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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后 二

傷后 二

首先,發出聲音就會啟動的吧。「
已經很長時間沒給菊子零花錢了,信吾後悔不已。他不是沒察覺到,而是因為菊子和修一夫婦間的感情產生齟齬,她與做公公的自己越來越親密,自己反而像有隱私似的,更難以給菊子零花錢了。但是,自己沒有設身處地為菊子考慮,或許這也像房子硬把菊子的梳子要走一樣呢。
信吾悄悄地拂了拂膝頭。
「你爸爸得到一件好玩具啦。」保子說。
「也可以借給你用呀。」說著信吾笑了。
「是啊。」保子也點了點頭。
「唔。上年紀的人使用剃刀往往會被皺紋卡住吶。這個,你也可以用嘛。」信吾想把剃刀遞給保子。
「刀齒不動。」
信吾把電動剃刀的電線拔掉。剃刀盒子里裝著兩種刷子。一把像小牙刷,一把像刷瓶刷,信吾將這兩把刷子試了試。他用那把像刷瓶刷清掃了刀齒後面的洞,忽然往下一瞧,極短的小白毛稀稀拉拉地飄落在自己的九-九-藏-書膝上了。他只看見了小白毛。
信吾滿心高興,時而順著時而又逆著鬍子茬移動著剃刀。
細嫩的肌膚,同長得齊整的秀髮,線條清晰而鮮明。
全家人都注視著信吾。彷彿在觀察電動剃刀的效果如何?
「哪兒是玩具。這是文明的利器,是精密的器械。它標上器械編號、還蓋上器械檢驗、調節、完成和責任者的圖章。」
信吾也有同感,但也有保子所不知道的憂鬱。
「接受了人家的電動剃刀,買一台吸塵器回禮怎麼樣?買洗衣機也可以。也許會給菊子幫很大的忙呢。」保子說。
擅自回娘家住宿的菊子、還有逼使菊子墮胎的修一一家,重聚的場面不甚自然,可以說電動剃刀起到代替了寒暄的作用。
保子嗤嗤地笑了。
保子懼怕似的往後退了幾步。
「瞧你這股高興勁,就跟孩子得到玩具一樣。光憑這副神態,就該中頭獎啦。
信吾心算了一下。
「是嗎?」https://read.99csw•com
保子搖了搖頭。
當然菊子會覺得正因為修一放蕩不羈,才手頭拈據,自己怎麼好向公公伸手要零花錢呢。然而,信吾如果體諒到她的難處,菊子也就不致於使用丈夫的情婦的錢去墮胎,蒙受這樣的恥辱了。
「你這個做爸爸的,只是嘴說心疼菊子,不名副其實嘛。」
「是啊。」信吾回答了老伴。
每天早晨使用剃刀,吱吱作響,連吃飯的時候也不時撫摸下巴,洋洋自意,弄得菊子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她還是很高興的。「
「真的,刀齒好像沒有轉動,就像吸塵器一樣,不是把塵埃吸進去嗎?」
「是摺疊傘,好像還買來美國產的梳子呢。梳套的一面是鏡子……據說梳子是表示緣份盡了,一般不送人的。大概菊子不懂吧。」
保子覺得自己的女兒真可憐。
「是啊。」
「電動剃刀是什麼價錢,我估計不出來。我還未曾見過那玩意兒呢。」
「這read•99csw•com種文明利器,咱家一件也沒有。就說電冰箱吧,每年都說要買要買的,可都沒有買。今年也該購買了。還有烤麵包機,只要按一下電鈕,待麵包烤好后,就會自動把麵包彈出來,很方便哩。」
後來信吾向保子探聽:「他給修一帶什麼來了吧?」
「給裡子和國子的衣服,是高級絲綢做的,很適合出門穿用。雖說沒有給房子送禮,可送給兩個孩子,不就等於送給房子了嗎。把梳子要走,菊子會覺得沒給房子買什麼,這樣不好。菊子為了那樣的事回娘家的,實在不應該給我們帶禮物嘛。」
「要是美國,就不講究這些。」
菊子從娘家回來那天,信吾和修一從公司一起回到家裡來,傍黑在飯廳里,菊子送的禮物電動剃刀是很受歡迎的。
「不買禮物回來,我更好受些啊。」保子思索似的說,「加起來是一筆相當大的花費啊。估計得花多少呢?」
「這是老太婆的家庭電氣化論吧?」
九*九*藏*書子那張缺少血色的臉上,雙頰反而泛起淡淡的紅潮,閃爍著欣喜的目光。
「這個嘛……」
房子當場也讓裡子和國子穿上了童裝,並對衣領和袖口入時的刺繡讚不絕口,露出了一副明朗的神色。信吾則一邊看剃刀的「使用須知」,一邊當場做了示範。
菊子從娘家回來的時候,信吾得到一份禮物:日本國產電動剃刀。送給保子的是腰帶繩,送給房子的是裡子和國子的童裝。
信吾一隻手拿著電動剃刀,在下巴頦上移動著;一隻手拿著「使用須知」,嘴裏念著「上面寫著也能容易剃凈婦女脖頸根的汗毛呢」。他念罷,望了望菊子的臉。
房子不該要走嘛,頂多是一把梳子嘛,竟麻木到這種程度。「
「菊子自己也買了同樣的梳子。顏色不同,稍小點兒。房子看見了,說很漂亮,菊子就送給她了。菊子從娘家回家,難得買了一把和修一的一樣,是把很好的梳子。
「我可沒有鬍子呀。」
「會動的。不動read.99csw.com怎能刮鬍子?」
「也不知道刮下來的鬍子到哪兒去了。」信吾說罷,菊子低頭笑了。
「據說皮膚粗的人也可以使用,不用肥皂和水。」菊子說。
「刀齒沒有轉動,怎麼能把鬍子刮下來呢?馬達在轉動,刀齒卻不動哩。」
菊子為了買禮物,大概給娘家的父母添麻煩了。菊子做人工流產的費用,也是修一讓絹子出的,由此可以想象修一和菊子都沒有錢足夠買禮物的。菊子可能覺得修一支付了她的醫療費,就向自己的父母硬要了錢來買禮物。
菊子的鬢角和額頭之間的髮際,著實美極了。以前信吾似乎未曾留意到。這部分髮際,惟妙惟肖地描劃出了可愛的線條。
「是嗎?讓我瞧瞧。」修一把手伸了出去,可信吾馬上將剃刀遞給了保子。
「不。無論怎麼看,刀齒也不動呀。」
信吾瞧了瞧電動剃刀的刀齒,爾後戴上老花鏡又看了一遍。
「如果這是抽彩,你這個做父親的準會中頭獎。因為是菊子的事,當然會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