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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施福財不但說出了他所做的一切,還說出了他前些天躲藏的地方,要袁青快點去救人。
童艷珍彷彿被針刺了一樣跳起來,她抓著劉時安的手,語無倫次地說:「小劉,不要……不要傷害他……你答應我說濤濤會沒有事的,濤濤是我和老馬的命|根|子,他一定會沒事的……是不是……求你……小劉……救救他……」
在警車上,袁青對劉時安說道:「我們在今天上午就已經成功地將馬濤救出來了,還搗毀了本市最大的制毒窩點。王寧盛負案在逃,胡老大被我們當場擊斃。施福財已經交代了你和童艷珍的關係,我知道你會來找她的,所以在這裏等你。」
前天我去了學校,說濤濤不去留學了,學校已經將20萬元退回來,都一併放回卡中,請交給有關部門。
袁青聽完施福財的交代之後,大吃一驚,想不到事情會這麼複雜。他調到常源市后,曾經下大力打擊市內的黃賭毒,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在追查毒品來源時,卻總找不到突破點,原來問題出在這裏。也難怪馮副局長要自殺。
「你笑什麼?」李奮問。
好容易熬到晚上,他藉著夜色翻牆進了市政府大院,來到馬國強所住的那幢樓下,走了上去,看見門沒關嚴,敲了一下,沒迴音,就推門走進去。
施福財不知誰來看他,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看他呢?
濤濤的失蹤是有原因的,老馬你也清楚,他們為什麼綁架濤濤。他們不求錢財,只想逼你放棄對商貿大樓倒塌原因的調查。你曾收到過匿名恐嚇信,你不當回事,你相信正義一定壓倒邪惡,我也相信,可是,我們付出的代價太昂貴了!
那張印有圖案的銀行卡,方寸之大,卻成了腐敗分子的通行證。馬國強自言自語:「艷珍,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樣?為什麼不告訴我……」
夜風習習從打開的車窗吹進來,馬國強感覺到臉上冰涼,這時才知道自己流下了淚水。
袁青將王建成引到無人處,說:「王副市長,對不起,關於商貿大樓倒塌的事,想請你去市公安局一趟,協助我們調查。」
此時的王建成正在開會,會議的主題是常源市東郊開發區城市建設的規劃,他正在講話,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袁青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沒進去,在門口等著。
兩名警察將劉時安緊緊挾住,推搡著走向停在大院門口的警車。
劉時安笑了一下,說:「被抓的還不止他一個,有十幾個呢,這九-九-藏-書消息對你不重要嗎?你別忘了,商貿大樓的倒塌事件……」
「我來看看你不行嗎?」李奮說道:「我說過如果你關進去了,我會來看望你的。」
「李奮,你不知道,你嫂子跟我的關係一直不好,是因為我在外面有女人,是我不對。我不怨她,如果你見到她,請轉告她後半生一定要找一個可靠的男人。」施福財有些哽咽,「還有你,你現在和原來不同了,當了領導,不能像原來那樣無拘無束了,可是這官場上的潛規則,你還是要防著點,稍微不注意就陷進去了……」
童艷珍梳頭的手僵在那裡,片刻后又繼續梳頭:「那不關我的事。」
劉時安沒有往下說了,童艷珍一下子怔在那裡,不知怎樣才好。
「那你為什麼不抓她呢?」劉時安問。
袁青經請示后,準備開始收網。當然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
對不起,我就這麼離開了你,如果沒有緣分,這也許是永遠的訣別……
施福財笑著指指他:「你的長頭髮剪了,留了個板寸,看起來傻乎乎的,還有你那身西服,根本不適合你,怎麼看都不像你,像從鄉下來打工的,還是原來的那身打扮有藝術味。」
那上面的字跡,是用藍色的墨水寫的,也就是說,這兩行字,是當年白雪接到這封情書後就寫下的。
你知道這50萬塊錢是誰的嗎?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是施福財的,桌上這張銀行卡是施福財給我辦的。我本來把卡給了春桃,要她好好照顧我的父母,可是她又偷偷塞給我。
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都快12點了,以往這個時候,童艷珍也該回來了,難道今天晚上店裡的生意特別好嗎?記得自從馬濤被綁架后,她就沒有心思看店了,好幾次還說要把店轉出去呢。
王建成見袁青一臉嚴肅,什麼都明白了。他沒應聲。
當時劉時安從廁所出來,看到袁青帶人上了三樓,知道大事不妙,不敢回辦公室,馬上溜出了市政府。他沒有回家,找了一個偏僻的街道旅社住下。從昨天開始,他打電話給施福財,總是關機,就有了預感,又給王寧盛打電話,說施福財可能被抓了。王寧盛不以為然,說公安局的人還在到處搜查呢,還說他已經派人去找了,一旦找到施福財,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殺掉,以防後患。
