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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飛鏢刺袁媛文慘死 五四學潮張三受益

第四十九章 飛鏢刺袁媛文慘死 五四學潮張三受益

楊姨太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結結巴巴道:「爺們,有話好說,別動真的。你要金銀財寶,我這裡有的是,要漂亮女人,袁府上二百多個俊俏丫頭隨你挑!」
張三搖搖頭,輕輕地扳過妻子的身子,親了他的額頭一下,默默地出門去了。
張三來到前面一個院內,果然見袁世凱在窗前看書,他肥肥胖胖,搭拉著大腦袋,聚精會神。張三見四周無人,心中暗喜,悄悄閃到一邊,瞅准袁世凱,掏出了三支飛鏢,「嗖,嗖,嗖……」那三支飛鏢都結結實實地釘在袁世凱那胖腦殼上……
第二天一早,張三從惡夢中驚醒,猛地想起應該趕快告訴王金亭,也不知王媛文性命如何。他換了一套衣服,飛快來到地安門王金亭家門口,只見門口貼著封條,鄰居們說,半夜裡來了大批士兵,把王次長抓走了。
羅癭公直到中午才回來,他心情沉重,面容倉白,張三已猜出幾分。羅癭公道:「王金亭先生的女兒王媛文在夜裡因流血過多死了,袁世凱的一個部下認出她是王金亭的女兒,於是逮捕了王金亭先生,因王金亭同我們一樣極力反對袁世凱稱帝,袁世凱對他早就恨之入骨,今天一大早就把他槍斃了。」張三一聽暈厥于地。羅癭公扶起他,給他喝了一口茶,張三緩緩醒來。羅癭公又說道:「袁世凱這老賊老奸巨滑,他知道有不少人隨時都想置他于死地,因此在袁府內設置了若干塑料人或木頭人,以防刺客,你們中計了!」
「在前面那道院里……」
張三問:「你說天大?地大?還是咱們家大?」
轉眼又過了幾年,1919年5月4日中午,張三正提著鳥籠子準備到鬧市口瑞興隆酒鋪喝兩盅,剛拐出衚衕口,只見從北面黑壓壓涌過來大批學生,有的舉著橫幅,https://read.99csw.com上寫「取消二十一條」、「外爭國權,內懲國賊」等黑體大字;有的手持小彩旗,上寫「還我青島」、「要求懲辦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等標語。有的橫幅上還寫著「北京大學」、「輔仁大學」等字樣,隊伍中還有稚氣未脫的中學生。張三驚奇地看到,一些學生臉上淌著鮮血,有的衣服上染滿血,正四散而逃。尖銳的警笛聲呼嘯著,成群的軍警在後面追逐、毆打學生。
張三趕快撤身,只聽一陣急促的警鈴聲,二樓窗戶伸出五個黑乎乎的槍筒,「砰,砰……」有人開槍朝張三射擊,張三慌忙往前院跑。子彈「嗖嗖」呼嘯而過。這時對面牆上也有一人朝閣樓上射擊,把那幾個持槍的人吸引了過去。張三又驚又疑,不容多想,一縱身跨上了院牆,來到了牆外,拚命朝前飛跑,沒跑幾步,正踩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面,絆了一跤,爬起來一瞧,是一個人。
張氏站了起來,來到丈夫面前,她看到了丈夫臉上的淚痕,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書房在哪兒?」張三厲聲問。
張三又回到正屋,悄悄地換著夜行服,張氏見他這麼晚又要出去,停下針線活兒問道:「天這麼晚了,你又到哪裡去?」
「我找大總統,有急事稟告。」張三說著搶步上前,抽出一柄短刀,橫在楊姨太雪白的脖頸上。
