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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德雲後台

第七章 德雲後台

1976年出生的侯震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圓頭圓臉,搭配著「碎嘴」形象,很符合他自己喜歡的機器貓的范兒。姐夫有一句形容他的經典語錄——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生活中的侯震,遠比舞台上精彩,德雲社的人提起他,一定會咬牙切齒說一句,那傢伙嘴太碎了。
逢年過節,父母會帶他去爺爺家住幾天,家裡人多,爺爺好清靜,有時大家待幾天,爺爺就又躲出去了。在侯震眼裡,侯寶林大師就是爺爺,他最頭疼就是別人問,大師在家裡什麼樣啊?他說別人家爺爺什麼樣他的爺爺就是什麼樣,即便家族裡有好幾位身份顯赫的表演大師,但吃飯聊天時,一樣的家長里短,大人們談古論今,孩子們追逐打鬧,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爺爺家人來人往比較頻繁,一天接待數批客人是平常事,爺爺家就像個辦事處。
李雲天生活里好靜,沒事就找地看書去了。他說他看書的習慣是從我姐夫那學的,我姐夫特好看書,博學鴻儒,在這方面,沒人能比得過我姐夫,而且愛資料如命,相聲這一行,想要收藏到前輩老先生的資料是非常難的,所以姐夫特別珍惜。
姐夫和于謙的蟈蟈都是孫越給買好的,一到快入冬,于謙就打電話囑咐孫越開始這一年的蟈蟈事業了。關於這點,還有個笑話:孫越說只要是于謙打電話說去逛市場,前腳出門,後腳就刮大風,他和燒餅單獨去時,回回是大晴天。
如今陶陽很少唱戲,相聲是他的主業。有演出時,早上六點起床,七點半吃完早飯開始練嗓子;沒有演出時,就早上十點起床。白天在家看電腦、看書。每天的演出看隊長安排,一個隊負責一個劇場一周的演出。晚上七點半開始劇場演出,演完了就回家。他不會玩遊戲,也基本不熬夜,每天大多數時候就一個人。
2013年6月,德雲社去外地商演。演出空擋,李雲傑、岳雲鵬和孔雲龍聊起多年前在大興龐各庄的種種,笑稱自己三人是龐各庄「三劍客」,又拉著姐姐姐夫一起拍了一張合影,姐姐和姐夫坐在前面,他們三人在後面站著。李雲傑感慨,日子過去得真快。
陶陽的父母在大連打工,想把陶陽也接過去,於是他向父母提條件,說去可以,但你們得給我做兩件戲服。父母答應后,陶陽就歡歡喜喜地去了大連,誰知去了以後發現根本沒有衣服,孩子第一次嘗到了上當受騙的滋味,大鬧一場死活不肯在大連待。
侯震出生名門,侯寶林大師的長子長孫,可以說是相聲界的「將門虎子」,但侯震並不願意多提,偶爾有人問起,侯震總會把話題岔開,節目里讓他分享相聲世家故事時,他也只淡淡一句,家裡人不願意孩子學相聲。
現在的燒餅是德雲社裡知名度較高的演員,有自己忠實的粉絲,但他並沒覺得自己出名:「做這行的,和影視演員、歌星不一樣,這行是個百姓行業,老百姓不拿你當明星,你也千萬別拿自己當腕兒。很多觀眾都是德雲社的常客,大家都像朋友一樣,經常走路吃飯的時候互相就碰見了,打個招呼,還能聊幾句。」這樣的感覺讓燒餅覺得特別好。
燒餅是哈爾濱人,也是自小學的相聲和快板。家裡沒有人從事相關行業,可燒餅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喜歡快板和相聲,天天嚷嚷著要學。父母沒辦法,只能順著他,一家人為了支持他學藝,舉家從哈爾濱搬遷到北京。可人是在北京了,去哪學,跟誰學都成了大問題。
他叫我姐夫哥哥,我姐夫稱他為胖子。他說他不想減肥,就這樣胖胖地站著台上說相聲,挺好。
演出完畢后,陶陽並沒有留在德雲社。2007年底,德雲社開拍第一部電視劇《相聲演義》,父母帶著陶陽去探姐夫的班,這才正式加入德雲社,陶陽住到了北京,也是這次探班,姐夫在片場收了陶陽做義子。當時因為年齡還太小,並沒有給他安排演出,主要任務還是學習。
陶陽的父母一直在北京照顧他的生活,剛來的時候沒有工作,姐夫就在德雲社的基地給他們安排了工作。陶陽還有一個姐姐,比他大兩歲,也是學戲的,唱老旦。
他現在的搭檔是史愛東史老師。史老師在閆雲達的眼裡是個詼諧幽默、嘴極其損的人,但人非常好,比他們大一輩,得叫大爺,雖說今年四十六了,但特別精神。
2007年11月18日,姐夫在德雲社演出,他跑來想碰碰運氣。剛推開後台門,看到姐夫坐在一個角落,姐夫抬頭看見他,叫了聲小亮亮,閆雲達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十幾年沒有見面,師父卻一眼認出了他。姐夫的眼睛也紅了,師徒二人的一個擁抱,彷彿時間一下又回到了他十三歲那年。
因為對相聲的熱愛和想念,他開始了白天上班,晚上去小劇場說相聲的生活,不為賺錢,就為能再上台說相聲。
陶陽幼年學戲,有著一副天生的好嗓子。陶陽最初對戲曲的認識源於姥爺在農村演戲,他在姥爺家住的時候,經常搬著小板凳坐在旁邊看。說起喜歡,其實根本聽不懂姥爺唱的是什麼。陶陽喜歡姥爺唱戲時穿的戲服,他覺得戲服很好看,想著要是自己能穿上這麼好看的衣服站在台上該有多神氣。
除了我姐夫,李雲天最佩服的就是于謙了。在他看來,于老師是中國最好的捧哏相聲演員。不僅專業上突出,脾氣還特別好,給孩子們上課時,說得特別細緻。
這個年紀的閆雲達如今還是單身,他說自己read•99csw•com不著急,德雲社後台大多數都單著呢,他是大師哥,要照顧好師弟們,師弟先成家,他好在後面照應著。雖說是大師哥,但師弟們沒有怕他的,他倒是每天在後台嘻嘻哈哈被師弟們欺負。閆雲達的名言就是,大師哥的特權就是沒有特權。
對於如今的生活,侯震很滿足,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女兒。工作越發忙碌,忙完回家女兒已經睡了,等他醒來女兒又已經出門了,碰上去外地演出,又是好些天不能回家……

