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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金錢豹與黃鼠狼

第十九章 金錢豹與黃鼠狼

「不急,不急,既來之,則安之嘛。」小姐親熱地說:「坐下,不必拘禮。」
「這個嘛,」秦鋼眼珠一轉:「來的都是客,與我又是同事,人家病了。在這裏休息一兩天,也沒什麼不妥。」
這是個小縣城,好像仍在湖北省境內。
雨琦岔開話題,「現在該配合醫生治療了吧?我可是答應過梁寶要照顧好你的。到時候要把一個漂亮如初的曾秋盈還給他的!」
龍飛分別拉住路明和雨琦的手,交疊在一起,真誠地說:「我衷心祝福你們!」
和尚朝金熾一笑:「『明擺著』!但願你是小和尚念經——」
雨琦走到秋盈床前,俯身問道:「秋盈,你好些了嗎?」
和尚搖頭道:「阿彌陀佛,你怎麼能罵人家是『王(忘)八』呢?真是一個墨斗彈出兩條線——」
女郎說:「我姓黃,名妃,你就叫我妃妃吧。」
路明把肩一聳,兩手一攤:「那我可沒戲唱了!」
這是什麼意思?
「傻瓜」!神秘女郎嘆了口氣,「你還看不出,我是真心喜歡上你了嗎?」
只有耐心等待。
大漢道:「每人來一句,要先接上前面一個人的『謎底』即下半句;又要說出另一條的上半句,留給下面一位接。我們就叫它歇後語接龍比賽,看誰接得好,意境妙!就從我開始吧,各位,我這是關公面前舞大刀——」
金熾見鄉姑也答應了且口氣不小,不能掃了大家的興,便說:「做什麼遊戲?」
大漢與和尚同時用手一指金熾,「你輸了」!
「嘩嘩」的流水聲攪得他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金熾笑道:「你真的『無二心(芯)』?我豈不是飛機上吹嗽叭——」
金熾被那鄉姑七拐八繞地引進一家旅社,也沒登記,就直接上了三樓。她摸出鑰匙開了306房間。
秦芬說:「既然他是你廠里的職工,就說明他沒有騙我,至於家境好不好,那不是他的錯!」
金熾既不說怕,也不說不怕,沒有作聲。
金熾身子一顫,脫口問:「你是總部二號長官黃飛虎的二小姐!黃……部長閣下也是您?」
金熾接道:「好一個『直來直去』!你可是城隍娘娘害喜——」
曾倪連忙介紹:「哦,小盈,你們沒見過,這位姐姐可是公安部反間諜戰線大名鼎鼎的女警官,名叫凌雨琦,是她救了我們父女。」
坐在金熾身邊的大漢提議說:「咱們做個遊戲解解悶好嗎?誰輸了請客吃飯。」
「哪裡話,小姐貌若天仙!」
路明聽了驚喜交加:「這麼說就是你同意啦?」
金熾問:「那小姐您呢?」
鄉姑有點羞澀地點點頭:「俺丈夫在鄭州部隊里,俺是去探親的。」
他倆是在客廳里說話,梁寶正巧上衛生間,路過客廳,聽到了秦芬要她哥哥提拔自己的話,心裏好生感動。
「好吧。」曾倪走開了。
鄉姑聽了十分受用,激他道:「哼,我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我們的『金錢豹』不敢做的事情!」
鄉姑卻說:「好是好,但怎麼個賽法?」
鄉姑也說:「我也不去了,我有自備乾糧。」
秋盈精神一振,臉上綻出了笑容,天真地說:「哦,我明白了,他是卧底?演的是苦肉計?我這就叫『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吧!」
「謝謝!」秋盈主動握住雨琦的手,忙問,「那兩個狼心狗肺的特務抓住了嗎?」
秦芬並不傻,都說女人的心眼細,第六感覺又特別靈敏且準確。她看出梁寶有難言之隱,又不好多問。但總覺得事情有些怪怪的,他是我領進門的,家裡也不反對我與他好。但哥哥不知怎麼,既不說反對,又有意作梗。每當她與他單獨相處時,哥哥總會進來干擾。更奇怪的是,今天哥哥明明是應該去上班的,梁寶病了,他連班都不上了,好像他倆是老朋友似的,還要關起門來說悄九*九*藏*書悄話,連她也不能在旁邊聽,豈有此理!不行,一定要弄個明白。
