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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馬國強一離開咖啡廳,有人立即撥通電話:「施總,是他們,我拍到照片了。」
馬國強坐下來問:「有什麼事情不能在辦公室講嗎?」
「童阿姨,不麻煩了,我等下就回去。」劉時安接著說:「童阿姨也夠辛苦的,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來洗這洗那,這樣長期下去不是個事啊。」
馬國強說:「他畢竟是市長的家屬嘛!做什麼事情都要注意點,以防被人利用了。」
童艷珍笑著說:「你休息你的,這是女人的活,還麻煩你這個大市長呀?」
這民工說:「沒有,幸虧你剎車及時!」
童剛也沒有說話,跟著施福財下了車,進了飯館,兩人在一個角落裡坐了下來。施福財叫來服務員,點了幾道菜,要了兩瓶啤酒。
童剛喝了一大口啤酒,冰涼的好舒服,他說道:「我姐就在市裡的,她原來住在化工廠,後來搬走了!」
馬國強想到什麼,說:「童剛還在常源市?」
「是我和我姐。」童剛說。
隊長點點頭,老總親自送來的人,他們可不敢怠慢。
童艷珍見馬國強已看出來了,就點了點頭:「有本事的人掙大錢,沒本事的人掙小錢,人不能跟人比的。老馬,放心吧,是他自己找的,在一個建築工地做事。」
施福財走近童剛身邊低聲說:「你想要多少錢一個月?」
「沒事,一人就一瓶啤酒,」施福財給童剛倒了酒,「我還不至於開不了車!」
童艷珍的心裏一陣甜蜜,笑著說:「好好好,我的馬大市長,你干你的工作,管你的大事,常源市不能少了你。我做的事,童剛做的事,都和你的工作沒有衝突的。」
馬國強不動聲色地聽著劉時安的話。
童艷珍笑了笑,回身給劉時安倒了茶,放在茶几上,說:「小劉呀,雖說我們每天見面,可你也很少來我家坐呀。」
童艷珍說道:「小劉剛來,還沒有坐下呢。我收拾一下,你們坐著聊吧!」
白雪笑了笑:「我還能問誰,是你家裡的。當年還沒有畢業的時候,就聽說你和一個學財會的女生好上了。」
他又叫來施工隊長,說:「這是童剛,暫時管樓下攪拌混凝土的事,你照應一下。」
童艷珍說:「長升公司的工業大樓。怎麼,又有問題?」
馬國強說:「小劉啊,我們不要做違反原則的事情,市長的家屬不能搞特殊化啊!反正我是不同意,何況她現在已經有了一份工作,比那些沒有工作的人強多了!」
馬國強問,「請問你是哪位?」
那女人笑了一下,那清脆、悅耳的笑聲,撥動了馬國強的心弦,一個披著長發,臉龐娟秀,身材曼妙的影子漸漸在他腦海中清晰起來。
馬國強笑了一下,說:「不上班做什麼呢?總得做事嘛。全市那麼多下崗工人,有許多人都在擺地攤呢,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正想辦法解決下崗職工的再就業問題。」
白雪說道:「我何曾不想乾乾淨淨的呢?可是一旦陷進去了,要脫身很難的!」
馬國強問:「找領導談思想,有什麼影響不好的?」
他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只要他在常源一天,絕對不能讓那些噁心的男人再玷污他心目中的女神。
由紀委書記文三春帶隊的廉政工作小組,在與那些被「雙規」了的幹部進行談話時,收效也甚微。那些人翻來覆去交代的都是些普通的小問題,對於民眾檢舉揭發的事死不承認。而相關的一些證據,也被人為地銷毀了。
亞加閣咖啡廳在靠近桃花河的一條街道上,裝修得很古典。坐在裏面,喝著濃濃的咖啡,聽著輕柔的樂曲,是一個很有情調的地方。
劉時安說:「自從您來了之後,我們市的廉政建設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是有極個別的人開始在散布謠言,說您馬市長要在常源市來一場大地震,弄得人人自危。我剛開始的時候,也聽信了這樣的謠言,對您的工作有看法,可是隨著廉政建設工作的不斷深入,我看到了廉政工作帶來的成績和煥然一新的面貌……」
「童阿姨,人是會變的,」劉時安笑著說:「我知道馬市長不是那樣的人read•99csw.com,可是別人會怎麼說?那些人會說,看馬市長的愛人,那麼老,像個保姆。」
