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喝到酒酣時，兩人說話就開始無拘無束了，施福財說：「走，上樓去來個節目？」
施福財誠惶誠恐地跟著劉時安進了屋，見馬國強坐在一張半舊的沙發上。這種集體宿舍，說得好聽是一房一廳，其實也就是個套間，面積並不大。
她把門打開，見是劉時安，後面還跟著一個胖胖的男人。劉時安叫了聲童阿姨。童艷珍應了聲，說：「是小劉呀，進來進來。」
劉時安低聲對施福財說：「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劉時安介紹說：「這是長升建築公司的施福財。」
「基數多少？」施福財問。
劉時安連忙說：「是的是的，這不，想來看看您的傷勢怎麼樣了。」
最後劉時安出了一個主意，就是帶人認識馬國強。這一招叫做「由農村包圍城市」，採取逐步進攻的方法，側面迂迴。
「不行，」施福財說，「周副行長，貸款的事情，要請你多幫忙呢。」
有人問童艷珍，丈夫在市裡做什麼工作，聽說新來了一個市長，也是姓馬的，童艷珍只回答是一般的普通幹部，姓馬的人在政府裏面有好幾個。
周副行長盯著「惜春」沒眨眼，施福財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沖施福財笑了笑。
這事誰也不敢肯定，證據是否確鑿，不得而知，更何況證據這東西是不好獲得的。
施福財摸了一個五條，聽到旁邊的一個人咳了一下，眼角的餘光見那人的兩隻手相互搓著，他本來手上有六七條，剛好配成牌，想了一下，還是把牌丟了出去。
雖然劉時安已經介紹了一次，但像王建成這樣的大人物，不一定能夠記得住，他這麼問，顯然已經注意上施福財了。
劉時安低聲說：「這可是最基本的，你知道站在旁邊的那三個是什麼人嗎？有兩個房地產的經理，一個是保險公司的，他們和王市長平時打得更大，這點錢算什麼？這上面有個賬號，你把錢轉到這個賬號就行了。先送我回家吧！」
如今的社會，小道消息比什麼都來得快，而且要準確得多。
「後果……我當時沒有想那麼多。」施福財說。
那個「惜春」很機靈，早已經摟抱著周副行長，開始發嗲了。
劉時安聽得嚇了一跳，試探地問：「怎麼啦？馬市長？」那頭沒有回話。劉時安在電話里聽馬國強在那頭跟誰說些什麼，聽了一會兒，沒聽明白，後來電話就掛了。
施福財知道豐德生競標工業大樓失敗后，和一家省城的房地產開發公司聯繫上了，那家公司看中了市化工廠的那塊地皮，打算拿下來建一個高檔的住宅小區，那可是一個大項目。現在房價節節上升，投資房地產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中國富豪排行榜上，前十位就有七位是搞房地產的。
周副行長噴著酒氣說：「施總，人太多，我只怕不能勝任這個工作。」
施福財得到了指示，和了一把自摸十三幺。
劉時安穩定了一下情緒，推門進去。
在回去的路上，劉時安又將馬國強家裡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施福財點了點頭，感激地望了劉時安一眼，他把劉時安送到市政府大院的後門，開車走了。
小李為難地說：「馬市長，您有傷，就讓我送您到樓下吧？」
「現在不是流行一種說法嗎？」劉時安接過話頭，「男人不能說不行，女人不能說不要！」
低頭想了一會兒，覺得還是去勇敢承認錯誤的好，不管如何，主動總比被動要強得多，而且可以探探馬國強對此事的看法。
施福財說道：「周行長，是我呀，我是施福財。」
飯還沒有做好，副市長錢永剛和辦公室主任朱小林突然來訪，兩人看著這簡陋的一房一廳，臉色極不自然。
施福財跟著劉時安往前走：「我貿然去了，會不會難堪？」
「你看，又說些見外的話。」施福財說，「今天我要讓你見識一下！」
「你自找的。」劉時安說。
「等一下。」劉時安說。
「我也不是很清楚。」劉時安說，其實他今天下午已經看到了相關的文件，是幾位領導開會通過的，想不到施福財的消息倒還靈通。
馬國強坐在沙發上，頭上纏著繃帶，雙腳踏在洗腳盆里。馬國強示意他們坐下。
「說你的牌技好。」劉時安停頓了一下，說：「你那招是跟誰學的？」
「要不我們去探望一下馬市長？」劉時安突然說道。馬國強受傷后，想前去探望的人肯定不少，只是那些人找不到門路。馬國強從省里調來后，一直住在原化工廠的職工宿舍，市裡幾次開會通過，在市政府大院後面騰出一套裝修豪華的房子，可是馬國強就是不搬。
