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章 第四節 黃鼠狼專咬病鴨子

第十章

第四節 黃鼠狼專咬病鴨子

「手抄本,手抄本,很多大學生、中學生都抄過。」
雨亭勸道:「有話慢慢說。」
雨亭仔細閱讀,果然和飛天的詩歌大有相似之處。
那人道:「別碰我,我煩著呢!」說著,他神秘地來到門口,拉開門,往外瞧了瞧,又關上門,用凳子頂住門,悄悄地說:「我還要告訴你們一個大秘密,李白和杜甫他們兩位,別看一個長得白白胖胖,一副富態相;一個長得又尖又瘦,一副窮酸相,他們也都抄襲我的詩,這可是文壇奇案啊!我冤枉啊!」說著,抱頭痛哭不已。
老慶吹了一聲口哨,說:「病得還不輕呢,病入膏肓了。」
老慶嘻嘻笑著,「遠親不如近鄰嘛。兩小無猜,從小凈上房夠棗吃,一竹竿打不了兩棵樹上的棗。」
「你們想看看證據嗎?」他露出一排焦黃的牙齒。
老慶有點暈暈乎乎,說:「今晚我可喝多了,喝了有四兩,又摻和著啤酒,可能下不了樓了。」
老慶倚住床頭,說:「我可想你的擔擔麵了。」
「什麼?」老慶睜大了眼睛。
那人拍了拍小腦袋,說:「讓我想一想,已經很久了,大概是八十年代吧。」
老慶對雨亭道:「他怎麼找了這麼一個旅館。」
真是https://read•99csw•com黃鼠狼專咬病鴨子,飛天虛驚一場,躲過一劫,重獲新生,可是最近又遇到麻煩。一個來自湖北的男人,自稱是詩人,神經兮兮地來到北京,他不知從哪裡找到了飛天的手機號,給飛天打電話說,飛天抄襲了他的詩,共有18首72行,他帶齊足夠的證據材料,即日便起訴飛天。並揚言要在北京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這一特大新聞。
那人搖搖頭,說:「都死了。」
「詩人飛天的代理人。」
那人回答:「我查了《中國當代文學家辭典》,算了算,飛天今年只有35歲,而我已經62歲,我比他大27歲,他比我少27歲,我們倆人的詩一模一樣,那詩自然就是我寫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不會有錯。我要在北京召開新聞發布會,要請中央電視台、北京電視台、人民日報、新華社、北京日報、北京晚報、北京娛樂信報、足球報的記者都參加,我要當場揭露飛天,將真相公佈於眾!這個飛天太不像話,他的毛還嫩了一點,竟敢抄襲我的詩!我要起訴他,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100萬元。同志們,你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血汗付諸東流,https://read.99csw.com不能看著我的勞動成果被剽竊,這可是二十一世紀中國文壇最大的剽竊案。為了這件事,我已經失眠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了,我太慘了,我太可憐了,同志們,你們能看著一個老實人受欺負嗎?我雖然沒有加入作協,但我確實是民間的天才……」說著他竟嗚嗚地哭起來了。
半天才聽到一個沙啞的男人聲音:「誰呀?」
一個尖尖瘦瘦的男人出現了,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臉更顯得灰暗,很有幾分菜色,穿著一件褪色的藍褂子,一條黑褲子,趿拉著拖鞋。老慶明顯地看到他長長的腳趾甲,灰色,他立刻聯想到爛掉的白菜葉上的毛毛蟲。
雨亭又問:「那麼誰能證明這詩是你寫的呢?」
在103號房間前,老慶敲了敲門。
弄玉回答:「寧老師到了北京,他已經成家了,妻子也是教師,還有了一個小男孩,他們都被評為湖南優秀教師。這次他們全家到北京旅遊,我一直在給他們當導遊,故宮、天壇、香山、頤和園、八達嶺長城、十三陵全去了。」
