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伙食上的錢省下來了，她給自己買了兩件像樣的衣服。此前，她聽到院里不少的人在背後議論，說她根本不像一個市長的夫人，穿的衣服那麼低檔，拉著一張苦瓜臉，見到人都躲躲閃閃的，上不了檯面。這些話嚴重地刺傷了她的自尊心，她好幾次想向丈夫提出搬出去住，可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施福財站在童艷珍面前畢恭畢敬地叫了聲：「童阿姨好！上次的事情真的是不好意思，我是專門來道歉的。」
他趕到市勞動服務市場，以公司的名義登記招聘會計，要求女性，年紀35歲以上，最好是下崗工人。
劉時安忙說道：「施總，你喝醉了！」
「這襪子多少錢？」
「你看你，胡亂說話，走路顛倒，還說沒醉，你再喝下去，你在王市長面前就沒有半點形象了。」
到了家裡，童艷珍才感覺回家真好，整個身心都放鬆下來。她獃獃地坐在沙發上，眼睛漸漸潮濕了。
小朱笑了笑：「童阿姨，照顧好領導家屬的生活，是我們後勤的責任，您就別為難我們了！」
她在街上又逛了一會兒，最後在一家運動服商店狠了狠心，給馬濤買了一套200多塊錢的運動服。
「這背心呢？」
馬國強說：「差錯是難免的，但是我們是不是可以反思一下，檢查工作真正做到位沒有？為什麼沒到位？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今後工作中是否吸取教訓，改正過來。」
常源市召開第二次反腐倡廉會議，書記肖長青、市長馬國強、經委主任文三春、政法委書記魯兵，以及王建成等幾個副市長參加，作為市政府秘書長的劉時安當然也要參加了。
「5塊。」
王建成說：「干實事的人總會被人說三道四。『乾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瞎指揮的。』這民謠出自生活，想想不是沒有道理的。」
童艷珍沒有說話，那些事情離她太遙遠。
「我沒醉，我清醒著呢！」
堂堂的市長夫人，找份工作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童艷珍去市勞動服務市場找工作，說明她不想依靠馬國強的關係。等童艷珍離開后，他上前打聽了一下，那裡的工作人員回答說，剛才這個女人年紀大，又不懂電腦，哪能夠找得到工作呀？
施福財拿出李奮的字，說：「馬市長對書法頗有研究，也很酷愛，我認識一位書法家，今天帶來了他的作品。」
「大家不要亂，一個一個地來，請相信政府，會解決你們的問題的。」連接喊了好幾聲，馬國強的聲音有些沙啞了，好像並沒有人聽他的話，人潮不斷的向前涌動，他面前的那個老人也被人潮擠倒在地上，他伸手剛要去扶，卻被旁邊的一個男人推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說的這些話是從劉時安那裡聽來的。
馬國強點頭：「嗯，所以我們要進一步商量一下，想辦法共同把這個工作做好。」
王建成臉色微微一變，說：「馬市長，我在常源市工作已經有三十多年了，這些年常源市的城市建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是常源市百姓和政府領導有目共睹的。城市建設做好了，給常源市的經濟發展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環境。你說得不錯，我們以前的工作有些地方是做得不到位，也留下了很多後遺症，這些問題都是要處理的。」
人越來越多，將馬國強團團圍住，有告狀的，有反映情況的，什麼樣的人都有，亂鬨哄，他根本無法聽清其中一個人的講述。
僅一個上午，市信訪辦就接待上訪百姓達50餘人，所收的材料堆成了兩座小山。在市政府的大門外，還有兩三百人在等候。很多都是以前積壓下來的老問題，沒有解決好或者是根本沒有解決。
