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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案 恐怖人油 第四章

第二案 恐怖人油

第四章

左麗和小克去金海灣餐館找小莉,順便找其他的員工,做更深的調查,但小莉不知去向了。打她電話也是關機,這讓他們不由心頭一緊。
他們敲了幾下方金財的家門,門開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竟然是方金財本人,這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左麗問他為什麼不接座機,他說睜著惺忪睡眼說家裡的座機壞了一個多月,反正一家人都有手機,也就沒去買電話。
「蘇北什麼地方?」
「他說要去濱河皇城大酒店打工,還是干廚師,比金海灣的工資將近高了一倍,我叫他熟悉情況之後,把我也帶去,他答應我了,但是,他走了之後,再也沒有打電話給我,我打他電話,總是關機,他肯定買了濱河的電話卡,把我給忘了。」
「我都好多年沒有見過他了,我怎麼會知道?」
「你知道他後來去了什麼地方嗎?」
吳江和小克從她那裡拿了顧長河的頭髮和相片后,就匆匆往回趕,期待這個案子能早日水落石出。
吳江和小克不辭勞苦請求去襄樊,江一明領會他們的心意,順水推舟地讓他們去了。
「我們去濱河皇城大酒店找,他們說根本沒有我老公這個人,我通過濱河的老鄉找了好多天,還是沒找著,我感到情況不妙,就在濱河上苑派出所報案了,直到現在也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雙肩顫抖起來,說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了。
左麗試著打小莉留給他們的顧長河的手機,系統回答竟然是空號,她想:可能是他長久沒有使用,被移動公司銷號了。到公安內部網查詢,真有顧長河這個人,他住在湖北省襄樊市勝利大街九曲巷155號,而且他有妻子和孩子,兩個父母也都健在。左麗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江一明,他想:襄樊離長江不很遠,也就800多公里,一大半的路都是高速,不用10小時就會到,最好親自去一趟。
方金財的家住在水兵路159號,那是10幾年前開發的住宅小區,小區後面就燕山村,這個村子是治安事件高發區,安保情況非常不好,左麗曾經去那裡出過現場,是一個三陪女被殺死在出租。
「方老闆當時什麼時候回家?」
方金財回來了,他一回來就被吳江和小克請到刑警隊,臉上還殘留著遠遊后的愉快和微微的倦意。他中等個子,皮膚微微發黑,儘管是個吃盡山珍海味的老闆,但卻像營養不良的非洲難民似的,大熱天還穿著一套半舊的西服,想裝扮大城市人,但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從鄉下進城的,身上的泥土味還是沒有洗凈,他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像個小偷,可以看出他內心的不安,難道他真的是殺人兇手?為人做虧心事,不怕半九-九-藏-書夜鬼敲門,他害怕什麼呢?
她想再往前走去,但雙腳有些軟,回頭還得走3公里,想著小莉快下班了,她又往回走,到了金海灣餐館時,小莉已經下班了,她向其他員工打聽小莉的住處,一個女服務員把左麗帶到金海灣背後的小巷子里,她敲開了小莉宿舍的門,小莉正在洗澡,等小莉洗完時,已經傍晚6點了,隊里的人全都下班了,左麗這才後悔因為想買紅酒而耽誤了時間,要是讓隊長和局長知道是要挨批評的。
等她稍稍平靜后,吳江問她,顧長河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她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吳江叫她好好想想,她還是搖頭。