大漢說:「我是大老粗,咱們就玩粗的,來個歇後語大賽如何?」
曾博士已無大礙,與女兒同住一間病房,終日陪伴著,怕她想不開。
鄉姑笑道:「你這是『目(木)中無人』!我可是弄堂里扛木頭——」
金熾誠惶誠恐:「我睡沙發吧。」
雨琦也很高興:「你與梁寶見面的日子就快到了。」
雨琦對龍飛和路明悄悄說,「心病還得心藥醫,辦法倒是有,只怕有麻煩。」
火車一開動,車廂里熱鬧起來。不甘寂寞的旅客們三三兩兩地攀談起來。看來這五大三粗的漢子也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問坐在對面的和尚:「師父在哪裡出家?」
金熾被燙了似的一下躲開,「黃鼠狼」的女人他可不敢碰,誠惶誠恐地說:「小姐,請問上峰何時召見?我有要事報告。」
見金熾目瞪口呆的樣子,黃妃嘆了口氣:「唉,說起來,我還該叫你一聲『姐夫』呢!」
「那依你之見?」龍飛與路明同時發問:「有什麼不好說呢?」
雨琦下了決心,說,「這事由我來處理,你們就當不知道。現在是要救人,給秋盈生活下去的勇氣!」龍飛和路明默許了。
鄉姑說:「先去洗個澡,抓緊休息。」
雨琦剝了一個桔子,掰了一片,輕輕送到秋盈的嘴邊,說:「盈妹,吃桔子。」
金熾坐到了她的對面,不知該如何是好。
金熾雖討厭他,卻怕生事,只好客氣地說:「與兄弟你差不多,是搞旅遊的,成日在外面瞎轉。」
乘客不太多,金熾是揀靠窗的兩人位子坐下,不一會兒,上來一位五大三粗的漢子,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邊。金熾吃不准他是什麼身份,正在疑惑他為何不坐對面靠窗而要坐在自己身邊之際,又來了一位三十來歲的鄉姑,坐在了他的對面。幾乎是前後腳,又來了一位五十多歲的胖和尚,坐在了鄉姑身旁。
一切安排就緒后,龍飛等人又到另一間房屋探視曾倪博士和他的女兒曾秋盈。
路明理直氣壯地說:「我要把我的幸福與全世界的人分享!」
金熾說:「既未分出勝負,怎能讓你請客,別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他是笑著說的,且看對方如何反應。因為他懷疑大漢就是「黃鼠狼」。
金熾急於見到上峰,否則心裏不踏實。可那鄉姑打扮的少婦進門以後也不說話,就進了衛生間,半天沒出來。
好了,各人都自報了家門,也算是熟悉了。
梁寶自出事以後,就再也沒回過家,想起母親孤苦伶仃,不知怎麼樣了。公安人員肯定到過他家裡,母親是否氣出病來?還有秋盈,多好的姑娘啊,卻被我害苦了。還不知人面獸心的表哥,會對他做出什麼事來!一想到這些,他就憂心如焚,真想立即去看看母親和秋盈。但理智告訴他,不行啊!還有秦芬,才幾天的接觸,她便對自己充滿愛意,體貼入微,怎麼可以繼續下去?時間越長,就會對她傷害越大,說真的,他也喜歡她,可自己是什麼身份?沒這個資格呀!
漢子似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兄弟是干哪一行的?」
梁寶便把剛才發生在教堂里的情況說了一遍,並說是路明讓他住進秦家,等大魚上鉤。
突然,金熾的眼珠被她右胸前的梅花徽章勾住了,不由心裏一跳:原來她是同黨!
和尚贊道:「阿彌陀佛,施主好學問!」
他對於從不露面,遙控指揮的「黃鼠狼」很不滿意,但又不敢不服從他的指令。一想到李華的死,雖是他直接執行的,卻也是違心的。他感到「黃鼠狼」太狠毒了,大有惺惺相惜,兔死狐悲之感。但也正因如此,他更不敢不聽「黃鼠狼」的號令。因為他就像影子似的跟著他,他的一舉一九-九-藏-書動似乎都在人家的控制之中,稍有不慎,李華的下場就是他金熾的榜樣!他又不得不佩服這位上司的手段:敲山震虎、一石二鳥,果然厲害!