白雪今天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套裙,領口開得較低,露出一片迷人的風光地帶。由於平時注重個人保養,她看上去也就是三十齣頭的樣子,長長的頭髮挽在腦後,在燈光的映照之下,更襯托出肌膚白皙如雪,姣好的臉龐還是那麼漂亮、迷人。馬國強看了幾眼,竟有些呆了。
「包子怎麼能填飽肚子呢?」施福財說:「我這人相信緣分,既然我們碰到一起了,就是緣分!」
童剛一聽心虛了,想不到這錢還不容易掙,他看到車子經過了他今天上午被騙的那家職業介紹所,再往前就是派出所了,說道:「要麼你把我送進前面的派出所吧?」
馬國強喝了一口咖啡,感覺很苦,他往杯里加了幾勺糖,輕聲問:「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白雪的臉色一變,說了聲「我馬上回來」,就掛了。
童艷珍在廚房裡問,「誰打來的?」
幸好童艷珍在廚房裡,看不到。
在去醫院的途中,施福財從反光鏡里看到躺在後排座的民工坐了起來,問:「沒什麼大傷吧?」
童剛說:「我不騙你!」
施福財已經打定主意,「說實在的,如果送你去派出所,你占不了便宜,我也討不了好,我現在的嘴裏,還有很濃的酒味呢。要不這樣,我們兩個人相互讓一步,看樣子,你還沒有吃飯吧?我先請你吃飯,怎麼樣?」
劉時安笑著說:「童阿姨,不讓馬市長知道,不就行了嗎,您看您那雙手,我看著都心疼,您現在的身份和原來不同了,要知道保養自己。原來市裡有個單位的科長,他老婆和您一樣賢淑,可是30多歲的人看上去像40多歲似的,您猜後來怎麼樣?」
白雪緩緩說道:「應該有18年了吧?」
一年之後,他在一次聯誼會上認識了學財會的童艷珍。而此時,白雪已經換了至少十任男朋友。
馬國強有些憤怒地問:「那個男人是誰,他怎麼可以……」
「請跟我來。」
童艷珍安慰說:「好了,老馬,我知道你的為難之處!」
劉時安拘謹地在旁邊坐下,說:「辦公室人多嘴雜,我怕傳出去影響不好。」
施福財笑起來,說:「好好好,不管你是什麼人,我答應給你一份工作。」
馬國強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看了看妻子,走出了門。
施福財問:「你在常源市沒有親戚嗎?」
這時,白雪的手機響了,她拿起手機接聽,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在哪裡?」
在競標的時候,就算馬國強不吭聲,那些評委們還不都傾向於長升公司嗎?
馬國強想起了那封情書,心中隱隱作痛。兩人沒有再說話,各懷心思。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
「泥工。我以前在鄉里的建築隊干過!」
施福財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忙問,「你有身份證嗎?」
「犯什麼法?我被你撞了,要點醫藥費不行嗎?」童剛好像還理直氣壯。
施福財笑著說:「這就好說了。我剛好有一個工程在做,多一個人無所謂,不過你到了那裡之後可別亂說你和市長的關係,不然別人會以為你是瘋子,你想想,就沖你這身打扮,市長哪會有你這樣的親戚呢?」
白雪說完就掛了電話。
馬國強說道:「你可以開一家這樣的咖啡廳呀!」
白雪看出了馬國強的窘迫,給他倒了一杯現煮的咖啡,微笑道:「馬市長,放心吧,我不會吃了你!在這裏也沒有人認識你。」
他面對著白雪坐了下來,心突然怦怦地劇烈跳著,感到極不自然。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單獨和異性約會過,何況面前坐著的是他的初戀情人。
劉時安說道:「也沒有什麼大事情,想向馬市長彙報一下思想。」
過了好一會兒,白雪的一聲輕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
施福財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懂事還是白痴,只要他對派出所的人一說被「撞車黨」敲詐,這個人還能出來嗎?他問:「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告訴他們你敲詐我,你會怎麼樣read.99csw.com?」
是白雪!