03.陶陽

這些年來,陶陽基本沒有去過學校上過學,從2011年開始,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劇場說相聲。他沒有想過如果自己的人生軌跡像普通的孩子那樣會是什麼樣,也許現在每天上課,忙著考試,擔心高考。他不羡慕其他孩子在學校里的無憂無慮,也沒有想過要不要上大學,但他還是渴望去學習,渴望知道更多的東西。
在北京學藝的過程十分艱難辛酸,曲藝圈的老師,燒餅父母一個也不認識,只能四處打聽,只要聽說哪位老師能教快板,就趕緊帶著燒餅去拜訪,到處跟人說好話,哪怕能上一節課也行。就這樣,燒餅不停換老師,四處學習快板。一家人的生活也慢慢陷入困境,父母在哈爾濱時,生活得還不錯,可為了燒餅學藝,父母辭掉了工作,帶著他來北京,給燒餅找老師,在他身邊陪伴他鼓勵他。燒餅明白父母的不容易,所以學習的十分刻苦。
李雲天說自己最愛好的始終是評書,其次是快板,相聲只能排第三位。生活中最大的愛好就是買書。每次去外地商演,于謙是問附近有沒有鳥市,孫越問哪有手串,他就問哪有書市。李雲傑酷愛買舊書,每本書上都寫著購買時的時間和地點。他說舊書有收藏的價值,再者,和專業也有關係,評書以前出過很多畫本,現在都成了舊書了。書看完后他還會讀後感,詳細記錄閱讀每本書的感受,記錄裏面感興趣的東西。
陶陽第一次見到姐夫是在2006年年底,老師帶著陶陽來中央電視台11套節目錄製一個戲曲節目,當時姐夫正好是這個節目的嘉賓,兩個人一起唱了戲,姐夫當時就覺得這個孩子天賦很好,模樣也可愛,節目錄製后就留了聯繫方式。小陶陽沒有多想,直到半年後,也就是2007年4月,陶陽接到電視台編導打來的電話,邀請他去參加姐夫的一個節目,父母就領著陶陽去了,訪談了二十分鐘。再後來又去了天津的劇場,小陶陽不怯場,參演了德雲社的相聲戲《赤壁》,演出后反響熱烈。
1994年,通過一個唱戲朋友的介紹,閆雲達的父親認識了姐夫,那年閆雲達十三歲。出生在天津的閆雲達自小就愛相聲,但從沒學過,認識姐夫不久就拜了姐夫為師。和姐夫學了一年多的相聲,姐夫選擇了去北京發展,打那以後,他們就失去了聯繫。
不久之後,李雲天去天橋聽相聲,碰見了在天津茶館說相聲的高峰,之前二人就認識,高峰邀請他到後台,把他推薦給了姐夫,姐夫問他畢業后打算去哪?他坦言說不知道去哪,沒有什麼著落,姐夫拍了拍他說,那就來我這吧。
如今李雲傑已婚,生了一個女兒,取名叫李佩琪,小名叫大盤兒,欒雲平有個兒子叫大盆兒,這兩個名字都是我姐夫起的,李雲傑女兒出生后,姐夫給寫了一句祝福:萬里江山鴻爪遍。
李雲天最早搭檔的是張文順先生,老先生在旁給他捧哏,把握著他的情緒和節奏,也教會了他很多規矩,讓他受益匪淺。他還跟侯震搭檔過,提起這個搭檔,李雲天滿肚子話說:台上的侯震特別能烘托氣氛,哪怕一個包袱都沒有,他都能給你弄得包袱不斷。在台下的侯震,愛玩遊戲,就沒有遊戲是他不會的,嘴特別碎。
家有小餅初燒成,這個火候還在調。