這套沙發是他和童艷珍結婚的時候買的，比上中學的兒子馬濤還大一歲。他雖說在省城工作，但是多年來潔身自好，而妻子所在的單位效益也不好，加上兩個人都是從農村出來的，家中還有老人需要贍養，所以家境比較拮据。木柜上的彩色電視機是他前年買的，是家裡唯一值錢的電器。
「就停在這裏！」劉時安說道。
劉時安喝了一口酒，說：「你那麼做，想過後果沒有？」
王建成帶頭走了進去，施福財和劉時安跟在他的後面，他坐下后，看了眾人一眼，說：「活動吧。」
「來來來，不要生氣，算我不對，」施福財替劉時安倒了一杯茶，「今天晚上我特地向你賠禮道歉，隨便你想要什麼樣的活動，我都義不容辭。」
他回頭低聲對施福財說道：「這是王市長！」
市化工廠在半年前就已經宣布破產了，裏面的機械設備也都當廢鐵賣了個精光。由於原來欠銀行600萬的貸款，破產後就將那塊地皮抵押給了銀行。
酒到半酣，劉時安多次聽錢永剛提到馬國強的廉政建設，言下之意，要是再這麼下去的話，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王建成打了幾個哈哈，也說要想辦法才行。之前他們想出了不少辦法，包括童艷珍的工作問題以及市政府大院里的房子，但是馬國強軟硬不吃。
「要沒有這張五條，我還和不了。」王建成笑著，「你是哪家公司的？」
「這張五條是誰打的？」王建成
ｒｅad•９9csｗ.ｃｏｍ問。王建成喝了一口茶，說：「隨便吧！」
施福財一聽劉時安要帶他去見馬國強市長，心中一陣歡喜，忙問：「帶點什麼去？」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劉時安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事到臨頭，只有聽天由命了。他掛上電話，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似乎被抽空了一般。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想不到會在這陰溝里翻了船。要是馬國強將這件事情抬到一定的高度，拿到會議上去作為廉政建設的典型，他可就玩完了。
劉時安笑著說道：「王市長在工作上不含糊，打牌也是呀！」
王建成喝了口茶，點上一支煙，麻將就搓響了。施福財不知打多大的基數，包里有近10萬的現金，估計夠了。沒幾下，他就聽了牌，和一四餅，轉手摸上來一張一餅，他沒敢和，將那張牌打了出去。他看了看站在王建成身邊的一個男人，見那人似乎不經意地在臉上拍了兩下，心裏頓時明白了。
「沒幹什麼呀！一回到家就睡下了。」
「他們看上了那塊地，」施福財夾了一口菜，說道：「說是建一個高檔小區，可是地是你們銀行的，主動權在你們手裡。」
劉時安問：「施總，在做什麼呢？」
「哪天也教教我。」劉時安抽出鋼筆在小本子上寫了些數字，撕下紙，遞給他。
他正看著，聽到一個很和藹的聲音，「來了？」
周副行長愣了一下，笑道：「想不到你的消息挺靈通的！」
劉時安臉色不是很好看，「你這個傢伙可把我害苦了。」
他開車來到桃花雅庭，兜了幾個彎來到桃林路，看見路邊已停了兩輛車在那裡，其中一輛車的牌號是012，也不知道是誰的專車，另一輛卻是私家車。他撥了劉時安的手機，劉時安說：「你等一會兒。」
「那些錢我已經存進去了。」施福財說。
「不是豐達公司的豐德生嗎？」施福財問。
「當然是好的活動，就怕你的身體吃不消呀！」施福財笑起來。
這一句隨便，使施福財的心裏有了底，在旁邊那個人的幫助下，他一連放了兩個通炮。
施福財一聽有門，忙放下酒杯認真聽著。
在下午的會議上，副市長錢永剛就建議將化工廠那塊地拿出來拍賣，所得的款項用來建一棟市裡的標誌性建築——商貿大樓。
馬市長的種種怪癖，沒少讓劉時安頭疼，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沒有完全摸准馬市長的脾氣和性格。
周副行長打著酒嗝：「你的情我領了，節目就免了。」
第二把牌開始的時候，他看到旁邊的一個人在小本子上記些什麼，一下子明白了。
到了一樓，見保齡球館內有幾個人在打保齡球，其中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認得那女人，是紅樓酒家的老闆娘白雪，快40歲的人，看上去風韻猶存，也就像是30出頭，往往這樣的女人，最能夠勾起男人的慾望。
劉時安喝了一口茶，沒有說話。
兩人進了別墅，藉著燈光，施福財看到別墅的院子里栽著一些名貴的花草。有幾株紅白相間的牡丹開得正艷，都是牡丹中的上品，在花卉市場，每一株的價值都過萬。看來這別墅的主人是個懂情調的人。
