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秋水舉杯道：「我來說老慶，每天過年，鞭炮齊鳴，每日入洞房，花燭不息，年年老慶，月月老慶，日日老慶，順！」

東來順老總又寒暄幾句，告辭離開雅間。

新穎說：「老慶你呢？」

雪庵也說：「黃老，千萬別鬥氣，喝多了傷身體……」

黃秋水擺擺手。

「真的？」老慶聽了，興奮得跳了起來，茶杯落在地上，啪的碎了。

黃秋水感嘆著說：「夜裡千重戀舊遊，他生未卜此生休。行人莫問當年事，海燕飛時獨倚樓。」

黃秋水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握著一瓶五糧液說：「老慶，你還別詐唬，我就敢跟你叫板！我敢把這半瓶白酒一氣喝了，你信不信？！」

「茶杯碎了。」

老慶問飛天：「你要是死了，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雪庵也站了起來。

「何喜之有？」

「飛天得的不是不治之症，是醫生誤診，他得的是肝炎……」

洪強用筷子夾了一堆肉，塞進嘴裏，噎得打了幾個嗝。

新穎說：「瞧你美的。」

老慶舉杯道：「老總，我敬您一杯，東來順就是順，順極了，一帆風順，紫氣東來順，一順到底！雨中之亭，雪中之庵，順！飛天飛天，五彩絢麗，順！雷霆哥與婀娜嫂，舉案齊眉，郎才女貌，順！秋水伊人，飄洋過海，乘風破浪，順！銀鈴聲聲入耳，佛案蓮花朵朵，順！天生穗子，豐|滿果實，五穀豐登，順！牧牧不木，神采飛揚，來往奔波，順！洪強聚財，財源滾滾，財路通達，順！新穎脫穎，青春常駐，順！……」

黃秋水語出驚人：「我想見你的屌！」

老慶說：「我問一個現實問題。」

新穎站起來說：「那我們走。」

「傳染期早過了，今晚在東來順，讓他擺一桌，東來順的老闆跟我是哥兒們，讓他打個折，我再帶兩瓶五糧液去。」

「我要是reａｄ.9９ｃｓｗ.cｏｍ喝了，你給我什麼？」

老慶說：「我倒是覺得雪庵有林徽音的影子，以前那個夢苑倒有點像陸小曼。」

老慶說：「整一個扎啤來。」

老慶白了他一眼，說：「你就知道吃！瞿秋白臨死前也很壯烈。他走入戒備森嚴無一遊客的長汀中山公園，一桌酒肴擺在八角亭里。他邁步走向八角亭，遵照特務連長的安排，他先在亭前照相。他背手挺胸，兩腿分開，面帶笑容。照相后，他背北面南坐定，自斟自飲，旁若無人。酒興中他又高唱《國際歌》、《紅軍歌》數遍。他又放聲歌曰：『人之公餘稍憩，為小快樂；夜間安眠，為大快樂；辭世長逝，為真快樂也！』歌畢，他漫步走向刑場，手夾香煙，顧盼自如，不停高呼口號。走到羅漢嶺下一塊草坪上，他盤膝而坐，對劊子手微笑點頭說：『此地正好，開槍吧！』話聲落，槍聲起，時年36歲的瞿秋白英勇就義。」