門口有個招牌,門臉兒不大,牆皮斑駁。二人走進去,向門口打盹兒的傳達室人員詢問一下,徑直走了進去。
九-九-藏-書「就是喜歡我的那個寧老師唄。」
二人相對一笑。
他從床下拉出一個皮箱,用鑰匙打開箱鎖,從裏面拿出一疊厚厚的書稿,書稿泛黃,還有水漬。
雨亭一指前面,「旅館到了。」
弄玉說:「還是吃你的美國沙拉吧,姑奶奶現在沒這個心思。」
弄玉愛憐地望著老慶,幫他脫了鞋和襪子,扯過被子給他蓋上。
老慶問:「在哪兒發表的?」
「跟寧老師玩去了。」弄玉拉長了聲音。
弄玉一聽,忽地立起身,說:「你可別那麼說,人家是真心喜歡我,誰像你,吃著碗里的還惦記鍋里的!」
老慶回到家,只見小卧室的門緊閉,他輕輕推開門,只見弄玉躺在床上,正拿著一部《蜃樓志》看。
雨亭接過書稿,書稿上歪歪扭扭寫著詩。
這可急壞了飛天,飛天翻遍了自己發表的詩集,除了偶爾摘了古代詩人的幾句詩外,都是自己所作,湖北這小子怎麼會誣告他呢,他打電話告訴雨亭,雨亭打電話又告訴了老慶,並約老慶一同去會會這位外地詩人。
老慶說:「先喝口水。」
「他們都在嗎?」
老慶喜出望外,叫道:「弄玉,你這些天到哪兒去了?也不打個電話。」
一出旅館,雨亭長read.99csw.com吁了一口氣,笑道:「原來是個精神病人。」
老慶也翻了幾頁,他認出就是飛天的詩歌。
老慶一聽急得有些結巴:「誰是……碗里的,……誰,誰又是鍋里的?你怎麼冤枉人?」
那人翹起二郎腿,說:「我爹,我娘,還有我三叔……」
門開了,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
「就是你家鄉那個糾纏你的人?」
她怔怔地望著老慶,覺得他睡覺的樣子也很可愛,活像一隻大熊貓,萎縮在被子里,嘴裏冒著白色的熱氣,就像熱壺在冒氣。他的眼睛微微閉著,臉紅撲撲的,充溢著憨態,略微有幾分狡詐。
弄玉哼了一聲,轉過身,頭朝里,又去翻書。
弄玉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老慶的臉頰。
「哦,等著,我來開門。」
老慶扶著她肩膀說:「可想死我了,究竟到哪去了?我都快在《北京晚報》發尋人啟事了。」
這天晚上,雨亭與老慶如約來到交道口附近一家小旅館,這個旅館的位置在七拐八拐的小衚衕深處,路燈昏暗,道路起伏不平。
老慶一聽,覺得這事非同小可,飛天在文壇上是響噹噹的青年詩人,他的詩歌頗受少男少女的喜愛,流行一時,有的詩被譜曲,成為校園裡的流行歌曲,被一些紅九九藏書歌星一唱,更是傳遍天下。如今衝出這麼個程咬金,揮動板斧,殺向飛天,就是謠言,也對飛天不利,何況如今有的小報記者正愁沒米下鍋呢。
老慶仍在熟睡。
雨亭朝老慶使了一個眼色,二人悄悄起身,挪開凳子,開了門,疾步走出來。
「哪個寧老師?」
老慶又問:「你這手抄本經什麼人抄了?」
弄玉一看老慶急得嘴都歪了,「噗哧」一聲笑了。
老慶搖搖頭,說:「我看他是圖便宜。」
雨亭笑著說:「詩人都有些古怪,小巷深處,老屋孤燈,才有意味。」
「虛度六十二年。」他眯縫著眼睛說,目光的顏色是褐色的。
「我可累壞了,今晚你請我吃夜宵。」
老慶笑著說:「這倒是一次愛國主義教育活動。」
弄玉露出雪白的小瓜子臉,嗔道:「你還回來呀?我還以為你一頭扎進老鄰居家裡去了呢。」
踏里趿拉的聲音。
老慶說著往床上一歪,就呼呼睡著了。
床上堆著一條被子,桌上放著他自帶的一個大水缸,碰掉了一些瓷,圖案是只公雞。
雨亭問:「你這是什麼時候寫的?」
老慶問:「你到底到哪兒去了?」
「你今年多大歲數了?」雨亭問。
老慶點點頭。
雨亭說明來意,對方示意他們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