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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雪仙翁夜來探訪

第十五章 雪仙翁夜來探訪

邱誠笑道:「你在離火島上,誰都遠遠地避開你,還會有什麼麻煩來尋你?」少陽神君道:「你知道什麼,侯老二,我卻是要問你一句話。」侯一元道:「你怕我耍賴不還么?」少陽神君道:「這倒不會怕你,你要火鷲和離火鍾,可是為了對付那個老怪物?」
震海龍侯一元「咕」地一笑,道:「少陽想不到你這人,倒卻是夠交情,我差人萬里傳書,你就立即趕到了!」少陽神君道:「侯老二,你且莫高興,我此來一是借東西給你,二是還要尋找你們之中一雙寶貝算賬!」
林紫煙見那怪鳥停在地上,左顧右盼,更顯得神氣之極,忍不住現身閃了出來,向那怪鳥招了招手,那怪鳥偏頭一看,一伸脖子,「咕」地一聲叫,竟然拖著長可四尺,血也似的尾翎,慢慢走了過來。
林紫煙眉頭一皺,心裏只感到說不出來的煩悶,她幾乎要罵了出來!我的事為什麼要你們管。天痴禪師也道:「林紫煙,靠東盡頭處有一間小房,空著沒有人睡,你就睡在那裡吧,可別亂走,鬼隱仙師他們也全在明明庄左右,難保不夜來騷擾。」
孟子春道:「林姑娘,晶雪谷歷代傳人,均無一個行事不正,阿瑞確是命在危急,即使你不願救他,也去看他一看如何?」
林紫煙睜大了眼睛望著孟子春,並不回答。孟子春道:「實和你說吧,阿瑞因為替你治傷,犯了我門祖師定下,男不得替女治傷,女不得替男治傷的大戒,如果犯了便要被罰在寒勇谷受苦三年。因此要被罰在晶雪谷寒潮洞之內,三年之久!林姑娘,那寒洞中,每日子午二時,便有寒潮襲來,凍至天地無聲,以阿瑞的功力而論,只怕不到半年,便不能支持!」
耶律寶推了推他,道:「老五,你看那蒙面人是什麼來頭?」秦三海只是道了兩個字:「理他!」秦三海之懶,確是名不虛傳,連多講一個字也不肯。議論了半天,又詳細地問了那罩著人皮面具的人模樣行動,以鬧天八龍見識之廣,竟然無法想起他是什麼人來,至於那個少年,當然更想不深來歷了。
雪仙翁象是知道她心下不信一樣,又以「傳音入密」的功夫道:「林姑娘,這鳥喚作火鷲,那矮老頭便是少陽神君,切不可輕舉妄動!」
那一旁,雪仙翁和雪仙姥還並不知道這件事,因此雪仙翁立即誤會到是自己的計策,被他們識破,暗忖若是硬要在明明莊上過夜,反倒惹他們更是起疑,更難行事,不知假作聽了胡玄所勸,再作主意。便「哈哈」一笑,道:「胡老大說得有理,就此別過了!」
胡玄長嘆一聲,道:「難說,他們以為我們幾個人,是為了不服趙匡胤得了江山,要來相擾,怎知我們全然是為了和郭大哥的交情,不忍見他後人蒙害,再說,郭大哥在世之日,咱們為周少主所定的那頭婚事,也不能沒有了結,小姑娘已然在此,更非將周少主救出不可了!」
少陽神君拍手笑道:「好哇!正合我意!」其時,孟子春和郁三娘,正匿在林紫煙的房中,但是侯一元卻不知道,將事情全部講了出來。
孟子春道:「你別吵,我自有主意,此時動手,也走不脫,若是他們要找起她來,豈不是完了?慢來不遲!」郁三娘便不再言語,林紫煙在門口,對於他們兩人低聲交談的話,卻是一點也未曾聽清楚,全副精神,都放在那隻火鷲身上!