童艷珍一怔:「真的?」
這些事我不敢跟你說,我想我們省吃儉用,經營好那個美容店,過幾年濤濤畢業了,把這錢退還給他們,可是這20萬塊錢成他們要挾我的把柄。後來他們又往卡上存了30萬,一共50萬。九九藏書
童艷珍問:「他被抓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想說什麼?」
「機關里的高層領導?」馬國強一皺眉,其實他早就預料到了的。
李奮說:「你保重。」
一輛車子在常源市最繁華的街上行駛著,車內坐著馬國強,他剛從省城趕回來。上午聽完袁青的彙報后,就帶上相關的材料去了省城。
濤濤是個好孩子,學習上進,今後一定大有出息,只是脾氣犟了點,像你。濤濤要去美國上大學的事,你也答應了,我騙你說那些錢是向同事借的,實際上是我向秘書長小劉借的,他給了我20萬塊錢,可是我後來才知道,我陷入了他們的圈套。
他手上拿著一份材料,材料的背後提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馬國強的妻子童艷珍。
說完這些后,他軟癱在椅子上,問袁青:「袁局長,我是不是可以將功補過?你們要快些去,要不然他們會轉移的。那些材料,被我用一個防水的袋子裝著,就藏在我家廁所的水箱里,你去拿吧!」
劉時安冷笑一聲:「童阿姨,難道你沒有聽清我的話?好吧!我再告訴你,借你的20萬,還有後來存到你卡上的30萬,那些錢都是施福財的。」
馬國強上了樓,用鑰匙打開家門,見屋內的燈開著,並沒有人。他叫了幾聲「艷珍」,沒有迴音。
「按法律程序辦事。」馬國強掛上電話,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要證據確鑿,不管犯罪嫌疑人有多高的職位,也不管他有多大的勢力,決不能猶豫,不能姑息,堅決清查到底!」
劉時安蹺起二郎腿說道:「你那張卡上的錢,加起來才50萬,人家王副市長在澳門一次就輸了200多萬,還不是施福財替他出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施福財自己哪來那麼多錢,最後還不是……」
袁青看看天也快亮了,來不及向馬國強彙報,迅速和吳隊長做了相關的行動部署,吳隊長帶人直奔施福財說的那地方,確保救出馬濤和搗毀毒窟。偵查科科長小趙帶另一隊人,在天亮之前控制全市的各條道路路口,不讓一個犯罪嫌疑人逃出去。他則等天亮後向馬國強和肖長春彙報。
但是他的心情卻高興不起來,整件事都與王建成有關,而王建成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幹部,今天落到如此下場,是非常令人痛心的。
read.99csw.com施福財看著李奮,突然哈哈笑起來。
「我早就說過,你是位幹將,果然干出成績了。」馬國強放下文件,「趕快說說吧。」
這時劉時安想到童艷珍。他想給童艷珍撥個電話,剛按了兩下,就打消了念頭。必須親自見見童艷珍,將王建成被抓的事告訴她,將這裏面的利害關係說出來。
「是。」施福財說。
老馬:
「又存了30萬?」童艷珍瞪大了眼睛。她的聲音顫抖著,「小劉,當初說好只向你借20萬的,再說了,就算我拿了施福財的錢,可商貿大樓倒塌的事情和我無關呀!」
「馬市長!」袁青叫了一聲。
一個多小時后,會議結束,袁青走了進去,輕聲對王建成說:「王副市長,您過來一下,有點事。」
袁青面無表情:「劉秘書長,你想去哪?」
一位公安人員走進接見室,說道:「時間到了。」
袁青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他的心並不平靜。
「有突破,而且收穫很大!」
我父母在農村,看在我們夫妻多年的分上,有時間你去看看他們。
袁青拿著從施福財家中搜出來的材料走進馬國強辦公室的時候,馬國強正低頭看著文件。
施福財點點頭,眼裡又潮濕了。
他又想到了白雪。在袁青拿給他的那兩隻紙鴛鴦上,有兩行娟秀的字跡:馬國強,我並非不愛你,只是我太窮了,一個為了生活而被迫出賣自己的女人,沒有資格得到你的愛。
劉時安喝了一口茶:「你以為施福財的錢是那麼好拿的?」
劉時安望著童艷珍:「童阿姨,你別怕,袁局長再怎樣,也要看在馬市長的面子上,放你一馬。其實你的事,就只有我和施福財知道,只要我不說,就算施福財全供出來,也沒有用,如果我堅持說那些錢是我借你的,也就沒有事了。你叫馬市長給袁局長交代一聲,得饒人處且饒人。在這件事上,其實我也是受害者。」
他下午打電話給馬國強,說馬濤已經成功解救出來了,由於被綁架期間飲食上不正常,導致身體有些虛弱,精神狀態也不太好,現在送到醫院里救治,沒有什麼大問題。這件事暫時沒有讓童艷珍知道,至於什麼原因,在電話里他也沒有細說。
在商貿大樓倒塌事件的背後,原來有那麼多人在充當著幕後「黑手」,雖然案件已真相大白,可是這件事卻將一個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馬國強捧著信看完,愣愣地站了許久,心中感慨萬千,不禁眼睛潮https://read•99csw.com濕。