04.閆雲達

孫越在大學學的是野生動物飼養專業,畢業后順利分配到北京動物園工作。從1999年到2009年,孫越做了十年的飼養員,正如岳雲鵬在相聲里說的那樣,孫越就是從動物園裡調過來的,飼養的確實是大象。
陶陽第一次知道自己賺錢是在2010年拍電影《大武生》時,但具體賺了多少他不知道。他說自己現在的收入還養不了一家四口,也就夠自己花的,偶爾還要找父母再要點零花錢。很多人覺得陶陽年少成名,可陶陽說我天天坐地鐵,來回在路上溜達,沒人認識我呀。
父母看陶陽很堅持,商量著衣服也沒幾個錢,乾脆就給陶陽做了兩身,就這樣,陶陽留在了大連,那年的他只有五歲半。
十六歲的陶陽看起來比同齡孩子要成熟許多,當這個年齡的孩子都還穿著校服、一放學就聚在一起研究各種新出的遊戲時,陶陽已經穿上大褂布鞋,面對著成百上千的觀眾表演了。
三年的打雜生涯,姐夫跟他說最多的就是先看。燒餅拿著掃帚在後台看前輩們說活兒、端著收拾好的茶碗在台下看演員們演出,慢慢感受著這個圈子,一有時間就趕緊背詞,找了角落學樣子也來一段,時間一長,姐夫發現這個孩子還可以,用功,也有靈氣,就試著讓他上台演演,他也爭氣,效果一次比一次好,演出的機會自然慢慢增多了。
不過,此時的他並沒有動過說相聲的念頭。
孫越現在還記得在動物園上班時的日子。剛到動物園時,https://read•99csw.com孫越餵養過各種食草動物,後來被安排喂大象。
爺爺去世時,侯震十七歲。關於這一年,侯震記得很多事。去世前爺爺依舊樂觀,反而比以前話多,願意和孩子們聊天說笑,一直到去世,也沒見過爺爺沮喪傷悲。爺爺留話,孩子們說相聲的事,不強求。
就這樣,剛剛畢業的李雲天稀里糊塗地加入了德雲社,加入德雲社是抱著學習的態度,同時也可以蹭相聲聽,真沒敢想自己還能上台。李雲天之前學習的是評書,沒有學過相聲,他心裏沒底,想著這裡是德雲社,說相聲的地方,自己光會說評書肯定不行,於是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學習相聲。
陶陽的煩惱和一般十六歲的孩子不一樣,作為演員,上不了台對他來說是最大的痛苦,聽不到觀眾的喝彩聲對他來說是最大的不滿足。
認識姐夫后,侯震逐漸接觸到相聲和影視行業,當時姐夫正在拍攝《小房東》,侯震連玩帶幫忙,還出演了角色,《小房東》拍完,他又跟著姐夫拍新的劇,就這樣,時間長了,他慢慢動了說相聲的念頭。
這就是德雲社戲曲神童陶陽的故事,在寫下這段文字時,陶陽正坐在後台,穿著藍色的T恤,腳踩著黑色小布鞋,拿著個本子畫畫,岳雲鵬湊到他跟前,他順勢畫起了岳雲鵬,岳雲鵬指了指對面的孫越,他立刻紙上畫了個大圓,然後哈哈笑起來。
這是李雲傑和我姐夫第一次見面,兩人合作了一曲,效果挺好,完了兩人開始閑聊。第一次見面李雲傑對我姐夫的印象是很熱情,聊天特別親切,嗓子異於常人的好,透亮,嗓門也高,可以唱京劇里的高派。聊天中姐夫說自己是在天橋說相聲的,李雲傑感到很意外,因為那時相聲很沒落,很少有人會繼續堅持。臨別兩人互相留了聯繫方式,中間姐夫曾打過電話邀請李雲傑來看演出,因為沒有時間和精力,李雲傑並沒有去。
和李雲傑一起在後台幹活的還有德雲社打雜的徒弟,比如岳雲鵬和孔雲龍,李雲傑就是這時認識的。相處久了,三人的關係非常好。也經常會碰見我姐夫,偶爾聊聊,也沒往別處想。姐夫演出時,李雲傑會特意聽聽。
我姐說行吧,先學著看看,這樣也算是栓住了,省的在外面惹事,大家都放心。弟弟順利加入德雲社,慢慢性格也轉變過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只知道所謂江湖義氣的傻孩子。
李雲傑每個月都會參加一個票友交流的活動,在大興一個很大的回民館里,這裏每月都會舉行一場戲曲活動,票友們一起吃飯聊天唱京劇,純屬私人性質。逐漸的,參加的票友越來越多,活動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李雲傑在這裡是最年輕的一員,但並不妨礙他的活躍度。
孫越是北京人,打小就接觸這個行業了,因為李文華先生的緣故,孫越從小在相聲曲藝的氛圍里長大,十歲開始正式學相聲,十一歲就上台演出了,小時候是一邊上學一邊學相聲。其實家裡是不願意他從事這個行業的,一直希望他能有一份有保障的工作。

