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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確信犯

第十八章 確信犯

她又重新想了想,刪除了簡訊的人,只可能是日野朔子。阿彰的電腦里留下的,在晴菜的手機里卻沒有,這就證明只能是朔子乾的了。
接下來,谷川宜布桂山湖的殺人事件,同樣是「無罪」。
我希望對你說真話了。我一直想說,但是,我很難說出口……實際上,我真的不想對晴子說出來的。我希望你能冷靜地聽完我的話。
「辯護人說:朔子在手提包中藏著匕首,是對其攻擊性的高度懷疑,而現實是朔子只是拿出了催淚瓦斯。假如朔子如辯護人所云,具有攻擊性的話,即使她真的懷有報復心理,也沒有事實證明,被害人在現場,對被告人進行了攻擊。
秋元又問道:「永澤先生打算上訴嗎?」
「如果說到殺人的罪名,阿彰先生是接受了晴菜小姐『先殺死我吧』的要求,這是『委託殺人』。關於這一點,你沒有想過嗎?」
「上述犯罪事實,都依各個關係進行了認證,但是我將對認定的事實,進行補充說明。」
秋元康介聽到這裏,久久地看著玉見。但是,里村玉見卻不能看清楚此時此刻,秋元康介的內心在想著什麼。
塔之木把話題,轉移到了新橫濱飯店事件上來。
正好是一個星期前,玉見前來告訴他,阿彰被緩期執行的判決時,他對玉見也說了同樣的話。今天,儘管自己的判決不甚理想,但他還是對律師,為自己兒子的成功辯護,表示了感謝。
「關於本次宜布無罪的、溝口晴菜被殺事件,如同被告人所承認的那樣,未將屍體遺棄一事告訴其子,故可以清晰地看出,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包庇其子的犯罪。
「嗯……事件的當時是19歲,又有自首的情節……」
「被告人在第一事件中,毫不猶豫地遺棄屍體,成為了第二次事件的發端,而被捕以來,已經作偽證,承認了自己的罪行,進而承擔兩個事件死刑的責任,而包庇其子。也就是說,被告人之行動,顯示了為了隱瞞事實,而必須殺害朔子的決心。
特別是讓世人們得知,他以小18歲的年齡,欺騙年輕女性時,永澤受到了無情的嘲諷和唾棄,這就達到了朔子的目的。
周圍那綠色與茶色相間的冬季,萬物枯萎的色彩中,只有竹林還頑強地,保持著年輕的綠色。重重的竹梢,描繪出了富有變化的曲線,與附近稜角分明的山脊,形成了色彩鮮明的對照。遠方的山巒昏暗不清,像是塗上了一層濃重的深藍色,再遠處就是淡淡的晚霞了。
這是從前年12月,算起的九次開庭公判,每次里村玉見都是抬著頭,看著谷川法官。在爭論事實的裁判時,法官為了顯示公平,基本很少發言。谷川也是這樣,他的風度使人感覺,他那置身於外的風格。
晴子也很早就起來了,正在收拾東西。我有一肚子的話,要對望說呢!
第一是桂山湖事件里的屍體遺棄。第二是新橫濱飯店的殺人事件。
里村玉見走過了常盤大橋,來到了那賀川的對面。她又沿著水草很少的河川,走了大概兩、三分鐘后,忽然停下了腳步。
我們可以經常見面嗎?
「異常的?……什麼意思?」
他對今天,自己的這個判決怎樣想?如果認可了他的正當防衛,那麼,他對朔子的殺害就是無罪的了,那麼他就只對晴菜的屍體遺棄,負有法律責任了。這樣一來,他的刑期上限也就是三年。
一天過去了,夜間又到了……
不!根本就不是因為這個!……我只愛晴子你一個人!我向天神發誓!……
終於到了。里村玉見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
她按了按門鈴,裏面頓時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不一會兒門就開了,秋元康介出現在了玉見的面前。在他那結實的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套頭運動衫,和深藍色的工作服。
但是,自己只要坦白過一次,就很難再消除「事實」。這一點,將會在以後顯現出來,所以塔之木十分遺憾。
「是啊,她是很用功,也是很喜歡陶藝的。」秋元康介微笑著點了點頭。
「但是……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你說的話呢?」
阿彰自首已經兩個月了,難道他也漸漸地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了嗎?
