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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陰暗的飯店

第一章 陰暗的飯店

但今天她在車站前叫了一輛出租汽車,她想也許丈夫已經先回家了。
「我也在勒繪小學上過學!畢業后,我的中學是去麻布上了私立的。」蘆田少有地尖聲喊叫起來。由於他從小受到家庭書生氣的教育,所以一直對兒童時代和學校的話題感興趣。
「剛才誰來了?」蘆田漫不經心地問道。
「AI,人工智慧哩!這種手段被稱之為『新型計算機』……現在的AI,也就是人工智慧,如果是單一的病名還比較容易做出處理程序,但如果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複合疾病,做出處理可就太困難了。不過,一般來說,患者都是兩個以上的疾病或好多種的癥狀呢!」蘆田不得不說得越來越專業、複雜起來。
就這樣過了大約15分鐘的樣子,阿梶知趣地站起身來:「實在打擾了。我還要再把家裡收拾一下。」
這時,千卷開始向餐桌子擺放晚餐。
「我過去在一家公寓管理公司工作。現在那家公司管理著二十多棟大廈,有市內的公寓、辦公大樓。還有休閑設施,我負責和使用單位的簽約。」被問到自己的工作,阿梶便向蘆田介紹道,「服務內容很多,大體上分的話有清掃、替衛、維護設施、空調、電器系統什麼的日常保養,而且還要管理停車場什麼的。不過對清掃和替衛工作我只負責簽合同,具體做起來有專門的公司負責。我所在的業務部,每天早上要到公司報一下到,然後就出門,去巡視簽了合同的大樓空調和供水系統管理人員的工作狀態或有無需要解決的事情。」
冬季午後那無力的陽光照射在大街上。這條大街的前方50米左右就和公園大街相連。
「再來點咖啡可以嗎?」蘆田手中拿著一隻空杯子問道。
「在區立勒繪刁記筍上了一年,後來……」
紙袋裡有一個同樣顏色的紙包著的一個包,是一個用金絲細線扎著的長方形盒子。
「不是的,我從美加的公寓里出來,在公園大道的半路上,去了那家飯店,為了去買那兒的點心,在那兒……」
最初的變化,大約是在半個月後到來的。
阿梶走進了自己的家,換下了由於搬家弄髒的衣服,穿上了一件「V」字領的毛衣走了出來。
「嗯?」
「您回來了。」
千卷下了計程車,馬上聞到一股充滿了寒夜的乾草味。這是一種什麼時候聞到都會使人產生一種安逸情懷的味道。不過,以新宿為中心,方圓一小時路程之內的任何地方,可難得聽到鄉村般的牛馬羊鳴叫聲和乾草的清香的。
「不,不過我母親現在住在離東京不遠的熱海。『二戰』時,父母隨他們的家人疏散到了鄉下,因此母親是從熱海的女子學校畢業的。那兒的朋友也多,她也總忘不了熱海。加上我父親去世后我就參加了工作,於是她一個人就搬去了熱海。其實我們最早是住在西久保巴町那兒的。」
「不過,恐怕總是空著也不是辦法。人家還是為了租才蓋的嘛。也不知對方人怎麼祥,還是要提防著點兒好,你不是常有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嗎?」
「那麼,請您到家裡喝杯茶嗎?」有了房東那番話,千卷自然不得不做做樣子。
蘆田越聽阿梶說越沒有了拘束感,便用手向上推了推眼鏡框。
「啊,這才是男子漢的愛好嘛!」蘆田揶揄地說了一句,並看了看阿梶那瘦弱的身材。
但對方只是皺了皺眉便從她身邊走過去了。千卷抬頭看了一眼這個男人,這不正是和丈夫坐對面的那個男人嗎?