一番話果然見效,秋盈的眼裡閃出淚光:「姐姐是……?」
路明與雨琦一起趕到錢府,向錢廣報告錢世已獲救的喜訊,並將兩條白金十字架項鏈一起還給錢廣。
雨琦啼笑皆非:「瞧你那傻樣!」
金熾想,隨你怎麼說,我可不上當!於是逃也似地進了衛生間,可是衛生間的門居然沒有鎖。
鄉姑笑著反問:「你想睡哪兒?」
「是呀!」黃妃嬌笑道。
「找死(屎)!」金熾笑道:「豈敢!調戲軍嫂,破壞軍婚可是要判刑的,可不能小和尚撐陽傘——」
也不知過了多久,衛生間的門開了。走出一位「出水芙蓉」,披肩長發波浪似的披散著,身著款式優美、質地華貴的半透明真絲睡衣,明眸含春,素手纖纖,拿著兩個蘋果,坐到了他的身旁。
李副部長在電話中指示:龍飛留在武漢仍任公安部專案組組長,雨琦和路明任副組長。特別要警惕漏網的「金錢豹」作垂死掙扎,狗急跳牆。
龍飛將搗毀教堂敵巢、擒獲李炎、梅林等特務的喜訊向公安部作了彙報。
秋盈不明白,但懂事地說:「如果事關機密,就算了。」
當他回到客房,躺在床上時,心裏像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怎麼辦?他想:這裏不能再住下去了。我已經害了秋盈,再不能對不起秦芬!可去哪兒呢?有家不能回!不如主動聯絡表哥金熾,早點抓住他!不知他會不會現身?
沒想到老實巴交的鄉姑軍嫂也贊成:「好呀,俺正愁帶的路費不夠呢。」
和尚接道:「『獻醜』了。我也是空棺材出葬——」
秦鋼笑道:「我與他能說什麼?還不是關心我們家的小公主,免得上當受騙。」
於是,秦鋼提出讓梁寶裝病。否則成天不上班,也會引起家人的懷疑。這正合梁寶的心意,便摸出表哥給的葯,吞下一粒。當秦芬醒來見到梁寶時,只見他臉色通紅,皮膚滾燙,手忙腳亂地服侍他躺下,也就顧不上問他為何大清早來幹什麼了。秦芬還以為梁寶知道她今天休息,特意來陪伴自己,心裏就像喝了蜂蜜。
難道這少婦是黃鼠狼的聯絡員?
「哀莫大於心死!」秋盈沒見過雨琦,也不想多說,「我活著已沒什麼意思了。」
金熾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大漢還在睡覺。金熾盯著大漢看了幾眼,又盯著和尚看了幾眼,在猜想他倆誰是黃鼠狼。可是,直到列車停了站,他也沒看出來。
金熾驚出一頭汗:「這……在下不敢!」
秦芬也不爭辯,認真地說:「既然哥哥不喜歡他,妹妹聽你的,我現在就叫他走人。」
「金錢豹」金熾奉「黃鼠狼」之命,前往濟南「處決」了李華,又回到了武漢后,不久就接到情報:山東的PP組織幾乎被一網打盡。上峰指示他必須抓緊實施第二套方案,台灣老頭子已在親自過問此事。
路明驕傲地說:「我早說過,傻有傻福嘛!」
漢子說:「我是採購員,終日在外奔波,天南地北,四海為家。」又轉向金熾,問:「這位兄弟是去鄭州?」
鄉姑笑道:「你這位大哥真是不識好人心,簡直是客廳里掛狗皮——」
金熾化了裝,匆匆登上開往鄭州的火車。他想還是硬座車廂人多好隱藏,便在車廂靠門口的位子坐下。
大漢哈哈大道:「你說她『懷的是鬼胎』!那你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那鄉姑顯然也累了,閉目養神起來。
和尚說:「貧僧就不去了,我又不喝酒不吃肉,免得掃諸位的興。」
「那你了解到些什麼?他說是你們廠里的職工,沒說謊吧。」
錢廣見他倆執意不收,就不九*九*藏*書再為難他們,便說:「來日方長,有情後補。」
和尚說:「阿彌陀佛,貧僧正愁無處化緣。」
