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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幸福的套

第八章 幸福的套

「你要上二樓,我假裝順從上了二樓;我一躺下,就假裝睡過去的樣子,我知道你在警惕地看守著我,等確認我深睡過去后便溜下床,用手電筒照著去了我的書房,去找抽屜里的東西,然後又在整幢房子里找東西,你要找什麼?!說明白吧!你到底要幹什麼,幹嘛這麼干?!」
千卷開始收拾自己的家。
「嗯……」
「不,我丈夫在失蹤前幾天,在回家前去了眼鏡店,取回了新配的一副隱形眼鏡。因為平時怕光,所以這次特意配了副藍光的鏡片,所以那是7月6號取來的,不信可以馬上證明這一點!」
「我丈夫失蹤了,但沒有找到屍體,警方的調查也沒有進展,但我不認為我丈夫是被殺了。即使他活著,他幹什麼事也從不和我聯繫,或向我說明。」
阿梶的家裡亮著燈。
多麼奇怪,此時此刻千卷的心中對阿梶一點兒恨也沒有,只有淡淡的悲傷和平靜。
這會兒他在幹什麼呢?
收拾完起居室和廚房,連同二樓也收拾好時,已經是晚上9點半了。她又下樓去了書房。在放著計算機和書籍的房間的空氣中,還有一絲丈夫的氣息。千卷不禁又要哭起來,但她緊緊地咬著嘴唇,極力平靜自已的心情。
花澤已經回去了吧?
「我丈夫在計算機界里是專門搞調查和情報的,皮包里常常裝著各種資料奔波各地。如果阿梶先生是間謀,打開我丈夫的皮包,害死我丈夫也不會扔掉那些材料的。我就是要在你家找到有關我丈夫筆跡的材料,AD公司的公文紙等等材料。」
「是的。我信。」只是這一次千卷算是從內容心相信了阿梶的話了,「一定能夠的!」
——這不是小田切穿來的鞋。
「不,很遺憾,什麼也沒有找到。但我卻發現了別的東西,就在這兒!」花澤用手電筒的光照向沙發腿,並伸開自己的右手。
寫遺書嗎?她不清楚該不該寫。也不知道結局如何?
「那麼,事情完后,我們就去重新開始一個人生,從零出發。一定能夠的!」 阿梶堅定地說道。
大門「呼」地一聲關上了。兩個人不知不覺地靠近了。
「我去處理了它!」說著,阿梶馬上用報紙一下子把鞋包了起來,「在這次倒垃圾的日子,把這隻鞋和其他垃圾一塊扔了吧。」
「我丈夫不在家裡談論工作上的事情。但在不久前,我從他的閑言碎語中知道了一點兒事情。現在回憶起來,就是關於企業間經濟間諜的事情。」
「我知道了。」千卷深情地說道。
千卷咽了口唾沫,死死地盯著那亮光,只見那亮點慢慢地移向了廚房。於是她輕輕地拉了一下門:門沒有鎖。read.99csw.com她十分小心謹慎地拉開一條縫,從門縫裡「擠」了進去。
阿梶說的「倒垃圾的日子」,是兩天後的12月8日,星期五。
我情願受到懲罰。
在這一帶,每個星期一和星期五的下午5點左右,垃圾車來一次。如果門口有垃圾袋,清潔工人就會把它們收走。
千卷又打開了垃圾袋,仔細看了看。她把手放在那個金屬附件上,但弄不下來。正在這時,有兩個主婦樣的人朝這兒走了過來,她們多少有點奇怪地看著千卷的舉動。
「我丈夫平時也會不經意丟掉鏡片的,因此有替換的。肯定是他遇害之前掉在這兒的。」這樣一說。千卷便回想起來,小田切第一次到她家裡來時,沒有戴眼鏡,但從第二次來就戴了一副黑框眼鏡,千卷何他,他說隱形眼鏡丟了,新的沒配好之前,只能先戴這個——「平時我是戴隱形眼鏡的。老婆說這樣好。而且孩子也常常拿我這副眼鏡戴。」
千卷佇立在窗戶邊,長久地凝視著阿梶家的燈光。
她來到門前。如果花澤回去了,門也許會鎖上了。這次她特別留意。千卷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但在這一瞬間,她看到了十分奇怪的現象。