馬國強剛下車，見路邊站了很多人，領頭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顫巍巍走到馬國強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手上拿著一張寫滿字的大紙，哽咽著叫道：「馬市長給我們做主呀！」
化工廠職工宿舍是沒有辦法回去住了，馬國強同意了市政府的會議決定，搬到政府大院，但是他選了一套普通的兩室一廳住了下來。
施福財聽了這話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作為副市長的王建成是不會在別人面前輕易說這樣的話的。
施福財很高興與童艷珍搭上了話。在未進屋前，他就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準備，沒想到童艷珍居然讓他進來了。他今天下午偶爾路過市勞動服務市場，見童艷珍在那裡徘徊。對於童艷珍的現狀，他早已經了解得一清二楚了，看樣子，童艷珍是想找ｒeａd.9９ｃsｗ•com一份工作。
一個多小時后，馬國強一家三人在市政府大院里見面了。這一夜，一家三口是在市政府招待所里度過的。
「別……別這樣！」童艷珍的聲音很低，低的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得到。
施福財聽劉時安說過，王建成與馬國強的關係很微妙，馬國強的廉政工作如火如荼，王建成這個時候去澳門考察城市建設，絕不僅僅是考察那麼簡單。他端起酒杯，在王建成的酒杯上碰了一下：「王市長，那就祝您一路順風了！」
這時，她聽到敲門聲。她擦了擦眼睛，起身去開門。門開了，她認出這個人就是在她家掉了兩萬塊錢的人。
吃過午飯，她來到市勞動服務市場。這裏貼著很多招工廣告，但都是招建築工人或者是工廠普通工人的。有幾個也招會計，可是年齡要求在30歲以下。
王建成走上主席台的時候，發覺自己的位置就在馬國強的身邊，心中一陣歡喜，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感覺今天的茶格外的香。
進了屋子，小朱把菜放下，說道：「童阿姨，您怎麼儘是買青菜？馬市長工作很累，要加強營養才行，萬一伙食跟不上，影響了馬市長的身體，我們後勤的責任就大了……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他指著門口的信箱說，「您每天早上把寫好的菜單放進去，上午十點之前我們會有人把菜給您送來的！您等一下，我再去給您拿點菜來！」
「這像小孩的字。」
「3塊！」
「有些部門領導的腐敗現象令人髮指，有的同志還擔任政府的重要職務。同志們，要警惕，要覺醒啊！中國的改革大業創下的成果別讓腐敗侵害了！我們國家過去很貧窮，那個時候，我們的幹部是真心實意地替老百姓辦事。現在改革開放了，經濟好了，生活條件提高了，有些同志經不住物質、金錢及女色的誘惑，把我們黨一貫保持的良好作風丟失了，被腐敗思想俘虜了。」
王建成也喝下酒。
就在今天下午，市委市政府兩套領導班子以舉手表決的形式，通過了拍賣化工廠那塊地和在旁邊建常源市商貿大廈的決議。商貿大廈的設計交給了市裡的建築設計院，由一個姓張的工程師負責。工程建築將採用公開招標的方式對外招標。
王建成後面的那幾句話都是套話，倒是前面說的話很實在，他是試探馬國強的意思。
化工廠的門前豎起了一塊大牌子：所有反映情況的人，可直接去市政府信訪辦。
會上，肖長春做了指導性的講話，馬國強對市委市政府及有關部門的廉政成績進行肯定，同時指出了某些部門的領導幹部廉政工作做得不夠，言辭懇切。