雨亭說：「飛天啊飛天，我想你也是飛到天上去，也不能扎到地下去。」

新穎看得呆了。

飛天臉漲得通紅，連聲說：「託大家的福，託大家的福，虛驚一場。」

洪強說：「中國北京東來順的涮羊肉也是很好吃的東西，特別是內蒙古錫林郭勒大草原的小綿羊肉，哥幾個，快涮吧！」

大家坐定，東來順老總笑吟吟進來敬酒。大家寒暄一番。東來順老總說：「今天你們涮兒的羊肉，可是錫林郭勒大草原小綿羊的羊肉，皮薄肉嫩，大家吃好喝好。」

洪強說：「瞧你那點出息。」

黃秋水又擺了擺手，然後像一尾鰻魚一樣滑到地上，一會兒，鼾聲大作。

黃秋水嘆道：「夕陽明滅亂山中，落葉寒泉聽不窮。已忍囹圄十年事，心持半偈萬緣空。」

老慶朝大家做了一個鬼臉，嘻笑著說九九藏書：「哈哈，我躲過一劫。」

穗子見老慶臉憋得通紅，問道：「老慶，沒事吧？」

老慶一見，來了興緻，說：「看在飛天的面上我來個潛水艇。」

老慶搖搖頭，睜著通紅的眼睛。

牧牧說：「我比較喜歡瞿秋白，他是一個典型的文人。他有一首《浣溪沙》詞，『甘載浮沉萬事空，年華似水水流東，枉拋心力作英雄。湖海棲遲芳草夢，江城辜負落花風，黃昏已近夕陽紅。』他留下一篇《多餘的話》，寫得非常坦誠，不戴任何面具，簡直就像是盧梭的《懺悔錄》」。

晚上6時，東來順飯店的一個雅間，熱鬧非常。雨亭、雪庵、黃秋水、牧牧、穗子、新穎、雷霆、婀娜等陸續來到，老慶上前擁抱飛天，驚喜地說：「你小子好福氣，閻王爺那兒打了一個轉兒，又回來了。」

雪庵笑道：「你不能這樣簡單地拿我跟故人相比。」

雨亭說：「應該是『夜思千篇憶舊遊，一生難卜此生休。行人應問當年事，海燕高飛不倚樓。』」

黃秋水上氣不接下氣，又擺了擺手。

雪庵說：「不過我更喜歡林徽音，如果說陸小曼是一支紅玫瑰，張幼儀是一支滿天星，那麼林徽音就是一支白菊花。她的文化底蘊，她的氣質，她的博大胸懷，她的才學，都堪稱一流。」

老慶笑得合不攏嘴，說：「我是每天娶媳婦過年，每天放鞭炮，您就聽響唄！可是如今可是禁放了。」

「不行，我就要見他的屌，而且就在這裏。」黃秋水一字一頓地說。

「你笑什麼？是伊人回來了，還是路上撿了個大元寶？」老慶納悶地問。

一會兒，服務員端著一個大扎啤進來，放在老慶面前。

飛天道：「陸小曼也是個絕世美女，徐志摩曾描述她：一雙眼睛也在說話，睛光里漾起，心泉的秘密。陸小曼生就一張htｔpｓ://reａd.99csw•com瓜子臉，小巧可人。眼睛不大，卻充滿魅力，身材不高，卻楚楚動人。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獨具風韻。」

老慶神氣地舉起一個盛白酒的小酒杯放入扎啤之中。他手舉扎啤叫道：「有叫板的沒有？！看著！」說著連扎啤帶小酒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飛天說：「著名詩人徐志摩雖然只活了三十六年，但是他沒有遺憾，連接他的生命的有三位傑出女性，即張幼儀、林徽音和陸小曼，張幼儀的精明，林徽音的才華，陸小曼的風韻，構成了徐志摩一生中三道絢麗的景色。徐志摩飛機失事去世后，這三位優秀女人在北平為他舉辦葬禮。林徽音與徐志摩相戀多年，因多種原因未能走到一起。」

雨亭道：「醉了，都醉了，黃老，你換一個節目。」

銀鈴問：「什麼叫潛水艇？」

老慶翻著白眼，說：「我就沒見過蚊子撒尿，我不信！」

雨亭勸道：「黃老，剛才您已經喝了不少了，算了，別再喝了。」

飛天舉杯道：「今晚大家為我高興，聚在一起不容易，我敬在座諸位一杯，我平時煙酒不沾，今晚我把這杯乾了！」說著一飲而盡。

黃秋水喝完癱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指著老慶說：「老慶，我喝了！」

「好，歲歲（碎碎）平安！」

老慶笑道：「那天晚上，害得我掉了不少眼淚。」

穗子說：「老慶，你怎麼談死？多不吉利。」

大家一聽，都怔住了。

「你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老慶也不示弱。

飛天幽默地說：「我倒沒有見你落淚，喜歡我詩的女孩子倒是流了不少淚，新穎把我的肩頭都弄濕了。」

新穎招呼道：「別再為古人擔憂了，肉都老了，趕快吃吧。」

老慶道：「她好像還見過大詩人泰戈爾。」

雪庵道：「她才華橫溢，還寫過小說、散九*九*藏*書文、詩歌，有林徽音文集出版。」

黃秋水瞪圓了眼睛，擺擺手說：「我黃秋水沒……沒醉，我就要爭這口氣，我喝！」說著，「咕嘟嘟」一飲而盡。

「老慶呀老慶，大喜，大喜！」黃秋水的喘氣，老慶都聽見了。

飛天想了想，回答：「我最幸福的是有這麼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最遺憾的是沒有一個紅顏知己。」