張三急忙攔住一個女學生問緣故,那女學生氣喘吁吁地告訴他:「帝國主義國家不同意我國代表提出的取消列強在華特權、取消賣國的『二十一條』的合理要求,軟弱的北京政府準備讓步,我們遊行要求懲辦賣國賊,取消『二十一條』。剛才憤怒的同學們火燒了趙家樓曹汝霖的住宅,痛打了賣國賊章宗祥,https://read•99csw.com賣國政府派來大批軍警鎮壓,有的同學被捕……」正說著,一個軍警揮舞著警棍趕過來,女學生一看拔腿就跑。張三叫道:「人家學生愛國遊行,你們怎麼打學生?」那警察瞪著眼睛吼道:「你這留鳥兒的,還不玩鳥兒去,在這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這時又走過來一個警察,朝張三點哈腰道:「喲,三爺在這兒留鳥哪,近日身體可好?」張三道:「這小子說話還算靠譜兒。」他用手指戳著方才那個警察的額頭道:「你瞧你,那個杠頭樣,在家是氣管炎(妻管嚴),在這拿人家女學生撒氣!」那個警察知道他是『醉鬼』張三,也不敢惹他,氣哼哼地走了。
張三沿著崇文門以西的城牆,來到絨線衚衕袁世凱的住宅。這是一座優雅的古典園林,遠遠望去,紅牆碧瓦,樹林繁茂,大門口高懸「袁」字大紅紗燈,有兩排荷槍實彈的衛兵在門口站崗,有個軍官模樣的人挎著手槍在門外踱來踱去。
張三扶起王媛文,只見王媛文急促,吃力地說:「那個袁世凱是假的,你……殺錯了,快逃吧,不要……管我,四面都是埋伏……」
「看你說的,你今晚是不是去會名手?怎麼顯得魂不守舍?」
張三繞到院牆後面,攀上了院牆,院內畫梁雕棟,花木密匝,垂花門外站著兩個哨兵。張三輕輕移步來到前面院內。那裡有個花閣,非常雅緻,院內栽著紫丁香樹。正巧有個丫環端著一盤銀耳湯姍姍而來。張三輕輕跳了下來,閃到丫環面前,用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拽到香樹后,張三問道:「大總統在哪兒呢?」丫環哆哆嗦嗦地說:「我是楊五奶奶的丫環,現在給五奶奶送銀耳湯去,不知道大總統在什麼地方?」張三道:「你帶我去見楊五奶奶https://read.99csw.com……」
張三苦笑了一下,說:「我和你生活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你回答得這麼爽快過,真叫我高興。」
「我去去就來。」張三沒有抬頭,依舊打著腿上的綁帶,藏好了飛鏢。
那人用微弱的聲音叫道:「張三爺,快跑!」張三覺得耳熟,藉著溶溶月光一瞧,啊,是王媛文,她身穿粉衣藍褲,胸口和臉上都是鮮血,一支手槍扔到一邊。
「你……你是誰?」
張三回到家裡時,已是夜半,張氏見他一身鮮血,大汗琳璃,又驚又怕。張三也不說話,脫下血衣,讓張氏埋了,然後來到屋裡。張氏問他話,他也不回答。張三喝了幾口烈酒,躺下來,翻來覆去睡不著。
羅癭公的話終於被事實所證明。就在王金亭和一批反袁官吏被處決后不久,袁世凱在中南海居仁堂受百官朝賀,正式稱帝,並下令次年改為中華帝國洪憲元年。但是在全國人民的一片唾罵聲中,袁世凱剛過了70多天的「洪憲皇帝」癮,就被迫取消了帝制。6月6日,在全國人民的一片聲討聲中,袁世凱在中南海居仁堂憂懼而死。
王金亭被害后,張三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他更加看透了官府的腐敗,社會的黑暗,他不願再干保鏢護院的差使,於是息影家園,每天提著兩隻鳥籠子,出入于酒肆,徜徉於市井,過著完全隱居的生活。
張三背起王媛文,只沉沉甸甸的,鮮血染濕了張三的衣服。這時後面湧來一群衛兵,張三趕快往前飛跑,王媛文費力一掙,滑滾在地上……張三隻得拐進小衚衕向前狂奔。
張氏回答:「當然是天地大,天是國家,地是老百姓,咱們家一比當然小了。」
楊姨太登時軟得象癱爛泥,支支吾吾地道:「在……在書房裡。」
