶啞,語言乾脆。
那個守門員這樣說:「送巧克力的,是一位留著短髮,舉止高雅的白髮蒼蒼的老太婆,除此之外,我什麼也記不清楚了,因為是首場演出,進進出出的人都很多、也很亂……」
事發后,從警視廳趕到現場,擔任破案負責人的警官,仍然是東京警視廳的等等力督察警官,這對於金田一耕助來說,是非常理想的,因為他倆曾多次搭擋合作過,彼此關係深厚。
她扭回頭對那演員說:「我要回去休息。」
她忽然打住話頭,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說:「從那個女人剛才追問我的言詞來看,她肯定已經察覺到了這件事情,所以,她才沒有輕易放過少爺……」
「金田一先生,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他,我只不過是給你提個醒而已……」
聽了金田一耕助的話,他先是吃驚地顫抖了一下,爾後說:「沒有,我剛才說過了,靜雄先生當時在舞台上精力充沛,所以,對於他的死,我感到很意外……」
「啊!……」小玲的表情駭然,睜大兩隻瞎眼尖叫一聲,「竟然有這種事,當時你怎麼不吿訴我?金田一先生,這件事,我們找個時間再談,現在我被你嚇得心裏有些發慌。」
金田一耕助感到驚愕。所謂W公司,就是指的壟斷著全日本歌舞伎行業的那家公司。他剛才還從劇評家佐藤先生那裡聽到,這家公司正企圖吞併「稻妻座」。
水木京三郎立即被傳了上來。他已經卸了裝,換上了便服。金田一耕助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再見到他了,只見他老得令人吃驚。這位曾經同鶴之助競演名角的水木京三郎,現年還不到50歲,走起路來有些蹣跚,可以想象得到,鶴之助的失蹤事件,對他的打擊實在太沉重了。如果不是16年前鶴之助事件,他也不必躲去大阪,相反,卻可以在舞台上鞏固陣地,目九*九*藏*書前早已成為東京歌舞伎著名表演藝術家了。
聽到「鶴之助」這三個字,京三郎驚愕地抬起頭來。他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臉上流露出一絲驚喜的目光。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紫虹很早就和姐姐分開居住了?」
他感到自己在這次事件中責任重大,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連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哈哈哈哈!你總算想起來了,我正是金田一耕助,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金田一先生……」等等力有些不高興地說,「你認為這個案子,同16年前鶴之助失蹤一案有關嗎?」
金田一耕助感到奇怪的是:水木京三郎在回答他的問話的時候,為什麼不敢面對自己,而要故意背著臉呢?金田一耕助還感到他的舉止有些慌亂。
「認識,過去我們經常在一起玩,這已經是16年前的舊事了。不過,督察警官先生……」
「這是背著她乾的。那個女人的秉性誰不知道?如果讓她得知消息,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大事情來,所以,少爺才決定個人聯繫,不過……」
「金田一耕助!」小玲手扶演員肩頭,瞪著耕助,「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女人,你認識她嗎?」
等等力警官點了點頭,京三郎恭恭敬敬地深深施了一禮,退出去了。等等力警官一直望著他的背影,目送他走到門外,心想,他腳步怎麼有些蹣跚?