雨琦沉吟道:「小盈,怎麼跟你說呢?事情並不是完全像你想像的那麼壞。人世間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也是常理;再說事物總是在發展在變化的。好事會變成壞事,壞事也可變成好事;同樣的道理,好人會變成壞人,壞人也會變成好人。況且,又不能用一個簡單的概念與標準去衡量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就說梁寶吧,他非常愛你,也很想見你。但現在不行,他在執行特殊任務,相信姐姐的話,等這案子破了,我保證還你一個你能接受的新梁寶!」
龍飛問:「怎麼回事?請明說。」
秋盈的確萬念俱灰,生不如死。她也被搶救過來,但身體恢復得很慢,若不是看在老父親苦苦相求,她早已拒絕治療和進食。不管父親怎樣開導,醫生怎樣儘力,她不肯配合,也是枉然。
「哥,你有事瞞著我。」吃過午飯,秦芬問秦鋼,「你背著我都與梁寶說了些什麼?」
大漢說:「歇後語一般由兩個部分構成,前半截是形象的比喻,像謎面;後半截是解釋、說明,像謎底,十分自然帖切。例如:一個巴掌拍不響——孤掌難鳴;懶婆娘的裹腳——又長又臭。」
漢子高興地說:「那你有一肚子的故事了,不妨給我們說兩個?」
秦鋼也沒去上班,他向單位打了招呼后,又與路明通了電話,知道梁寶立了大功,心中歡喜。
雨琦把眼一瞪:「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啦!」
「為什麼?」
「好,這是你說的!他既是你的同事,你又是保衛處的大處長,就拉他一把,適當的時候,提拔提拔,畢竟他是你妹妹的朋友呀!」
當錢廣跟著路明等人一起趕到江東醫院的時候,龍飛已先到了,正與強院長一起研究錢世的病情。錢世是被梅林用氧氣和藥物維持與控制的,本來就半死不活,再被教堂的地下室里激烈的槍戰一嚇,更是昏迷不醒。只有等他醒過來,拿到綠色通訊錄,那梅花黨在湖北乃至中南地區的成員,才能一網打盡!
秦鋼不知妹妹是計,連忙說:「那不行!」
秦鋼正色道:「你還年輕,不要想得太天真了。世上沒有後悔葯!」
「怎麼會呢?」雨琦開導她,「你年紀輕輕,來日方長,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先養好身體再說。」
雨琦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知怎麼說,看了看曾倪說:「您老去與龍組長聊聊吧。」
說得三人都笑了。
此刻,金熾已不在武漢。
「好姐姐!我聽你的。」秋盈如釋重負。
雨琦一跺腳,嬌嗔道:「你嚷什麼嚷!要叫全世界的人都聽到啊!」
夜已深了,喧鬧了一天的小縣城也累了,睡了。街上路燈昏黃,沒有一個人影。
那神秘女郎也沒有想到這男人有如此定力,挑逗地問:「我是不是長得很醜,提不起你的興趣?」
金熾又不好說你是「黃鼠狼」的女人!只好幽上一默,說:「小姐您在我心中可是畫中的仙女——看得碰不得呀!」
列車正向北高速行駛,窗外一片漆黑,偶爾閃過點點燈光,卻激不出他的靈感。
金熾不服地:「我怎麼輸了?輸給誰?輸給她?」
秦鋼明白了專案組的意思。但怎樣安置梁寶,又覺為難。名義上他是妹妹秦芬的男朋友,他也知道秦芬對梁寶頗有意思。但又不能讓他倆過分接近,弄假成真;可是如果他倆不像一對戀人,又豈能瞞過特務暗中注視的眼睛?那樣,不僅梁寶的生命有危險,全家都會受連累。怎麼辦?只能根據事態發展,以國家安全利益為重。
金熾自從上車以後,並未拿正眼瞧過鄉姑。現在仔細一看她那張臉,呀,原來如此漂亮:眉清目秀,鼻樑挺括,唇紅齒白,面若桃花!
