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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陳洪波夜闖飛鼠嶺 駱小枝夢遊醜女國

第七十九章 陳洪波夜闖飛鼠嶺 駱小枝夢遊醜女國

蓬門秋草,簇擁一圈籬笆;年年破巷,挑著一碗燈花。疏窗舊幔,映出破劍一把;殘席谷枕,墊著幾頂烏紗。幾隻母雞,只孵一窩雞蛋,躲在屋后,怕人羞煞。一對白鵝,守著一汪泥水,躍在院前,爭先拍打。
揚州惹怪名,書攤笑賣畫,
洪波、小枝與鄭板橋一直敘到晚上,用過飯後,板橋留二人入睡,揀那乾淨的西廂,請二人各自就寢;又搬來幾頂烏紗,墊到洪波、小枝枕下,笑道:「一頂烏紗須早脫,好來高枕卧其間。」說罷,飄然自去。
「偷香鼠」一聽,鬍鬚倒豎,喝道:「不是天朝探子,到我飛鼠嶺作什麼?天國人聞我飛鼠嶺『十鼠』盛名,哪個不膽戰心驚?!你??你一定是清官國四公派來的?!」
一路上荊棘叢生,行了約摸二十里,見前邊有光亮。洪波尋光奔去,原來是一座破廟,廟門上有付對聯:
豬八戒將小枝搶到深宮的狗屎閣,用那豬嘴亂拱小枝,小枝拚命掙扎。八戒見她死活不肯,只得鎖門掃興而去。
洪波又問小枝,小枝也似乎認得,但也記不起來,鄭板橋、金聖嘆帶二人又逛了些書攤;洪波無心看書,傍晚又回到板橋家中。紅拂派家人請幾人過去用餐,幾人去了,正好祖狄、劉琨也在,聊到起勁處,心情陶然。
睡至第二日中午,鄭板橋喚書童叫醒洪波、小枝用飯,然後帶二人出去閑逛,幾人來到逸民國街市,但見稀稀兩兩開著酒館書鋪。板橋扯二人到一書鋪前,只見有一對聯道:
八戒一見,抱住小枝哄道:「俺老豬就是長得丑一點,可是血統蠻好,想當初在天朝任天篷大元帥,掌管天河十萬天兵,也是美男子呢!只是因為我見廣寒宮裡嫦娥美麗,我老豬犯了點小錯誤,被玉帝貶到民間;沒想到投到母豬肚裏,才落得個豬模豬樣!可是血統還是滿高貴哩!當年東漢末年貂蟬美麗動人,可董卓長得寒酸,那貂蟬圖的是董大人的地位。別瞧東施是醜女國王,可這三萬豬崽兵全是老豬管的,你若嫁我,我便把東施驅逐出境,立你為王后。」說著他又用豬嘴拱小枝,小枝含笑不答。過了一個時辰,弄得八戒有些煩了。於是色相畢read.99csw.com露,拚命抱住小枝,但一碰那玉帶,便像殺豬般嚎叫起來。
東施一聽,心裏更是難受,覺得女兒也不偏向自己,於是朝豬娜娜罵道:「好你個小母豬崽!如今也欺負老娘,倒跟那豬爸爸一條心!」
一行人隨鄭板橋拐上小橋,魚貫來到一個去處,但見:
只見旁邊閃過一人,勸道:「算了,算了,周公也少說兩句,謝相公拐了紅拂,你周公不是也拐了蘇東坡的媳婦朝雲嘛,算了,算了!」
原來這刺香帶是個寶物,男人一碰便生尖刺。八戒一見,又氣又驚,忙從牆上取下佩刀,大聲喝道:「你是哪家妖精?從實招來,看老豬一刀劈了你!」說著一刀朝小枝砍來。
「偷香鼠」一聽更怒,托起洪波下巴,叫道:「小的們,遞刀來!今日挖了這廝心肝,給徐老爺下酒送行!」
