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法師作揖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機未到，時機一到，立即就報。阿彌陀佛。」

「去蘇聯。」那人平靜地說。

龍飛押著白薇朝台懷鎮走去，走了一段，龍飛回頭一瞧，清潔法師不見了，不知何時她已遁進山林……

「因為你有一團正氣，所以我幫助你。她去了千佛寺，最近剛剛從南方回來。」

「你要大便？」

「你可離遠點，對了，還要耐心點，我可便秘。」

卻說白蕾那日晚上遭到大個子劫機者的襲擊，被兩個不明身份的外國間諜救走，被送進一輛黑色轎車，轎車飛也似地朝碼頭開去。白蕾醒來，只見一個外國人正在為她包紮傷口。

「老同學是老同學，可我們是兩個階級戰壕里的人，你是國民黨，我是共產黨！」龍飛平端著手槍，警覺地望著她。

夜深了，遠處的群山變得漫無邊際，一輪皎月給寺院、山巒、林木鑲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白色。龍飛趕到千佛殿前，只見有個老和尚正坐在千手觀音塑像前念經。龍飛見殿內有一尊馱木雕像和十尊文殊銅像，旁懸一口大鐵鍾。

微風挾著野草與薄荷的香味，把樹林吹得有如漣波蕩漾。那些森林、寺廟都陶醉在皎皎月下，原野又發出清新、潮濕的泥土氣息。

龍飛押著白薇繼續朝前走著。

「老同學，ｒｅad.9９ｃｓw•cｏm這些年你過得好嗎？」白薇的聲音，柔柔的，充滿了關切。

龍飛冷冷地說：「因為你選擇了自絕於人民的道路，現在又落入人民的法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老和尚抬起頭，打量龍飛一番，徐徐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深夜到此？你與那婦人是什麼關係？」

龍飛轉過身：「那我迴避一下。」

兩個人把白薇拖出了千佛洞……

「想不到吧？老同學！」白薇認出了龍飛，端著手槍緊緊逼來。

「你是北大畢業的？」龍飛站了起來，望著她的臉。

龍飛摸進外洞，右手緊緊握著消音手槍。龍飛摸著摸著，頭碰在石像上，磕出一個大包，他小心翼翼地摸著，終於摸到了那個石孔。

白薇苦笑著對清潔法師說：「師父，你的弟子就這麼令你討厭嗎？」

「你們帶我去哪兒？」白蕾問。

白薇遭擒龍飛轉過身來，只見清潔法師靜靜地站在門口，她的睫毛是濕潤的，淚痕一直滴到蒼白的嘴唇邊，在燭光中閃耀著。她的嘴唇痛苦地顫動一下，濃密的睫毛底下重又流出眼淚來，她的面孔像石膏，假面一樣的僵硬。