「先說說你為什麼把羅小莉趕走吧。」
左麗把不利的情況向江一明彙報,江一明說:「你們馬上把方金財控制起來,我去拿傳訊證,很快就過來和你們匯合。」
「應該是去年11月底吧?對,是去年11月30日,他領到工資后就悄悄逃跑了,害得我從上海趕回來處理廚師問題,我對他那麼好,沒想到他卻忘恩負義。」
吳所長親自帶路,把他們帶到顧長河的家,顧長河的妻子見兩個不認識警察找上門來,有點疑惑不解。吳江解釋說他們是長江市的警察,專門從長江趕到襄樊來找你們的。
金海灣的前面是長江河,岸邊是種滿榕樹的河堤,一條由精美瓷磚鋪成的小路向遠方蜿蜒而去,微風輕輕吹來,帶著一絲的甜味,還摻著一點腥味,這是夏季長江河特有的味道,左麗從小就是聞著這味兒長大的,但現在聞起來,卻別有一種感受,河堤上一對對情侶在榕樹的濃蔭下散步,嬉鬧,有的還大胆地相互親吻著,但更多的是含情脈脈地對視著,空氣里瀰漫著濃濃的愛意。
「你有沒有報案?」
「他是哪裡人?」
方金財掏出手機,撥通了經理的電話,經理邊和方金財通話,邊查羅小莉的住址,最後告訴方金財說她是興化市良家鎮得志村的。江一明叫左麗去查羅小莉的家庭電話,希望能與她家人取得聯繫,落實她的去向。
這天,左麗帶著人來到金海灣餐館走訪,問了一個在那裡已經上了3年班的服務員小莉,她說金海灣餐館確實有一個高大的廚師,但是,去年辭職走了。左麗眼睛一亮問:「他多大年齡?大概多高?」
左麗打電話給江一明,問他們下班了沒有?江一明說大伙兒都在等她把人帶回去呢。左麗把情況跟小莉說了,小莉開始不願意去,但左麗把事情的嚴重性和她說了,她才答應和左麗回隊里。
「40出頭吧,具體年齡不知道,大概一米八左右。」
江一明看天色已晚,想問的也都基九*九*藏*書本問了,叫小克把她送回去,有什麼事明天後天再找她。
「不知道,員工留身份證的事都由我的經理管。」
「羅小莉現在在哪兒?」
「他怎麼死,你應該很清楚吧?」
「他?你們找他幹嗎?我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聯繫了。」
羅進把顧長河的頭髮進行DNA檢測,把它和1號屍骨的DNA進行比對,結果證明死者就是顧長河。
「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去年11月30日中午,我正在做飯給上高二的女兒吃,我老公打電話來了,他說他已經把那個月的工資匯給我們了,一共是3000元,他說他要去濱河皇城大酒店上班,那裡的老闆給他5000元月薪,說他到濱河換電話號碼后,再打電話回家,可是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打電話回家。」
左麗預感到情況不妙,叫經理帶他們去方老闆家找他,但經理以要照顧餐廳的生意為由,不予配合,在經理的眼裡,方金財是個好人,不會犯法,更別說是殺人。所以他才不願意配合,他認為左麗他們是杞人憂天白費力氣。
「他叫什麼?為什麼辭職?」
「湖北襄樊的,我們都叫他湖北佬。」
「天啊,這怎麼可能?我殺一個精神病人幹嗎?再說我和他無冤無仇,怎麼會殺他?」方金財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聲音有些顫抖,不知由於害怕,還是別的原因。
「目前還沒有,我們正是因為這事來找你了解情況的,希望你如實告訴我們。」吳江看見她點了點頭,又說:「顧長河什麼時候失蹤的?你們最後一次通電話是什麼時候?」
「她神經有病,竟然和我的員工說我是殺人犯,當然很惱火了,別說她一個外來的打工妹,就是你們也不敢說我是殺人犯是吧?這種在背後說老闆壞話的員工留著有什麼用?」他有些激動地說。
「正面回答問題,不要答非所問。」
「方金財,你認識邱良財嗎?」吳江問。
「你看見了?」
「他和你們老闆的關係好嗎?」
「聽說他的精神病是被你逼出來的?」
