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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枕 第三節

石枕

第三節

關於流言3則遭到加山英樹全面否定。如果亞由美真的曾經被警方輔導,絕對會成為當時街坊的話題,而加山也一定會耳聞,然而加山一次也沒有聽到那樣的傳聞。
——所以才貶低她。
概要還附上了八田亞由美的彩色照片影本,據說是去年夏季祭典和街坊鄰居一起拍的照片。這裏的當地祭典以勇壯聞名,近年連女性也會英勇地參加抬神轎。這張照片也是,不同年齡層的女性頭上綁著毛巾,穿著日式短外褂和白色短褲,腳踩膠底拇指鞋,扮相俏皮,朝著鏡頭咧嘴笑著。其中八田亞由美穿著花紋艷麗的夏季洋裝,長發垂在兩肩。或許是成見使然,石崎總覺得這女孩有些輕浮。
這是一棟被當地人視為蛇蝎的建築物。事實上也根本不曉得怎麼會選在這種地點孤零零地蓋起這麼一棟賓館。即使如此,剛落成的時候似乎還是生意興隆,每到周末,很快就會掛出「客滿」的告示。
旅人在山中迷路,一對好心的夫婦讓他借宿一晚。然而這對夫婦其實是深山惡煞,他們讓疲累的旅人用飯洗澡,待旅人放心熟睡以後,便加以殺害,搶奪財物。
3隻穿內衣褲的女高中生幽靈會叫住經過水上公園的男性,問對方要不要玩玩。如果拒絕就會消失。如果路人是女的,幽靈就會吐口水然後消失。
據說當時是五月下旬。他在深夜一點左右經過水上公園,碰到了幽靈。幽靈感覺並不會害人。
不過只有一點,那個幽靈「拿著縮口袋」,這讓眾人都感到納悶。事實上,女高中生幽靈手中拿著東西的傳聞就只有這個朝倉版,獨一無二。而且什麼東西不好拿,拿的竟是「縮口袋」,更是沒頭沒腦。所以這個版本的傳聞雖然沒有廣為流傳,但「朝倉老師看到拿縮口袋的幽靈」這件事本身有許多學生聽說。老師本人對於「縮口袋」的記憶似乎也有些曖昧,一開始雖然說得正經八百,但很快就改口訂正說或許是他看錯了。此外,似乎也有一些學生認為老師看到幽靈的事只是瞎掰的。
1亞由美從事援|助|交|際(賣春)。
石崎苦笑。
他看到有些向右歪斜的霓虹燈。上面用狗啃般的字體寫著「阿爾罕布拉宮」。那棟建築物是三層樓,帶有一絲中世紀城堡的意趣,但只要靠近一看,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粗製濫造的廉價建築物,身價可想而知。
——我記得應該是在這附近。不過應該已經沒開了吧。
第二章後半是關於幽靈傳聞出處的調查。幽靈傳聞與素行的傳聞相較之下,是琳琅滿目,麻子也為分類煞費苦心,不過最後還是勉強分成了五類。
就麻子和加山英樹在學校里打聽到的範圍來看,這輔導的流言出處,似乎是麻子憤慨的對象——負責生活指導的山埜老師。麻子和加山訪問的同學有二十六人,其中多達十八人證實他們是從山埜老師那裡直接聽到這件事的。而十八人中有十二個人,是山埜老師擔任顧問的田徑隊隊員。
你把你爸當成什麼啦?石崎有點氣惱,但結果還是讀了那份概要。當時恰好工作不忙,他坐在編輯部的辦公桌前,假裝在讀原稿的樣子。
麻子這小大人,居然還製作了概要給父親看,說距離暑假只剩下五天,叫他在那之前好好預習。
後來過了約一年,父母被大哥接去工作外派地點,把現在的家交給石崎和美彌子,與父母的同住結束了。與父母同住的時候兩人沒有孩子,石崎的母親動輒為此酸媳婦,美彌子一直默默承受著;但同住一結束,美彌子立刻懷孕了,這令石崎心裏很難受。他覺得他讓美彌子吃了很多苦。