他一看上面的日期，是兩年前的。萬民狀上所說的那個地方，現在成了市裡的經濟龍頭地區，好幾個招商引資來的大工廠都坐落在那裡，是市財政稅收的主要來源地。
外面太陽熾熱，照得地上一片白色。童艷珍在一個巷口的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喝了兩口，看見旁邊有人擺了個地攤，賣些小孩衣服和大人的內衣內褲，她走過去。
「有些部門的腐敗現象也是觸目驚心的，比如城市建設方面。我只是打個比方，但有些問題也確實存在，一個大工程裏面，誰敢說沒有水分？同志們抱怨工作難做，不難做叫你當什麼領導。現在有很多政府工程是豆腐渣工程，錢花了，工程質量上不去，就拿桃花河的防洪堤壩來說，才剛建成一年，就出現大裂縫，要是洪水來了怎麼辦，那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童艷珍問：「那錢怎麼算？」
馬國強離開后，王建成進了洗手間。他坐在馬桶上，吸了兩支煙，心裏胡亂想著一些事：馬國強要動真格的了，那樣的話，會有很多人落馬，常源市將面臨一場大地震。我在常源市三十幾年了，你馬國強才來幾個月，常源市有誰不知道我王建成，要想動搖我在常源市的根基，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去洗手間洗了頭，洗了臉，神志清醒許多，心裏想：馬國強下大力氣搞廉政建設，王建成那些人遲早會出事，必須給自己多找個靠山。
單靠他一人的力量，真的無法扭轉大局嗎？
馬國強點了點頭。自從搬進政府大院后，家裡的伙食比原來好了不少，至於妻子，除了添加了幾件衣服，精神好了許多外，也看不出哪裡不對勁。
「不要急，我安排人去接你們！」馬國強說。他接著打了袁青的電話，要公安局派https://read.99csw.com人去把童艷珍母子兩個接出來。
一定是有人在幕後操控的。
小朱回答：「由我們後勤出呀！」
施福財說：「王市長一走，我們的生活就沒法豐富多彩了！」
「大家不要吵，一個一個地說。」馬國強大聲道。可是人群才剛靜下來不到兩分鐘，又亂了起來。整條路都已經被堵住，車輛都無法通行。有幾個人在人群中鼓噪著，拚命地往前擠，想要去抓馬國強。
有一家公司問她：「你的電腦過幾級了？」
她聽到背後傳來那老闆的聲音：「看那模樣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馬國強說：「這個提議好，辦實事得有這種務實的工作作風。若說事實，桃花河大提可是出現了裂縫，後來做了補救工作，才得以解決的。」
下午分組討論和研究反腐敗的措施，王建成那個組會開到一半，馬國強來旁聽。
他的手機響了，是妻子童艷珍打來的，「老馬，我們家裡來了許多告狀的人，樓上樓下都是，怎麼辦？」
施福財話沒說完就鼾聲響起。
「1塊。」
施福財站起來走了兩步，趔趄一下，劉時安忙上前扶住他，說：「別逞能了，還是我扶著你吧！」
童艷珍說：「什麼事情？」
馬國強微微笑了笑。他上午說的話，無疑是敲山震虎，看樣子多少有點效果了。他笑著說：「我在會上說的是有點過火了，但是就算是敲警鐘吧。大家的目的是想把城市建設搞好，但也不能沒有黨的原則，被利益驅動而忘了黨和人民賦予的權力，是要自食惡果的。」
馬國強說：「腐敗是蛀蟲，一定要除掉，不徹底除掉，會腐蝕掉我們的黨。我們的黨是人民的黨，是為人民服務為人民謀利益的黨。腐敗破壞了黨的形象，破壞了人民對黨的信任，我們要對黨，對人民負責。」
老闆沒好氣地說：「你到底買不買呀，問這問那的。」
表決時，馬國強和王建成都沒有舉手，兩人相互望了一眼，他看出了王建成的得意之色。
「這是真正的藝術。」
「放心，我不會利用你的關係，」童艷珍知道丈夫心裏的想法，「我去街上找，看哪家公司招會計。」