他們到了襄樊之後,找到勝利大街派出所,把警官證給所長看,那所長姓吳,聽說吳江也姓吳,開著玩笑說:「三百年前是一家呵,自家人不說兩家話,說,你們要我們幹嗎,我們盡量滿足你們。」吳所長說話還挺有水平的,不像大多數領導那樣說「我」,而是說「我們」,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卻有天壤之別,這是我和大家完全不同的說法,很多領導明明是用單位的錢請客,卻說:我請你。從來不說我們請你。好像單位都是他自己的一樣。
顧長河的妻子40歲左右,衣著很樸素,臉上的read.99csw.com表情有些木訥,像個鄉下人,顯得拘謹而茫然。她問:「你們是不是有我老公的消息了?」
「你和邱良財曾經為爭奪一片毛竹林爭吵過,你的家族在旮旯灣村的勢力最強大,邱良財奈何不了你,後來竹林被你爭到手,他承受不了,也因此得了精神病,但是,他還不斷地到鄉里和縣裡上訪,把你在村子里的種種惡行揭露出來,雖然鄉縣兩級領導不相信一個精神病人的話,但相信他兒子邱貴方的話,因此你被免職了,因此,你懷恨在心,非要把他置之於死地不可,加上你性格暴躁,心狠手辣,因此你把邱良財騙到定軍山上,把他殺死了。」
「方金財?認識啊,他是我的原來的村民,是個精神病人。」
在吳江和小克去旮旯灣村調查的同時,江一明和左麗分成兩組,帶著各自的人馬在全市範圍內,對運動員和廚師,特別是廚師,進行深入調查,看是否有失蹤的,各分局和派出所也投入了大量的警力,但沒有任何結果。
和小莉最要好的同事小陳也說不知道,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左麗看出來了,在左麗的一再勸說下,小陳終於說小莉被方老闆解僱了。方老闆交代每個員工,不許任何人和小莉聯繫,要不,就和小莉同樣的下場。
左麗邊開車邊想:我今天是怎麼了?唐遠的影子怎麼老往腦子裡鑽?想起他喝酒的樣子,心裏就痒痒的,竟然不顧一切地想去買酒,在炎熱的下午,而且來回走6公里的路,並沒有覺得累,這一輩子可從來沒為自己買過酒啊,難道?想到這裏,她心跳加快了,就像江面上跳躍的夕光,臉也微微發燙,像正在緩緩下落的夕陽一樣酡紅……不知不覺,她的車速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直到後面的車使勁地鳴喇叭,她才如夢初醒。
左麗的心弦「咚」地一下被撥動了,突然,唐遠的影子蹦進她的腦海里。唐遠此時此刻在幹嗎呢?在會議室對員工描述公司的遠大前景?或者端著一杯紅酒站在高樓上俯瞰長江市?她突然有一種想買紅酒喝的衝動,對,去買紅酒!於是她沿著河堤向前慢慢走去,但是她走了將近3公里,也沒有看到過一家煙酒專賣店。
「去年什麼時候辭職的?」
「他死了,你知道嗎?」
「你打電話叫經理查一下。」
「我真的不知道。」他搖搖頭說。
「他叫顧長河,辭職原因我不知道,好像嫌老闆工資不高,到別的地方高就了。」
左麗只好叫經理把方金財家的地址告訴他,經理便把住址說了,之後就去照顧生意去了。
「沒有,他不愛照相,說自己長得不端正,其實他長得人高馬大的,很討女人喜歡,九*九*藏*書我們那裡的一個阿姨就喜歡上了他,但他不接受。」
「根據我們調查,你有殺邱良財的嫌疑。」
「後來他又怎麼辭職的?」
「你撒謊了吧?他得了精神病之後,他兒子邱貴方帶著他在長江打了6年工,你們是從一個小村子里出來的,怎麼可能不知道?」
到了刑警隊,會議室有八九個民警在等她們,小莉面對那麼多個警察,心有點慌,不知要把眼光投射到何處,左麗看出了她內心的尷尬,把她帶到自己的辦公室,請她坐在沙發上,給她泡上了一杯茶,然後在她身邊坐下,叫她不要怕,請她來是為了配合警察破案的,案子破了之後,刑警隊對提供重要線索的人會好好保護,並進行獎勵。小莉這才稍稍安心下來。
專案組一致認為方金財有重大殺人嫌疑,因為他都認識邱良財和顧長河,這絕對不是偶然,雖然有這種巧合,但是這種幾率非常低,長江幾百萬人,和兩個死者長期相處,而且都有爭吵的可能極少,可是怎麼樣才能找到方老闆的證據呢?