「反過來想,也是因為幾乎毫無過錯,卻被殺害或傷害的人愈來愈多,我們都處在一種人人自危、無法倖免的不安當中呢。」
「小孩子好像也不是真的怕幽靈,是覺得好玩。」石崎說。男人們苦笑。
「當時三更半夜,好像是隨機殺人read.99csw.com,兇手到現在都還沒有落網呢。聽說那女生是被勒死的。現場一片混亂,非常凄慘的樣子。女方應該也是拼了命抵抗吧。」
引發騷動的應該還是3與4的傳聞吧。1、2、5的傳聞一看就知道是受到所謂的都市傳說影響。幽靈會死命追人的部分,簡直就跟以前流傳過的「裂嘴女」傳說一模一樣。
看到這裏,石崎不禁佩服。麻子這丫頭還挺能幹的嘛。
「是嗎?」石崎害臊了。
那是棟愛情賓館。
洗衣店的石井阿姨是美彌子也經常提到的那家店的老闆娘吧。這名婦人在鎮上也是出了名的「廣播台」,成天到處說長道短,對自己不利的事則都忘個一乾二淨。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其實就是想要兩口子不受打擾的私密時間。但石崎薪水微薄,旅行對他們太奢求了。這一點美彌子是最清楚的。
「突擊訪談」的對象鎖定這三個人:
1女高中生的幽靈站在涮涮池的池邊向人招手。
·山埜老師
然而他進入公園,在草叢間的小徑前進沒有多久,就碰到穿制服的巡查和兩、三名男子圍成一圈在熱烈談論著什麼。定睛一瞧,圈子裡有三島會長的臉孔。對方也注意到石崎,舉手招呼:「噢噢。」
「我和老師談過,老師說,他原本認為這種觀念一直深植在日本人的心中,不是輕易就會消失的,但看看近年的世道,他認為自己錯了。老師說再過個十年,做壞事就會遭報應這種觀念,可能連民間傳說的故事書都找不到了。」
石崎闔上概要,揉了揉眼睛。既然排除掉周刊報導的消息來源,麻子——麻子和加山的這份報告就已經失去了價值。若說沒有價值太嚴厲,改為「失去他們所追求的意義」也行。身為父親,身為讓寫成文章的事物問世的編輯之一,他必須與麻子好好地談談這件事。
「他們讓旅人就寢的床鋪,枕頭是用石頭做的。夫婦會用槌子狠砸旅人睡在石枕上的頭部,加以殺害。」
了的「表情哀凄」的版本有三個證人。三個都不是親身體驗而是聽說,但石崎認為這三個人都很善良,要不然就是父母信仰虔誠。
「可是很有趣呢。說有趣或許不太檢點,不過相當耐人尋味。做壞事就一定會有報應的觀念逐漸式微,取而代之的,碰到壞事的人,一定有什麼碰上壞事也是活該的邪惡要素,這樣的觀念開始抬頭了呢。因為你看,犯罪被害人的隱私根本就不受重視。大家明知道冒失,仍然想要知道細節、想要告訴別人細節,這也是因為人們試圖從裏面找到一些跟自己不一樣的『邪惡』要素。行騙的宗教裡頭,也有些地方宣稱—會碰到災難的人,全是自己行為有不對之處,所以過上災難都是報應。」
——大家都想放心。
回到座位,開始讀第二章的后績時,石崎已經作了不少心理建設。麻子以她這年紀而言,文章寫得不錯,似乎也具備相當的調查能力,這讓做爸爸的有些得意忘形了,他為此反省。閱讀文章,找出缺失和必須補強之處,是石崎的工作之一。他應該儘可能冷靜地看待這件事。畢竟他可是專業人士。
石崎做出具體想像,毛骨悚然。
6涮涮池旁有遇害女高中生的幽靈出沒。幽靈一臉蒼白,手提著縮口袋。
「喏,我不是從去年就一直在編一部搜集江戶時代民間傳說的書嗎?」