02.侯震

05.李雲天

李雲天是天津人,從小最喜歡的事就是聽評書,第一次接觸的是評書《水滸傳》,他專門找來老師學,後來報考了曲校,在北京戲曲學院上了大專。
「德雲聯盟」讓孫越和姐夫再度合作,一開始是互相借調演員哄場子演出,德雲社三里屯劇場開業,姐夫讓孫越的師哥帶話,邀請孫越來演出,而且說明了就讓他一個人來。孫越來了德雲社,跟好幾位演員都搭檔過,岳雲鵬的搭檔史愛東家中有事,沒辦法繼續演出,孫越就臨時與岳雲鵬搭,幾場下來效果確實不錯,姐夫和于謙就拉著孫越談,說你乾脆就過來吧——當時孫越還在動物園上班,每天演出完十一點,第二天八點還要去喂大象,實在顧不過來,心一狠乾脆就辭了。
說起搭檔岳雲鵬,在孫越眼裡,岳雲鵬是個台上活躍、台下很悶的人,心裏有準主意,對相聲理解能力很好,但對其它事情理解能力很差的一個人。後台大家都互相逗,岳雲鵬很少參与,照孫越的話說就是,能跟你說話就不錯了,算很熟的了。
姐夫沒有說過讓他也說相聲,性格使然,他不喜歡公務員工作的無趣和壓抑,索性辭職,經常混跡在德雲社,因為三叔侯耀文先生和石富寬先生是多年的摯友和搭檔,用侯震的話來說都不是外人,既然動了這個心思,就要往下進行,和姐夫、于謙熟識后,也琢磨起了拜師的事。正好於謙師從石富寬先生,本身關係也近,就這樣,侯震2007年正式拜在石先生門下學相聲,之後,正式成為德雲社的一名相聲演員。
說相聲之前,侯震從部隊轉業,在政府部門工作,無論待遇還是其他都滿不錯,可他總覺得處處束縛,他想,生活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弟弟從小調皮,總打架惹事,十八歲后不上學了,李雲傑每天都拉著弟弟來劇場,平時就在後台打打雜,直到有天,他覺得時機成熟,找到我姐說看能不能讓弟弟也跟著學相聲。
養小動物以外的時間,李雲傑會打些零工,賺錢貼補家用。說來也巧,換了幾份工后,經人介紹,李雲傑在德雲社找到一份臨時工作,錢不多,但一星期只用去一次。
燒餅是2004年8月加入的德雲社,那時候他十三歲,模樣卻和現在差不多。
侯震說爺爺提過,說相聲太苦,孩九_九_藏_書子們還是學些別的吧。因此,侯震並不是自小就學的相聲,經常聽爺爺的相聲,爺爺在台上,他在台下,和普通觀眾沒有差別。
十年裡頭,孫越偶爾出來和師兄弟一起聚聚,偶爾還會做做兼職——去廟會說相聲,幾天下來也能賺個幾百塊,後來沒有假了,連去廟會說相聲的時間也沒有了,他算是徹底告別了相聲,計劃本著干一行愛一行的心做個稱職的大象飼養員了。
燒餅喜歡跟觀眾互動的表演風格,很多時候他甚至希望和觀眾互動更火爆一些。他是德雲社比較不傳統的一位演員,無論外形還是喜好,有些特立獨行,有他自己鮮明的特色。他有一隻拉布拉多,是半道上撿來的,因為特別喜歡加勒比海盜,所以起名叫jake。他還喜歡養魚、養鳥、養花,喜歡騎馬,所以和于謙老師特別有話題,爺倆經常約著逛花鳥市場。
孫越是德雲社三大「玩貨」之一,于謙為首,孫越第二,燒餅隨後,三個人不說相聲時就活躍在北京各大花鳥魚蟲市場。由於孫越學的是野生動物飼養專業,同時有在動物園工作十年的經歷,自然接下了給大家買小動物以及培訓小動物的工作,還負責給小動物們看病,他說他現在還能給動物解剖,基本上平常見到的小動物,他都熟悉習性。
目前,侯震是侯家唯一從事相聲行業的,2007年拜石富寬先生為師,這一年,侯震已經三十一歲了。