千卷盯著看了一下,突然覺得口袋雖然繫上了口,可被冷風一吹,口袋上方「嘩啦嘩啦」地直響。為了保險,要把口袋再好好系一下。於是,千卷朝那個口袋走過去。
「也許一會兒他們就會來的。不過,別害怕,你扣動獵槍的扳機是過失犯罪,或是防衛過梁,沒有明確的殺人企圖,會這樣判決的。不能讓你一個人背著這個罪名。你到哪兒我也和你在一起。」
阿梶也吃驚地站在那裡聽著。
「剛才我在那兒撿到了一個隱形眼鏡。由於它在手電筒簡的亮光下可以發出反射光,因此我在地毯縫隙中發現了。」花澤把別的手指收回來,剩下一隻食指,果然在她的指尖上有一個小小的透明的隱形眼鏡。
「不能自首!」她像鼓勵自已一樣說道。
「可是,第二天我突然想起來,不是還問你了嗎?我記得你說在山坡上把屍體弄下來的時候,鞋也在毛毯里一塊兒搬下來了嗎?可怎麼就記不清了呢?」
她在擰門把手時,透過門帘朝裏面看了看,她看到室內有一個小小的亮點在閃動著。開始以為是錯覺,但怎麼看也像是手電筒的燈光。
果然有那隻比較舊、配有茶色鞋帶的皮鞋——是一隻像學生鞋那種的矮幫的鞋,上面還有金屬附件。當她自然不自然地拿在手裡時,不禁嚇了一跳,然後立即放了下來。
「那時?」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她慢慢地抬起了頭https://read•99csw.com
這天夜裡,千卷仍然被阿梶緊緊地摟著,但不知為什麼,她總也激不起熱情和慾望來,任憑阿梶一個人擺弄著。
當時千卷還怕鞋留在車廂里,還特意回去看了一下,沒有鞋,因此她也認為鞋和屍體一塊兒抬了下來。
「這能說明他是被害?小田切先生失蹤前來過好幾次,也許是那時掉的呢。」
「對,把屍體往車上放時。」
花澤呼吸急促,但仍昂著頭。
「……不,我有妻子和一個女兒,雖然我要孩子晚……但現在長得十分可愛……由於我老浮現出老婆和孩子的音容,所以不能做對不起她們的事兒……」
阿梶家的一樓燈已經滅了,二樓的卧室里透出了淡淡的床頭燈的光。
只停了一秒鐘,突然黃白色的燈頭一下照在了千卷的臉上。隨著劇烈的瑞息聲,一個人向她身邊靠過來。千卷嚇得一句都喊不出來。
「找到了嗎?」阿梶用拚命壓抑的口吻問道。
她打開了書房的窗帘。冬枯的庭院里落滿了蒼白的星光。也許風更大了吧,窗戶時時地發出響聲,除此之外,一派死一樣的寂靜。
「肯定嗎?」千卷叮問道。
「那時候,鞋怎麼樣了?」千卷問道。
也許又和花澤打電話呢。
他們互相盯著對方的眼睛。
---(完)---
千卷被嚇了一跳。
回來后,她打開熱水,洗了洗頭。然後她換上了一件乾淨的內衣,外邊穿了一件阿梶十分喜歡的紫藍色的外衣。略施淡裝后,看了看手錶:快1點了。
這次千卷看出來,她再也沒有往日那種近乎賣弄風情的扭動臀部的姿式,全身都處於一種高度緊張的防備狀態。但是,這根本沒有必要了。千卷感到了一種不可名狀的解放感——阿梶和我,原本就是犯罪的外行,但決沒有你那麼小的肚量。
「對……」
千卷緊緊地咬著嘴唇。
「不,如果讓我說,這隻鞋是不是掉在別的地方。這上面也沒有寫名字,也沒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他的。」

2

千卷感到了像被刀割一樣的鈍痛——這是一瞬間的事情。
千捲來到庭院里,她穿過灌木叢,到了阿梶家的院子里。
——阿梶不作聲了。
「我記得呢!他來了我家好幾次,在他的鞋上……那天正好下雨……」
「大概……」阿梶有點兒猶豫了。
今天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但是,千卷的心中彷彿產生了一塊不祥的烏雲,充滿了恐怖,無法輕易拭去。也就是說,隨著時間的移動,這種恐怖更加嚴重了。也許突然哪一天,這件事要暴露出來?