童艷珍在廚房裡回答：「這麼快就走了，才來了沒多會兒……」
「馬市長，您還是搬過去吧？住在這種地方，實在太……」
吃完飯，童艷珍收拾好碗筷，給丈夫打來了一盆洗腳水，並吩咐兒子去做作業。剛起身，傳來敲門聲，她走到門邊，問：「誰呀？」
施福財知道劉時安準是帶他認識什麼領導。只要多認識領導，把關係打通，以後的路子就好走了。
王建成笑笑，說：「工作不能放鬆，要不就別抓，抓就要抓出成效來，這才是好的工作作風嘛。至於打牌嘛，純粹是娛樂，偶爾消遣一下還是可以的，也沒有什麼含糊不含糊的，全憑手氣，你們說是吧？」
他舉起酒杯，說了聲「喝」，便灌了一大口。
劉時安似乎對身邊的小姐不感興趣，他說：「暫時不要，你們先出去一下，有事再叫你們。」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拿出手機找到了周副行長的號碼，撥通了。
王建成高興地說：「我可把話說在前面，今天打牌，全憑手氣，不許搞什麼小動作，否則打起來就沒有味道了。」
「和了。」王建成說。他攤開牌，清一色。
劉時安如釋重負，起身退了出去。
任副局長笑著說：「王市長一上陣就打出了水平，領導就是領導。」
「農村包圍城市？」施福財一時沒弄明白劉時安的意思，聽上去好像在說歷史。
他把腳從盆里拿出來，劉時安想上前去倒洗腳水，被童艷珍將盆子搶了過去：「你是客人，怎麼好意思要客人倒水呢？」
「也沒有什麼事，只是一點擦傷。」馬國強說完，自己開門下車。走過那段水泥路，咬著牙上了樓，進屋后就一屁股坐到那張破舊的沙發上。
劉時安冷笑了一聲說：「他算哪根蔥？市化工廠那邊，是未來規劃的經濟開發區，是黃金地段，很多人都惦記，但是市裡好像要統一開發。」
劉時安出來后，來到施福財的車前，上了車說：「王市長對你的印象不錯。」
馬國強笑了笑：「也沒有什麼，就是擦破點皮，過兩天就好！」
「進來。」是馬國強的聲音。
馬國強回市裡工作這麼久，仍然住在這棟破樓里，每天也只看到他走路上下班，那些人也確定了童艷珍說的話。要是當上了領導幹部的話，還不住進「腐敗聚集地」？
王市長？施福財望著面前這個五十多歲、身材瘦小的老頭，以前他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這位管工業和城建的副市長。他頓時覺得頭大了許多，連忙堆起笑容，說道：「王……王市長好！」
「什麼正經事？」施福財聽出了火藥味。
「哈哈，我杠！」王建成興奮地丟出三個四餅，朝後面摸了一張牌，是個八萬，他笑道：「杠上花。」
施福財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轉眼看一下劉時安，低聲說：「劉秘書長，我們認識這九九藏書麼久了，感情怎麼樣？」
「新來的馬市長是個很有魄力的人。」劉時安說道。如果施福財是黨政幹部，他是不會這麼說的，在什麼人面前說什麼話，是他在官場多年練就的本領。
一層是保齡球館，二層是餐廳，三層是按摩服務房，四五層是住宿兼牌藝中心。裏面的小姐一律半現代半古代著裝，每個人都取了《紅樓夢》裏面的名字作為藝名。
馬國強愛憐地撫摸著兒子的頭，這麼多年，他在省里上班，很少回家，給兒子的父愛實在太少了。
王建成連續和了幾把，話也多起來，臉上的肌肉放鬆下來。
劉時安去了一下，返身回來對施福財說：「走吧。」
王建成呵呵笑起來：「你這小子，一肚子壞水。」
本田車剎車油管爆裂的事情，後來馬國強得到消息，那輛車在前一天被拖去檢修，結果換上了一根質量很差的剎車油管。但是有關部門卻檢測說是偶然事件，這件事情很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就是深究下去，也查不出幕後的人來，所以他乾脆當作沒有發生。
施福財搖了搖頭，在領班的休息室里躺了一會兒，出來替周副行長買了單，走下樓去。
施福財說：「還說了什麼？」
房門開了，服務員開始上菜，跟著進來兩個穿著旗袍但領口開得很低的小姐，一左一右坐在他們的旁邊。這是貴賓房，有這樣的陪酒服務。
兩人一同上了三樓。總領班熱情地上前打招呼：「施總大駕光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你和小濤回去吧，我現在的工作很忙，等忙完這一段時間，我再去看望他老人家！」
「統一開發？」施福財問。
「還可以。」
「哦，施福財。」王建成記住了這個名字。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在這裏都住了十幾年了，有感情呀！」馬國強話鋒一轉，說：「這樣也好，可以接近群眾，了解群眾的疾苦，也知道怎樣才能把工作做好！」