「下面我宣讀判決的理由,請被告人坐下。」
「如果可能的話,當然好啊。」塔之木也同意。
「那樣會判處什麼罪?」
她簡單地和里村玉見寒暄了一下,把倒好了紅茶茶杯放好,就離開了房間。里村玉見又馬上進入了問題的核心。
標題:晴子說:OK!
外面的天空好漂亮哦!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我今天其的很高興啊!……我一定不會遲到的。
「是啊,只是本人提出證據,那還是不行啊,他們還要和山梨縣警方聯繫,進行了充分的取證調查后,再提出逮捕令,大概得兩、三個星期吧。」
晴子,謝謝你!
「但是,阿彰先生不是對父親很信賴,到最後還要依靠你嗎?」
「是的。塔之木律師昨天已經辦理了上訴的手續。對於永澤來說,他堅決否定了自己是計劃殺人和對被害人,存有殺機。」
如果討反我了的話,就乾脆直說吧,要不總是讓晴子,這樣胡思亂想。要是再不見面的話,還不如死了呢!……
於是,里村玉見有意識地,沒有直接回答秋元康介的問話,她繼續說道:「的確,我認為朔子女士,本不是想要殺死永澤悟,才去和他見面的。連永澤也認為,朔子女士有過下手的機會。但是永澤記不起來,在當時的慌亂中,是怎樣把匕首刺向對方的了。現在我也相信他沒有說謊。」
在網上結識了一個月以後,日野晴菜終於同意了永澤彰希望見面的願望,並且確定了在這個星期日見面。目前雙方還是比較拘謹,說話也比較客氣。
4/25,19:12
「法律上的名詞我不懂,如果說那個女人想先死,我覺得這樣的解釋,根本是說不通的。我不想再失去第二個孩子了。」
塔之木對朔子當時的攻擊性,進行了具體而詳盡的推理的辯護,里村玉見感到了法庭里,不得不承認他的辯護,是十分有力的氣氛。
永澤悟回答說:自己是在那天夜裡,兒子永澤彰把日野晴菜的遺體,拉回家裡后,才知道了兒子和晴菜的事情。
今天對不起了,我真的吃了一驚呢!……
聽到這話,玉見的心裏十分發堵。
里村玉見吃驚地看著永澤悟:這番話,塔之木也對自已講過。在起訴永澤新橫濱飯店殺人事件之前,他已經徹底地向里村玉見,陳述了自己對於朔子的殺機行為。但是在被塔之木究查的時候,他便改口說,自已當時並沒有殺機,進行了翻供。
永澤彰用自己在車裡,就想好了的話答道,還拿出了自己的電腦。回來時只有玉見和塔之木兩個人了。
晴菜被一個好色的男人,巧妙地給欺騙了,被玩弄于股掌之中,沉溺在對他瘋狂的愛的陷阱里。所以,一旦晴菜發現自己被騙,一定會因愛生恨,殺死了這個薄情的男人的吧?