去JR車站時,他們總是騎自行車。所以為了圓謊read.99csw.com,還是得騎自行車出門。兩人一本正經地跨著自行車,隨著離家愈來愈遠,笑意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兩人覺得好笑得不得了,笑得眼淚都快飄出來了,自行車也騎得東倒西歪。看在錯身而過的路人眼裡,一定覺得他們兩個瘋了吧。
然後他們生下了麻子。現在麻子已經十四歲了。十四年過去,「阿爾罕布拉宮」成了廢墟,只留下回憶。若非偶然來到這棟建築物前,就連這些回憶,應該也會一直沉眠在石崎的心底吧。
5沒有臉的女高中生幽靈在水上公園裡面徘徊,看到路人就會追趕上去。如果被追上就會溺死。
石崎也有同感。滿不在乎地任意殺人、傷人的人,尤其是作姦犯科的年輕人,增加的速度令人心驚。
也是在那個時候,「阿爾罕布拉宮」在當地人的猛烈反對下誕生了。家裡收到廣告單,石崎的母親暴跳如雷。可是美彌子看了傳單,把它記起來了。她偷偷央求石崎,要他在結婚周年紀念日帶她去那裡。
說完,澤野女士微微板起臉來又說:
雖然了解麻子的心情,但石崎總覺得這有點不妙。不管在什麼樣的共同體,都免不了會有一、兩個這種「廣播台」。想要一一撲滅是沒完沒了的,而且大多都是白費工夫。因此,除非引發了得告上誹謗才能解決的大問題,否則不去理會才是最好的對策。
五類流言都各有許多證人,編號底下寫著證人的數目。不過旁邊還補充了兩種傳聞,是無法歸類到任何一類的內容。
當時石崎和美彌子與石崎的父母同住。住家地點雖然一樣是那裡,但還沒有改建,連現在的一半大小都沒有。對新婚夫婦來說,自然而然就有許多拘束之處。
這就是最重要的關鍵部分。
「如果不把先前查到的事實好好記在腦里,到時候就麻煩了。」
石崎立刻折回公司。沒空管什麼午餐了。他回到座位,打開麻子寫的概要。
麻子在概要的第一章簡單整理了八田亞由美遇害命案的相關事實,第二章開始,總算進入流言的分類與分析。
麻子和加山在調查中也查到,有關八田亞由美國中時代素行不良流言的中繼放大地點,應該就是這個石井阿姨。麻子還在這裏用驚嘆號註明,強調石井阿姨甚至到處散播亞由美的母親是個盪|婦。看來麻子很生氣。
他們手裡拿著地圖。是水上公園的導覽圖。上面用紅筆和藍筆畫了兩條路線。
——被害人奢侈浪費,交友複雜,也利用留言服務等,和男性友人四處作樂。
「嗅,那可不行啊,會被蚊子叮慘的。」會長搔著粗壯的手臂說。
關於、與2的傳聞,不像3那麼容易調查:包括高年級生在內,麻子和加山訪問了多達六十八人。每個人都把從朋友和家人那裡聽來的內容就這麼又轉速給朋友和家人聽。
「看你這麼認真,你在讀些什麼?」
「又出了什麼事嗎?」
「其中有個故事叫《石枕》,故事形式很典型……」
然後進入第三章,麻子終於說明了今後的計劃。
——據被害人就讀的私立高中相關人士稱。
石崎也很高興。當時是秋老虎正烈的九月初旬,柏油路上還反射著紅色的陽光。在這當中,兩人哼著歌,朝著「阿爾罕布拉宮」騎去。美彌子的頭髮飄來洗髮精的味道,當時兩個人部還很年輕。
三島會長問,石崎窘了。事到如今,他可不好招出他是來看命案現場的。
看過內容以後,石崎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
「這樣啊……辛苦了。」