馬國強對劉時安說：「小劉呀，以後沒有什麼事情不要來家裡，有事上班說！」
上了樓，見一個人正從馬國強的辦公室出來，一臉容光煥發的樣子。劉時安認出是行政科的科長，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幹了十幾年的政府工作，前兩年好容易轉個正科級就原地踏步了。
「是我，小劉！」
「謙虛什麼呢？」施福財說：「周副行長，有的是時間，慢慢玩，我保證讓你終身難忘！」
他去過被老百姓稱為「腐敗聚集地」的桃花雅庭，那裡面住著的，大都是政府的官員，單憑他們的工資，就是不吃不喝乾上兩百年，也買不起那樣的一棟別墅。
那人朝他點了一下頭，說了聲：「劉秘書長好！」
「坐吧！」馬國強要劉時安坐在椅子上，說道：「小劉呀，昨天晚上你童阿姨在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沙發下面有兩萬塊錢，我還以為是你帶去的那個人故意留下的。剛才開會的時候，我接到你童阿姨的電話，說昨天晚上的那個人去找丟失的東西，看來，那兩萬塊錢是他不小心掉在那裡的。不過那些錢已經被我交給了廉政基金，退不回來了，麻煩你對他解釋一下！」
施福財開了車內燈，看了嚇一跳：「這麼大？」
周副行長就沒再反對。
一個小時后，施福財驅車接了周副行長，來到到紅樓酒家後面的停車場。
王建成連續贏了幾把，高興地說：「同志們，努力工作啊！」
施福財一聽問題大了，忙說：「我就是偷偷留了兩萬塊錢在沙發下面！」
「我打的。」施福財說，他心裏驚了一下，但看到王建成的笑臉，放下心來。
馬國強一再交代妻子，不要透露他回市裡工作的情況。他們的左右鄰居，也只知道他回市裡工作，具體是什麼職位，並不太清楚。不過有機靈的人早已經從新鋪的水泥路和新裝的路燈，還有恢復的供水供電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有什麼好活動？」
又打一會兒牌，幾乎全是王建成贏。他看了看手錶，把煙頭戳滅，說：「活動到此告一段落吧，以後有時間再來。」
「我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能想出什麼辦法幫你呢？」劉時安說的是實話，這種時候，他絕不能再把自己和施福財扯在一起，否則真的會翻船。
沒有多久，他看到一個人影走了過來。施福財下了車迎上去，低聲問：「劉秘書長，什麼時候進去？」
進了屋，施福財看到這裏面的裝飾，吃了一驚。幹了二十幾年的建築，他懂行，且不說那牆壁上的進口塗料，光腳下踩著的德國進口的地磚，一塊就上千塊，整一個客廳，光地磚就是好幾萬。還有那水晶吊燈，也是價值不菲。
「施總經理，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貸款的問題？上次答應過你的事情，我可沒有辦法了，現在銀行都在壓縮貸款呀！」
「怎麼拉你呢？」
領班將施福財與周副行長領進一間有一張大床的房間。房間的布置很典雅，也很有格調，牆上掛著一些半裸美女油畫，燈光很柔和。
錢永剛和朱小林走後，童艷珍也做好了飯菜。吃飯時，童艷珍說：「今天給我家裡匯了200塊錢，過幾天是我爸的七十大壽，你要不要回去？」
「什麼都不要帶。」劉時安說。
施福財是這裏的常客。兩人下了車，由後面的樓梯直接上了二樓。進到一個小雅間，施福財點了幾道有特色的海鮮，另外叫了兩瓶XO。
那兩個小姐笑笑，扭著腰走了出去，輕輕地拉上門。
「聽說馬市長的車子昨天出事了？」施福財問，他也是聽人說的，電視里並沒有這方面的新聞。
施福財開車經過一家叫花滿樓的酒家，見豐達公司老闆豐德生陪著市安全辦主任黎東方從裏面出來。黎東方一邊剔著牙，一邊微微點著頭。
轉到第二圈，施福財又摸上來一個四餅，他不動聲色地將四餅打了出去。
「我哪敢指教你呀！」劉時安笑著說：「有時間的話你來桃花雅庭，我在桃林路口等你！」
幾個人連連說是。
話音剛落，見三個人從一棟別墅里出來，其中一個是城建辦公室的向主任
httpｓ://ｒeａｄ•９９csｗ.ｃｏm，三個人在低聲說著話，覺得很神秘。
施福財聽著他們談話，不敢插嘴，低著頭認真打牌。水平好不好，就看怎麼贏王建成的牌了。他有好幾次去看旁邊的三個人，見那三個人也沒有做出什麼動作，倒是劉時安望了他一眼，微微點了一下頭。
劉時安與施福財走出門，下了樓，施福財這才放鬆繃緊的神經，說：「是不是我這個陌生人看到他的生活……馬市長並不……」他找不出個恰當的詞來形容。