龍飛淡淡一笑：「白薇小姐，我們留著你還有用哩！」

龍飛：「你不要耍賴。」

龍飛道：「我們是兩股道上跑的車，你是資產ｈｔｔps://ｒeａd•９9ｃsw.ｃoｍ階級的小姐，我是無產階級的戰士。」

「樹欲靜而風不止。」龍飛淡淡地說。

清潔法師平靜地說：「你要找的那個人就在五台山。」

「怎麼，資產階級，大便完了嗎？」

龍飛隨口編道：「我是她的哥哥，千里迢迢而來，她因看破紅塵，半年前投到這裏。」

白薇長吁了一口氣：「你受共產主義影響太深了。」

白薇發出一陣笑，這笑聲在這沉靜的深夜，有些顯得恐怖。

清潔法師點點頭，喃喃地說：「16年了，多少風風雨雨，我斬斷塵緣，在此出家隱居，沒有任何人知道。」

一連串沉悶的回聲，洞內潮濕、沉寂。

龍飛上前對老和尚作個揖道：「借問法老，前些天可有個美麗婦人投到這裏？」

「那你們是蘇聯克格勃。」白蕾驚喜地叫道，因為哈巴羅夫斯基是蘇聯克格勃在香港的負責人，是白蕾的秘密聯繫人。

龍飛催促道：「快走，別磨蹭！」

龍飛躲到一邊，等了一會兒，沒有了白薇的動靜。

「我還沒聽說過有這種透視的功夫。」龍飛緊緊盯著清潔法師。

龍飛慢慢把手槍放在地上。

「你要好好養養傷……」他補充了這一句，以後再也不說話了。

龍飛吃了一驚，心想：她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呢？莫非我暴露了身份？

台懷九*九*藏*書鎮的夜，夢一般的美。

蠟燭亮了，內洞里一塊鐘乳石上端坐著一個女人。她身穿淡藍色僧服，手裡握著一支小手槍。這個女人三十五六歲，秀麗的臉龐上泛著一雙兇狠美麗的大眼睛，面容白皙秀氣。

白薇不走了，停在那裡。

清潔法師又正色道：「你臉上有一團正氣，你是人民政府的一名公安人員。」

龍飛吃了一驚，沒有放下手槍。

「你們是什麼人？」白蕾驚恐地問。

「她在哪裡？」龍飛急問。

「把你身上的手銬拿出來，自己把自己銬上！」白薇大聲叫著。

「把槍放下！」內洞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龍飛道：「好，我暫時把手銬下了，我可告訴你，你要逃跑，我可就開槍了！」

龍飛從兜里摸出手紙，遞給她。

「我們是哈巴羅夫斯基派來的人。」那個外國人和藹地說。

龍飛來到寺后的千佛洞，只見漆黑一團，他大聲問道：「裏面有人嗎？」

「當然。」

龍飛問：「你知道我到這裏的使命嗎？」

「把槍放下！不然我就要開槍了！」又是那個女人的聲音，緊接著是拉動槍栓的聲音。

「在這花前月下，清涼世界，你不覺得很有詩意嗎？」白薇的聲音，柔媚動人。

白薇戴著手銬，慢慢地走著，像是有滿腹心事。

「謝謝你！」龍飛激動地叫著，掏出手銬reaｄ•９9cｓw•ｃom銬住了白薇，並拔出了她嘴裏含毒的假牙。

「你還銬著我呢！」白薇叫道。

龍飛冷笑著說：「原來你選了這麼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作為藏身之地，然後一忽兒去北京，一忽兒去霓市，真是機關算盡，狡兔三窟。」

從鎮海寺出發南行，到達白雲寺，往西走便是崇山峻岭，凈是翠柏青松，真是曲曲彎彎路，重重疊疊山。龍飛在林中疾行，來到了白頭庵村的千佛寺。

「你在詐我。」龍飛平靜地說。

龍飛感到不妙，衝到那土丘後面，哪裡還有白薇的影子……

槍響了，子彈擦著龍飛的肩膀射到牆壁上，龍飛趁勢朝前邁了幾步，一拳將白薇擊昏。

白薇嘆了一口氣：「老同學，我們畢竟還有一段戀情，你就一點也不留戀我嗎？」

「一位哲人說過：沒有永久的敵人，也沒有永久的朋友。」白薇的腳步慢了下來。

「15年前，我的師父妙真住持教給我一種能透視人體的功夫，妙真住持圓寂后，我當了這裏的住持。」

她覺得，這裏比台灣還溫馨，她喃喃自語著：「到家了……」

「你怎麼知道？」龍飛問，聲音有點打顫兒。

一會兒，船啟航了，迎著風浪，向北前進……

白薇悠悠醒轉，見已被擒獲，將牙一咬，假牙已卸，她苦笑一聲，說：「老同學，你幹得真漂亮，叫我欲生不得，欲死不得，https://read.99csw.com活受罪！」

清潔法師微微笑道：「我觀察到的。」

白薇蹲了下來。

白薇發出一陣笑聲：「小飛，你不覺得，在火藥味以外，生活里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嗎？」

白薇雙手脫離了手銬，感到一陣輕鬆。

老和尚拾起木魚，說道：「她正在千佛洞內面壁，她要超度眾生，以贖回前世之錯。」

「因為你身上有槍！」清潔法師厲聲說。

原來清潔法師見龍飛深夜去千佛洞，恐他凶多吉少，於是抄了一根樹榦也風風火火地追了來，正見白薇用槍威逼龍飛，於是用樹榦捅擊白薇，使龍飛脫險。

「還是老同學好。」

「資產階級也要大小便呀！」白薇神經質的大笑。

清潔法師面容嚴峻地走了進來。

這個女人就是白薇。

沒有人應答。

「有手紙嗎？」

龍飛轉到了鐘乳石前，白薇轉到了洞口。這時猛見洞口有個人影一晃，一根樹榦伸了進來，將白薇捅了個趔趄。

她走到一個土丘後面，朝龍飛一個飛吻。

龍飛的腰間確實有一支消音手槍，可是她怎麼會知道？難道她在夜間搜查過他的房間？

黑色轎車在碼頭前停下來，兩個人攙扶著白蕾上了一艘蘇聯船「加華拉路華」號，一個蘇聯大副和一個水手迎上前，與那兩個人說了幾句俄語，白蕾被大副領到一個溫暖的船艙里。

龍飛雙眼噴著怒火，緊緊盯著白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