郁三娘忙低聲道:「這火賊可惡!」孟子春道:「別罵他可惡了,你且想一想,侯老二已到手了的兩件東西是什麼?」郁三娘一怔,道:「莫非是晶雪神杵和晶雪甲?」孟子春道:「我看多半是!」
天痴禪師首先問道:「紫煙,你可曾遇到一個又肥又矮的大和尚?」
少陽神君「咦」地一聲,道:「說你怕事,你又不聽,叫你跟了侯老二去,你又不肯,卻是什麼緣故?」火鷲又是一叫,只是望著侯一元。
林紫煙一講完,鬧天八龍中,除了侯一元看不到他的臉面外,其餘七人,人人面色沉重,胡玄沉吟了半晌,道:「未聽說除了無名和尚之外,誰還能有那麼大的魄力,花上數十年時間,冒千萬重兇險,采天下七百二十九種靈藥,製成這巧雲丸!」
須知固然讀書人講究一個「信」字,正派中學武之士,更是講究一個「信」字。往往為了一個「信」字,可以連自己的生命都不要!儘管鬧天八龍和少陽神君其熟無比,可以互相稱呼「飯桶」,邱誠甚至叫少陽神君read•99csw•com「火烏龜」,但是,如果稱對方為「言而無信之人」,卻已然超出了開玩笑的範圍!
孟子春面色一變,只當他們已然料到了自己的妙計,卻不知道是震海龍侯一元,強借了雪仙翁的晶雪神杵,準備抵禦一個強敵之用,明知到時一用出來,雪仙翁非要生事不可,雪仙翁獨門功夫,奇特無比,極不易惹,因此才對各人講了一遍,想勸雪仙翁非要生事不可,學仙翁不要在明明莊上,再為耽擱!
她重重地嘆著氣,抬頭望天,天際一彎明月,根本不能了解到她的心事,她向前走出了丈許,辨了辨方向,又向盡東頭的那間屋子走去,剛要推門進去,忽然聽得耳際響起了一個聲音:林姑娘!林姑娘!
少陽神君和鬧天八龍,原屬至交,也是打成的相識,這少陽神君的武功,極是怪異,在佛道邪三門之外,另樹一幟,一切皆從一個「火」字上而來,奇幻之處,不是局外人所能想象。而他所在的「離火島」,原是孤立在南海盡頭處的一個活火山,他就在火山口上,常人難近之處,築室為居,稱之為離朱宮。
少陽神君面色一沉,道:「嘿!你們這一雙寶貝,卻是言而無信之徒!」耶律寶和耶律貝兩人一齊一怔,倒不是因為少陽神君講這話時,神色異常嚴肅,而是為了他講他們是「言而無信之人!」
林紫煙搖了搖頭,道:「沒有啊!」天痴禪師臉色一沉,道:「紫煙,你可別說謊!」林紫煙心中本來已經委屈之極,如今師傅又莫名其妙地逼問她是否曾遇到過這樣的一個大和尚,更是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耶律寶道:「說出來你也不會認識,咱們兄弟兩人,在那石室中練功,正在用心入定之時,卻被頂上跌下來的一塊小石頭,擊中了耶律貝的氣戶穴。我們因為在石室中入定,外人決不會到,因此全無防備,而又在入定最緊要的關頭,因此氣戶穴竟被封住,你是知道的,我們兩人,氣血相通,一個穴道被封,便兩人皆不能動彈,恰好有人走過,便將那愣小子叫了進來,為耶律貝解了穴道,我們見此人誠實,筋骨也不壞,便收了他為徒,囑他在洞內苦練,莫不是他見獵心喜,胡亂闖了進去?但我們曾吩咐過他,他這人極是老實,卻又不象違背師訓,亂作亂為之人!」
雪仙翁孟子春看見了林紫煙這等情形,心知她心中已然活動,但是這樣大的事,若是要強逼她立時三刻,便做出決定,是不可能的事,便長嘆一聲,道:「看來明明庄之會,明日乃是一樣,沒有了局,我明晚再來找林姑娘來!唉!子時將到,可憐阿瑞又要受寒潮襲體之苦了!」說著,便起身來,向門口走去,林紫煙忍不住道:「孟伯伯寒潮襲體,究竟是怎樣一個痛苦法?」
那一下巨響,聲音之響,無出其右,屋宇皆為之震動,雪仙翁連忙退入房中,只見巨聲尚未畢,半空中已然出現了一個斗大的火球,熱火熊熊,懸於半空,滴溜溜地轉動,使得庭院之間,光亮如同白晝。林紫煙莫名其妙,剛待反問,孟子春神色已變,道:「這廝也來了?」身子一閃,推開了窗戶,一人疾躍而入,兩人一齊向林紫煙道:「此人我們不欲與之見面,需暫在林姑娘房中躲一躲,林姑娘勿對人言起!」