「昨天晚上我帶你去馬市長家后，你幹了些什麼？」
「你怎麼帶了個這樣的人來呢？」電話那頭的馬國強好像有些生氣。
下班的時候，劉時安接到施福財的電話，說已經在紅樓酒家訂了酒席，為他壓驚。來到紅樓酒家二樓，進了一間名叫瀟湘館的雅間，見施福財在裏面獨自一個人喝茶。待劉時安坐下，施福財小心翼翼地問：「出什麼事了？」
「你這句話說得好，有你這句話，我現在處在難中，官場上的這個那個的我絕對不如你，出了這件事，你拉我一把。」
「馬市長。」劉時安輕輕地叫了聲。
「是意外，」劉時安把頭靠在後座上，「今天還帶傷開了廉政工作會議。」
陪在白雪身邊打球的，是財政局局長許林養。施福財聽劉時安說過，這老頭很好色，大小通吃。
主意一說出來，其他的幾個人都叫好，首選人物就是那些急於認識領導攀關係而又願意下本錢的人。施福財當然是最適合的人選，而且這人很懂味。
「算了算了。」劉時安擺了擺手。
「你等一下。」劉時安輕輕地走上樓去，一會兒在樓梯口向施福財招了招手，施福財懸著心跟上樓去，走上樓梯的時候聽到腳底下傳來嘎吱嘎吱的響聲，彷彿整棟樓隨時要倒。
門開了，童艷珍提著剛買的菜，後面跟著兒子馬濤，從外面進來。
施福財一聽有戲，試探著說：「王市長的牌技高超，我們是不能比的。」
另外的三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站在一邊看著。
施福財拿出手提包剛要去摸錢，見劉時安朝他使了一個眼色，再一看旁邊的任副局長沒掏錢的意思，就將手抽出來。
記得來常源上任的前一天，省紀委書記找到他，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了很多。這些年來，省里不斷接到檢舉常源市政府各部門貪贓枉法的信件，也好幾次派工作組下去調查，可就是查不出什麼結果。省紀委書記把深挖常源市腐敗根源的重擔，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領班用手中的對講機說了幾句話，一會兒進來四位穿著旗袍的小姐，環肥燕瘦各具特色，每個小姐身上都散發出淡淡的香味，讓人一聞就心醉了。
「小劉呀，你來了？」馬國強微笑道：「今天早上的事情，可能有點誤會！」
「爸爸。」馬濤坐到馬國強的旁邊，十幾歲的大男孩，幾乎和父親一樣高了。
周副行長沒有說話，小口小口抿著酒，一瓶酒很快見底了。
他今天晚上在王建成家吃飯的時候，一同吃飯的還有政法委書記魯兵和另一位副市長錢永剛。錢永剛原來和王建成為了爭市長的位子，兩人的關係很微妙，可自從馬國強來了之後，兩人便走到一塊了。
劉時安抓牌之後，施福財看到王建成抓到了那張牌，用手輕輕摸著，雖然沒有打開看，但是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線。經常打牌的人，用手一摸就能知道是什麼牌。
「你給我想辦法。」
「我碰！」王建成打出一個三餅，說道：「我和定了，你們不要放炮呀！」
施福財點上一支煙吸著，想著「農村包圍城市」的對策。他早就對化工廠那塊地垂涎三尺，論財力，市裡沒有一家公司能夠拿到手，到時候還不是靠銀行貸款？姓周的那傢伙，只要把他餵飽了，貸款方面的事情，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只要把市裡的關係打通，就可以和省城的那家房地產公司合作，共同開發那裡了。有劉時安在這裏頂著，那幾個副市長的關節應該不難打通，倒是馬國強那裡是塊難啃的硬骨頭，按劉時安話里的意思，好像在教他如何去啃硬骨頭。由「農村包圍城市」，無非就是從姓童的那個女人那裡入手。
劉時安見施福財離去，拿出手機，給王建成打了個電話：「王市長，我是小劉，睡了嗎？按您的意思，我帶施福財去見了馬市長，是的，是的，不急不急，慢慢來……」
幾杯酒下去，施福財試探性地問，「這段時間，豐經理和你走得很近呀！」
「現在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真是讓人難以置信，」施福財說，「堂堂的一市之長，住在這種地方，說出去絕對沒有人相信。」
劉時安意味深長地說，「馬市長是個疾惡如仇的人，這樣的人可是越來越少了呀……」
「王市長是勉勵我們吧。」任副局長笑著說。
「好好好！」劉時安一連說了三個好，擠出了一絲笑容，也不知道到底是哭還是笑。
