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秋水道：「當年徐福率領的三千童男童女，都是俊男靚女，優良品種，怪不得如今的日本人個個清秀呢！」

黃秋水頹喪地坐在沙發上，說「哎呀，我說慶爺，北京的爺，你歇歇吧，我的心都亂了！……」

弄玉見老慶臉紅了一片，勸道：「慶哥，少喝兩杯吧，剛出來身子骨太虛……」

老慶用筷子夾了一塊豆腐填進嘴裏，「哎呀」叫了一聲。

一人面前一小杯酒，三小杯一飲而盡。

老慶美滋滋地說：「弄玉，我最喜歡吃你拌的作料，嘿，那叫香，比東來順拌的都夠味。」

弄玉說：「超市沒有，我給您下點麵條吧，再卧一個雞蛋。」

老慶多喝了兩杯，罵道：「日本，日本，我日他娘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還以為回老家了呢，怎麼是一片驢叫聲，我們村裡養著不少驢。」

弄玉說；「慶哥，你喝多了，休息一會兒吧。」說著，扶他進裡屋去了。

「驢肉瘦，涮起來不如羊肉嫩。」黃秋水說。

弄玉從read.99csw.com廚房拿來一袋龍鬚面，徐徐下進火鍋，又放了一個雞蛋。

黃秋水道：「我聽說徐福在蓬萊島上還修了一座落花樓，作為暫且棲身之處。有一首七律詩說：煙雨驪山君子仇，咸陽四百六十丘。阿房波涌千層雪，蓬島碑橫一炬流。孽海花沉雲虎氣，金瓶梅鎖祖龍羞，徐福不見歸東土，遍地惟聞是漢侯。」

鍋開了，鍋底是一根蔥，一塊姜，幾顆海米，在沸騰的水花中翻滾著。

黃秋水呆坐在椅子上，用筷子撥拉幾下麵條，也覺得沒了味道。

弄玉已拌好調料，一人一碗，芝麻醬、韭菜花、醬豆腐、小磨香油、香菜末兒、辣椒油、嗬，噴香！

弄玉擔心地說：「豆腐燙，小心燙著腸子。」

弄玉笑道：「你們倆作詩都作出癮來了，這些動物都是由人類主宰的，就像老家的驢，卸磨殺驢，用完了，接著為人類服務。」

黃秋水對老慶說：「這湯可是高湯，喝了長生不老。」

弄玉說：「那乾脆咱別九_九_藏_書辦茶屋了，辦一個老慶涮肉館，保證火！」

火鍋里，渾濁的湯麵上漂著一段蔥……

屋內傳來老慶的狂笑：「黃老，你說我夠愛國吧？我是中國人！我是頂天立地的中國人！日他奶奶的！甲午海戰，奇恥大辱啊！『九·一八』事變，東三省完蛋，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森林煤礦……」

老慶咂吧嘴，「可燙死我了！我要辦火鍋，就在火鍋料里擱一些罌粟殼，保准讓那些回頭客擠破門坎兒。」

弄玉拿著一瓶二鍋頭從廚房走進客廳，說：「您還以為我是根蔥，誰拿我熗鍋？吃吧，涮吧，為慶哥出來，慶祝！」

這時，弄玉抱著電火鍋，拎著一大袋東西風風火火闖進門來。

老慶停止了驢鳴，問：「涮羊肉，有沒有涮驢肉的？」

黃秋水也站起來，說：「我建議，咱們向羊致敬！它們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流出來的是血，落入人類的胃，是人類的營養，羊的這種壯烈殉職，永垂不朽！」

黃秋水悠九*九*藏*書悠地說：「那公安局可就找上門來了，弄玉，有芝麻燒餅嗎？」

黃秋水道：「它落入詩人的胃裡，升華為一個詩的靈魂……」

老慶說：「你說它們是跳躍歡呼呢，還是痛苦地掙扎？」

黃秋水從牙縫裡揪出一根肉絲，說：「好，麵條也行。」

老慶抑揚頓挫地唱起來……

弄玉往電火鍋里倒了半鍋水，放在桌上，通了電源，又把切好的羊肉片放進小碟端上來。

老慶冒出一句：「一個年輕輕的生命，就這麼默默地完結了……」

老慶說：「我聽說，1980年4月29日日本佐賀縣在紀念天皇誕生日時，舉行隆重的徐福大祭活動，祭歌中有這麼一段：『兩千年悠久的歷史，啊！奉到秦皇的命令，徐福一行率領童男童女，在明海的寺井灣登陸，劈開茂密的蘆葦，向前邁進！』從祭祀歌詞來看，徐福就是天皇，就是日本的國父。由此來看，中國和日本當年都是一家人，這小日本後來老跟咱們中國過不去，抗戰中殺了多少中國人！日九九藏書本鬼子一進村就找花姑娘，南京大屠殺更是慘不忍睹。」

弄玉說：「這可是錫林郭勒大草原上的小綿羊肉，可嫩了！」

老慶道：「一說抗日，我渾身都來勁兒！當年盧溝橋事變，怎麼咱們的軍長、師長都讓人家幹掉了？國民黨幾百萬軍隊都到哪兒去了，南京都叫人家給抄了。南京大屠殺殺死了幾十萬人，血流成河啊！大姑娘、小媳婦叫人家糟蹋多了，80多歲的老太太也不放過，真是活牲口……」

老慶問：「黃老，你說天底下有長生不老的葯嗎？當年秦始皇派徐福尋找這種仙藥，徐福第一次出海歸來后，說他已經登上了蓬萊仙山，看到了仙藥，但山神說他帶的禮物太少，說要得到仙藥，必須選派優秀的男女和工藝匠來。秦始皇聽說徐福見到了仙藥，非常高興，馬上選派三千童男童女和一批能幹的工匠交給徐福，令他前去求仙藥，徐福在海上轉了一陣子也沒求得仙藥，回來向秦始皇說，因為有蛟龍大魚作祟，阻止船向仙山靠攏，要去仙山還得https://read.99csw.com配備優秀射手。恰巧秦始皇做了一場夢，夢見他與海神搏鬥。據占夢師說，這海神正是蛟龍大魚。於是秦始皇親率大軍前去，當船行至芒界島附近時，果然遇到一條大魚，秦始皇親手射殺了它，認為這下上仙山沒有障礙了。誰知徐福還是沒有找到神仙、仙藥，他再也不敢見秦始皇，便帶著三千童男童女和一批工匠去了瀛洲，也就是日本，並在那裡繁衍生存，最後死在日本的富士山下。」

老慶贊道：「這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提議，咱們向驢致敬！」他啪地來了一個立正，敬了一個禮。

弄玉往火鍋里填了一些粉絲、豆腐和白菜。

黃秋水一聽，立刻手舞足蹈，說：「我最喜歡涮小綿羊肉。」

黃秋水用筷子攪了攪，說：「當然是歡呼雀躍，見到兩個詩人還不高興？何況還有一位窈窕淑女在一旁。」

老慶越說越氣，忽地把酒杯擊向牆壁，摔個粉碎。

黃秋水三杯酒落肚，更來了興緻，悠悠地唱起小曲。

「我操他大爺！」老慶罵了一聲，倒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