千卷立刻又九九藏書屏住呼吸,仔細地察看。阿梶打開了門,兩個人交談了兩三句,那個人影就溜進了阿梶的家。肯定是花澤,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衣!
「為了弄清她的真實身份,我特意『迎合』了她的『勾引』。我打算弄明白后再對你講,我怕先講出來你會害怕。而且你的態度正好可以讓花澤得到一個誤解信號。」兩個人又走近了一點,相互靜靜地擁抱在一起。
千卷在下午4點鐘左右,便拿出了一個尼龍袋,拿到了車庫的門前。生活垃圾和廢紙沒有分開。蘆田活著的時候,什麼時候都分得很清楚,而且都裝得滿滿的。但剩下千卷一個人後,垃圾量大大減少了。
「啊……這倒也是,不過……」
「我覺得這隻鞋和小田切先生穿的鞋很像,可詳細的地方我怎麼也回憶不起來了……」
突然,一個念頭湧上了千卷的心頭。
遺書寫給誰?反而她卻在想,為了痛痛快快地死,最好選擇自殺。最好在浴室里,這樣大家不會有什麼懷疑。
這一瞬間——突然室內電燈亮了。
「花澤小姐。」他說道,「你接近我、誘惑我的目的,在你搬來不久我就看出來了。開始你借口花子和傑克的事把我叫到你家,併流露出要來我家的意思。我看出你要趁我麻痹時干點兒什麼事。由於我判斷你想到我家查出點兒什麼東西,今天夜裡我就同意你來了,但是……」阿梶用冷冷的目光盯著花澤。
阿梶摟著千卷說道:「天一亮,我就去警署投案,為了補償我們的犯罪。」
讓傑克發現那隻舊鞋,並把它放在垃圾袋裡,是阿梶早就計算好的,千卷肯定要翻動垃圾袋的。
「啊!」千卷吃了一驚。
於是千卷連忙松下手,又把垃圾袋牢牢地系好。然後走回了自己的家。她走進沒有開燈的起居室里,呼吸十分急促。想到當時自己成了一個揀垃圾的人的樣子,她感到十分難堪,身體里也產生了一股熱流。
我要用自己的手償罪。

1

為了準備行裝而離開書房的千卷,突然「啊」了一聲,全身便硬起來了:一個白色的人影從花澤家的院子里出來,悄悄地進到阿梶家的院子里。
她背衝著茫然站在那裡的阿梶和千卷,朝大門走去。
前天夜裡,他把那隻鞋包在報紙裡帶回自己家裡了。因為如果放在千卷家裡,會攪得她心神不寧的。今天早上,他應當把那隻鞋放在了這個垃圾袋裡。大概在垃圾袋裡的最底下吧。
這天夜裡近1點鐘,阿梶和千卷在千卷的家中起居室里相對而坐。兩個人的中間,在地上鋪了一張報紙,上https://read.99csw.com面放了這隻沾了泥土的男皮鞋。
她的心情出奇地平靜,由於沒有焦急的必要,因此她的動作十分舒緩。她一間一間地收拾屋子,實際上她在頭腦里一刻也不停地考慮著臨刑前的各種事情。
臨死前,想和他再見一次面。
「我從房門那兒提著那雙鞋,扔在車廂的一個角落了。」
「你在垃圾袋裡找那隻鞋,我全都看見了。」
「也許要扔在車廂里,可這隻鞋掉下來了。而且一直掉在院子里沒有發現,這次被傑克發現了,叼了出來。」
「今天夜裡你想激怒我,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勸我喝酒,酒里不知放了什麼東西,我全知道。我裝出睡著了的樣子。大概是安眠藥吧?」
「那麼……」千卷一急之下竟不知說什麼好了。
是什麼人在搜查這間屋子?小偷?那就馬上回家打「110」報警!