果然歇業了。還是倒閉了?不管怎麼樣,似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概要第二章調查八田亞由美負面傳聞的部分,在找到兩本周刊的報導后,做出耀武揚威的跳躍式結論結束了。不對的都是周刊!石崎比自己想像中的更要失望,得先抽根煙才能繼續讀下去。他順道去公司附近的蕎麥麵店吃了午餐,但總覺得食不知read.99csw.com味。
石崎也曾蒙受其害,在石井老闆娘的說法中,石崎是「在不曉得什麼時候會倒掉的窮酸出版社工作,永無出頭天的小職員」,「證據就是,石崎先生的西裝全是些質料單薄的便宜貨,內襯滿是補釘」,但美彌子說她一次也不曾到石井洗衣店送洗過。她說那家店的洗衣技術爛透了,還說洗衣店老闆娘講的話根本沒有人會當真。
遇害的十七歲女高中生名叫八田亞由美。
涮涮池一帶他已經很久沒去了。如果像發現者的主婦那樣養狗,或許也會養成散步的習慣,但畢竟他的工作是坐辦公室的,忙的時候就忙得要死,連走路的機會都減少了。
可是麻子和加山著眼在六十八名證人中,有十三名同學說「在周刊看到這樣的報導」、「聽家人說看到這樣的報導」。於是他們去了圖書館,把命案當時的主要周刊全部讀過一遍。結果他們發現,發行量最大的大出版社的兩本周刊如此報導:
多可怕的社會啊——澤野女士說完后離開了。石崎也趁這個機會把概要收進皮包里。
·洗衣店的石井阿姨
「是啊……」石崎交環住手臂。
那已經是十七年前的事了。當然,是麻子出生前好幾年。當時石崎與美彌子才剛新婚,兩人曾經一起來過這裏。絕無僅有,就那麼一次。
首先是亞由美素行不良的流書。這可以大分為三種類。
但澤野女士一臉嚴肅地搖搖頭:「沒那回事。麻子真的很了不起。我聽了好感動。」
「你今天下班得真早,要去哪裡嗎?」
人是會變的。即使決心永不改變,還是會變。所以人才滑稽、可悲,耐人尋味。即使是疼愛自己的鄰居好姐姐,也有可能在可愛的小弟弟不知道的地方走偏了路。麻子這種年紀的少年少女因為正處在這樣的變化洪流之中,反而不會去注意到這件事吧。他們認為自己停在原地,而周圍迅速變遷。但這是錯覺,變化的其實是他們。
「什麼幽靈,根本不可能有那種東西。」巡查旁邊的男子也說。「人死了就完了,不可能再幹什麼壞事,可怕的是活人,不管我再怎麼諄諄告誡,說得嘴皮子都酸了,還是沒人要聽。」
這怎麼行?石崎失望極了,但也恍然大悟,心想果然如此。
美彌子說著,緊抱住石崎的背。
即使繼續讀下去,概要裏面也沒有提到八田亞由美就讀的高中。
這天的工作在下班時間就結束了,也不像昨晚那樣有人邀請喝酒,於是石崎直接回家。夏季白晝很長,爬出地下鐵的階梯時,還是明亮的傍晚時分。忽然問,石崎興起去水上公園的現場看看再回家的念頭。反正也不是多遠的距離。
「我最佩服的是你問麻子為什麼這種無聊的流言會四處橫行時,她的回答。」
4穿迷你裙的女高中生幽靈站在涮涮池旁邊。幽靈沒穿內衣褲,非常性感。
——據校方人員指出。
石崎邊頷首致意邊走近,大聲問道。其餘兩名男子似乎也是町內會活動的幹部,是見過的面孔。
3亞由美就讀國中時,曾經因為偷竊和不正當異性|交往而多次受到輔導。
石崎記得很清楚。現在變成水上公園的地方,當時還是一條運河。來到運河邊的路,行人也突然變少了。兩人停到路邊,美彌子把自行車留在那裡,坐上石崎的自行車,雙載前往賓館。是妻子說她想這樣做的。