童艷珍再沒有說話。自從她下崗后，全靠丈夫一個人的工資生活，經濟十分拮据，這個月寄了點錢回鄉下，家裡所剩的也就不多了，她算了一下，估計很難熬到老馬發工資。還好前兩天民政部門給她送來了下崗工人補助費，她正打算用這點錢給兒子馬濤買一套運動服。馬濤很懂事，知道家裡經濟困難，從來不要這要那。
現在好了，她又重新找回了自信心。
馬國強看了看妻子，微微點了一下頭。
王建成說：「馬市長這句話講得好，我們這些當領導的，也不容易呀！看來，我們以後要好好總結教訓和經驗，避免在今後工作中犯那樣的錯誤。」
「這……」童艷珍說，「這不好吧。」
王建成說：「在常源市所有的建築業中，你們長升集團的實力很雄厚，也算是龍頭企業，對於這樣的企業，市裡是支持的。」
童艷珍笑了笑，說：「我不懂書法，老馬喜歡，他有這個愛好。」
兩天以後，一個女人到長升建築公司面試，她就是童艷珍。負責接待她的是公司副總經理胡茂樹，問了一些相關財會方面的常識后，當即拍板錄用，併當場和童艷珍簽了為期5年的勞務合同。
施福財無限感慨地說：「王市長，您是干實事的人，常源市的發展能有今天，您功不可沒呀。」
那個人一直幫她把菜提到樓上，說道：「童阿姨，您千萬不要客氣，我是管理後勤工作的小朱，大院里的領導家屬沒有人出去買菜的，都是寫好菜單由我們後勤統一購買。」
施福財藉著一點酒意說：「王市長，我很尊重您，您在常源市這麼多年，了解常源市的實際情況，他馬國強才來幾天？什麼都不懂，就知道瞎搞，要是把常源市所有的領導幹部都搞寒心了，誰來發展常源？王市長，您可不能不管呀！」
「我不要形象，形象是個什麼狗屁東西，形象是狗屁……」
施福財深知要建立一個信譽良好的公司，各方面的工作都要做到位。有了錢就好說話，他先還了一部分貸款，結清了工人的工資，然後又將長升公司更改為長升建築發展集團，新增加了餐飲和物流部門，並積極響應市政府的號召，招收了一批下崗工人。
童艷珍看到幾個女人走過來，怕影響老闆生意，就離開了。
馬國強九-九-藏-書知道妻子去長升公司上班的消息后覺得有些不妥。聽了妻子講述找工作的過程，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隱隱地感到一絲不安。
施福財儘管心裏很歡喜，但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明顯，坐了一會兒便告辭了。出門的時候，他看到童艷珍的臉上浮現出極其失望的表情。
「市裡組成的反腐工作組，將進一步開展工作，這段時間，我們收到不少群眾的舉報，不管舉報是否真實，我們都將認真查證。」
王建成用眼神暗示劉時安扶施福財上樓去休息，劉時安就半扶著施福財上了紅樓酒家三樓，將施福財按在床上，埋怨地說：「喝這麼多酒幹什麼？」
王建成聽得心中一怔一怔的，劉時安的心也頓時懸了起來。他和王建成互相望了一眼，各存心事。防洪堤壩的工程是王建成主管的，雖然表面上採取的是招標的形式，可還是內定的，那家工程公司的老闆和劉時安的關係不錯，是他幫忙牽的線，他得的好處還不及王建成的一個零頭，為這事，倆人鬧過幾天彆扭。
童艷珍並不認識這個人，說道：「這怎麼行呢？」
童艷珍有點不好意思，她只想弄清楚行情，她硬著頭皮不怕老闆發火，說：「生意好不好做？我想……」
施福財掙脫開劉時安的手：「我沒醉，我能走。」
就這幾句話，他覺得機會來了。向劉時安打聽了馬國強家的新住址后，他回家拿了那幅字，驅車來到市政府大院。
走到樓下，劉時安對王建成說：「施福財喝多了，滿嘴酒話，王市長您別見怪。」
看著兒子狼吞虎咽的樣子，童艷珍突然覺得一陣心酸。她對馬國強說道：「老馬，我想去找份工作，好貼補一下家用！靠你一個人的工資，我們家……」
沒有多久，小朱提了一些菜上來，有魚有肉，還有海鮮。對於那些海鮮，童艷珍平時買菜的時候看都不敢看的，太貴，她捨不得。
童艷珍想了一下，說：「你這是變著法子要我呢。」