陳洪波推開廟門,只見院里齊整,松柏凋殘,一叢危竹。西廂里點著燈,洪波躡手躡腳摸到窗口,順窗縫往裡一瞧,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只見一個胖大和尚正哄著一位少婦睡覺,那少婦分明不肯,正淚掩春面,灰埋粉黛。那少婦也有幾分姿色,豐蘊含秀,粉面春盎。洪波正觀間,猛聽得身後一人喝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偷看?!」說著,一隻手抓住洪波,他左右掙扎,只是不能動一毫,心中只是叫苦,那人一揮手,嚷道:「還不給我綁了?」一聲吆喝,廟外竄進幾個穿夜行衣的青臉漢子,將洪波按住,摸出繩索,把他綁了。
周公一聽氣得發抖,嚷道:「哼,你們逸民國人一個鼻孔出氣!」
洪波道:「我是遊子,遊歷至此,因尋好友駱小枝,誤入此地。」
三人進到裏面,只見一胖大官人正招呼幾個夥計伏案疾書。鄭板橋招呼那官人道:「金聖嘆,我帶來兩位稀客。」
富貴只是沽名歪批有理
豬八戒一見東施死活不肯,不由性急,擺出天篷大元帥的威風,用豬頭猛地拱開東施,一溜煙奔進宮裡。
誰說八戒怪樣,本為天河豪。
「草上飛」遞過一把尖刀,「偷香鼠」接過來,眼睛不眨一下,朝洪波心窩刺來。但聽耳房進來一人喝道:「八弟,慢著!九*九*藏*書刀下留情!」只見這人六十開外,小衣襟,短打扮,青須紫鬢,紅臉黃睛。他上前就給陳洪波解綁,倒把「偷香鼠」、「草上飛」等弄得莫名其妙。
東施一見,索性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一邊用手指著天大罵道:「你這個挨千刀的豬小子,就能欺負婦道人家,有能耐你跟孫悟空要橫兒去?!你敢動人家老孫一根毫毛?!到高老莊背媳婦都不敢,現在來欺負老娘!」
昨日駱小枝與陳洪波在洞穴睡覺,睡至二更,駱小枝忽覺一陣冷風「嗖嗖」刮來,隨著卷進一個胖大傢伙,豬模豬樣,抄起她來便走。他騰雲駕霧往南馳來,也不知行了多少路程,來到一國,只見這國人儘是女子,丑得出奇,但見:
金聖嘆一聽,忙道:「久仰大名,裏面請!裏面請!」說著讓到屋裡。只見案上立著關羽神像,香爐里余香裊裊。
古今俱寂聲
莫笑東施醜陋,實是國中寶;
正說間,只聽外面鼓樂齊鳴,人聲鼎沸。一行人忙到外面觀閱,見有幾十輛馬車盛著珍珠玉器,兩旁有百余騎精兵守衛;那車頭坐著一位官人,洪波觀那官人背影,甚是熟悉,可是一時又記不起來。
婆娘正是東施,她正在撒潑耍賴,鬼哭狼嚎。豬八戒的女兒豬娜娜聞聲跑來,對東施說道:「老娘休要生氣!我豬爸爸帶來的這娘子,真有姿色,如果給我生個妹妹,一定是個佳人,倒也壯我國風,如果接宗傳代,我醜女國美女如雲,倒也樂得改名美女國了。只因我生得丑,那日父王抱了一個俊俏男子,死活不願娶我,不如讓父王進宮。」
洪波道:「我連清官國都沒去過。」
那人仰天笑道:「我是周公。」
一連問了幾次,毫無結果。那和尚道:「『草上飛』,把他解去見大王,休得吵了我的好夢!」那「草上飛」應諾,帶著從人推著洪波朝嶺上走來。走了約摸三十里路程,方到一個山莊,這山莊頗大,而且修得壯觀,有賦為證:
三尺身材,比武大郎還矮;一臉鬍鬚,比赤發鬼還賴。精瘦如一把乾柴,閃閃是豪俠風采。手使一柄金圈,能套閻羅小鬼;只憑一身武藝,能辨賢士雄才!