只聽得他怪聲怪氣地道:「邱火龍,你再胡言亂語,我要將你變成了火蟲。」身子一翻,便躍下了巨鳥,站在了地上,只看背影,簡直像是一個小孩。
林紫煙道:「孟伯伯,如今掌門是你,就難道不能將他放出來么?」孟子春道:「這是本門祖師定下的戒律,我受業之時,曾立下重誓,怎能違背?」講畢,長嘆一聲,便向外走去,他一腳剛跨出門口,便聽得爆雷也似一聲巨響,起自屋外。
邱誠大喝一聲,道:「老二,你這是放得什麼屁?什麼事情,咱們八人,全是有福同享有禍同擔,為何要你一個人去?是那一個老怪物,老邱先要去會一會他!」
當下天痴禪師挽了林紫煙的手,八人一齊回到了明明庄中。他們八人,住在一個偏花園中,那偏花園旁,有一列房屋,正中乃是一個客廳,九個人先後走進,八個人全都坐了下來,只余林紫煙站著。
林紫煙聽了,不由得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想起事情因自己而起,當孟瑞為自己治傷之際,當然已經知道有這樣的後果在當時的情況來看,就算他不顧自己https://read.99csw.com而去,自己也是無法可施,孟冬兒不就是如此么?但是他卻一定要為自己去盡體內寒毒甘挨如此奇苦!心中更是對孟瑞生出了無窮好感,道:「孟伯伯,那我又怎麼能夠將他救出寒潮洞呢?」
只聽得邱誠大笑道:「少陽,你可別吹大氣,深夜趕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林紫煙本來是喜歡新奇的事,見到一柄前所未見的七絕風尾翻,已然甘犯得罪雙煙師太的大險,要千方百計地弄了來。當下一見那支怪鳥,心中更是大喜,恨不得立時出去,撫摸一下出迎的情形來看,對方的來頭,一定不小,所以一時之間不敢妄動。定睛向騎在紅色鳥背上的人打量時,只見那人,身高不滿五尺,又矮又瘦,頜下無須,但是面上滿是皺褶,看來年紀已然甚大。身上披著一件紅色的長袍,那袍子的顏色,已然紅得可以,但是袍子上卻以還要深的深紅色,綉出一朵一朵的烈焰,乍看起來,像是一堆火托著一顆瘦小乾枯的腦袋一樣。
林紫煙猛地吃了一驚,回頭看時,只見牆角處站著一條白色的人影,正在做著手勢,令她不要作聲!林紫煙一見便認出那人影,正是雪仙翁孟子春,心中不由得「怦怦」亂跳,一聲不響,推開了門孟子春跟著便閃了進來,身法之快,無出其右!
林紫煙是個聰明絕頂的姑娘,孟子春的話又講的極是明白,焉有不明白的道理?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郁三娘面上變色,道:「若是那兩件東西,已到了侯老二手中,那麼冬兒呢?都是你不好,阿瑞一個人回山來,我就要首先查問他冬兒的下落,你卻一聽說他曾為林紫煙療傷,便將他關入寒潮洞中!」
鬧天八龍昔年,為了追逐一個邪派人物,那邪派人物恰又與少陽神君有點淵源,一直向南逃去,直逃到離火島上,鬧天八龍也追上島去,將少陽神君驚動,八人在離火島上,和少陽神君,以及那隻秉天地間丙火之氣而生,力大無窮的火鷲,直打了兩天兩夜,其時鬧天八龍的武功,和現在想去甚遠,而少陽神君則早已成名,因此只打了個平手,後來少陽神君看出那邪派人物,欲趁自己和人交手之際,偷上離朱宮,去盜自己的鎮山之寶,離火神鍾,這才大怒,反和鬧天八龍聯手,將那邪派人物除去,也因此和鬧天八龍成了相識。多少年來,八人也曾多次上離火島去作客,是以捻熟已極,雙方具是一流高手,少陽神君生性豁達,八龍中也有不少是詼諧之人,因此雙方出言無忌,若是別人不知,還當他們在吵架哩!