「東家知道這件事嗎?」
金田一耕助以為小玲要倒下去,急忙靠過來扶住她。爾後,又大聲呼喚剛才出去的那位演員。那個演員跑進來,從後面扶住小鈴。
「那麼,也就是說,問題在於送給紫虹糖罐的人是誰。」
對於等等力督察警官的訊問,京三郎回答的既簡短又低沉。問及紫虹在舞台上表演的情況,他始終只是一句話:「這個情況,你們也可以問台下觀眾,他在舞台上一直精神飽滿https://read.99csw.com,誰也不會想到,他鑽進水管后就會死去。」
聽了彙報以後,等等力警官把金田一耕助領到了戲作室。這裏的人都已經迴避了,戲作室就暫作偵破本部。
「是W公司的董事。」
―道晨光從窗戶里射進來,照在金田一耕助的身上,他像是殉道者一樣,不停地在責備著自己。早上,由於東京各家報紙,都以醒目的大標題,刊登了「稻妻座」昨晚發生的事件,許多人一早就聚集在劇場周圍。場內非常寂靜,時時傳來幾聲刑警的腳步聲……
「目前還不能肯定。不過,如果京三郎在滿洲果然遇到過鶴之助的話,他為什麼要遮遮掩掩地,不肯實話實說呢?關於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出原因來……啊,姐姐來了。」
「那倒也是,不過,當您反問他的時候,他怎麼就啞口無言了呢?」
金田一耕助茫然地望著她在演員的攙扶下走出去了,不過此時,小玲已經不像剛才進來時那麼威嚴,宛如一個沿街乞討的、可憐的老太婆。
「什麼事?」
「金田一先生,你與其問我,為什麼不去問他:民造,你剛才到哪裡去了?」
表情嚴肅的小玲,不冷不熱地將了他們一軍。
「是關於少爺要去W公司作事的問埵,現在正進行私下會談。」
「當然,他說再有能力的演員,在這家破陋的小戲園子里,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於是就下決心要投靠W公司。」
「什麼事?」
「金田一先生,你認識他?」
「從水木京三郎開始怎麼樣?在紫虹死前,他們一直在舞台上配合演出。」
小玲的話冷若沐霜,金田一耕助看了看她,說:「是嗎?那好。那個民造是什麼人,我以前經常出入『稻妻座』,怎麼就沒有見到過他呢?」
「姐姐,看來你一定認識這個女人。」
「那個人行兇的矛頭,應該是指向紫虹的,所以才九_九_藏_書把糖送給他。當時六個人誰也沒有多想就吃下去了,結果,三個人毫無反映,兩個人雖然中毒,但也沒有生命危險,唯有紫虹中毒身亡,這豈不是安排的太巧妙了嗎?如果紫虹比別人吃的多,也可以理解,但他和大家吃得一樣多,別人都沒有死,他卻不治身亡,你就不感到奇怪嗎。」
「是的,是的,不過,我可是不斷聽到有關您的傳聞呢。」
「那還是戰爭剛剛結束時候的事了,當時,靜雄自己買了一套房子。以後,這個人就經常到他家裡去玩,並不斷地住在那裡。靜雄的跟包在戰爭中被炸死了,靜雄看民造勤快,有肯賣力氣,再加上身體上有殘疾,從道義上講,就留他當了跟包。具體情況我也不很清楚。只是覺得:民造這個人十分機靈。」
金田一耕助一直看著她,琢磨地話中的含意,一會兒,他突然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姐姐,你認識一個叫作蓧原秋的女人嗎?」
他又扭頭看了看金田一耕助,爾後又扭過臉說道,「關於在滿洲遇到鶴之助的事,是人們捕風捉影之談。實際是,我的徒弟新平,在滿洲見到一位同鶴之助長相相似的人。人們便就此以訛傳訛,說是我見到了鶴之助,請不要相信。」
「奇怪什麼?」
他略一思考後微微一笑,說:「好了,謝謝你了,請讓小玲來一趟。督察警官先生,你看好嗎?」
「你注意到沒有,我提到他在滿洲遇見鶴之助一事,他的神色有些慌亂,急忙謊稱:意外地遇到了我,用來掩飾他的失態。你不覺得奇怪嗎?」
京三郎看了看等等力警官,急忙把臉扭向一旁,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
金田一耕助盡量壓低了聲音。可是民造仍是充滿敵意地,死死盯住他和等等力警官。