溪泉清澈,流九-九-藏-書過石松岸柳;清霜點染,染紅寒楓石榴。樓閣重疊,掩藏著無限風流;清塘翠葦,倒映著釣叟輕舟。一杯美酒,常付春風,嶺上千年不愁;幾番閑在,寄興射獵,摘得野花消瘦!
苦臉硬骨,沒有朱紫玉氣;窮肝枯腹,一腔文墨淋漓。不願脅肩,脫卻烏紗百幅;甘心清寒、只有破領一席。吟詩作畫,倒也脫灑自然;高卧垂釣,不失堂堂正氣!
推敲月下門
鄭板橋笑道:「這兩位都是遊子。一為陳洪波、一為駱小枝,遊歷至此。」
小枝暗思:原來是到了醜女國,真是晦氣!那宮裡出來一群宮女,擁著一位婆娘氣沖沖而來。胖傢伙笑道:「當家的,我又尋個小媳婦,快接進宮去!」
小枝聽了,心中暗暗叫苦。她們來到一座宮前,上書「醜女宮」三字。
鄭板橋說道:「如今天已正午,正好到我家用飯,咱們談個痛快。」
八戒聞報大喜,剃剃豬毛、豬鬃,又抹了點香粉,喜沖衝來到狗屎閣,只見小枝佯作羞澀,怯生生呆坐床上。
洪波顫聲道:「我並非什麼探子,我是個遊子。」
這時,天已微明,「草上飛」將陳洪波帶到一間大廳,綁在柱子上,令人去請大王。一忽兒,那大王來到,但見:
那婆娘一聽,罵道:「好你個豬八戒!你從哪兒弄了這個騷|貨,老娘不讓你進宮!」說著將身子一橫,氣鼓鼓的。
洪波道:「金先生原來也崇拜關公。」
誰知行了約摸百日,有幾百里路程,哪裡有英賢國等國的影子,只見高山深谷,晚籟驚心,猿啼虎嘯,冷氣襲人。原來二人迷了路徑,竟往東北而來。洪波、小枝這幾日野果充饑,泉水洗浴,倒也消乏,只是天色已晚,便鑽進一個洞穴,呼呼睡去。
這時,謝安與那官人敘禮,又拉洪波、小枝與那人結識,原來那官人是鄭板橋,終年避居此地,但見:
西廂屋裡胖大和尚聞聲撇下少婦,抽出尖刀奔出屋來,這領頭的漢子一見那和尚忙拱手道:「師父,我巡夜到此,恰遇這廝在窗前偷看,被我等拿住!」
那院後有一叢溪柳。
謝安在一旁扯住洪波道:「不須理他!他滿口的仁義道德,滿腹的男盜女娼,小心他拐走了九-九-藏-書你的女友。」
周公雖近百旬,耳朵還蠻好使,罵道:「你這相公,東晉都亡了,你還想東山再起哩?!淝水之戰主要是人家謝玄功勞,你整日坐在家裡等著吃現成的。誰拐誰?你把人家李靖的媳婦都拐到家裡來了!」
睡至半夜,洪波被一陣冷風襲醒,起來不見了駱小枝,當下驚出一身冷汗;急忙鑽出洞來,茫茫黑夜,哪裡有小枝的影子。洪波呼喚幾聲,傳來的只是狼嘯虎吼,只得硬著頭皮朝深處尋來。
那漢子一聽勃然大怒喝道:「胡說!觀你模樣一定是天朝的探子,從實招來?」
清寒不須釣譽但求無功
胖傢伙笑道:「我給你們尋了一個親娘來,嘿嘿!」
有一副對聯:
旁邊一位苗條少婦上前挽著周公道:「夫君,算了,算了,他們都是鐵絲尿罩勺——瞎編!咱們還是回腐儒國,不要耽誤了行程。」說著,一邊捶著周公的背,一邊扶著他往河邊的馬車走去。
當晚,二人便宿在謝安府中。一連住了幾日後,洪波、小枝便要辭行。謝安、劉琨、謝眺、謝靈運、金聖嘆、鄭板橋等只好贈銀送行。送到二十余里,謝安囑咐道:「此去路經英賢國、腐儒國、僧人國、方士國、幽靈國、公主國、復辟國、黃金國等國家,要多多保重,路上小心謹慎,小東天聚會有期。」洪波、小枝灑淚而別又往東遊去。