差不多學了兩年之後,陶陽就被老師帶著演出了,還參加了在瀋陽舉辦的一個京劇小票友的比賽,一舉獲得了金獎,陶陽開始有了些名氣,陸續參加一些電視節目,同時由一位老師領著,專門參加各種戲曲比賽,這一比就又是兩年半。
燒餅從小調皮,這點沒少讓我姐操心。一次做雜活時,後台有個架衣服的竿是活動的,他不知道,也沒多想,覺得累了就直接靠上去,結果衣架「咣當」就倒下來了,一下把煙霧機砸壞了,嚇得他掉頭就跑,經理到後台來一看煙霧機壞了,一猜就知道是燒餅乾的,滿場子到處逮他,我姐就追著人家賠禮道歉。類似的事時常發生,燒餅自己都說,我太愛惹事了,可能因為是雙子座的緣故吧。
陶陽是姐夫的義子,也是那個媒體中報道的姐夫唯一一次發過火的徒弟。
小時候燒餅家算是有錢人家,燒餅沒吃過苦,嬌生慣養長大的。父母為了陪他學藝,雙雙辭職來到北京,原本想在北京做點小生意糊口,沒想到生意做賠了,頓時,家裡的生活一落千丈,燒餅把之前沒吃過的苦一次補齊了。他不得不變得比同齡孩子更懂事,為了不給父母添麻煩,他盡量不跟父母要錢,也不說自己的苦,每天樂呵呵地,燒餅迅速長大,不再像個孩子。
孫越脾氣好,在德雲社雖然算叔叔輩的人,但大家都拿他當平輩,他也沒有那麼多事,大家開心就好。平時演出完畢后,後台的人就約著他一起吃飯喝酒,他說現在和別人聊不來了,只能跟這些傢伙在一起,他們說話太得罪人,一般人真接不住。這群人在一起基本就是個小型演出,大家鬥智斗勇,特別鍛煉智商,說話可得留心,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抓住把柄,被擠兌得慘慘的。孫越強調說看德雲社的後台就知道這是個好相聲團體,因為每時每刻大家都在互相捧逗、互相攻擊,笑聲不斷,四處都是小坑等著你跳。
侯震是少有的能出入姐夫書房並且可以和姐夫共用書房的人,他叫姐夫郭老師,姐夫稱他為侯先生,二樓的書房,侯震一推門就說,郭老師,借您寶地一用,然後就在這個古色古香的書房打開電腦玩《魔獸》。
閆雲達的風格是在台上很能放得開、能折騰。他到現在還記得跟姐夫學藝時的情景,怎麼背貫口、怎麼背五行詩。那個時候除了閆雲達外,還有幾個小孩一起學,大家都在姐夫家裡,背完相聲就讓姐夫給做炸醬麵吃,姐夫做的炸醬麵很講究,要干黃醬,再加上甜麵醬,香菇要提前拿水泡,再香菇水熬醬,最後加上五花肉。出鍋撒上蔥花,配上炒雞蛋,澆到麵條上,美味至極。當時姐夫家在二樓,廚房在陽台,大家連說活兒帶吃飯。夏天開著小窗戶,他們幾個小孩練完功就下樓捉迷藏。矇著眼睛的小孩問躲好了嗎?姐夫一邊煮麵條一邊裝出小孩的聲音說:「躲好了!」孩子們一齊抬頭嚷嚷:「誰喊的?」
陶陽跟很多徒弟一起住在姐夫家,一個不到九歲的孩子,過起了不尋常的集體學藝的生活。
這時的閆雲達在天津做酒店大堂的工作,姐夫問他,還想干這個不?閆雲達毫不猶豫地說,想啊!姐夫笑了,說了聲那就來吧。這句話給了閆雲達方向,他回家辭職、收拾行李,四天時間又回到北京,進入了德雲社。
學藝過程中燒餅認識了一位二胡老師,這位老師當時是姐夫舞台劇《三笑唐伯虎點秋香》的弦師,剛好這部戲排戲需要用人,燒餅又不上學,老師就介紹他來幫忙,主要負責在台底下敲鑼,沒有報酬。燒餅特別開心,覺得敲鑼這項工作挺有意思,關鍵還能在台下免費看演出,也就是這次敲鑼的經歷,讓他接觸到了相聲,明白了什麼是相聲。
十三歲的燒餅就這樣進了德雲社。經歷了最傳統的學藝過程。先打雜,掃地、擦桌子、端茶倒水、倒垃圾,也去過大興和岳雲鵬、孔雲龍一起養過狗,搶過狗糧、餓過肚子,足足打三年的雜,終於等到2007年,開始有了上台的read.99csw.com機會。