「正好剛搬了新居,最好早點兒讓我們見到你的那一位;而且正好是我們剛剛過了結婚10周年。」 說完,千卷情不自禁地用雙手摟住丈夫的雙肩,從後面把自己的臉向丈夫靠過去。
「啊,沒有關係。」
「回家了嗎?」——那就不會走多遠。
「噢。」——西邊的房間比東邊這套房間數要少,好像是專為一對夫婦帶一個孩子的家庭準備的。
在停放著一輛深紅色的「BMW」汽車車庫旁邊,有幾層通向大門的台階,千卷上了台階,打開了大門。
「原來我住在大家的公寓里,那兒太小了。」阿梶靦腆地答道。
人生路口,前面將會出現一個又一個陷阱。
在千卷的記憶中,也就是距今天二十多年前的過去,那還是中學時代,澀谷車站的北側只有一家電影院和小吃店;而今,這裏裝飾漂亮、樣式新穎的樓房鱗次櫛比,充滿了勃勃生機,幾乎使人覺得像到了新宿一樣。
「不過嘛,您在自己的書房九九藏書裡也有一台大型計算機嗎?」阿梶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蘆田對自己的蔑視又問道。
「那你是特意……」
「這麼說比我小六七歲哪!小學的時間咱倆正好錯過去。」
大約過了40分鐘的樣子,大門的鈴響了。
千卷連忙把眼睛放在門玻璃上的貓眼向外看了一下,打開了大門。
這是一個長相併不令丈夫喜歡的人。也就是由於工作上的關係認識的人吧。如此說來,蘆田出於工作上的需要,在這種場合單獨來約見這個人。要不就是蘆田還在這裏,這會兒去廚所了?
「西久保巴町?小時候我也住在那兒呀!」
「別的也沒有什麼好買的,我就買了這個東西。」蘆田有這個習慣,說話時愛「賣關子」。他一邊十分平靜地盯著妻子的反應,一邊要從紙袋裡取出東西。
千卷把阿梶的椅子向餐桌前靠了靠。餐桌上擺的是千卷最拿手的法國大菜:「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然當時住的是新宿區的公離,因為不便工作,所以早就下決心要搬到一處更為寬敞的地方去住。
「不,一定要讓我開開眼,那麼,什麼時候……」
「那和我們的情況差不多。」蘆田說了一句。
他對面的那個人,看上去比蘆田大10歲吧?是個四十八九歲樣子的體型很瘦的男人。他向前探出的下巴里叼著一支香煙,正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
兩個星期後的星期日夜裡,千卷讓丈夫的約定實現了。
千卷看到小豆色的屋頂和雪白牆壁的家中沒有燈光,不覺心裏一怔。本來她有準備:由於自己回來晚了會招來丈夫的一頓責怪,但自己還是先於他到了家。
這兩所住房都是鋼筋水泥的建築,並具備隔音功能。所以以前的那家鄰居雖然有一個上小學的孩子,但也沒有感到吵鬧。
「嗯,簡單地說吧,目前階段的研究首先要解決可以輔助大夫們工作的軟體。比方說MRI,也稱之為『三元次圖像處理裝置』,它可以用生動形象的圖像,以立體方式表示出腦血栓和腦部腫瘤的位置。同時還可以做出相應的診斷、處理指示,或是選擇手術的模擬方式。目前我已經接近成功了,所以為了進一步提高其精確度,我每天都在大量地消耗著自己的腦細胞呢!」
「真是的,光顧說話了。那麼,阿梶先生,您有什麼愛好?」千卷問道。
但是,千卷終於發現,在衣帽間旁邊還有一個出入口。
「哎呀,最近醫療計算機軟體開發的人可太不得了了。如果將患者的癥狀輸入計算機,不用大夫,一按電鈕就能診斷那可太好了!」
「啊,對不起。」
「公司在哪兒?」蘆田問道。
自己怎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哇!真漂亮!太謝謝你了!」千卷驚呼著,馬上打開了紙袋的封口。