馬國強望著漸漸關上的門，放下了手中的筆，低頭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兩萬塊錢，絕不是那個人掉在那裡的。就算他拿著那兩萬塊錢大做文章，處理了一個劉時安，可是又有什麼用？再說錢又不是劉時安放在那裡的。既然那人說是不小心掉的，那就順著台階下來吧。凡事不可操之過急，要抓到有力的證據，一舉把根源挖掉。這句省紀委書記對他說的話，時刻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著。看來，常源市的廉政工作，任重而道遠呀！
「紙條上寫著。」劉時安說。
任副局長笑著說：「王市長火眼金睛，我們哪敢做什麼小動作？」
打了一會兒，王建成漸漸和得少了，不是抽煙就是喝茶，一臉的嚴肅。
童艷珍擰著一條熱毛巾從洗手間出來，給馬國強擦了把臉。
「唉，手氣開始不行了。」王建成說。
來到了馬國強的辦公室門前，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敲門，明顯感覺到敲門的手有些顫抖，額頭上一個勁兒地冒虛汗。
其他人紛紛坐下。一桌坐了四個人，除了施福財、劉時安和王建成外，還有一個姓任的國土局副局長https://read.99csw.com，施福財沒少跟國土局打交道，自然認得他。
周副行長「唔」了一聲，說道：「是你呀，上次的那筆貸款什麼時候還呢？」
施福財明白劉時安已經看出了他所使的那招，於是說：「在廣州跟一個教牌技藝術的老師學的。」
施福財見旁邊的那個人用一個小指頭摳著另一隻手的掌心，明白王建成要的是六條，他有心把六條打出去，可是剛才王建成說了那話，做得太明顯了反而不好。他當即將那張六條藏在掌心，在抓牌的時候，偷偷將那張牌塞到另一張牌的下面。這樣，等他的下家劉時安抓過之後，王建成就可以抓到那張六條了。
「你不用灰心。」劉時安說：「蘇聯十月革命的勝利是從城市開始的，而在中國，南昌起義是失敗的，後來採取毛主席的策略，以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最後再奪取了全國性的勝利。」
原來是這麼回事，劉時安鬆了口氣，一定是施福財接到他的電話后，才想出這樣的鬼點子，雖然這個點子很幼稚，但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他望著馬國強的目光，覺得那目光很深邃，好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得背上一陣發涼。
劉時安說道：「我原本是好意帶你上路，可你那麼做，馬市長不但不領你的情，而且對你有很大的反感了，你想想，問題有多嚴重？」
劉時安一向認為那些原本處在底層的人，一旦有機會爬上去，特別是看到原來比自己高貴的人有求于自己，原來極度萎縮的自尊心就會迅速地膨脹起來。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心裏無法承受這樣變化，很容易發生心理上的障礙，對什麼東西都很排斥。馬國強是不是就屬於那種兩個極端的人呢？他揣摩了那麼久，都無法真正揣摩到對方的心思。除了堅決懲治腐敗外，實在看不出心理方面有哪裡不正常。
兩人回到車旁，上了車，劉時安說道：「路我可幫你帶了，以後就靠你自己了！」
這是座仿古式的建築，幾進幾廳或九曲迴廊幾乎是模仿《紅樓夢》里的樣子，後面還有造型別緻的微縮型大觀園。
馬國強看了一眼施福財，嗯了一聲，便再沒吱聲。
王建成很高興的樣子，說：「萬里長徵才邁出第一步，要取得勝利，任重而道遠啊。」
本想打電話給王建成，剛拿起電話又放下了。在這種時候，誰也救不了他。心驚膽跳地呆坐在位置上，原本簡單的工作卻花了他幾乎一個上午的時間。
「他是長升公司的施福財總經理，」劉時安說道：「人很不錯的！」
「他叫施福財，是長升建築有限公司的經理。」劉時安小心地說。
服務員再端來幾道菜后，那兩個小姐在一旁給他們倒酒，聲音軟綿而甜膩，帶著無窮的誘惑：「先生呀，還需要點什麼嗎？」
兩人又喝了一點酒，施福財本來想拖著劉時安去三樓逍遙一下，但是劉時安說晚上還有事情，施福財也就沒有勉強。
童艷珍望著父子倆，微微笑了一下，進廚房去做飯了。丈夫從省城調回市裡的后，一家人總算可以團聚了。
劉時安低聲說：「沒事，別亂說話就行。你不是想活動活動嗎？那倆人都是高手。」