07.李雲傑

很少有人叫他朱雲峰這個名字,大家都習慣叫他「燒餅」,這個名字是我姐夫起的,因為他的臉又大又圓,還有小雀斑,像極了一張燒餅。他還有把扇子,上面是姐夫親筆:家有小餅初燒成。
當時閆雲達住在老城區,拆遷后搬了家,通信不方便的年代,雖然和姐夫彼此都想找對方,但找了幾番也沒有下落。閆雲達以為自己的人生和相聲就沒了交集,不上學后他陸續找了幾份工作,踏踏實實生活著,可心裏卻總還惦記著姐夫和當初學的相聲。
認識我姐夫不久,李雲傑在大興離家不遠的地方租了間房子,專門用來養一些小動物。當時李雲傑家庭負擔特別重。十二歲父親去世,母親又因腦血栓成了植物人,弟弟李鶴東正在上高中,每天不是曠課就是打架,弄得李雲傑苦不堪言。
其實孫越早在1995年就認識了姐夫,當時在琉璃廠的茶館,孫越和姐夫一起說過相聲,一開始人挺多,後來相聲逐漸不景氣,大家各奔前程,只有姐夫一直在堅持這個行業。
周一是假期,就約著朋友吃飯,也有時和師哥們一起玩,身邊的朋友也都是這個行業的,而且大多數都是十七八歲的人,陶陽跟他們在一起也像個大孩子,探討業務,琢磨著哪段相聲怎麼學。他沒有多餘的活動,兩點一線,演出,演出完回家。
侯震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相聲,不過皮毛而已,長大后再沒系統學過,但畢竟出生相聲世家,耳濡目染之下,也會一些,同時,他始終保持著去園子聽相聲的愛好。
李雲傑是北京人,家住大興龐各庄,七八歲開始唱京劇,沒有系統學過,只是單純喜歡,成了專業的小票友,除了京戲,他還鍾愛評書。
姐夫這時才知道李雲傑在自學相聲,和李雲傑深聊后,慢慢給他一些上台演出的機會,就這樣一步一步,李雲傑表現越來越穩定,姐夫又收了他做徒弟。
燒餅說師父總讓我穩當些,別老一副什麼都會什麼都知道就我最能的樣子,師父不僅教我學藝,更重要的是教會我怎麼做人。