郁三娘還不知丈夫的心意,怒道:「老頭子,就這樣算數不成?」孟子春附耳道:「老太婆,我當然有主意,只要小姑娘肯救阿瑞,就有辦法,你別心急!」
孟子春道:「林姑娘確是聰明過人。」
孟子春道:「照侯老二為人來看,冬兒大約不會有什麼事。」郁三娘道:「你倒說得輕鬆,我要出去問他!」孟子春道:「你瘋了,不但鬧天八龍全在,連那少陽神君也在此地,衝出去,怎麼打得過他們?」
孟子春道:「本門不準男女治療的戒律之設,原是為了防止男女淫|褻之風大熾,如果那一雙男女是夫婦,卻不在此例,林姑娘你明白了嗎?」
只聽得耶律寶道:「好,侯老二找你的事,已然完結,你找咱們,要算什麼帳?」
胡玄「哈」地一笑,道:「老二,算你造化,你從孟子春女兒手中弄了晶雪神杵來,可是準備對付那個老怪物?」
那時候,爆炸聲尚未全消,那隻大火球又發出轟轟發發的巨響,但是邱誠的語言,卻是聽在耳中,清楚無比,他語音方歇,便聽半空中哈哈一陣大笑,旋風突起,火球熄滅,一隻碩大無比,羽色血紅的怪鳥,已然臨空下降。而怪鳥背上卻騎著一個人,林紫煙見那怪鳥,似鷹非鷹,似鷲非鷲,一停了下來,便剔翎翼震,體態神駿已極!
侯一元嘆了一口氣,道:「此事只有我一個人來擔當,各位兄弟,最好由我去。」
林紫煙聽雪仙翁一再相告,終於縮回手來,看那火鷲時,昂首闊步,居然大有武林高手風範,不敢輕視,與之點頭為禮。那火鷲居然也大模大樣地點了點頭,又慢慢地踱了開去。
邱誠怒道:「好火賊,衝著你這句話,也不能放過你!」「呼」地一掌,便向少陽神君當頭拍下,少陽神君哈哈大笑,身子向後一縮,閃了開去,邱誠還待再趕向前去時,九-九-藏-書突然勁風驟生,定睛一看,火鷲一翼橫展,足有丈許長短,疾掃了過來!
胡玄想了想,突然道:「是了!我們傍晚時分,正在商議明日的事,突然有人以千里傳音之法,說紫煙在庄后被雪仙翁雪仙姥兩人所困,那傳音通信的人,多半是賜紫煙以巧雲丸的人!」
天痴禪師不由得搖頭不已,耶律兄弟伸出手來,拉住了林紫煙的手,道:「痴和尚也是,對小姑娘疾言厲色做什麼?小姑娘,你曾服食過一種極苦的藥丸不曾?」林紫煙哽咽道:「服過,好苦!共服了三顆!」
林紫煙嘆了一口氣,道:「孟伯伯,我師傅和師伯叔已然為我定下了終身,你說怎麼辦?」她「你說怎麼辦」這五個字,原就心中煩使,順口說了出來的,並不是真的向孟子春請教辦法,孟子春也嘆了一口氣,低聲道:「照說,武林中人,最講究的是尊師重道,師傅的話是不能不聽的。」林紫煙喃喃地道:「對啊,師傅的話,是不能不聽得。」
林紫煙低聲道:「孟伯伯,你又來作什麼?給我師傅看到了,又要起爭執了!」
林紫煙正準備伸手去摸時,忽然聽得雪仙翁以上乘內功,傳音入密之法,警告道:「林姑娘,切勿魯莽,那怪鳥乃是離朱宮少陽神君的師弟,本領極大,千萬不要去碰它!」
當下少陽神君一瞪眼,道:「和你這種飯桶說,有什麼用?」
耶律兄弟雖然仍是面帶笑容,但也顯得十分勉強,齊聲道:「少陽,你可得將事情講個明白!」少陽神君道:「我問你們,當初我將那瘋婆子逼入地下密室之中,逼她罰了重誓,才發現你們住在隔壁,你們曾說過些什麼話來?」
邱誠在當日下午,便聽得胡玄問侯一元,是不是為了對付老怪物,他已然莫名其妙,此時聽得少陽神君又如此說法,更是大訝,不等少陽神君講完,已然大聲嚷道:「什麼老怪物?」
林紫煙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俏臉發白,暗忖事情那樣嚴重,耶律兄弟只要向夏鋒一盤問,還當了得,不知要受什麼樣的責罰哩!