施福財看看自己的肚子,確實小了些,他曾經在李奮面前誇耀自己肚子里全是山珍海味,這會兒一點油水都沒有了。
「你說什麼?」童艷珍的手一抖,梳子差點兒掉在地上。
童艷珍搖了搖頭,真後悔當初向劉時安借那筆錢,否則就不會陷入這個圈套。世上是沒有後悔葯吃的,到如今後悔已經遲了,她站在那裡彷彿痴獃了一般。
童艷珍即日
現在案情終於真相大白,事實證明他馬國強是無辜的,謠言只是一種惡意的中傷,到如今,所有謠言不攻自破,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光輝形象。
劉時安點點頭。
監舍門打開,「施福財出來一下,有人來看你。」
施福財來到接見室里,看見李奮坐在那裡,心中一愣,問:「李奮,你來這裏幹什麼?」
如此大的一宗集體腐敗案,全省罕見。具體如何處理,還要看常源市這邊調查的結果。
袁青遲疑了一下,開口說:「其中有王建成和錢永剛副市長,以及一些部門的領導,他們才是商貿大樓倒塌事件的主要責任人,如果不是他們要的回扣那麼大,施福財也不敢在工程材料上大動手腳……」
「你別這麼胡思亂想,家裡還有嫂子和孩子。」
「童阿姨,」劉時安說,「濤濤還在他們的手上,袁局長這麼做,我擔心會對濤濤不利。」
老馬,我們做了將近20年的夫妻,總的來說還是很幸福的。但是,隨著你職位的一步步提升,我覺得我再也不是你的妻子了,我成了官場鬥爭的一個附屬品,那些把我作為「腐敗的實驗品」,隨時都在考驗我抗拒腐敗的能力。一次又一次,我都替你頂住了。
和王建成一同被逮捕的還有政法委書記魯兵、政府辦公室主任朱小林、安全辦主任黎東方、財政局長許林養、城建辦公室向主任等。
劉時安說:「童阿姨,王建成被公安局的人抓進去了。」
馬國強看著窗外的行人匆匆忙忙,想到自己到常源市任市長,已半年多了,先是和周圍的領導需要磨合,工作難做,後來總算理順了關係,做出了一些成績,可是又因為商貿大樓倒塌的事情,搞得他焦頭爛額。
劉時安說:「童阿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事情既然發生了,誰都跑不了。」
袁青說:「馬市長,這個案子很複雜,牽扯的人很多,有些是市委市政府機關里的高層領導。」
「李奮,」施福財說,「我跟許多當官的人來往九-九-藏-書,都是戴著面具說話,只有跟你說話,我才感到輕鬆。我與你真是君子之交,沒有任何功利。跟你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是個人。李奮,如果我死了,到時你給我收屍,好不好?」
對不起,我走了,我不得不走,我的精神快崩潰了,再也支撐不住了。我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尋一塊凈土,在那裡了卻我的後半生。你不要找我,找也找不到我。
馬國強似乎愣了一下,聽完袁青的簡要彙報后,立即打了肖長春的電話。在電話里,他將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肖長春沉默了片刻,說道:「馬市長,你認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一會兒童艷珍擦著濕頭髮從衛生間走出來,看到劉時安,吃了一驚:「咦!你怎麼來了?」
你跟白雪的關係我完全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我又不得不阻攔你與她過多的接觸。我已陷入「腐敗漩渦」不能自拔,商貿大樓競標是不公平的,那些評委全被他們用錢買通了,我要你少接觸白雪,是怕別人懷疑你與白雪關係曖昧,對你不利。現在施福財、王建成、劉時安他們全被抓起來了,我想,下一個就是我。我反思自己怎麼不小心走到了這一步,是官場的黑暗鬥爭,我沒能力抵抗。我不配做你的妻子,我沒有高超的遊戲智力,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童阿姨你冷靜些,」劉時安說,「只有施福財知道濤濤在哪裡,你去問他吧!」
當專案組的人去抓市委秘書長劉時安時,劉時安不見了。
他想了一下,撥打童艷珍的電話,語音提示是關機。他覺得奇怪,起身去廚房看看,沒見人,推開浴室的門,沒人,最後推開卧室的門,看到寫字檯上擺著一張銀行卡,下面壓著一張寫滿字的紙。他拿起來看下去:
李奮扯著身上的西服:「學校提拔我當了系主任,這段時間我不斷出席一些藝術交流會,吃得我的肚子大起來了,在那樣的場合,不注意點形象可不行。你看你,才十幾天不見,你的肚子都瘦下去了。」
他出了門,走下宿舍樓,看見一輛警車在樓前,車邊站著袁青和幾個刑警。袁青的手上,拿著一大摞材料……
馬國強抬頭說:「哦!你來了,案情有什麼突破沒有?」
劉時安生怕馬國強回來撞上,就在他剛走下樓梯時,看到樓梯口站了一個人,是公安局局長袁青。
袁青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望著窗外,緩緩說道:「每一個觸犯法律的人,都會受到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