一個演員牽著小玲的手進來,金田一耕助急忙站起來讓坐。小玲方才坐下,就把那個演員打發出去,然後衝著金田一read.99csw.com耕助和等等力警官說:「金田一先生,聽說你傳我來,有事訊問,我可能會使你們失望的,因為我沒有什麼可回答的,如果你們能查出,是誰給紫虹送的巧克力的話,問題可能就解決了,你說是嗎?」
等等力警官點頭同意他的意見:「恰恰是紫虹拿住了毒性最大的一塊兒?這似乎有點過於巧合了。」
金田一耕助仍在一幕幕地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件經過:
民造被傳喚上來。他低著頭來到屋裡,滿臉悲傷,一屁股坐到了對面的座位上。金田一耕助看了這位半邊臉被燒傷的跟包一眼,腦子裡立即閃出這個人是個難於對付的角色。
「關於民造的情況,剛剛在紫虹的化妝室里,從民造先生的口氣中,我聽出靜雄先生的死,似乎要同姐姐有什麼關係……哎,你別誤會,等我把話說完。可是,姐姐卻反問他到什麼地方去了,這是什麼意思?」
他與等等力警官迅速交換了一下目光,空咳了一下,說道:「督察警官先生,那個女人的事,咱們回頭再談,現在,是不是接著訊問,叫民造!」
「啊,你是……」他咽下口水,說,「你……你不是金田一先生嗎?」
「不,不認識。但是我知道她,因為鶴之助曾經委託我,調査過她的情況,就在他失蹤前不久。」
「稻妻座」昨晚那場駭人聽聞的突發事件,令人驚心動魄,可一旦平靜下來,又都進入了木然若失的狀態,人們一個個宛如木雕一般,失去了思考能力。但是,誰都能覺察到,這種平靜中,正孕育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
京三郎臉色蒼白,語言遲鈍,金田一耕助一直盯著他的臉,突然換了話題:「水木京三郎先生,聽說你在昭和17年,參加了慰問團,在滿洲演出時,你曾看到過鶴之助,這是真的嗎?」
「總之,如果紫虹和雷藏是因為吃了巧克力,因此才中毒的話,說明同一罐中的巧九_九_藏_書克力有的有毒,有的無毒。」
「實在是對不起,在這裏意外地遇到了懷念已久的老朋友,請您多多原諒。金田一先生……」
「金田一先生,你對此案有什麼看法,紫虹是不是巧克力中毒死亡的?」
金田一耕助聽到這個消息,神情嚴肅地問道:「這是紫虹先生自己作的賣身主張嗎?」
「您說的很對,不過,我要問的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民造先生,此番請你來,也沒有別的事情,在事發之前,你究競到哪裡去了?」
「看來,你對這個劇團的情況,了解的很清楚,咱們的傳訊先從誰開始?」
「是這樣。我和兩個徒弟吃的糖都是無毒的,可是我感到很奇怪……」
「這件事已經調查過了,節目還沒有開演以前,有一個人送來一罐巧克力給紫虹。因為給演員送禮品表示敬意,那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人們對送糖者的相貌,都沒有過分留意。當守衛人員問他時,他說糖罐子內放有名片,守衛就沒有再問,實際上,糖罐內根本沒有什麼名片。」
「督察警官先生,這需要等到巧克力和紫虹屍體解剖結果出來以後,才能下結論。因吃了同一個糖罐里的巧克力糖的6個人當中,有的人就平安無事。不過,我認為十有八九是這個原因。」
金田一耕助的話音不高,語氣也不重,但是小玲聽到「蓧原秋」的名字,像是突然觸電似地,「啊!」了一聲,身不由己地向後仰過去。她臉色蒼白,渾身像「打擺子」似地不停地顫抖起來。
「剛才督察警官的意思,並不是說你在舞台上舞劍,故意剌死了紫虹先生。警官想要了解,紫虹在舞台上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希望你如實地提供可靠的情況。」
「你去那裡有什麼事嗎?」
「是的,那個孩子有他自己的打算……」小玲的話語仍是冷冰冰的。
「是嗎?」
「竹村是何許人?」
「快……快來人呀,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