雙龍耶律貝「呸」地一聲,道:「好不要要臉的潑皮,尋我們算什麼賬?」林紫煙在一旁聽少陽神君叫兩人為「一雙寶貝」,不由得好笑起來,少陽神君道:「咱們一件一件了。侯老二,憑鬧天八龍與我的交情,你要向我借離火鍾一用,我當然答應,也已經帶來了,不過你還要借火鷲,我這位老弟性情古怪,你卻要問過它才行!」
卜源陰陽怪氣地語音突然為之驚異,道:「三顆?那麼多,誰給你的?」林紫煙道:「我也不認識他!」心想反正不免挨罰了,便將事情的經過,怎樣女扮男裝看熱鬧,又嫌隔的太遠,鑽到了桌子底下,被金鈴攝魂大法震成重傷,又被一個少年扶去溪邊,遇到了那個戴面具的人,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孟子春道:「痛苦還是其次,寒潮襲體時,必須以本身真氣相迎,才不至於凍僵,每遇一次,便要耗損不少,以阿瑞的功力而論,至多半年,便真力耗竭而亡!」
耶律兄弟一愣,道:「有這等事?啊!是了,一定是那小丫頭!」少陽神君道:「什麼小丫頭?」耶律寶揚聲叫道:「紫煙!」
少陽神君突然一笑,道:「侯老二莫怪,我這位師弟,早年上天入海,什麼都敢,如今年齡大了極是怕事,知道你要它幫忙,一定是和強敵為難,因此心中害怕,不敢去了。」
只聽得胡玄咳嗽一聲,道:「明明庄相爭雙方,俱是勢不兩立,兩位世外高人,何必趟這個渾水?」竟然一改口,不歡迎兩人在明明庄留下來。
林紫煙聽到此處,心中不由得大驚,暗道:「啊!原來他們做媒,就是要將我嫁給周少主!」那周少主也就是後周太祖郭威遺孫,周世祖柴榮之子,恭帝柴宗訓,才做了幾天皇帝,便被趙匡胤陳橋兵變,奪了天下的。也就是鬧天八龍要從趙匡胤手中救出來的人。
少陽神君道:「我聽說連神穀子和玄天門的人物也來了,倒是怪事,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
侯一元「咕」地一笑,道:「我早已料到了這一點,說來慚愧,那兩件物事,已然被我弄來了,雖然不甚光彩,但總比向那老太婆去低頭求饒好些!」
侯一元道:「當然要向鷲老弟請教。」語氣之間,竟比對少陽神君本人,還要恭敬一些,少陽神君一招手,那火鷲略一騰翅,便掠過了丈許遠近,停在少陽神君的旁邊,侯一元一拱手,道:「鷲老弟,在https://read•99csw•com下有一件事,想請你相助,不知能否應允。」
當下林紫煙心中的反感更甚,暗忖自己年紀還小,婚嫁之事,固然言之尚早,但這是難免之事,自己有時心中也不免想起。可是無論怎麼想法,也想不到會有一個帝王之子,做自己的丈夫!在林紫煙的想象之中,做皇帝是再乏味不過的事,將自己關在禁城之中,來來去去只有那麼一點地方,有什麼味道?
郁三娘知道自己生性暴躁,但自己的丈夫卻妙計多端,既然如此說法,定有把握,假作把握,假作恨聲不絕,兩人在晶雪谷冰崖之上,尚可以上下自如,輕功之佳,自成一家,連那以輕功馳名的痴龍西門魂(如今的天痴禪師)也不能不嘆服的,只見他們身形略晃,便如同兩縷白煙也似,晃眼之間,隱沒在黑暗之中不見!
林紫煙「嗯」地答應一聲,便向外走了出去,她整天嘻嘻哈哈,從來也不知道「憂鬱」兩字,是什麼意思,但此刻,她卻覺得心亂如麻,說不出來的難過!她自己關心的是孟瑞,但是鬧天八龍卻在自己一出生,便已然為自己做定了媒!「唉」!