照著劉時安的指引，施福財開車來到市郊的化工廠。見整個化工廠都籠罩在黑暗中，原先那些建築物已經殘破不堪。他以前來過這裏，一條水泥路坑坑窪窪，幾盞昏暗的路燈還照不到兩米遠。市化工廠在倒閉之後，大多數職工都已經離開，只有一些困難的職工還住在職工宿舍里。銀行想將這塊地皮拍賣，派人上門強行趕走住在這裏的職工，甚至將這裏斷水斷電，有好幾次都發生了衝突。那些職工也不服氣，聯合起來不斷上訪，這件事當時在市裡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那領班說：「這位叫迎春的是山西的，這位叫元春的是北京的，這位叫惜春的是四川的，這位叫探春的是廣東的，都是我們的紅牌小姐，分別代表酸、咸、辣、甜。」
站在一旁的人在本子上記了。
來到常源市沒有多久，馬國強便領略了常源市政府各級部門之間關係網的厲害。雖然查出的幾宗腐敗案件，抖出了幾條小魚小蝦，可大魚還在後面。
施福財一想，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那我以後該怎麼辦？」
電話里傳來周副行長的聲音，「喂，你好，哪位？」
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一棟兩層高的宿舍樓，這種宿舍樓建於上世紀六十年代，是磚木結構的。這種老房子現在已經很少見了，施福財實在無法想象一市之長居然還住在這種地方。
「那怎麼辦？」施福財問。
施福財用一隻手在那個小姐的胸部摸了一把，他望著劉時安，要劉時安拿主意。
「他受傷了？」施福財想起傳言中說的馬市長的車禍是人為的，有小道消息說，幕後操作者是市裡的某位領導。自從馬國強來了之後，天天查腐敗，觸動了某些領導的利益。這次車禍，只是給他的一個警告。
施福財琢磨一下劉時安說的「農村包圍城市」的話，突然茅塞頓開，說：「還是劉秘書長有水平。」遂端起酒杯十分豪邁地說：「喝！」
劉時安的腦袋頓時就嗡嗡地響，自問道：施福財怎麼啦？昨天晚上哪裡做得不對嗎？這招「由農村包圍城市」的招數應該不錯的，莫不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想了好一陣子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穩定了一下情緒，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當下，他必須先弄清楚馬國強為什麼發脾氣，可又不敢打電話過去問，於是急忙給施福財撥電話。施福財在那頭不輕不重在開玩笑，問要不要去特色桑拿？劉時安嚴肅地問：「施總你嚴肅點！我在問你正經事。」
劉時安他們又坐了一會兒，起身說：「馬市長您保重，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您。」然後又對廚房方向說：「童阿姨您忙吧，我走了。」
王建成「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第二天一早，劉時安接到馬國強從辦公室打來的電話：「小劉呀，昨天晚上你帶來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王建成「嗯」了一聲，也不說話，眼睛朝旁邊rｅａｄ•９9ｃｓw.com看了一眼。大客廳的旁邊有一間偏房，裏面擺了一張麻將桌，有好幾個人已經在裏面了。
「怎麼辦？」見劉時安不說話，施福財也感到事態嚴重。
不管怎麼樣，那些人看著馬國強的那身樸素裝扮，怎麼都無法將他與新來的市長聯繫到一起。
施福財待服務員出去后說：「我聽說那塊地的事情，市政府要拍賣，有這事吧？」這是周副行長今天上午在電話里告訴他的。
施福財沒再多言，把字條放進包里，啟動車子。
「喝！」劉時安一口飲干。
周副行長嘿嘿笑了幾聲，並不說話。
劉時安剛端起酒杯，突然想到什麼，又放下酒杯，說：「這麼著對你講吧。」
任副局長笑道：「王市長正值壯年，可別說不行呀！」
施福財對周副行長說道：「周副行長，只要您想得出來的招數，儘管用！」
「我們今天不談別的事情，來，喝酒喝酒！」施福財舉杯碰了一下，一口乾了。
施福財笑道：「剛陪一個朋友吃完飯，有何指教？」
施福財胡思亂想一會兒，理不清官場中的是是非非，想到自己在王建成面前的第一印象不錯，心裏很滿足，也就不再心疼那筆巨款了。
施福財也跟著劉時安叫了聲童阿姨，童艷珍笑了笑，轉身替兩人泡了杯茶，進去做別的事了。
施福財將車停在旁邊，下了車，見是一條新鋪的水泥路，路燈明亮。若不是旁邊那破舊的廠房，他還以為到了一個新建成的企業里。