「盈妹此言差矣九*九*藏*書!」雨琦想起梁寶在交代中說起過秋盈偏愛李清照,便有了話題:「你不是崇拜李清照嗎?李清照一生坎坷,國破家亡,喪夫逃亡,顛沛流離,可謂歷經磨難,但她矢志不渝,終成大器,為後人所稱讚、所景仰!你為何不學學李清照?」
大漢一怔,叫屈不迭:「這是從何說起!你這位兄弟才是狗咬呂洞賓!」
正當大家束手無策時,龍飛等人來了。一看這情形,也十分著急。
只見那鄉姑已脫去外套,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凸出一對堅挺的乳|房,顯得阿娜多姿、亭亭玉立。
「芙蓉為臉玉為膚,遍體凝脂潤若酥」!她哪裡還有一點鄉姑的影子?
鄉姑介面道:「就是嘛,你們兩個『思(絲)路不對』!俺可是一根燈草點燈——」
「應該說是好人吧!」雨琦嚴肅地說,「但你千萬不要對別人說,這關係到他的安危。」
「真的?」秋盈驚喜地問:「他到底是什麼人?」
龍飛對雨琦說:「路明和你的年齡都不小了,等這次完成任務后,回到北京就把婚事辦了。我請李副部長給你們做證婚人。」
大漢瞪上金熾一眼:「『空想(響)』!這分明是和尚頭上的虱子——」
他雖是風月場上的老手,可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他心裏一清二楚。此刻仍無動於衷,任憑女人在他身上搓揉。
那漢子豪爽地說:「今天是我提出做這個遊戲的,我就是莊家,既然難不倒諸位,就是我輸了。我請客,請大家去餐車吧!」
金熾問:「我睡哪兒?」
路明傻乎乎地笑望著雨琦,「我聽她的。」
雨琦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說:「如果是領導的決定,我只有服從了。」
說得大伙兒都開懷大笑。
秋盈輕輕搖頭,終於開口說話:「謝謝,我吃不下。」
好險!金熾想:幸虧未在山東停留,否則自己也要遭殃了。
漢子說:「喲,還是位軍嫂。失敬!」
「雪徑人蹤滅,雪徑人蹤滅」——金熾反覆吟哦推敲著一句唐詩,忽聽身後傳來「撲哧」一聲嬌笑,扭頭一看,是那鄉姑。
鄉姑道:「你這又是何苦呢?不是有這麼大的雙人床嗎?」
金熾一愣:「此話怎講?」
這是一個套間,好像被長期租用。房內生活必需品齊全,櫥里還掛著衣服,不僅有女人的,還有男人的。
鄉姑道:「不像話(畫)」!
鄉姑指指雙人床說:「我們一起睡吧。」
為此,他不顧梁寶正被通緝的危險,命令他不惜一切代價搞炸藥。
鄉姑也瞪了金熾一眼:「量他也只是『有口無心』!否則的話,豈不是老和尚打燈籠拾糞——」
雨琦想了想說:「這要看梁寶的情況,像他這樣戴罪立功,今後對他寬大處理到什麼程度,如能功過相抵,不妨先告慰秋盈。」
金熾應付地:「好,讓我想想,等會兒再講。」為了岔開話題,他又問對面的鄉姑:「大嫂也是去鄭州?」
秦鋼想穩住妹妹,便說:「我會放在心上的。」
咦,這張臉似曾相識。在哪見過?想不起來了!金熾睡不著,乾脆去廁所解手。完事後又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處抽煙。
秦芬出身於小康之家,爸爸是機械廠的工程師,媽媽是會計。現在都已經退休,但閑不住,被別的單位請去幫忙了。倒不是為了掙錢,而是老有所樂。哥哥又是大鋼廠的保衛處長,收入比同齡人要高出許多。雖然成了家,卻沒分開住,一家人其樂融融,讓人見著眼紅。秦芬要比哥哥小十來歲,自然是家裡的小公主,優越慣了,她才不買哥哥的賬。
「無法(發)無天!」老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怎麼搞了半天,你們都在堵著廟門罵禿子——跟我和尚過不去呀?」
原來她是黃櫨的妹妹,難怪一見到她就覺得似曾相識……
金熾本不想搭理,只是點了點頭。
「那你九九藏書怕什麼?是怕『黃鼠狼』?」
沒想到門被推開,那女人走了進來,溫柔地說「來,我幫你搓搓背。」
那日他在曾倪家接到密報后,匆匆逃離了曾家,本想去老巢西區教堂,走在路上接到上峰「黃鼠狼」的指令,要他立即乘車前往鄭州避避風頭。金熾心裏很感動。他想到了李華,因行動失敗而逃往濟南時的心情,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黃鼠狼」即命自己跟蹤並處死了她。相比之下,「黃鼠狼」對自己還是另眼相看,網開一面的。
龍飛要求武漢市公安局派出警力,24小時全方位保護錢世,不能再出意外!
