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慶與牧牧會到一處。

芳芳也怔住了，她望著牧牧和老慶，問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計程車開到鼓樓附近一條衚衕的四合院門前戛然而止。

老慶左右環顧，衚衕里也沒有人跡，只有路燈透出陰慘的黃光。

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骨瘦如柴，顴骨高聳，只有兩隻眼睛閃爍著幽暗的光澤。芳芳坐在他的床前正一勺一勺地喂他牛奶。

老慶蹲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公廁的電燈不知被哪個壞小子偷走了，一片漆黑，只能靠紗窗外的月光依稀看清。

一會兒，女廁那邊咕咚咚闖進一個人來，又一會兒，傳出皮帶環解開的聲響，再一會兒，傳來「嘩啦啦」、「撲通通」一片動靜。

老慶感到很尷尬，他支吾道：「你走後，牧哥想你想得厲害，這不拽著我找你來……了……」

門被撞開了，牧牧、老慶沖了進去。

老慶付了車錢，下車後來到那座四合院門前。朱門緊閉，兩側各有一座石獅，褪色的灰牆上，牆皮剝落。九九藏書牆上蒿草足有1尺多高，在晚風中瑟瑟發抖。院內靜謐，沒有一絲聲響。老慶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這莫非是座鬼宅？怎麼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一個小四合院，西廂房掛著窗帘，有人影晃動，院內有一株柿子樹，牆邊栽著紫藤，院中間有個天架，爬著黃澄澄的大肚葫蘆。方磚墁地，非常整潔。

「有情況，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出來，以我多年的經驗，有情況。」

「你這壞東西！」芳芳咯咯地笑起來……

老慶真是守信用，這周周末不到七點就來到牧牧的住處附近。他在一家報攤前與攤主閑聊，眼睛卻不時瞟向牧牧住的單元樓門口。

牧牧趕緊把鐵棍藏於身後，說：「老慶說的對，我不放心……」

二人頓時怔住了。

牧牧點點頭：「正是，正是。」

老慶跟隨芳芳來到大街上，芳芳叫了一輛計程車，鑽進去，計程車飛馳而去。老慶也叫了一輛計程車，緊追不捨。

牧牧吻了她一下，小聲說：「你真是個模範護士，是不九*九*藏*書是對我也模範一點……」

晚上牧牧脫了個精光在床上等芳芳。

老人的正面牆上掛著一幅相框，裏面是一個少女的黑白照片，照片已經褪色，有些模糊，照片上的少女微笑著看著老人，她長得很像芳芳。

芳芳聽了，眼圈一紅，眼淚差一點淌下來。

牧牧一把奪過內褲，扔到一邊，內疚地說：「芳芳，今晚我才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可愛的人，我對不住你……」他就勢摟定了她。

一會兒，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遠去了。

芳芳說：「這都是修復過的，當年這是一個多麼幸福的家啊？時光飛逝，已經50多年了……」

老慶向西廂房一指，牧牧看到窗前人影晃動，其中一個正是芳芳的倩影，不由怒火上升。

老慶叫一聲：「出擊！」

原來這位老人是國民黨的將軍，在人民解放軍解放西南的戰役中率部起義；蔣介石聞知他起義后惱羞成怒，派軍統特務殺害了他的妻子和女兒。當時在她們的卧室里安裝了定時炸彈，他的妻子和女九九藏書兒就炸死在卧室里。解放后，老人安排在政協工作，一直居住在這座四合院里。他一直深深留戀著這一故地，每當看到院內碩果累累的柿子樹，總是忘不了當年與妻女一同栽樹的情景。他也始終沒有續弦；半年前老人不幸患了絕症，就住在芳芳工作的醫院里，恰值芳芳護理。老人看到芳芳，眼前一亮，芳芳的身材、容貌、一舉一動太像他當年的女兒了；老人好像點燃了生命的火苗，頓時覺得生機勃勃。芳芳知道這一情況后，更加精心護理老人。老人手術后，病情加重，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於是強烈要求回到那座曾經與妻子女兒度過美好時光的四合院居住。醫院領導經過研究后同意了他的請求。芳芳為了不使老人失望，決定每周周末陪伴照顧老人一晚，平時也擠出時間來探望老人。

芳芳洗浴出來，像一尾小白魚，坐在床頭欲穿內褲。

半個小時后，牧牧開著奧拓轎車飛快趕到，他手持一根鐵棍，飛身上了房。

老慶嘆道：「真是彈指一揮九-九-藏-書間啊。」

老慶笑道：「芳芳的老公來了。」他一指牧牧：「這位就是。」

東廂的門開了，一個保姆模樣的外地小姑娘走了出來。她一見牧牧、老慶吃驚地問：「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老慶擠進男廁，覺得味道不對，他覺得肚子一軟，便想排泄，於是蹲了個坑位。

牧牧、老慶趕緊退出來。

姑娘頓時歡喜道：「芳芳姐姐可好了，她幫了我大忙……」

七時三十分左右，牧牧的妻子芳芳出來了，她穿著素雅，上身穿著短袖白襯衫，下身穿一條天藍色裙子，頭髮上扎著一隻彩色蝴蝶結。她長得一般，但有幾分靈秀之氣。老慶只見過她一面。

芳芳又帶他們走進右側房間，這是老人心愛的女兒的卧房。單人床罩是淡粉色的，北側並排有一衣櫃和書櫃，旁有一架老式鋼琴，陳舊的寫字檯上有墨水瓶、鋼筆、書本等，床頭斜倚著一個大洋娃娃。當時老人的女兒正在上學。

老慶長呼了一口大氣。

老慶有些害怕，他看到路旁有一個公廁，於是想先探個究竟。

https://read.99csw.com老慶迅疾拿出手機，告知牧牧快來抓姦，他已封鎖四周，佔領制高點，芳芳已成瓮中之鱉，恐怕是插翅難逃。

芳芳氣得臉色蒼白，說道：「你們先出去，別驚嚇了老人。」

老慶清楚地看到芳芳熟練地按了門鈴，隨後走進了四合院。

芳芳帶牧牧、老慶走進北房，左首是當年老人和妻子的卧房，舊時沙發床上鋪著褪了色的床套，印有鴛鴦戲水的圖案，黃銅床頭被擦得鋥亮，床角有一個老式床頭櫃，柜上有一老式檯燈，燈柱是個黃銅裸女，燈傘已滿是灰塵，不能再擦了。北牆有一個黑漆木的衣櫃，漆皮脫落，打開衣櫃，左側是一排西服西褲，右側是一排各色舊式旗袍。牆上掛著一幅照片，老人當年和妻子的合影，老人英俊倜儻，妻子文雅秀麗。

二人急速下房，直撲西廂房。

老慶見旁邊有個電線杆，於是爬了上去，接近房檐，上了房。

芳芳走了出來，嘆口氣道：「多麼好的一個老人，他的時間不多了。」

老慶又來到那座深宅小院門口，將耳朵貼于門上，還是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