內心一隅有著麻子寫出不錯的文章的驕傲。石崎毋寧是想要吹噓這件事,才會開始說了起來。澤野女士一開始靠在桌子上聽,不久后便拉來附近的椅子坐下,認真聽了起來。
一讀之下,他發現麻子的文章意外地像樣,不禁沾沾自喜。龍生龍,鳳生鳳,不愧是我的孩子——石崎畢竟是個溺愛女兒的傻爸爸。
「真的就像她說的。可是這不是國中生隨隨便便就能想到的。了不起。」
「因為太熱了,我想說走公園或許會涼快一些。」
也就是因果報應,九*九*藏*書如果做壞事,最後一定會還諸己身,是接近這類教訓的傳說故事。
「然而這對夫妻有個女兒,女兒一直想讓父母停止這種殘忍無道的行為。於是有一次她偷偷和旅人交換床鋪,自己睡在石枕上。夫婦沒有發現,打死了自己的親女兒。夫婦發現后悲嘆不已,但已經後悔莫及了。」
巡查旁邊停著自行車。石崎一瞬間興起不好的預感。
如果實際見面詢問,或許可以發現高中的老師和同學也都和國中的同學一樣,只是被謊言和誇大的流言給蒙蔽了。可是究竟如何,不實際見面確認也無從知曉。最接近高中生八田亞由美生活實情的,是高中的相關人員。然而卻捨棄這最重要的關鍵部分,一口咬定流言全是無中生有而義憤填膺,實在有些操之過急,而且幼稚。噯,麻子和加山英樹實際上也都還是孩子,沒辦法。
第三個朝倉琢已是宣稱親眼看到幽靈的寶貴證人,去訪問他應該會很有意思。他是個年輕人,麻子應該也比較容易問話。不過無法保證這名青年不是個為靈異世界、超常現象瘋狂的怪咖。人會看到想看的東西。只要一心想見到話題中的幽靈,人就會真的看得一清二楚。
東西長條狀的水上公園有好幾個入口。石崎依自己的感覺,從大概靠近涮涮池的地方進入公園。因為他覺得這個季節如果在公園裡面晃上太久,可能會遭到蚊子大軍圍攻。
6的傳聞只有一個人提到,連名字都寫上去了。是住在水上公園另一頭的公營住宅,名叫朝倉琢己的青年。而且這名青年異於其他證人,他說他不是聽到的,而是親眼看到了幽靈。
這裏蓋了許多老舊的小樓房,也有倉庫。計時停車場的招牌反射著總算要西沉的太陽。
第二個山埜老師,唔,如果怎麼樣都要突擊訪問的話,陪孩子們一起突擊也行,但石崎覺得結果應該不怎麼愉快。再說,如果是要調查八田亞由美是否曾被警方輔導,還有其他更直接的方法。石崎也不是沒有門路。
有人從背後出聲,澤野女士探頭過來。她是比石崎資深八年的超級編輯。石崎剛進公司的時候,受教於澤野女士很多,很快地,不管是育兒方面還是解決夫妻吵架等問題,他都會向澤野女士求教了。對石崎而言,澤野女士是他成人以後比親姐姐還要可靠的大姐頭。
「沒事、沒事,只是在討論巡邏的事。」三島會長一張圓臉滲滿了汗珠子說。「今天晚上有祭典嘛。」
石崎決定快快離開。從進來的入口回去也很奇怪,因此他決定穿過眾人旁邊,從下一個出口出去。可是下一個出口意外地遠,他一直沒有找到。離家愈來愈遠了。總算找到出口,回到馬路時,他已經渾身大汗了。
那是一部重量級著作。作者是一名民俗學者,聽說他在完成這部全五冊的著作之前,都沒辦法出門進行新的田野調查。
流言、的補充部分,還有亞由美與兇手淺井佑介其實是透過賣春認識的說法。亞由美會用手機利用所謂的「留言服務」,她第一次與淺井認識,也是透過這個方式。
結果他們向父母謊稱要去看電影,一起出門了。電影院在附近的JR車站前,而且深夜沒有放映。所以既然撒了這種謊,就非得在傍晚時分出門才行。
石崎忽然想了起來。
了穿迷你裙的女高中生幽靈在水上公園裡徘徊。幽靈表情哀凄,希望路人祭拜她。
·朝倉琢己先生
——咦?