「謝謝,童阿姨。」劉時安離開了馬國強的家。
同在一個大院里住,每天見面,劉時安和童艷珍越來越熟悉。這天下班后,劉時安看馬國強還在開會,便下樓來到馬國強家裡,敲了敲門,門開了,他看見童艷珍滿手的泡沫,說:「童阿姨洗衣呀?」
白雪對馬國強說道:「你等下出去,怕熟人看到不好!」
馬國強知道妻子聽不進這些話,但還是重複了一句:「我覺得童剛最好暫時離開長升公司,待商貿大樓的建設項目落實后,他想去哪裡都可以,你認為呢?」
「我現在是一個人,你說好不好?」白雪的眼神迷離起來,「我先後嫁過三個男人,婚姻維持的時間也很短,長的四年,短的才一年半,現在的男人,沒有幾個能夠靠得住的。對於男人我算看透了!」
童剛說:「隨便,您看著給吧。」
服務員上了菜,兩人喝起酒來。
他開著車子,來到一家飯店門口停住。
劉時安說:「是呀,是呀!商貿大樓的建設,是要讓老百姓看見我們常源市的新領導班子,做了一件實實在在的好事。也要讓常源市的各級領導幹部知道,馬市長不但抓廉政建設,在經濟建設上也不含糊。」
劉時安拿出一瓶化妝品,說:「童阿姨,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從澳大利亞帶來的護膚品,我們家那口子用過兩瓶,效果非常好,這不,我給您帶了一瓶!」
「要醫藥費哪有這麼要的?你這是明擺著欺詐我,你他媽的膽子也太大了吧?」施福財說,「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被人敲詐過!你也不看這是在哪裡?」
劉時安說:「是的,是的,工作的原則性我還是知道的,我聽說童阿姨在長升公司上班后,社會上有一些議論,說什麼長升公司參与這次競標什麼的,我怕對你不利,再說……」
馬國強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笑聲。當年的白雪,可是系裡的系花,人長得漂亮,性格又開朗,追求她的人足足有兩個班。面對這樣的美女,馬國強做過不少才子佳人的美夢,可是夢醒之後,留給他的是無盡的遺憾和幻想。在室友的唆使下,他滿懷希望地寫了一封愛意濃濃的情書,將他對白雪的愛慕全灌注到字裡行間。幾天過後,他並沒有得到哪怕是隻言片語的回信。他的心碎了。
劉時安走後,馬國強思索著他剛才說的這些話,看到童艷珍還在晾衣服,走過去問:「要我幫忙嗎?」
「誰?」馬國強問。
廉政建設肯定觸動了腐敗分子的利益,那些人拚命織成一張龐大的關係網來對抗他,阻攔廉政建設的工作深入。
她起了身,說,「老同學,下次有時間再聊吧!」
童艷珍聽這話,說道:「如今是什麼年代了,出國留學回來的那些人,外企都爭著要,而且工作好,工資高!」
「不騙你,」施福財說,「你能幹什麼?」
馬國強當即說:「不行,如果《常源日報》社確實缺少一個會計,先考慮其他下崗職工,再說,可以面向社會公開招聘嘛!」
童剛在身上摸了一會兒,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身份證遞給施福財,施福財一看身份證,頓時明白了,他不經意地問:「剛才那張照片上的是你么?」
童艷珍站在廚房門口,說:「老馬,你也沒有必要杞人憂天,我覺得施總還是很不錯的。我去那裡上班這麼久,也沒有見他來求我替他辦點什麼事情。你可別動不動就懷疑別人。童剛那天晚上不小心撞上了施總的車子,施總要帶他去醫院,童剛只說自己來城裡就想找活干,施總也是熱心人,反正工地上多一個人不算多,就把他帶去了。人家根本不知道他和你是什麼關係。你堅持原則就堅持原則,童剛的事和你無關。」
馬國強說:「中國那麼多大學,哪所不好?為什麼非要出國呢?」
他接著說了幾件事,那都是秘書處的小事情。比起信訪部門收到的那些材料不知道小到哪裡去了。
他確實相信這個,童艷珍找工作時候,給他碰見,現在又輪到童剛了。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有一九_九_藏_書個童艷珍在他那裡,已經給他帶來了不少便利,如果再加上一個童剛,常源市的那些人會怎麼認為?