雨琦說:「秋盈受到刺|激太大,前後兩個情人都無情地玩弄又親手殺她,輪到誰,誰也受不了。」
鄉姑奇怪:「你怕什麼?怕我是軍嫂呀?」說著還咯咯地笑。
秋盈的臉色已是十分蒼白,身上骨瘦如柴,已沒了往日青春少女的風采。聽到雨琦的聲音,勉強睜開了眼睛,目光卻是獃滯的。
鄉姑去廁所與他擦身而過時,低聲說:「黃鼠狼命你車一停站就下車!」說著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廁所,並從裏面反鎖上門。
放下電話,三位老戰友討論了下一步的工作之後,龍飛問路明:「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呀?」
這幾人一看金熾有點急了,就都不言語了,一會兒,那大漢與和尚也沒了聲音,靠著椅背睡著了,並像打擂台似的打起鼾來。此起彼伏,擾得人心煩意亂。
「阿彌陀佛,」和尚禮貌地答道:「貧僧在開封相國寺,不知施主在哪兒高就?」
龍飛與路明一時難以介面,他們知道梁寶交代出西區教堂特務老巢,立了大功;冒死救了雨琦,又是大恩!于公于私都應幫助他,況且今後還要靠他釣出大魚!再說,他是完全被脅迫的,身不由己,且未造成嚴重後果。只是,我們不是法官,難以定奪呀。
金熾已有些心動,但還是想先弄清她的身份:「敢問小姐尊姓大名?」
鄉姑好奇地說:「怎麼個玩法?」
車剛停下,那鄉姑給金熾使了個眼色后,忽然提了旅行袋向車門走去。金熾只得緊跟著她下了車。她一下車就把手裡的行李遞給他,倆人一起出了車站。
金熾放了一缸水,躺進溫水中,感到通體舒暢。
路明只能耐心解釋道:「我們共產黨人並不信仰上帝,這東西對我們沒用。更重要的是,我們是人民警察,有鐵的紀律,絕不可接受辦案中的禮物。」
秦鋼起得最早,每天清晨都要跑步鍛煉。開門一看,見梁寶等在外面,不由驚奇,連忙讓進屋裡,並詢問原由。
他既要保護好自己,又要抓緊完成任務。原來最佳方案就是儘快取得曾倪博士的信任,爭取住進曾家。這樣既有了保護傘,安全感,又可以方便竊取情報。如果能把曾倪設計的南京長江大橋的資料和他們研究新型水泥的情報搞到手,那也是大功一件。但是後來他暴露了,只能放棄這個方案。至於炸橋嘛,首先要解決炸藥。他也知道:這樣的長江大橋要炸毀不太可能。但要破壞,炸掉一截,造造輿論還是可以的。對此,他已有了自己的計劃,他覺得成功的把握很大。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走那著險棋的。
錢廣聽到這天大的喜訊,一躍而起,百病皆除,哪裡還肯收下十字架,說:「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收回過,你們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留個紀念吧。願上帝保佑你們!」
「我調查過了,他是我們廠鍊鋼車間的爐前工,活兒又臟又苦又累,他的家境也不好,有個老娘沒工作,還要靠他負擔,經濟不是一般的困難,你要想清楚了。」
金熾已無處可遁!
梁寶離開教堂之後,直奔秦芬家。此刻,正是天蒙蒙亮的時候。秦芬一家人都還在睡夢中,他不便打擾,又沒有借口,就在門外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