「真是拿那些小孩子沒辦法呢。」穿襯衫的男子說。
「太誇張了啦。」
石崎略微沉吟了一下。就算亞由美真的曾經受過輔導,也不得不說這個山埜老師身為一個read•99csw•com教師,嘴巴太不牢靠了。但就算老師為人輕浮,也不足以做為判別流言真偽的依據。受到輔導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家人和本人當然不會到處宣揚。不過學校就不一樣了。因為只要被警方輔導,學校就一定會接到聯絡。街坊和幼時玩伴不曉得的事,生活指導老師卻瞭若指掌,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不過「多次受到輔導」這部分必須注意。或許實際上只受過一次輔導。也有可能流言在散播途中,次數被灌水了。
2穿制服的女高中生幽靈站在涮涮池裡哭泣。不知道那是幽靈而出聲叫她,幽靈就會追趕上來。幽靈跑得非常快。被追上就會被作祟。
「在水上公園遇害的女孩很可憐,但兇手落網,是唯一令人慶幸的事。大概是今年連假結束的時候吧,我們家那裡一樣有個年輕女孩被殺。好像是短大生吧。那一帶有很多小型大學和專門學校。」
——找到了。
2亞由美是吸毒者。
澤野女士住在中野區邊郊。
澤野女士探出身體說:
周刊上的確登載著麻子找到的報導,但麻子引用的部分並非報導的全文。兩本周刊的文章前都附有麻子未在概要中引用的一句重要的話。也就是這些報導的記者消息來源。
石崎沿著馬路走著,尋找招牌。不,該說是尋找霓虹燈。不過天還亮著,應該不會開燈……
石崎在「阿爾罕布拉宮」緊閉的門前抽了根煙,將煙蒂收進總是帶在身上的攜帶型煙灰缸里,踏上歸途。暮色總算漸漸深了。
「你是她的爸爸,怎麼會不了解?的確,周刊報導的部分算是美中不足。可是她不是充滿了正義感嗎?這年頭很少有這麼正直的小孩了。再說……」
麻子——或者說最初提議要進行這場調查的主事者加山英樹,無法忍受他青梅竹馬的好姐姐的回憶遭到踐踏吧。所以他開始四處打聽調查,這都還好,但在調查過程中發現可能背叛他內心期望的事實,他就無法正視。麻子這部分的文章當中,沒有訪問、聯絡八田亞由美的高中級任導師,或是接觸亞由美高中同學的內容。也沒有預定這麼做的記述。
美女——可以算得上吧。是個五官端正的女孩。照片上的臉似乎有化妝,不過這點程度的妝,在現代女高中生里不算什麼。一早就在通勤電車裡跟渾身香水味的制服女高中生擠在一起,教人窒息的情況,這年頭可說是家常便飯了。石崎的同事還說他曾經目擊身旁抓吊環的女高中生脖子上大刺剌地印著吻痕。附帶一提,那名同事沒有女兒。他說他經常為沒有女兒感到遺憾,唯獨那個時候慶幸自己沒有女兒。
——我好高興,好高興。
當時正好到了中午,石崎暫時闔起概要,離開公司。步行五分鐘的地方有都立圖書館。他筆直朝圖書館去,找到了兩本關鍵周刊的過去期數。麻子連期數都查好了,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報導。
朝倉在海砂地區的補習班擔任講師。因此他第一次說出這場目擊經驗的對象是他的學生。當時幽靈的傳聞已經散播得相當廣了,朝倉講師會說出他的體驗,也是因為開始上課之前,補習班的學生都在議論紛紛這件事,問老師覺得如何,他才會說的。只聽說過傳聞的學生意外得知朝倉講師親眼看過幽靈,好像都非常興奮。
水上公園是左右蜿蜒,所以有時只差一個出口,地址就完全不同了。石崎停下腳步,一邊拿手帕擦汗,一邊東張西望。
「是小孩子弄好玩的。」石崎半是掩飾難為情地笑著作結說。「噯,所以也破綻百出。」
我從來沒去過賓館耶。我一直想去一次。那裡剛開幕,一定還很乾凈。而且還有開幕優惠。
石崎走到建築物前。入口大門被堵住,用木條交叉釘起。上面好像原本有貼紙,但不曉得是脫落了還是被撕掉了,只剩下四角被撕破的紙張痕迹。
——這麼說來。
——被害人素行不良,周圍懷疑她可能患有毒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