老慶說：「你那麼有名，來去匆匆，行蹤不定，崇拜你的女孩無數，你怎麼可能沒有一個紅顏知己。」

洪強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咱們還是喝酒吧。」

服務員應聲而進。

老慶叫道：「服務員！」

黃秋水嘆道：「我和伊人，可謂是情投意合，一見鍾情。她算是我的紅顏知己，我一生有這麼一個奇女子足矣。伊人對我說，『你從前是我的情人，現在仍然是我的情人，將來必定還是我的情人，你永遠是我的情人！我不喜歡做你的妻子，我願意做你的情人。』我聽了確實很感動，我太幸福了！我把每年攢的錢，多數用來做探望她的費用，我無怨無悔。」

老慶晃晃悠悠走到黃秋水面前，說：「我輸了認輸還不成嗎？」

老慶道：「別著急，有的是肉，錫林郭勒大草原上牛羊成群，還有呼倫貝爾大草原呢。」

老慶說：「尤其是她那種風姿，淡雅靈秀，令人陶醉。她淡妝素雅，不施粉黛，只一雙平底便鞋，一件毛線背心，便傾城傾國。」

聖誕過後，這天晚上，老慶正在家裡閑坐讀書，黃秋水打來電話；老慶抄起電話，就聽見黃秋水哈哈地笑。

「你那裡是什麼動靜？」

老慶怔怔地望著黃秋水，問：「你想讓我幹什麼？」

「咱們得讓飛天請客，喝兩盅，喝他個一醉方休！」

飛天說「紅顏知己，可遇不可求，這或許是一種命運的安排。」

老慶說：「我記得他在《多餘的https://read.99csw.com話》中說，這世界對於我仍然是非常美麗。一切新的，鬥爭的，勇敢的都在前進。那麼好的花朵、果子，那麼清秀的山和水，那麼雄偉的工廠和煙囪，月亮的光似乎也比從前更光明了。但是，永別了，美麗的世界！一生的精力已經用盡，剩下一個軀殼。總之，滑稽劇終於是閉幕了。舞台上空空洞洞的。有什麼留戀也是枉然的了。好在得到的是『偉大的』休息。至於軀殼，也許不由我自己做主了。告別了，這世界的一切。」

飛天說：「如果沒有靈魂的話，我還要這軀殼有什麼用？只是我捨不得這些朋友。」

老慶說：「我的眼淚是往肚子里咽的。」

「不知他肝病好了沒有？」

老慶夾了一大片羊肉塞到嘴裏，說：「我還記得小時候，我撿廢爆竹塞進棉襖兜里，沒承想，棉襖著了，差點自焚。」

老慶說：「要不然咱們到衛生間……」

雨亭說：「胡適說：『陸小曼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劉海粟說：『誰知站在我們面前的竟是一位美艷絕倫、光彩照人的少女，原來她就是蜚聲北京社交界的陸小曼。』劉海粟還說：『她寫舊詩的絕句，清新俏麗，頗有明清詩歌的特色；寫文章，蘊藉婉約，很美，又無雕鑿之氣。她的工筆花卉和淡墨山水，頗具宋人院本的傳統。而她寫的新體小說，則詼諧直率。她愛讀書，英語原文版的小說，她讀得很多。』」

黃秋水說：「有人說，男人中有梅蘭芳，女人中有陸小曼，都是人像極好的，只要見過其兩面的人，無不被其真誠所感動。」

牧牧說：「那你就到農村去放。」

銀鈴望著裝扎啤的大酒杯，又看了看歪在杯內的小酒杯，說：「這就叫潛水艇呀，真潛到底下去了。是不是核潛艇呀？」

老慶說：「這可是個好消息！這可應了宋祖英那首歌《今天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