耶律兄弟齊聲道:「也未曾聽說無名和尚曾收什麼徒弟,趙匡胤也只不過是他的記名弟子!」一時議論紛紛,只有懶龍秦三海縮住了頭,像是昏昏欲睡,一言不發。
郁三娘狠狠地道:「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孟子春向正在門旁,向外探頭張望的林紫煙指了一指,作了一個手介之勢,郁三娘明白她要要挾持林紫煙,作為向鬧天八龍討價還價之物,忙低聲道:「還不動手?」
林紫煙暗忖只見一隻火球,那道有什麼人來?心中還在暗笑雪仙翁夫婦,徒具虛名,膽子卻如此小法,陡然之間,又是一聲巨響,半空中又出現了一個大火球,林紫煙只見鬧天八龍,全都「刷刷」從房子中竄了出來,一字排開,只聽得邱誠大叫道:「只配做我徒子徒孫的火烏龜,尋常人見了你這等陣場,難免會心中害怕,在我們面前,弄什麼玄虛?」
林紫煙聽少陽神君所說的事,越說越與自己有關,那個什麼「瘋婆子」,一定是搶了自己紫電刀和那個小鐵盒的人無疑。心中正在發虛,聽得叫喚,只得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侯一元嘆道:「少陽,我做了一件事,自愧無面目見人,只因如此。」少陽神君「噢」地一聲,回頭道:「他並不時看不起你,乃是他無面見人,你敢去的,便點三下頭!」
少陽神君心中恍然,道:「侯老二,你什麼時候,換了這種裝束,若不是我認得出你的聲音,半道上碰到了你,不一掌將你劈成焦炭才怪!」
一言甫畢,那火鷲突然「呱」地叫了一聲,其音清越無比,像是內功深湛的高手,發聲長嘯一樣。林紫煙見那火鷲如此通靈,但卻又像小孩子一樣,一點也經不起激,不由得更是喜歡。
因為就算雪仙翁不合自己動手,只是當著天下英雄,說出那晶雪神杵是從他女兒手中強搶而來,鬧天八龍的名聲,也是蒙塵。自己本是事出無奈,才行此下策,當然不想節外生枝。
兩人道:「當然記得,那時你說,這地方隱蔽已極,外人決不知道如何進來,要我們切不能由右面通道進去,也不能給別人進去,我們當時連原因也不曾問,便一口答應下來!」
少陽神君道:「哼,那還用說,一定是他無疑了,寶貝兄弟,咱們話可得說在前面,你那徒弟,我卻是不會對他客氣。」兩人面色一變,道:「當然我們要查問清楚,若是他所為,這等不聽教誨之人,也不能夠收他為徒!」
一言甫畢,心中已然後悔,但是已然不能再改口,耶律兄弟對方一眼,道:「豈有此理,難道竟是那小子?」少陽神君忙道:「誰?」
侯一元又長嘆一聲,道:「老大,你不要再多說了!」語中竟爾隱帶哭音,可見他自稱因為做錯了一件事,因此沒有面目見人物「那件事」,實是非同小可,令得他這樣的人物,想起來不免傷心!
胡玄笑道:「老八,你年紀越大脾氣越是火爆,這事情我也只是猜得一點,老二既然不肯講,又作了這樣裝束,自然有難言之隱,我們何必逼他?」
眾人皆點頭稱是。林紫煙對於眾人所討論的一切,卻是一點也未曾聽了進去,她心中只是挂念著孟瑞的安危禍福!她想來想去,也弄不明白為什麼雪仙翁夫婦非要自己嫁給了孟瑞,才能救孟瑞的性命,孟瑞所遇到的,又究竟是什麼禍害?饒是她聰明絕九九藏書頂,可是事情實在怪得離譜,她作了幾十個假想,覺得無一合理,獃獃地想了一會又覺得坐立不安起來,鬧天八龍的講話聲音,又變得細小,她走也不好,在房中又無事可做,好一會,才給耶律兄弟發現了她,道:「小姑娘,咱們正忙著商量明天的事,沒有空和你詳談你的身世,你放心,咱們八個人給你做媒,哪裡會錯。」
侯一元點了點頭,道:「給你猜對了。」少陽神君道:「若是要對付老怪物的話,只憑火鷲和離火鍾之力,還是不夠……」