在這條細長的大廳的總服務台前,放著幾把椅子和幾張小桌子,可以看出圍坐在那兒的、談笑風生或是等人的樣子的人多是中國人、韓國人或是皮膚微黑的東南亞人。當然其中也可以看到地道的日本人或歐洲人,不過……
「啊,就這麼著吧。」
「不,只是我一個人撇過來了……不過,反正遲早要成家。」阿梶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道。
當她這次又回頭看時,不禁「啊」出聲來了。
「噢,我是剛剛搬來的。」
「這就好。」
「回來了,你今天去了?」——今天早上千卷告訴蘆田要去美加的公寓看望她。
突然,千卷吃驚地屏住了呼吸。
「真的呀,看上去很不錯呢!」蘆田千卷隨聲附合著,「差一點就從它旁邊走過去了。這裏的甜點一定非常好吃……我想這家飯店也許是重新翻蓋的吧,不過……」說著,她們已經來到了這家店子門前。
兩個人在這裏分別選購了幾種點心。在售貨員給包裝時,千卷再次無意中朝大廳那兒掃了一眼。在看過了剛才公園大道那繁華、熱鬧的場面后,這裏彷彿突然曲徑通幽。
「你今天是去了澀谷的!」
丈夫一定是從那扇門出去的。
「從哪兒搬來的?」簡單地打過招呼后,蘆田坐在沙發上隨便問了起來。
「啊?」聽到這句話,田蘆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千卷回到家中,換下了外衣,去了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謝謝。我計劃明天搬過來的。我叫阿梶。今後就請您多多關照了。這是房東關照過的。」——年近70的房東,他就看重這種禮節上的事。
「用獵槍嗎?」
未料,湯原找到千卷對她說道:「阿梶先生read•99csw•com沒有媳婦,肯定會有許多不便之處,所以拜託你了。」說完,便揚長而去。
「他一個人來,不過好像要成家了。」
千卷聽后笑了起來:「那就祝你幸福了!」
因為阿梶只是星期日休息,所以千卷在星期六夜裡給阿梶打電話,約好要他明夭下午5點到家裡來。
「是的,是散彈槍。」阿梶答道。
肯定是丈夫蘆田和賢!他那保養得很好的臉龐上,戴著一副全金屬框的眼鏡,頭頂上有過早出現的灰白頭髮。他在注意地傾聽著對方的講話,並不停地慢慢地點著頭。從他臉上可以看出在他的工作或事情進展順利時常常顯露出的特有的笑容來。
「這樣的飯店,在大白天也可以把想帶來的人帶來幽會吧?」千卷生氣地說道。
「千卷,你怎麼啦?」美加從後面追了上來,才好奇地問,「是你認識的人?」
這會兒偶然碰上了丈夫,也就是蘆田,當然不會暗帶情人到這種地方來,因為從目前看來,現在和自己的丈夫談話的人也是和他業務上有來往的人。
「也請您多關照!」千卷一邊回答著。叫邊觀察著這個叫阿梶的人的舉動,心裏多少有點兒不快。
這下千卷好像沒法拒絕了似的,她心裏何嘗不想露一手呢!
難道真的……不過,這兒可不是他這種人來的地方,因此十有八九是看錯了人了。千卷這樣想著便走出了這家店子。臨出門時她又忍不住回過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
由於只是一個男人的全部家當,所以到下午2點多就收拾停當了。
「是啊,不然也許……」
「很冒昧,阿梶先生哪年生人?」
千卷輕輕地問了一句,並開始猜側對方的年齡。這個男人頭髮黝黑,面部皮膚也不臃腫,看上去也就是二三十歲這個年齡階段,不過從他那眼角和口角因微笑已經露出了少許皺紋來看.應當是30歲左右的人。

2

「不過,8歲?在哪兒上的學呢?」蘆田饒有興味地問了下去。
千卷的心裏也十分奇怪。
她可從未在外人面前做過一次這種動作,而且又是在這麼一位並不熟的客人面前。千卷也為自己這麼唐突的舉動弄了個大紅臉,連忙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美加的公寓,位於距離國家體育場稍稍前方一點兒的半山坡上。一條繁華的「公園大道」與其相通。