馬國強笑了一下，說：「當然，每個人在工作中都難免會犯錯誤，問題是要看他對社會造成的危害有多大。有些錯誤，就算我們肯原諒，老百姓也不肯原諒呀！作為領導，我們應該把眼光放長遠一點，該怎麼做的時候，絕不能手軟。否則，縱容那些害群之馬，會使我們失去常源市300萬老百姓對我們的信任。」
隨著廉政工作的進一步加強，越來越多的政府官員涉入其中，那些腐敗分子是不甘心失敗的，馬國強擔心的就是那些人打他妻子的主意，女人在有些問題上是很容易受人蠱惑的。
他把許多投資花費在與王建成增進感情上，每天和王寧盛混在一起，並初步和王寧盛達成了合作的意向。突然聽到王建成說要去澳門考察，心裏有些發慌。市委市政府的那個決定如果下來，沒有王建成在，他們剛商量好的計劃就泡湯了。
「大拙就是大巧啊！童阿姨喜歡嗎？」
後來，童艷珍得知長升公司的總經理是施福財，覺得施福財人還挺不錯，在用人的時候還是顧忌到了影響。而她自己，是通過市勞動服務市場找到的工作，別人並不知道她是馬市長的妻子。也許這一切都是緣分。
「改革開放形勢大好，打開國門，新鮮空氣進來了，蒼蠅臭蟲也跟著進來了，我們的某些同志自以為搞好了經濟建設，就可以高枕無憂。思想一放鬆，生活就跟著墮落……」
「為什麼要腐敗？因為腐敗能得到好處，能得到為自己私心服務的利益，但是沒有人想過，在得到自己利益的同時，卻在侵害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當我們在前面走的時候，老百姓卻在後面戳我們的脊梁骨。」
王建成說：「腐敗在一定程度上是存在的，但是看問題得一分為二，有些問題是不可避免的。比如城市建設方面的問題，我承認在某些工作上，沒有做到位，馬市長，我想在下次的黨委組織會議上，做一個深刻的檢討……」
王建成說：「是呀，要追究相關的責任人的責任。」
見此情景，停在路邊的另一輛車子也啟動離開，車子裏面坐著的是已經被開除了公職的王寧盛，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經理。化工廠的這塊黃金地皮，他勢在必得。現在只要想辦法搬走馬國強這塊大石頭，就萬事大吉了。
同樣是這一夜，王建成幾乎通宵未眠，想來想去，他覺得應該出去透一透氣，總不能整天都悶在辦公室里。
施福財睡了一上午，下午醒來后九*九*藏*書還感覺頭暈暈的，想起自己是為王建成餞行的時候酒喝多了，酒後說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話，他知道那些話王建成喜歡聽。
另外幾個坐在主席台上的人也都臉色不好看了，台下已經有人開始低聲議論。還好，馬國強並沒有往下深挖，只是針對這些事情警告而已。
劉時安聽了這話，心裏才踏實些。他本想陪王建成去三樓瀟洒一下，但剛才在喝酒的時候，聽到王建成接了一個女人的電話，知道是王建成與「紅顏知己」臨別之前肯定有什麼話要說，也就沒有提議上樓的事情。
這些舉動經常源市的媒體一宣傳，施福財的名氣頓時大了起來。他又陪著劉時安去王建成家活動了幾次，雖然銀行賬戶上少了幾十萬，但是他和王建成及幾個市領導的關係也愈加密切起來。
馬國強說：「怎麼樣？」
劉時安起身去扶施福財，說：「你今天不能開車回去了，先去樓上休息休息。」
馬國強接過那張紙一看，是一份萬民狀，上面密密麻麻地簽了很多名字，投訴市裡的兩家房地產開發公司在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將他們賴以生存的耕地變成了經濟開發區用地。失去了土地的農民，拿著那少得可憐的補償款，不知道日後如何生活。
王建成說：「工作需要，沒辦法的事。去澳門看看他們的城市建設也好，對常源市今後的建設也是個參考。」
王建成點頭說：「今天就這樣吧，今後有的是機會喝酒，適可而止嘛。」
中午的時候，馬國強和馬濤回來吃飯，見桌上擺了好幾道菜，忙問：「今天是什麼日子？改善伙食？」
作為靠山的最佳人選是誰？
紅樓酒家的貴賓房裡，施福財、王建成、劉時安三個對飲。