心中轉念,已經暗自打定了主意。只聽得少陽神君道:「八位在明明莊上,可是為了和趙匡胤作對?我想此事,若是見不到趙匡胤本人,和慕容延釗鬧個不休,有什麼結果?」金臂龍胡玄道:「你說得是,但若是不打發了這些人,即使到了禁城,也要與他們相遇,不如在此解決,免得麻煩!」
孟子春又道:「若是林姑娘挂念令師追究,則我們晶雪谷,地形極是隱蔽,若是將入口以堅冰封住,飛鳥也難進入,安安穩穩,住上幾年,鬧天八龍年事已老……」
少陽神君道:「我和那瘋婆子約定,若是一日未有人進她那間石室,她便一日不能夠出來,但是,前幾天有人向我報信,這瘋婆子已經出來了,瘋婆子卻是守信之人,一定是你們奈不住好奇心,曾經進去過!」
才說到此處,林紫煙已然失聲道:「孟伯伯,你叫我叛師離道,跟著上晶雪谷去?」
孟子春又道:「但是林姑娘,也得看是什麼事,婚嫁大事,乃是一生一世的重要事情,我輩行俠兒女,何必受世俗禮法所拘?」
那火鷲一聲長鳴,連點三下,它頭上長有絨球也似,一撮紅冠。點頭之時,便不斷顫動,實是好看已極。侯一元深深向火鷲做了一揖。少陽神君從懷中取出一隻尺許高下的金鐘來,道:「離火鍾在此,但侯老二,你卻不要用得時間太長,我本身還有麻煩。」
只聽得少陽神君道:「侯老二,你若是要去對付那老怪物的話,還少了兩件物事。那兩件物事,俱在晶雪谷中,若是你去借那雪仙翁孟子春倒也罷了,那位雪仙姥郁三娘卻是小氣過人,千萬不肯借!」
林紫煙心中大受震動,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她雖然淘氣大胆,天不怕地不怕,什麼事都敢做,而且此時心中,也確實願意救孟瑞,令他從速脫離寒潮襲體的無邊痛苦,同時也對鬧天八龍決定了她婚姻一事,心內極是不滿。但是,當她考慮到要瞞著師傅,遁入晶雪谷中這樣的大事時,也不免心中震動!需知武林中人,無論是正邪各派,所最不容的便是離師叛道之人!
若是有這種人,當真是人人得而誅之,從此再也難在江湖上見人!這是非同小可的大事,因此林紫煙也不禁大為躊躇起來。
耶律寶厲聲喝道:「紫煙,你可是不聽咱們告誡,進過右面的通道。」林紫煙心中吃驚,道:「我……我……」尚未講出什麼來,天痴禪師也已喝道:「究竟有沒有,還不快說,闖了禍尚想不認么?」林紫煙一聽不但自己失去了兩件異寶,而且還闖下了大禍,不知師尊要怎樣處罰自己,她究竟還只是一個小姑娘,心中一驚,竟然脫口道:「我不曾進去過!」
那火鷲偏過頭去,像是不理不睬。少陽神君道:「這位是鬧天八龍之一,最出名的好漢了!」那火鷲仍是偏頭不理。
自陳橋兵變,趙匡胤黃袍加身,做了皇帝之後,周少主和周太后,便一直在禁城之中,無人見過,但京師童謠,近日喝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是以有人便揣測這是趙匡胤對周恭帝柴宗訓加害的預兆,鬧天八龍這才又從天涯海角,聚會一起,共謀救人之法的!
林紫煙怔了一怔,懷疑自己聽錯,因為雪仙翁說那鳥是少陽神君的「師弟」,人和鳥怎麼能夠同師學藝?而且離朱宮,少陽神君的名頭,何等響亮,尋常人提了起來,雖然愛以一南一北,一寒一熱,總愛將離朱宮少陽神君和晶雪谷雪仙翁相提並論。但事實上,少陽神君成名,還在雪仙翁之前,當雪仙翁夫婦,尚未發現晶雪谷的時候,少陽神君已然名頭響徹天下了!
邱誠知道那火鷲的厲害,忙不迭縮手時,以幾乎被它掃中!其餘七人,一齊哈哈大笑,林紫煙在一旁,見火龍邱誠這樣的人物,見了火鷲,尚且忌憚,自己剛才,幸而不曾魯莽!但是想起剛才火鷲的情形來,像是對自己十分馴服,心中翻來覆去地想著,實是大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