童剛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道:「老闆,要麼你給我50塊錢就算了,我晚上吃過兩個包子。」
她的眼中出現的淚光。
「怎麼樣,老同學,有時間嗎?」白雪在電話里說:「在亞加閣咖啡廳,我等你!」
劉時安輕聲說:「今天《常源日報》社的領導打電話給我,說報社的會計老殷馬上要退休了,童阿姨學的是會計專業,是不是……」
馬國強出了政府大院的後門,也沒有叫司機小李,獨自攔了一輛計程車,來到亞加閣咖啡廳。
「這麼多年,你好嗎?」馬國強望著杯中黑褐色的咖啡。
他點點頭。
劉時安笑著說:「還能怎麼樣?那個科長找了一個小自己十來歲的,和老婆離婚了!」
白雪說道:「想想我們讀書的時候,那時的人多清純,人和人之間是純真的友誼,沒有利益衝突,沒有爾虞我詐,沒有虛偽,沒有空虛,可是現在,物是人非,什麼都變了!」
童艷珍晾好了衣服,回身說道:「濤濤還有一個學期就考大學了,如果考上大學,學費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聽他說,他們班有很多人要去美國留學,光費用就是幾十萬呀!」
馬國強沒有再作聲,端著茶杯喝了口水,這樣的閑話,他也聽說了,停了片刻說:「小劉,我們可不能聽風就是雨,閑言碎語嘛,肯定有的,只要我們自己行得正,怕什麼呢?由著別人說去吧。」
他鑽進轎車,又出來,給了童剛一張名片,說:「你有什麼困難就打電話找我,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
劉時安的話深深地刺痛了童艷珍的心。
童剛憨憨的笑起來,「我說老闆,原來你也怕警察呀!」
劉時安聽了這話像吃了定心丸,他說那些話的目的,就是為了施福財的長升公司來套馬市長口氣的,然後才好採取對策競標。
兩人都不說話,彼此也不敢看對方,竟像是一對初戀的小情人。白雪用勺子輕輕在杯子里攪動著,勺子輕碰杯壁的聲音,與馬國強心中那根被撥動了的心弦碰撞著。
他在工地上轉了一個圈后便開車走了。
馬國強問:「誰來的電話?」
劉時安說:「是呀,其實我也想來,就是怕人看到說閑話,政府里工作忙,每天都有那麼多事情,今天從樓下過,順便上來看看您。童阿姨,您怎麼不用洗衣機洗呢?這樣太傷手了!」
「老闆,你不能再喝了,你還要開車的!」童剛說。
馬國強沒有說話,到目前為止,他還是一個好男人。
按王建成的計劃,萬一施福財沒有辦法的話,就由劉時安來實施「農村包圍城市」的計劃,所有費用都由施福財出。
手機中女人的聲音繼續:「都十幾年沒見了,我的老同學,當年班上那麼多人,沒有人不佩服你馬大才子的,好呀,現在官做大了,架子也大了!」
他進了咖啡廳,一個女服務員走上前問:「請問是馬先生吧?」
馬國強看著白雪的背影,想不到她考慮問題還挺周到的。他在旁邊站了一下,等白雪上了車之後,才慢慢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白雪問:「她還好吧?」
童剛掩飾不住自豪,低聲對施福財說:「我告訴你,我姐夫是市長,你信不信?」
劉時安看了看馬國強的臉色,說道:「馬市長,我聽說了商貿大樓競標的事,恐怕裏面有些複雜呀!」
那男人用命令的口吻說:「你他媽的是不是在外面勾引別的男人,快點回來!」
馬國強拿起手機一看,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想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手機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好,馬市長!」
馬國強沒應童艷珍的話,抬頭看了看晾著的衣服。這時,他發現幾件男人衣服不是自己的,問:「這幾件衣服是誰的?」
童剛點頭說:「是呀!想多賺點錢回家去娶老婆呢!」
馬國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童剛點了點頭。
白雪笑道:「難道我找你就是有事嗎?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