「別聽他那麼說了。阿梶先生也許懂不少的呢。我丈夫到底乾的是什麼,我可從來沒有打聽過呢!」千卷在旁邊插了一句。
在農工大的校園裡,除了櫻花之外,還生長著繁茂的喜馬拉雅杉等常綠樹木,給校園內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春意。
他那雙緊皺著的眉頭下面,是一雙深深凹陷而且毫無生氣的眼睛,長了一副憔摔的臉龐和尖瘦的下巴,身材修長,貓一樣的溜肩,他推開轉門就走了出去。
大學畢業后他便到了一家大型的計算機公司工作。但由於他無法忍受大型公司極其嚴格的清規戒律,在他31歲那年,他便又去了一家規模較小、風險性強的公司工作。從事醫療計算機的開發研究,公司不允許任何人在家裡辦公,但由於他的成績十分顯著,他提出希望自己能在家辦公的要求便破例得到了允許,所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工作了。
「我是1957年年底出生的。」
蘆田和賢今年38歲,在一家計算機軟體公司工作,主要從事醫療用軟體的開發。他從國立大學的醫學系畢業后,又重新考入了理工系.從事計算機的研究學習。
因為事先都做好了準備,所以她不慌不忙地收拾著,然而,剛才在澀谷的飯店裡看到丈夫的情景,又一下子出現在千卷的腦海里。
「很冒味地問一下,蘆田先生是研究什麼的?」阿梶轉了個話題問道。
「計算機醫療軟體開發。」蘆田平靜地答道。
在這幢建築的東側,有一條小河的涓涓流水,正好把一片雜木林相隔開來,並散建著兩三處大學的宿舍和會館。
「在新宿。」阿梶答道。
「嗯,反正……」蘆田在這種情況下總是矜持地笑一笑算是回答。
於是她馬上定住了神,一直盯著這個男人的側臉,直到目送他向外走去。年齡看上去比剛才顯得年輕,也許四十五六歲吧,臉色晦暗,給人一種身體不健康的陰鬱感覺。
「在家裡辦公,不用上下班趕點兒。」千卷看他不明白似地,便又補充了一句。
「是這兒!快瞧!雖https://read.99csw.com然店子不太顯眼,可裏面的東西很好吃呢!有奶油水果餡餅、檸橡餡餅,還有乳酷餅什麼的,都特別……」順著口中喋喋不休地說著的組野美加指的方向望去,在面對著一個坡道的大樓旁邊,有一個玻璃櫥窗,裏面擺放著許多各式各樣的、造形十分漂亮的點心。
千卷從門鏡向外看去,一個公司職員模樣的男人站在門外,他穿了一件紅色的西服。於是,她便打開了房門。這時蘆田正在書房裡從事研究工作。
那個坐在椅子上正說著話的男人竟然和自己的丈夫長得一模一樣。
蘆田又上了二樓,換上了對襟毛衣后又去浴室里洗了臉和手——他有潔癖。
「這個時節櫻花開得最漂亮!」千卷感恢地說道。
由於這家飯店不大,因此為情人們的約會方便特意安排了這麼一扇門,千卷感到丈夫的活動很可疑。
出入口是一個日式的門,透過污髒的門玻璃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那扇門邊一個人都沒有,不過可以看出,推開那扇門用不了多大力氣。
「……?」
回到起居室,正好蘆田從書房裡走出來。在家辦公的日子里,他幾乎每天都是早飯後9點半左右進書房一直呆到下午6點以後,中間只是吃午飯才出來一下,可以說一整天「埋」在書房裡;而在這種情況下,千卷便儘可能不去書房打擾他。
這個季節,從起居室的窗戶就可以看到農工大院里盛開的幾株櫻花樹上美麗的櫻花。
「那今後就拜託T!」
千卷接著邊笑著一邊把錢遞給了售貨員,並接了點心盒子,朝大廳的門口走去。為了和丈夫打個招呼,便朝服務台的方向走過去,當回過頭看了一眼時,奇怪,沒有人了!