「我想,警察也要重新聽取一下你的話,然後再決定怎樣調查取證。」
標題:好久不見了
04/1/1719:24
「你剛才說,自己非常憎恨晴菜小姐,但是你想沒有想過,被殘忍丟棄的遺體,和當時被害的晴菜小姐的心情嗎?」
永澤怎麼看也得四十多歲,那麼,朔子肯定也會十分驚訝。但是從簡訊的內容上來看,朔子還在處在「想像」中。
「判為有罪的事實……」
今天布施昭子穿了一件,與晚秋季節相稱的、茶褐色的短上衣,肩膀處還別著漂亮的胸飾。9月16日的判決后,今天是第二次的重新判決,對她來說,肯定充滿了複雜的矛盾,但是在她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
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但是,由於都市裡的燈火輝煌,所以幾乎看不到夜空上的星星。
雖然里村玉見很疲勞,但是,卻一點兒困意也沒有。
「如果簡訊被承認,是證據了的話,他的話也就會被認為是事實了。」
在從上午10點開始的法庭上,首先進行了判決意向,來自檢方的阿彰供詞,和關於此事的永澤悟的供詞,被要求當庭宣讀,辯護方同意了。
在秋元康介的帶領下,他們穿過昏暗的走廊,來到了明亮的房間里。這裏面有一張沾滿了黏土的操作台,室內飄蕩著的特有的味道,使玉見知道:這就是秋元康介的工作間。
隨後,20日星期日的下午2點,阿彰說好來到百合丘變電所附近的路上,把日野晴菜給拉上。在他們雙方的手機記錄里,都留下了19日夜裡9點51分,晴子發來的一封簡訊。
要求為父親承擔刑事責任的永澤彰,在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來到玉見的公寓,那時他一五一十地,回答了玉見的提問,當時阿彰真情流露,明確地表達了願意自首的願望,而且,提供了作為證據的筆記本電腦。
「辯護。桂山湖事件為第一事件的事實,無罪。第二件的屍體遺棄,被告人業已承認,作為辯護人也無異議。關於平成十六年,即公元2004年10月6日的公訴狀中,所說事實……」
「是。」里村玉見點了點頭,然後,玉見又問道,「那個……要是永澤彰先生是『委託殺人』呢?」
「如果幸運的話……」里村玉見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
哈哈哈。你還是別叫我「君」了,叫我「望」就好。我也就叫你「晴子」好嗎?
5/30,20:07
在12月22日第二次公判時,里村玉見作為案情證人出庭了。
當塔之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時,里村玉見的耳朵里,突然聽到了另外的一個聲音,「我絕不是要為我的女兒復讎這樣做的。我不會用自己的手,去殺死兇手的……」
永澤彰的臉色不那麼紅了,他又恢復到了原先憔悴的面容。里村玉見也感覺到:現在的他,還是自己當時記憶中的,那個十分客氣、穩重的年輕人。
第一件屍體遺棄,辯方也同意檢方的意見,而不涉及。在谷川敘述了第二件,關於溝口晴菜事件的起因,即永澤和朔子在新橫濱飯店,單獨一室里相見的過程后說道:「一、關於事實行為。通過對日野朔子的屍體鑒定,其左頸部的切傷部位,長度為6厘米、深為玫5厘米,周圍未見擦傷,因此,表示了加害者是具備了相當的殺機,並非偶然導致的創傷。被告人辯稱自己是在和死者在爭鬥中,偶然刺中的,但是,鑒定結果還是認為,由被告人主觀所為。
在眺望著遠方的山峰時,里村玉見的眼睛里,突然映照出了一片絢麗的晚霞來。
實話實說吧,其實我是一個23歲的學生,但是,我不想因為這https://read•99csw•com個和你分手。看上去我的年輕,成了我的自卑。因為我看晴子小姐,希望的年齡是26歲以上,所以,我就盡量達到這個標準。反正我是希望我們成為朋友的。
接著就是來自「望」的簡訊了,平時不過是兩、三分鐘就回復了,但是這次。到了第二天的深夜裡。他才回復了一封反應複雜的簡訊。
是真話嗎?以前就有這樣的決心嗎?……