畢業后read•99csw.com,兩人就失去了聯繫,據說她去了南方。這一分別就是十幾年,直到上星期才在那個酒宴上見到。他幾乎認不出來白雪了,無情的歲月在兩個人的臉上寫下了許多滄桑,但是她看上去更有女人味了。
童剛憋紅了臉,說:「我說的是真的!」
「我怎麼了?」白雪見馬國強那樣子,以為臉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忙用手摸了一下。
馬國強微微點了一下頭,說:「有幾個公司是不行的,我也了解是些虛架子。商貿大樓是常源市最大的商貿大樓,也是常源市的形象樓,來不得半點馬虎。在這個問題上,我堅持我的原則。」
施福財說:「你真的想找工作?」
馬國強點了點頭:「是的,我們是同學!」
他又聊了兩句,起身說:「馬市長,您累了一天,要注意休息呀。」又對童艷珍說:「童阿姨,您忙您的,我走了。」
這官場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心裏明白但卻無可奈何。
吃過東西,施福財開著車將童剛送到工業大樓的工地上,對一個負責模樣的人說:「你幫他安排一下生活問題。」
劉時安的這番話講到他的心裏去了,他說:「我看那些入圍的公司,有好幾個公司還是不錯的。」
童艷珍一愣說:「老馬不是那樣的人!」
馬國強聽了之後,說道:「找到一份工作也好,說實在的,我也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可是我……」
施福財心中暗暗吃驚,但是臉上仍表現出不相信的樣子,說:「我說兄弟,你不就是想找份工作嗎?可也用不著編這樣的故事來嚇唬我!」
「好,好,不談工作。」馬國強問,「童剛在哪個建築工地做事?」
「是的,沒有大傷,但是小傷不少。」童剛說,「給我1000塊錢,這事就算了了,不用勞你去醫院了。要不我就報警,說你撞了我。」
童艷珍正要說話,卻聽見馬國強的手機響了。
童艷珍說:「以前在化工廠上班,下班回家還不是幹家務活,沒什麼區別啊。」
施福財問:「其他地方沒傷著吧?」
童剛說:「我不怕。你前腳給我送進去,我後腳就跟著你出來。」
馬國強說:「有些事情你要理解,我們是將近20年的夫妻了,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呢?你是賢惠的妻子,在機關里的幹部中有口皆碑,你最支持我的工作,就是像《常源日報》上的一句話,夫唱婦隨。像你這麼好的老婆,我去哪裡找呢?是上天賜給我的。」
她用紙巾擦了擦淚水,說道:「雖然看到我有那麼多朋友,可是實際上我連一個可以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今天晚上,我想到了你,我找你出來,只想和你說說心裡話,在我的眼裡,你不是馬市長,你是我的同班同學馬國強。」
馬國強頓了頓,說:「長升公司,我感覺不太好,現在正在競爭商貿大樓的承建權,許多建築公司的人都想變著法子給領導些好處,然後提出些不合理的要求。要是讓別人知道你們姐弟兩個都在長升公司……」
童艷珍望著那個漂亮的小玻璃瓶,上面全是英文,估計價值不菲,於是說:「小劉,這樣不好呀!老馬知道了會生氣的!」
童艷珍炒好了一個菜出來,見馬國強還在家裡,於是說:「快點去吧,讓別人等你不好,記得少喝點酒,沒有事的話早點回來。」
施福財問:「難道你找不到她的新家了?」
若是換了別人,會以為童剛在吹牛,但是施福財相信。不過他並沒有表示出吃驚的樣子,而是說:「如果你姐夫是市長,還會讓你在街上流浪嗎?」
劉時安見馬國強陷入沉思中,小心翼翼地說:「馬市長,這隻是我個人的意思,我在機關工作多年,對於一些幹部違反原則的現象,有時候也看不過去……」
「這麼多年都習慣了,再說了,手洗的乾淨呀!」童艷珍微笑著說。
白雪看了看馬國強,對那人說:「我在外面。」
施福財有點生氣,說:「你以為你是誰呀,這麼大的口氣?常源市可不是鄉下。」
馬國強陪著白雪出了雅間。
馬國強點頭說:「哦,還好,還好!」
白雪說道:「你應https://read.99csw•com該知道紅樓酒家吧?那是我開的!我一個女人,撐著那麼大的一個場面,要應付那麼多男人,有時候還要……」
童艷珍在陽台上晾衣服,說:「你看我忙著洗衣了,也沒陪你說話,小劉慢走啊。」
馬國強的心頓時抽|動了一下,他無法想象白雪為了迎合某些權貴,躺在那些人身底下的感覺。對於白雪這種女人,只要是男人,都會有非分之想。