張三又朝前走幾步,只見https://read•99csw•com三四個警察正在扭打一個青年,那青年二十四五歲,身穿藍布長袍,戴著一條駝色圍巾,面容清秀,兩目熠熠發光,文質彬彬。青年頭上滲出血跡,正大聲地與那些警察爭辯。青年義正辭嚴地說:「學生愛國,何罪之有?堂堂中國,豈能被外國人瓜分,中國不能重演八國聯軍入侵的悲劇,警察們,你們也是炎黃子孫,希望你們能站到愛國學生一邊!」一個警察拿著警棍朝他打來,一邊打一邊說:「你還煽動鬧事,真是亂棒不回頭!」另一個警察道:「我們是奉上頭的命令捉拿不法分子,弟兄們,快把他扣起來,押到車上去!」那警察蜂擁而上,扭住那青年,青年拚命反抗,被壓在地上。
張三感到一陣沮喪、凄涼,他見勢不妙,立刻又去找羅癭公商量。來到羅癭公家裡,把事情原委對羅癭公敘了一遍。羅癭公嘆道:「袁世凱心毒手狠,王先生的性命休穎,但我一定儘力而為;我先去打聽一下,你先等著我。」
他沒有把策殺袁世凱的企圖告訴妻子。晚上,張氏照常在燈下做著針線活兒,兒子、女兒都已入睡,張三心緒紛繁,他仔細端詳著妻子,這個與他相處了30多年的患難女人。妻子為了他臉上又多添了幾道魚紋,頭上又多添了幾根白髮。張三非常清楚,在他走南闖北,四齣走鏢,尤其是跟隨王金亭下江南、上西藏的歲月里,妻子不知儲存多少良好的祝願,不知操了多少心;孩子們都是她一步步拉扯大的,她真是一位賢妻良母。可是如今他就要離開妻子去干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也可能一去不復返,會永遠地離開她,離開孩子,離開這個溫馨的家庭了。可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為了千千萬萬的這樣的家庭,他只有這樣做了,赤條條一到人世,又赤條條離去。他來九_九_藏_書到南屋,撥亮了油燈,只見兩個兒子已進入夢鄉,鶴儕和鶴銘擠在一張床上。鶴儕嘴裏喃喃說著夢話,他俯下身來仔細諦聽,也聽不清楚。鶴銘的手臂露在外面,張三過去把他的手臂放進被內,他在鶴銘通紅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又來到女兒瑾瑛的屋內,女兒睡得正香,均勻地呼吸著,張三把她的散發攏齊,眼睛里不由得滾下一串淚珠。
張三聽了,呆了半晌,嘆道:「媛文姑娘她死得太慘了!」羅癭公勸道:「張三爺也不要過度憂慮,我看袁世凱很可能是短命皇帝,現在雲南大將軍蔡名聲正在秘密串聯進步黨人,密商反袁,並準備回雲南組織護國軍討袁。孫中山和他的同盟會朋友了在各地活動,策劃舉事反袁。袁世凱的威脅還來自他的內部,袁世凱要稱帝,,必然要搞世襲制,他的兒子袁克定要世襲帝位,袁世凱的兩個心腹大將馮國璋和段琪瑞見掌權無望,也要背叛他,袁世凱必然成為孤家寡人!」
楊姨太轉過身來,猛見張三站在那裡,吃了一驚,腳上的軟布屐掉了下來。
張三把楊姨太和丫環綁在床頭,又往她們嘴裏塞了毛巾,才放心地離去,臨走時把燈也吹熄了。
張三道:「我要找袁大總統……」說著在楊姨太脖頸上輕輕一按,登時現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丫環引張三走進花閣,只見有個銀人般的女人,一身白綢睡衣,嘴裏叼著煙捲,正半卧在沙發上出神,留聲機里傳出抒情的楊柳青小調。「五奶奶,有個先和要找你。」丫環上前說道,然後垂立侍立在一邊。
這一天是張三一生中最關鍵的一天,這一天將決定國家、民族和袁世凱的命運。張三,這位傑出的民間武術家,在生與死的十字路口勇敢地選擇了死。
張氏倚到門框上,若有所思,她沒有拴門,她相信,丈夫一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