星期天一整天都是難得的好夭氣。阿梶按照約好的時間,5點過了兩三分鐘的樣子便來到了蘆田的家。
所謂歡迎會,不過是招待阿梶的3個人的晚宴。
千卷打開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裝之後,是一隻深紅色的天鵝絨的盒子,裏面的黃金項鏈放射著只有貴重金品才特有的耀眼的光芒——這是一條5毫米寬的條形樣式的項鏈,上面標有「18K」金的標記。
「不,不,這可不好意思……」
過了一會兒她仍不明白,不過,兩個月後,她注意到了其中的一個理由。那是她不曾料到的,然而也是十分可怕的……
千卷在這家「光輪」飯店前和美加分了手,乘上井之頭線和京王線列車。5點剛過,她在府中下了車。進入2月以來,讓人仍然感覺白天很長,但這個時間街上已被朦朧的夜色包裹住了。
阿梶笑著又一次低頭行禮,並恭恭敬敬地把一盒也不知道是小甜餅還是其它什麼點心的小盒子放在門階上,盒子上面還附上了一張名片。
當蘆田聽到千卷說的不過是這些內容后.這才喘了一口氣。
千卷想,和這個人作鄰居,挨得這麼近,說不定會經常來串門,借個東西什麼的,麻煩的應酬事少不了。但實際上卻不是那樣的。
蘆田穿著米黃色的大衣,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
蘆田的目光十分緊張地死死地盯著千卷,千卷看出丈夫在催促自己,便又說下去:「我無意中看到你了,在大廳的裏面。不過,我轉身交點心錢時,你就不見了……」
「啊,今天是星期日,您丈夫在家嗎?」
「好舊的一個飯店呀!正好有一種談論秘密事情的情調呀!」美加苦笑著說道,「不過,這個地方好像有些出人意外。好人模樣的人多一些。我不是說表面上像正人君子。」
由於天花板很低,因此從那枝形吊燈上發出的混濁的桔黃色的光線,使整個大廳顯得很昏暗。由於壁紙的紫色十分顯眼,以至對面那十分秀美的人工庭院也顯得不那麼富於生氣。
千卷猛然衝出去,不料差點兒和一個從裏面走出來的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撞上。
3年前,下決心租借這處房子的最主要的原因,是由於蘆田非常喜歡能有一間自己的書房。因為從那時起,由於每個星期有四五天要在家辦公,所以能有一間為研究工作而用的書房就成了選擇住所的重要條件了。
「您家……很多人吧?」
「真是奇遇啊!」於是,兩個人便從過去二十四五年前的那所小學和城市的樣子滔滔不絕地聊了起來,遇上他們共同知道的事情還不禁朗朗笑起來。
她走進屋裡,拉開電燈,並打開了電暖氣開關。
隔壁的那一所,原是一位公司職員的三口之家住在那裡,但後來因工作調動read.99csw.com搬走了,現在正空著。
「『美和綜合管理服務』櫥行雄……」
阿梶再次道謝后,便快步走下了台階。
「真的嗎?我一直住到8歲,後來就搬到了北區吶!」阿梶有點興奮。
「反正也是挺悶的,不過好容易剛剛有個這麼安靜的地方。」千卷說不出阿梶的到來好還是不好。
這裡有國立農工大學的農場和一大片桑田。桑田的中間有條小道;而桑田的東端,有兩所十分漂亮、講究的建築。
「嗯,我覺得面熟,不過,大概弄錯了……」千卷說著,馬上快走兒步從轉門出去了。
「不,不,不好意思,其實我這個人對計算機一竅不通呢!」阿梶連忙搖著頭和雙手,蘆田則不動聲色,矜持地徽笑著。但是,從蘆田那雙眼鏡後面射出的目光閃爍著對這種居然對計算機還有一竅不通的人的憐憫和蔑視。
「啊,好的。」
千卷又朝總服務台那兒走了幾步,還是沒有蘆田的身影。不僅如此,那個方向也沒有廁所呀!總服務台的左側面,有兩個電梯間,右側是個狹小的衣帽間。
阿梶看上去性格內向,不善辭令,決不是那種外交家的風度。