蓬門兩旁也有一副對聯:
洪波觀那人模樣特殊,朗聲答道:「我不是儒生,我是遊子,你是誰?」
那大王一見洪波,呵呵笑道:「原來是天朝探子,好大的膽子!竟敢鑽到我飛鼠嶺來了,你沒聽說『偷香鼠』紫金鐘的大名鳴?!」
紅拂道:「那少婦便是朝雲,現住腐儒國,是周公的小妾。」
豬八戒一見,用豬嘴拱她道:「我實是為你著想,老豬我又不是喜新厭舊,只是想解個悶兒。」
或為貓面,眼睛眯成一條縫;或為鼠臉,鬍鬚長得幾人牽。一雙癟乳,肋條累累賽搓板;一桶粗腰,環環繞繞幾人攔。比東施還丑,叫人一見心內寒;比登徒妻還差,好色郎亦不敢看。有道是丑妻近弟家中寶,專心一意理家園。
謝安從懷裡摸出幾錠大銀遞給鄭板橋家的書童,囑咐九*九*藏*書他到街市買些酒菜,幾人來到上房。一忽兒,那書童提著酒壺,牛肉、蔬菜。糧袋回來,紅拂招呼小枝到廚房忙乎。
陳洪波、鄭板橋、謝安三人敘了一回話,那紅拂將烹好的牛肉蔬菜等端上來;那書童又燒好酒,幾人痛飲,各敘平生,好不快樂。酒酣人醉,聯句對詩,正在快樂。只見謝眺尋到這裏對謝安道:「相公,祖狄、劉琨來訪。」那謝安、紅拂只得與洪波等作別。
那國人一見紛紛拍掌,嚷道:「大王帶來了什麼玩藝?」
金聖嘆道:「哪裡談得上,只因以前歪批,想到關羽護送其嫂甘、糜二夫人,千里走單騎時,曹操令三人同住一屋,我只思關公是否有私通之事,自古英雄愛美人嘛!沒想夜裡關公持著青龍偃月刀,身後跟著周倉、關平、關翎、關興等人;關平扭住我的脖子,喝道:『我家大王平生無私,一生未娶妻,我等幾個是義子,那貂蟬固然美貌,來纏我父,我父都不動邪念,豈生污嫂之心?!你這廝實是可惡,污衊我父,該殺該砍!』我當時嚇得半死,跪下求道:『我每月必拜關爺爺,以贖大罪。』關公等聽了放過我,因此我才立了這關公像,每日必拜。」
金聖嘆一聽,站起身來,打量著洪波、小枝問道:「你們可是良史?」
小枝思前想後,深感命運坎坷,想起洪波,不禁失聲痛哭。哭聲驚動天上一位仙子,那仙子從窗口飄然而入,曼聲問道:「妹子因何事傷心?」
那和尚從眾人手裡接過火炬,映著洪波臉道:「你是何人?深更半夜,怎麼到此?!」
小枝見這仙子風姿綽約,容貌秀麗,竟與自己模樣相似,便將自己身世敘了。仙子一聽,笑道:「我是百衣仙子,現住百衣仙境,只因到落伽山赴落伽仙子舉辦的荷花詩會,經過此地;聽到哭音,尋到這裏。你別哭,我這裡有一寶帶,喚作『刺香帶』,專為女子護身所用。如今送給你,你系在身上,半夜我赴會回來,便救你一同走。」說著,從腰裡抽出一條玉帶,那玉帶璀燦閃光。她幫小枝系好玉帶,飄然而去。將到傍晚,那八戒派人送來酒肴,小枝心中有數,把酒肴吃光。那宮人見她容光煥發,忙去稟報八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