01.孫越

侯震說他現在生活中的愛好就剩下玩《魔獸》了,之前眾多愛好都隨著忙碌的工作消亡了。
當年岳雲鵬、孔雲龍就盼著李雲傑來,因為李雲傑一來,他們至少就能吃一頓飽飯。李雲傑家裡有地,冬天有白菜夏天有西瓜,德雲社下午兩點演出,他們三人早上十點就出門,一起去德雲社的後台打掃衛生、沏茶倒水。偶爾也上台,孔雲龍和史愛東唱開場小段,他和岳雲鵬唱「太平歌詞」。
學快板之前,燒餅還學過一段時間的雜技,剛學了一年多,正準備正式表演時,一起學習的小夥伴因為訓練意外受了傷,這一幕給燒餅的媽媽留下陰影,她覺得這一行實在太危險,而且又是吃青春飯,以後沒有保障。因此毅然決定讓燒餅放棄雜技,改學快板。
中間的幾年裡,姐夫給孫越打過一次電話,邀孫越去廣德樓看他和范振鈺先生的演出,僅有這一次,之後全然沒有聯繫。孫越說沒有想到姐夫還能堅持說相聲,突然有一天,孫越發現報紙電視上全是姐夫的消息,孫越知道相聲的時代終於回來了。
閆雲達每次說起這個故事時都一臉感慨,他說那時真好啊,跟師父學藝不僅不用給錢,還管飯,師父愛孩子,每天都是笑眯眯的,轉眼他都到了當父親的年齡,可每次看見師父都會想起他當年在陽台上煮麵煮得一頭汗的樣子。

06.朱雲峰(燒餅)