「是『培薩羅』的呢!」千卷看著盒蓋上的名字說道。這是一家在市中心開了好幾個分店專營進口女性服飾和室內裝飾用品的公司,「『培薩羅』的樣式都是很洋氣的。可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一天到晚瞎忙,什麼也幹不了。不過,我偶爾去山裡打打獵。」
「哎呀,光顧說話了,快點吃飯吧!請這邊來。」 蘆田站起來催促著阿梶。
起居室的桌子上已經擺好幾盤冷盤和酒。蘆田問阿梶能不能喝酒。阿梶說自己不勝酒力,於是蘆田便給他倒了杯啤酒,自己則倒了一杯白葡萄酒,坐到了沙發上。
站前的甲州街道,與兩側長滿了高大棒樹的國分寺街道相連。這一帶早先是神社的參道,而現在兩邊都蓋起了漂亮的商店。因為從府中到北面的國分寺集中了好幾家公立和私立的學校,便有許多學生模樣的人走來走去。
「那你上班倒是很輕鬆的呀!」
室內完全是按西式風格設計的。一樓是起居室和餐廳;再裏面一點是蘆田的書房,和在工作累了時可以隨時躺下休息一會兒的小休息室。二樓是夫婦兩人的卧室,有四張草席大小。
也就是說這兩所房子正好像是從附近這些住宅中被孤零零地分離開了一樣。本來這是一片國有的大學佔地,但由於歷史原因,這裏夾雜著一片私有土地,所以才形成了這個樣子。大約在3年前吧,這塊私有土地的主人在這蓋了兩所租賃房屋,蘆田夫婦便住進了東側的一所。
這是一幢外牆塗了不明快的芥子末顏色的五六層高的建築。在自動轉門的內側,連著一條天花板很低的細長形狀的大廳。在大廳深處吊著一盞枝形吊燈,那兒好像是飯店總台。
「是的,我丈夫平日里都是在家的。」
他在每個星期中,一般是在星期四去公司上班。今天早上也是8點鐘出的門。平時如果他不去別的地方,那麼通常在晚上7點就從四谷的公司回到家。
3月25日星期六,是個陰沉的天氣。這天下午,大門的鈴聲響了。
「不,沒什麼。要不等你安頓下來了,我們開個歡迎會吧!」蘆田豪爽地說道,並興奮地看著千卷,似乎在徵求她的意見。
「噢,明天要搬來一個鄰居。」說著,千卷把剛才阿梶放在點心盒上的一個名片遞給丈夫看。
蘆田和千卷的家離車站不遠,如果快走的話,有20分鐘便可到達,所以在沒車的時候,千卷常常步行回家。
「老家在東京嗎?」千卷把紅茶放在桌子上也問了一句。
美加推了一下店子的自動轉門。對千捲來說她是第一次來,這時她才注意到這幢大樓是屍家飯店。
蘆田看著千卷擺好飯菜后,便把那個紙袋拿了過來:「我說,下個月就是我們10年了吧?」
「也並不總是這樣的,她還要經常出門呢。」蘆田打斷了阿梶的話。
「啊!」阿梶不停地發出驚嘆,並用手掌拍打著自己的臉。
千卷跟在美加的後面走進來,樣子十分好奇地四下張望著。千卷的娘家住在東京都的文京區,而她則住在府中,對屬於澀谷邊緣的這個地方不太熟。當她聽說同事美加結婚後搬入了公寓的新居后,今天特意來這兒看望她,可這一帶這麼大的變化實在讓她吃驚不小。
「過去我也看見過用計算機設計圖形,可他整天盯著這些東西也不厭煩,可真是個對工read.99csw.com作對計算機有特別愛好的人啊!」千卷對丈夫笑著說道,也許她的話中誇讚的成分要多於嗔怪吧。
「中意嗎?」
啊……,一千卷馬上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之所以一進來后茫然若失,感到和日本風格截然不同,是因為這裏面有許多東方人種的外國人所致。
「那我是在見一個朋友,挺偶然的……是醫學系的同學。」說著,蘆田又習慣地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耳朵說下去,「是在出了『培薩羅』后碰上的……因為小吃店裡人很多,我們就去那家飯店的大廳里坐了坐,聊了聊。因為他感到他們過著一種完全令周圍鄰居們羡慕的生活。如果這樣安謐、寧靜的二人世界一直繼續下去該多好!」
在她剛剛34歲的,不,無論多大的年齡,不可捉摸的命運都將會在明天的某一個時候為你設下一個又一個的陷阱呢!