童艷珍說:「家屬又怎麼樣?家屬就不用找工作?你呀!老是擔心被人利用,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你老婆我的這扇後門,沒有人能夠撬得開的。你在家裡很少談工作的,今天這是怎麼啦?」
馬國強沉默起來,有時候確實身不由己。
施福財一怔說:「原來你假裝撞車,你知道這是犯法的嗎?」
施福財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你說是吧?」
劉時安點頭說:「馬市長,我也是這麼對報社那邊說的,可是報社那邊說他們已經公開招聘過了,來了很多人都不合適,我想童阿姨幹了十幾年的會計了,論經驗,比年輕的學生強。」
在研究商貿大樓承建單位的會議上,他看好省城一家建築公司,可是無記名投票下來,沒有哪家單位獲得承建資格。這裏面的貓膩與會的人都清楚,可是誰也不點破。
白雪凄婉地笑了笑,「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得太多對你沒有好處。有時候做人真的很難,而做女人更難!」
那團炙熱的火焰,就這樣被無情的撲滅了。那一段刻骨銘心的單相思,成了他永遠的痛。
馬國強問道:「哦,小劉,有什麼事情嗎?」
「真的?」童剛喜出望外,「別騙我。」
施福財並不知道,這個人就是童艷珍的弟弟童剛。他昨天晚上在姐姐家洗完澡就換上了姐夫的舊衣服。中午他從姐姐家負氣出來,並沒有回鄉下去,在街上轉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就轉到河邊來了,摸摸口袋裡沒有什麼錢,也不敢去旅社。他在河邊轉來轉去,在一個小食品店門口看了一下電視,電視上說沿海的一些城市活躍著「撞車黨」,靠找機會和小車相撞,利用車主不願多事的心理,進行敲詐。他轉到這邊,看到一輛小車的車速並不快,想到了「撞車黨」的賺錢高招,決定試一下。他看到車子開近了,便突然衝出來,還好車主剎車及時,只是一點小擦傷。他已經想好了,如果車主想息事寧人的話,他就要1000塊,就算車主不給那麼多,也無所謂,能夠拿到多少就算多少。那張他和姐姐的照片,本來是放在口袋裡的,剛才衝出來的時候,不經意間把手插在口袋裡帶了出來。
「以前省政府秘書二處的一個同事,他到常源市來了。」馬國強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妻子撒謊,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厲害,臉色也有些不自然起來,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對妻子撒這樣的謊。
他跟著那個女服務員繞過大廳,沿著一條燈光幽暗的通道,進了一個雅間。雅間里只有一個人,是白雪。
童艷珍問:「怎麼了?」
施福財說:「那就1000吧。」
「童阿姨,我放在這裏了!」劉時安把那瓶護膚品放在茶几上,他正要出門,卻見馬國強從外面進來了。
馬國強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拿不定主意去還是不去。
童艷珍沒吭聲。
童剛被施福財這麼一激,便把來常源找工作,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收拾了一下茶几,將劉時安放在那的那瓶護膚品隨同茶几上的東西一同收拾了進去,轉身去洗衣服了。
馬國強反應過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喝了一口咖啡,心道:我這是怎麼了?
童剛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工作,而且一個月有1000塊錢,如果在鄉下幹活的話,兩個月也賺不到這麼多錢。童剛躺在工棚的草席上,興奮了一夜。他打算過兩天打電話給家裡,說在城裡找到好工作了,等干幾個月,把春桃接到城裡來玩一趟。他還要告訴家裡,說姐夫當上了市長,往後看鄉里的那些「土匪」還敢來村裡搗亂不?
童艷珍洗完衣服出來,熱情地問,「小劉在這裏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