王建成喝了口茶，點了點頭說：「馬市長，我個人認為，對於那些在工作中犯了錯誤的人，應當以教育為主。改革開放嘛，我們國家走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沒有固定的模式叫我們去照著做，中央領導都說在探索，是摸著石頭過河。河裡的水多深多淺，下河的人誰也不清楚，犯點錯誤在所難免。」
童艷珍上班后，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不再是剛下崗時的那種鬱鬱寡歡的樣子。
「這胸罩呢？」
童艷珍問：「上次的事情都過去了，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老闆說：「20塊。」
童艷珍愣了一下：「自家吃飯的費用，怎麼也由政府出呢？」
「我們公司的會計下個月要走，這一時間去哪裡找合適的人呢？」施福財說道：「聽說您以前是做會計的，肯定認識不少同專業的人，能不能幫忙介紹一個，最好年紀大一點的，做事穩重呀！」
「我不懂的。」
王建成聽得心裏一怏一怏的，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看樣子，馬國強是想在常源市大動干戈了。他說道：「馬市長，工業和城建方面確實也出了不少問題，廉政建設要狠抓，但是經濟建設也不能放鬆呀！」
馬國強說：「對於常源市經濟發展的成績，是應該肯定的，但是問題也不少呀。」
車子經過化工廠門口時，他見那條水泥路上站著許多人。來常源市的時候，他只想低調的生活，將廉政工作由上至下的做到位，同時再處理一些問題和事件。照這樣的情形，他沒有辦法在化工廠職工宿舍住下去了。
施福財說：「我還有話跟王市長說……」
童艷珍笑道：「我剛發了些下崗工人補助費，就想給你們爺倆增加點營養！」
童艷珍上班的第五天，施福財就成功要回來了600多萬的工程拖欠款，工業局承諾的那500萬，也迅速到位。
童艷珍知道馬國強喜歡書法，對施福財說：「你進來吧！」
施福財進屋后將字展開給童艷珍看。
施福財還想再去倒酒，劉時安一把把酒瓶搶過，看了看手錶，說：「別喝了吧，王市長的身體不好，不能夠多喝，今天到此為止。」
司機小李見狀，忙上前護著馬國強，讓他退到車裡。110警察及時趕到，護著車子離開。
不可能的，方法肯定是有的，只要下決心去做，沒有做不好的事情。必須扯破那層關係網，把責任落實到個人。
老闆有些火了，「你想幹什麼不關我的事，別賴在這裏問東問西的，我還要做生意呢！」
王建成說：「我去了還會回來。」
施福財也不懂書法，聽童艷珍不懂書法就胡亂吹噓，只想討童艷珍的歡喜：「這字看起來很笨，但透著一股憨厚，一股孩童般的純潔。」
吃飯的時候，童艷珍對丈夫說，「ｈttps://ｒeａｄ.9９ｃsｗ•cｏｍ現在我已經有工作了，濤濤正在長身體，而你每天工作那麼累，我覺得我們家在伙食上應該改善一下，不能像以前，老是青菜蘿蔔的過日子。」
他按著父親的意思，將馬國強家的地址泄露了出去，果然，那些告狀的人就蜂擁而至了。在人群中，他早已經安排了幾個人製造混亂。他現在不是怕那些人告狀，而是怕那些人不告，如果馬國強每天上下班都被這些人圍著，問題也就跟著來了。只怕用不了半個月，馬國強就會被一批批告狀的人煩得透不過氣來，廉政工作也將大打折扣，這正是他的父親所希望的。
「還有內褲呢？」
施福財說：「我就將字留在這裏。」
王建成笑了笑說：「小施這人很有個性嘛！」
施福財說：「不喝就不喝，聽王市長的教導。」
童艷珍從菜市場買完菜回來，剛要上樓，走過來一個人伸手就來幫她提菜籃子，同時說道：「童阿姨，您以後買菜不要去菜市場，通知我們後勤的人幫您帶回來就行了！」
馬國強立即抽調人手處理來訪信件，並作出指示：能夠當場答覆的，立刻給予答覆；不能夠當場答覆的，稍後處理；對那些無法作出答覆的，想辦法處理。