下午3點,兩個人離開美加的公寓,美加送她去車站,路上,美加發現了那家位於「公園大道」旁邊不遠的坡道上的餅屋。
「是的。真是不錯的地方,看樣子她很幸福呢!我們一直聊到了3點多,然後……」這時蘆田已經走進了起居室,把手上提進家門的一隻銀色的紙袋放在了桌子上。
在大街上紛雜的人流中,千卷尋找著身穿色彩明快的米黃色大衣的蘆田,卻連個人影都沒有。
「是您的鄰居。」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3月26日是個星期日,這天的上午,來了一輛搬家用的小型卡車,阿梶也坐在上面,車一停,他就下來向屋裡忙不迭地搬東西,房東湯原也來了。他也向千卷打了個招呼。
在樹葉繁茂的季節,棒樹給街道兩側投下巨大蔭影,而現在卻也在寒風中赤|裸著光禿禿的樹榦樹枝。千卷乘坐的這輛出租汽車,開到天主教堂前面向右拐,駛入了突然出現一大片綠蔭的住宅區域。
「哪裡,哪個菜都那麼漂亮!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麼豐盛和出色的菜呀!」阿梶讚嘆不已,「我是不是可以親眼看一次夫人做菜?」阿梶又問了一句。
「這可太奇怪了……」
「是的,不過……我來您這兒一看,同是在公司工作,可您卻很受器重,可以不出門就辦公了呀!」阿梶邊環視著四周邊流露出羡慕的神情發出感嘆道,「幾乎就是在家裡上班了!這麼舒適的環境條件,而且還有一位漂亮的太太守候在身邊,可真是……」由於喝了點酒,阿梶那張微微發紅的臉龐露出笑意轉向千卷。
「不,我那裡連一台縫紉機都沒有,只有一台工作台和兩台個人計算機。複雜的計算還是去公司的大型計算機好。僅僅設計使用個人計算機就足矣了。」

1

千卷衝著大門問道:「您是哪一位?」
「這麼說,您今後的研究方向就是朝著複雜疾病的診斷、治療軟體開發了嗎?」阿梶謙遜地問道。
「太好了,真的很漂亮哇!」
千卷在餐桌上為大家準備著各式飯菜。蘆田和阿梶一開始就接著前日的話題說起靳繪小學的各種事情。後來就感到沒有什麼意思,便一轉話題,聊起了自然和工作上的事情來。
「嗯……不過,還是只有咱們一戶人家住好呀……」
當千捲來到走廊上時,大門又被輕輕地敲了兩下。從敲門的節奏上來看,她馬上意識到來人正是丈夫。
千卷心裏轉念一想,如果現在去和丈夫打招呼,他肯定不會有什麼吃驚的。也許,他還會和自己一塊兒回家呢!聽到店子里的服務員說價錢時,千卷又朝店裡走了進去。
由於在書房裡工作的蘆田有每天下午3點喝茶的習慣.於是他便來到了起居室。這時,千卷正把阿梶領進來,便讓他和丈夫認識了一下。
這天他穿了一件十分時絕的淺茶色襯衫,外面穿了一件同樣顏色的上衣;手中拿了一束粉紅色的薔薇花和一瓶白蘭地酒。
「啊,真的呢!」也就1秒鐘,千卷馬上就明白了丈夫的話。3月28日是他們結婚10年紀念日。
「哦,還不是聽公司里的女孩子們整天掛在嘴邊上嗎?在澀谷有家大的店子呢!」
「啊,那當然了!」

3

她連忙又向回走了幾步,朝更遠一點兒的地方看了看,哪兒也沒有蘆田的身影。剛才他坐的和對方坐的那兩把椅子還都在,但只有一個男眼務員在那兒收拾煙灰缸。
「不,那好不好定個時間……」
但是——這時的千卷絲毫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