方金財再次被帶到刑警隊,這次和上次可不一樣,上次是坐在會議室里和他談話,這次卻是坐在預審室對他進行問訊。
左麗和小克立即從小陳的宿舍趕到金海灣餐廳,可是經理卻說方老闆今天沒來上班。左麗叫經理把方老闆手機和家裡的電話給他們,經理很不情願地寫了兩個電話號碼交給了左麗,左麗打方老闆的手機,結果是關機,打他家電話也沒人接。
「我怎麼知道?可能回蘇北老家吧。」
專案組成員都進來,對小莉進行詢問。小莉說顧長河是金海灣餐館的廚師,和她同一天被方老闆招聘來,已經在那裡幹了兩年多了,顧長河為人很好,但就是有點小氣,怕花錢,說家裡有老婆孩子和父母,他要節省一點。
「當天晚邊就回家了,因為顧長河沒有去上班,經理才曉得顧長河逃走了,經理打電話給方老闆,問他怎麼辦。方老闆一聽,立即從上海飛回家,對經理大發火,把經理罵得狗血淋頭,還不解氣,說如果讓他發現顧長河的下落,要叫他不得好死,那樣子很兇,沒有一個服務員敢看方老闆的臉。」小莉的表情很驚恐,沒有想到事情過了那麼久,她說起這事時,還這樣,可見方老闆是個綿里藏針笑裡藏刀的人。
「不曉得啊。」他還是一付冤屈的樣子。
「死了?我怎麼會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你最後一次見到顧長河是什麼時候?」
「是啊,一天夜裡,所有的員工都下班了,我因為是老員工,經常幫方老闆做些揀頭拾尾的事,就常常最後一個下班,在二樓的走廊里,顧長河把方老闆攔下了,他叫九_九_藏_書方老闆給他加工資,方老闆說餐廳生意不好,沒什麼錢掙,過兩個月生意好了再給你加吧。顧長河說:你上個月說給我加500元,已經過去兩個月了,我才向你提起,你還推說生意不好,根據我最保守的估計,你一個月最少掙七八萬,再不加我辭職了。方老闆對顧長河好話說了一大堆,但顧長河就是不願意,後來方長河生氣了,說:你再鬧,我就叫人修理你,甚至讓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這一招可真靈,因為顧長河是個老實人,最怕惹禍,從那以後,就沒再聽說他要辭職,沒想到方老闆是這種人,平時對我們可是一會彌勒相,本來我也想辭職,但怕惹事,就一直在方老闆那裡干到現在。」小莉憂心忡忡地說。
問訊的結果,找不出方金財的任何破綻,難道一個鄉下來的小老闆竟然狡猾到殺人無痕?不可能,只是目前還找不出他的殺人證據,假以時日,他一定會露出馬腳的。
「不曉得。」
左麗非常高興,把這情況向江一明彙報,江一明叫左麗把小莉請到隊里來,需要她的協助,但不驚動任何人,以免打草驚蛇。左麗叫同事先回去,她在餐館外等小莉下班。
「好像是去年11月底,對,是11月底,他領了工資就走了。」
「我?我哪敢啊?」
「其實他是乘方老闆去旅遊了,瞞著我們的經理,從經理那裡領到工資后,悄悄走掉的,他還有3000塊押金在方老闆那裡沒法領走哩。」
方金財在預審室里坐了很久,江一明他們才進來。不知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內心恐慌,豆大的汗水從方金財的額頭上流出來,滴到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音,身上的才子襯衫也濕濕的,緊貼在背上,一個殺了兩個人的罪犯有這麼害怕嗎?吳江把1000瓦的燈泡打開,對著方金財,方金財一愣,用手遮住強光,一直等到他有些適應了,才慢慢地把手放下來。
「方金財,知道為什麼今天又把你叫來嗎?」
「不好,經常因為工資的事紅臉。」
「你們有他的照片嗎?」
「荒唐,太荒唐了,我就是腦子進水,也不可能殺他,一是不值得,二是我雖然沒當村主任,但卻因此下海掙了百萬家產,感謝他還來不及呢。你們說我殺人,有證據嗎?」他轉攻為守,努力在為自己洗脫嫌疑,在吳江看來,純粹是裝模作樣。
左麗最怕的是小莉知道方老闆的殺人內幕,那天在刑警里又沒有說出來,如果方老闆因此而殺人滅口……左麗都不敢想象了,她非常後悔沒有及時把她保護起來,自己向小莉承諾的一切只是空頭支票,如果每個警察都像她這樣子,那還有誰敢向警方提供線索?更不用說站出來指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