說實在的，自從進去后，他的心就一直懸著，顯得很緊張，這不像在王副市長的家裡，沒有多久就適應了。在那又小又簡陋的空間里，給他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在沙發底下塞了兩萬塊錢，他那麼做，是想讓自己壓抑的心情好過一點。
「沒有什麼事情你先回去吧。」馬國強說。
「我早就跟你說過，馬國強是個正派的人，正派懂嗎？正直、廉潔、守法，外加倔強的一個人。你這麼一弄，把我弄得很尷尬，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我好不容易在馬國強面前樹立的好印象全被你破壞了，以後你叫我怎麼面對他？」
施福財說：「王副市長一句話賽過我讀十年書，我一定會努力工作。」
施福財說道：「你不用開車了，我等下去接你！」
施福財沒有進去，轉身出了紅樓酒家的大門，坐進自己的轎車內。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一看是劉時安來的。
「怎麼個酸咸辣甜？」周副行長聽不懂什麼意思。
常源市幾家上檔次而且有特色的地方施福財都去過，最後還是覺得這裏不錯。
由於馬國強為人低調，知道他家庭情況的只有政府裏面的幾個頭面人物，每次小李送他回家，都是在大路邊停的車，然後走路回家。他這麼做，是不想讓職工宿舍里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每次開大會的時候，他一再叮囑電視台的記者，不允許有他的特寫鏡頭。
「不會吧。」施福財賠著笑，「不就是兩萬塊錢，還不夠麻將桌上放一個大炮的。」
劉時安說：「馬市長是個正派的人，今天幸虧你沒帶東西去，要不然……你不了解馬市長，我也不怎麼了解他……怎麼說呢？可以說正直，正直得有點倔強的那種人。」
劉時安聽得雲里霧裡的，看著馬國強面前辦公桌上的那兩面小紅旗，只覺得眼前發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馬市長，我……」
「很快，很快，這不工業大樓才建到一半嗎？等驗收合格了，款一下來就立馬還，你還不相信我嗎？」施福財在心裏罵了一聲，說道：「周行長，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誰也想不到，堂堂的市長居然還住在破爛的職工宿舍里。
施福財向任副局長打了一聲招呼，便無聲地離開。出了別墅大門，他坐進車裡，沒過多久，見裏面的人相繼出來，那兩輛車很快開走了。
施福財聽到劉時安這麼一說，灰了心，說：「那就算了，話到此為止，就當我什麼也沒說，事歸事，感情歸感情。」
施福財說：「周副行長，我就不陪你了。」他接著對那四個女人說：「好好服侍好這位先生！」
劉時安打了一個哈欠說：「市化工廠的那塊地皮，有人已經看上了，我知道你也想摻和，省省吧，別人的來頭比你大！」
施福財說：「來個酸、咸、辣、甜吧。」
「別來節目了，我還有事情。」周副行長說。
那領班的說：「她走了，我們這裏的小姐經常更換的，要不要我替你找個新來的？」
「來了，」劉時安介紹說，「這是長升公司的施總經理。」
其餘的幾個領導都表示同意，馬國強也就沒有反對。
劉時安笑著說：「工作的成績如何，更需要王市長多多指導才行。」
施福財說完出了門，問那領班的，「上次那個叫薛寶釵的呢？」
馬國強開完會後回家，照例要小李在路邊停車。
施福財和劉時安相互放了幾炮，任副局長和王建成不進不出。
這是明擺著的腐敗，可是腐敗的根源在哪裡，怎麼查，這是個大問題，也是很棘手的問題。
「那你在馬市長家裡做了什麼手腳？」
「你這傢伙，我差點被你害死。」劉時安壓低聲音說，「你也不看是什麼時候，馬市長是那樣的人嗎？」
「那是，那是！」錢永剛見話不投機，說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們以後再來看您！」
「我沒有意見，要看王市長的意思。」劉時安說。
施福財便不再提這事，很多官方沒有透露的事情，在一定的場合不能說的太明白了，否則反而壞事。官場上，人人得明哲保身，劉時安今天上午受的那一驚，已經足夠讓他警惕自己一輩子的了。
臨到中午的時候，他想起馬國強下午要開一個市委市政府領導班子的碰頭會議，幸虧資料在昨天就已經準備好了，而且已經指定秘書一處的兩個秘書在現場做筆錄，否則耽誤了工作，那可更是雪上加霜了。
「改正工作方法吧。」任副局長說，「點炮三響也算，剛才施總放的那個三萬，我和王市長本來也可以和的，硬是給劉秘書長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