當千卷打算回去時,手不知碰上了什麼,發出了「咔嗒」一聲。
由於阿梶常在外邊吃飯,因此他的垃圾只有千卷家的一半左右。而今天卻顯得很大。千卷打開了口袋,要重新系一下,當然也就看到了垃圾袋裡最上面的垃圾。
「我是小田節晉一郎妻子。」花澤用意外平靜的聲音說道,「今年35歲。花子是我丈夫的掌上明珠。」
「我去公司打聽了我丈夫生前從事的工作,如果他在追查企業間諜,那麼對象是誰?我一個一個地排除,是阿梶先生?……但是,蘆田先生的夫人說我丈夫到過她家,但又走了。那麼,我不得不考慮會不會是阿梶先生和蘆田先生的夫人共謀呢?……對我來說,我沒有什麼證據。為了更好地進行調查,我便搬到了這兒。」
她的手是空的,可是——
花澤嘆了一口氣,挑戰般地盯著阿梶。她那雙瞪得圓圓的雙眼放著犀利的光澤。
這時,千卷的腦海里又回憶起小田切的話來:
她馬上離開了窗戶,來到書房的小房間里,她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她走出書房,把要處理的東西分別裝入3個垃圾袋裡,走出了房門。
難道兩個人終於到了到阿梶家幽會的地步?
「我慢慢確信了我的懷疑。我打算克制住自己的焦急的心情,但我沒有料到阿梶看穿了我的計劃。不過,我會馬上結束這一切的。」花澤自豪地又分別看了一下阿梶和千卷兩個人。
這時,她的頭腦有些清醒了,彷彿在濃重的雲霧中露出了一絲光亮。
「事到如今,什麼也不能講!」阿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后對千卷說道。
「我要把這個物證交給替察。我為了防備萬一,來時已經做了準備。萬一我被害,你們的結果會更糟。我告訴森兼警部說,今天晚上我要去阿梶先生家,九_九_藏_書而且大概他的車就停在了附近,如果我死得可疑,或行蹤不明,就會對你們進行徹底調查的。」
「你們之間的關係,我不久就明白了!」花澤把兩個人分別看了看后訕笑道,「我之所以露骨地接近阿握先生,就是為了在你們兩個人中間埋下不信任的種子,並可以從中嗅出什麼線索來。由於千卷夫人神經比較脆弱,我就試著給她施加精神壓力。我故意找來一隻和我丈夫失蹤那天穿的一樣的皮鞋讓傑克『發現』,這是我給你的嚴重打擊。」
——事件之後,由於沙發下沒有血跡,因此沒有清掃那裡。
——只是我陷入了一個命運的圈套。大概這是一個幸福的圈套吧。
「果然是你!」在千卷的左側傳來了阿梶的聲音。他穿了一件睡衣站在二樓的樓梯上,正死死地盯著花澤。
這時,亮光指向了起居室和客廳之間的書架上。千卷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我真的懷疑你和花澤之間的關係。」千卷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要說這句話。
——那個光亮滅了!
彷彿她早就這樣決定了似的。
穿了一件黑色的女式西服的花澤,手中拿著一隻小型手電筒簡,瞪著千卷。
花澤的白色外衣放在椅子上。她從容地穿上,系好扣子:「再見,希望你們儘快坦白,告訴我丈夫的遺體在哪兒。向警方坦白。至於是怎麼害死的我不想知道,而且,我不想第二次見到你們!」
「你別這個樣子好不好?平靜點兒,別像個木頭人一樣……」阿梶無可奈何,只好從千卷的身上撤下來。
一產生這個想法,就再也無法消除。不是不想自殺了,而是想和他告別……
千卷掃了一眼旁邊的阿梶的門前。由於垃圾車來的時間他還不會下班回來,他家的垃圾袋從早上就放在門口了。平時他放在大門的右側,靠近千卷家的車庫,今天放的是一個黑色的垃圾袋。千卷盡量裝成若無其事地注意著那個口袋,因為她知道那隻鞋一定放在裏面了。
千卷又一次返回書房。
——我沒有資格在這間屋子裡哭泣。
「不過,萬一這隻鞋確實是小田切先生的,為什麼會這樣?」
開始阿梶是去花澤的家,也許由於有花子兩個人「幹事」不方便吧!孩子雖小,但很容易被不熟悉的聲音弄醒,他們無法盡情偷|歡。那麼,等花子睡了,兩個人就可以放開手腳做|愛了……
阿梶衝動地要衝下來,花擇馬上抬了抬手:「別這樣,我知道你想從我手中搶回這枚鏡片,不過,你看,我放在嘴裏了。你敢動我一手指頭,我馬上把它咽下去。」說完,花澤迅速地把那枚鏡片放進了口中,並伸出舌頭,讓阿梶看了看。隨後,她慢慢地轉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