他頓時一陣暗喜：如果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看馬國強的廉政工作如何開展。
馬濤望著桌上的菜，說道：「媽，好久沒有吃魚了，今天我要大吃一頓！」
「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童艷珍說道：「上次你來我家后……老馬發了很大的脾氣。」
他又胡思亂想了一番后，回到辦公室，見參加小組討論的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一看牆上的鍾，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下樓的時候，他看到錢永剛和魯兵，兩人的臉色和他一樣都不太好。
施福財對王建成說：「王副市長能不能不走？」
她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面對那樣的流言飛語，不想去爭辯。人窮志短，當她穿著樸素的衣服，看著別人那異樣的眼神時，內心的痛苦又有誰能知道？所以她盡量不和人打照面。
坐在車內，馬國強看著手中的萬民狀，心裏挺不是滋味，像今天這樣的情形，他還是頭一次遇到。老百姓上訴告狀是好事，可是剛才的情形，哪像是在告狀，好像是一些人在圍堵他，但是人群中也確實有不少期盼與焦慮的臉孔，也有幾個起鬨鬧事的男人。
施福財驚愕道：「您也需要找工作嗎？只要馬市長出面，你想去哪個單位都可以的呀！我們公司可不敢請您咧，萬一被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和馬市長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呢，馬市長最恨走關係的人。」
電腦過級？她連電腦都沒有摸過，別說過級了。她覺得自己真的老了，被時代拋棄了。
他拿著萬民狀，感覺像捏著一塊火紅的木炭。兩年前發生的事情，他沒有辦法挽回，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安置那些失去了耕地的農民，讓他們能夠正常生活下去。
「有什麼不好的呢？」施福財說：「馬市長公務繁忙，業餘欣賞一下書法作品，放鬆心情，對他的工作和生活都有好處。另外我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忙。」
馬國強吃了幾口飯，說道：「我正考慮進一步招商引資，多辦實業，以解決下崗工人的再就業問題。」
施福財想到馬國強的業餘愛好，想到李奮送的書法，如果把這兩個人牽連起來，會對他有用。想到這裏，便匆匆去大廳結了賬，驅車前往師範學院。
他想到了馬國強，這靠山在常源市最硬，是最大的一座大山。雖然他緊緊抓住了馬國強的老婆，但是這遠遠不夠。
她一怔，想回頭去辯解，最終忍住了。
她問：「這件小孩衣服多少錢？」
寫菜單的時候，她都是按平常一樣，偶爾加點葷菜。剛開始的時候，後勤的人很不理解，說同樣是買菜，她家的菜錢還不到別人家的一個零頭。她解釋說要是讓老馬知道的話，會大發脾氣的，那個人就不說話了。
過幾天，王建成就要帶隊去澳門考察，這期間，他要處理一些爛攤子。廉政工作做到現在，雖說有一定的效果，但卻是雷聲大雨點小。群眾反映的問題太多，很多工作在實施的過程中，都遇到了不少阻力。對於上面的政策，下面也有一套對策，有時候還真拿下面的人沒有辦法。雖然廉政基金也收到了一些自動上交的款項，但那些都是九牛一毛。
第二天一早上班的時候，發現另幾個副市長的氣色和他一樣，也不太好。幾個人相互看了看，只打了一聲招呼，並沒有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