燒餅還很喜歡佛教文化,但他說現在歲數太小,還參悟不到佛家真正的智慧,至於個人問題,他說自己還年輕,不急不急。
李雲天小時候不愛上學,天天去茶館聽評書聽相聲,現在終於圓了自己的夢想,他說現在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的,這一切,和小時候幻想的一模一樣。
每天早上八點上班,先是打掃衛生,衛生做完了檢查大象的住所,檢查有沒有什麼異常,十點半給大象喂料,十一點休息,回家吃飯,還能睡個午覺。下午二點繼續上班,跟上午是同樣的工作流程。每天就是這樣,沒有別的事情可干。大象的食物是一些草、水果、糧食,雖然大象的智商相當於五歲的兒童,也通人性,但它並不像狗那樣和人親近,偶爾還會攻擊飼養員,孫越開玩笑說也就是他體型比較大,換作一般人可能就沒命了。做飼養員的收入並不高,還比較危險,不過,這十年裡,孫越沒有覺得飼養員這個工作不好,但心裏總有點放不下相聲。
李雲傑本身是學京劇出身,有基礎,學起相聲來有模有樣,很快,竟然能有上台的水平了。
2004年的夏天,金文聲先生手術病愈,我姐夫和他一起來這個回民飯館吃飯,李雲傑記得很清楚,那天金先生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精神很好,完全看不出是大病初愈的樣子。票友們希望金先生能說一段,金先生大方應允,儘管身體不舒服,但還是堅持說了一段《解夢》。
畢業以後,就業成了大問題,當時正撞上相聲行業十分不景氣,能進文工團就很不錯了,他也爭取過,但沒有成功。有一次,無意中在廣播里聽到大鵬的相聲節目九-九-藏-書,在裏面聽到了姐夫的相聲,覺得非常有意思,很特別,雖然之前聽過「郭德綱」這個名字,但沒聽過姐夫說相聲,姐夫的相聲讓李雲天對相聲這個行業有了新認識。
德雲社的工作時間對李雲傑正好合適,工作之餘,還能有時間照顧植物人的母親。這之後,李雲傑沒再換其他工作。
2007年年底到2008年3月,閆雲達在大觀園的雲龍茶樓開始演出。他說相聲沒有學成的時候,比如你要學習這個段子,學習完你要到台上去體驗。你、觀眾、作品是一個三角形,通過你去展示這個作品,通過觀眾給你折射,然後再不斷調整作品內容以及表演方式。
在姐夫家住的時候,姐姐經常給他錢,就怕他生活的不好,有時姐姐去天津了,燒餅就去大興的院子待著,他一直覺得岳雲鵬和孔雲龍在大興那邊生活的特好,每天有吃有喝,沒有人管,還有那麼多條狗和他們玩,簡直就是天堂生活啊!跟我姐主動要求要去大興,後來實在餓得受不了了,給我姐打電話,哭著喊師娘你怎麼還不來接我啊?我姐一拍腦門,哎喲,燒餅還在大興呢,忘了這事了,趕緊給接回來。燒餅哭著說,我再也不去大興了,太餓了。
孫越是德雲社最重量級的選手,這麼說主要因為他的體重。他是已故相聲名家李文華先生的外孫,師從石富寬,是李家後人之中唯一說相聲的人。
孫越和朋友創辦了自己的相聲社團,最早叫「摯友」,後來改名叫「藝馨」,經營狀況時好時壞。北京這樣的相聲團體越來越多,孫越和朋友的團體舉步維艱,而德雲社越來越火,於是孫越與德雲社接觸,把他們的團體併入了德雲社,改名叫「德雲聯盟」。
侯震出身名門,但從不炫耀,三十七歲的年紀依舊沒心沒肺得像個小孩子,他就是那隻機器貓,神奇卻再平凡不過。
燒餅最怕我姐夫不理他,不跟他說話,這就說明是犯大錯了,其實整個德雲社的人都知道,我姐夫生氣不罵人,就是不搭理你,所以徒弟們都盼著師父能罵兩句,千萬別不說話。
閆雲達總跟我姐說,我要是有什麼不對的,你就放開罵,不解氣了就拿大棒子抽。姐姐就笑著說,都這個年紀了,就別罵了吧。
後台演員們排練對活,也不避諱。岳雲鵬、孔雲龍會放下手裡的活仔細去聽去學,一開始,李雲傑繼續干自己的活,沒動過也跟著去學的心思,時間久了,在岳雲鵬和孔雲龍的帶動下,也跟著一起學起來。
閆雲達說相聲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職業,能睡懶覺,能逗人開心,生活不就應該這樣嘛。
閆雲達是姐夫的大徒弟,德雲社後台演員的大師哥,小名亮亮。
每天演出完,三人先走半個小時,到公交站坐943路,車票二塊錢,從來不會坐空調快車,因為車票要四塊。公交站有個賣煎餅的圓臉老大爺,煎餅加雞蛋三塊,不加雞蛋兩塊五,每次三人走到公交站,都會湊錢買一個不帶雞蛋的煎餅,分而食之。
父母知道陶陽喜歡唱戲,於是經常買戲曲光碟給他看,他在家也照光碟里的劇目學唱著玩。沒多久大連京劇院辦了一個少兒班,父母覺到這是好機會,就給陶陽報了名,這次報名算是拉開了陶陽正式進軍戲曲圈的帷幕。
李雲傑說他特別感激這些苦難的經歷,更感激師父跟師娘。他母親植物人了六年,期間弟弟又不懂事老打架,他母親病危時,家裡大小事情的費用基本都是我姐夫和姐姐給出的。
2008年到2011年是陶陽的變聲期,京劇是唱不了了,他開始在劇場陸續演出。2009年6月,陶陽正式拜姐夫為師,學習相聲。陶陽說他第一次見姐夫時,根本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大明星,也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相聲。
排練完,姐夫注意到這個圓臉敲鑼的小傢伙,拉著他問除了敲鑼你還會什麼呀?燒餅一點兒也不客氣,說我什麼都會,說完就唱了一個小段,叫《糊塗縣官》。這是當時燒餅最拿手的,逢人就唱,一直覺得自己唱得特別好,現在想起來,真是唱得什麼玩意兒啊。姐夫覺得這小孩挺有意思,手一揮說留下學學看吧。
家裡反對的聲音很多,動物園的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畢竟是事業單位編製,俗稱「鐵飯碗」。但孫越想得很明白,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誰也攔不住,就這樣,孫越終於在離開相聲十年後又回歸了相聲行業,成為專職的相聲演員,也正式成為了德雲社的一員。
戲曲班裡有一個文戲老師,一個武戲老師,因為是少兒班,教學並不嚴格,類似於興趣小組,沒有正規戲麴院校里那麼辛苦,陶陽也就是每天去一會兒,有時上午去,有時下午去,要是老師忙起來,他乾脆就晚上去。很多孩子就當個興趣學,陶陽算是裏面比較刻苦的一那個,因為喜歡,他樂意在戲曲班裡待著,沒課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老師排練,學得也更細緻些。
2006年,姐夫成名、德雲社火了,相聲一下又火了起來,2007年,孫越的朋友也組建了小社團,並且邀請他一起來演出。
華聲天橋是曲藝演出的集聚地,侯震時常和父親侯耀中先生一起去,父親和很多曲藝藝人熟識,除了在園子當觀眾,侯震還經常出入後台,父親會帶他拜訪這些老師們。認識姐夫,也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說起這段相識,侯震總笑著說,見到了就認識了,聊得挺好,就慢慢熟了。
大學畢業后,偶爾會去湖廣會館唱幾段,但從未想過以此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