塔之木站了起來,開始向永澤詢問,為什麼要在桂山湖事件里,包庇兒子阿彰,把全部的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
永澤悟承擔罪責、保護兒子的親情,也沒有對減輕兒子的罪責,起到多大的作用。這樣的結果,她也從塔之木那裡聽說過。
對此已經進行了客觀判斷的塔之木,大概從一開始,就預見到永澤的辯解,是不會通過的吧?所以,他就採取了承認實施了行動,但是,應當認為是正當防衛的兩步策略。
永澤聽到這裏,也點了點頭:「只是我買匕首,這件事太草率了,現在一想起來就後悔。」
標題:就這次一定
玉見覺得今天,是她人生中過得最長的日子,而且是最沒有現實感的一天。今天不是虛假的,但也不是在做夢和妄想中度過的。這個證據,就是留在眼前的電腦里的簡訊。
(笑)
「可是……」里村玉見壓抑著心頭的急躁,很想得知問題的結果,「但是朔子女士在寫那封信的時候,不是下定決心,回到您這裏了嗎?」
汽車一直向港北警察署開去。負責桂山湖事件的,是山梨縣大月警察署,但是負責調查相關事件的搜查總部,卻設在了港北警察署。塔之木要求與刑事科長見面,而且要把阿彰一起帶去。他在見到永澤的時候,也把這個決定對他講了。
然而,里村玉見並沒有感到失望,原來她所希望的,就是幾百分之一的可能。但是,秋元的話並沒有絕對地否定。
里村玉見佇立在朔子所住過的公寓附近,久久地凝望著。然後,她靜靜地離開了商業街,向松崎港走去。
「還有那個叫秋元康介的人,在法庭上他說了朔子的事情,他說朔子沒有注意到,她女兒的煩惱和孤獨,後來她一直在譴責著自己……」
秋元康介讓里村玉見坐在了,面向河流一側的椅子上,自己也面向著玉見坐了下來。
「是的,在信中,她寫明了自己是,並不打算殺死永澤的,這樣就堵住了兇手在以後,說自己殺死朔子,是什麼正當防衛的託辭了。人家沒有想殺你,那麼,就是你主動攻擊人家,你怎麼會出現需要『防衛』的狀況呢?殺死了晴菜的兇手,為了隱瞞自己的罪行,殺死了發現自己犯罪事實的朔子來滅口,這樣的話,就極有可能被判處死刑。這樣一來,朔子就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抓住了兇手,而兇手也就不得不認罪服法了。」
永澤悟拚命壓抑著咳嗽一樣,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答道。
5月30日星期日,阿彰決心在今天,把所有的事情對晴菜挑明了。但是在相模湖的飯店裡,摟抱著她的時候,他的這個決心又猶豫了,在此前後的兩條簡訊,在晴菜的手機里被刪除了。
「和您知道的那樣,朔子女士的手提包里,還有一把她從三島的超市,買來的水果刀,但是,刀殼已經沒有了。我們認為她是準備在不測的情況時使用。但是一般情況下,刀子應當和刀殼放在一起啊。可是,我們沒有在手提包里找到。」
阿彰不知所措地看著里村玉見,但是,里村玉見只是把臉,扭向了車窗外面。要是這樣的話,那麼,永澤悟就是不同意,讓阿彰去自首吧。
標題:就要來到的明天
秋元康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把目光移向了窗外。天空中的浮雲,就像靜止了一般,秋元靜靜地盯著流動的河水,和河水上面映照著的浮雲。
聽到這裏,里村玉見不由得咽了口唾液,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在塌方的地方,發現的永澤的匕首柄上,有他的三個手指的指紋,還有幾個沒有確定的指紋。
前天在和永澤悟見面后,玉見先於塔之木,把自己將要去和秋元見面的事情告訴了永澤。塔之木也認為這個可能性存在,並且同意她去。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塔之木又和永澤見了面,建議永澤提出上訴。
「請檢察官宜判吧。」
對不起,你生氣了嗎?還是失望了?……
「時間我記不清楚了,但怎麼也得一會兒吧!」
一方面,對永澤悟的公判,由於阿彰的自首,而向另外的方向展開,所以,原定於11月的辯護也就延期了,並且以阿彰等待起訴的形式,重新修正11月10日的判決內容,和重新進行辯護。
這是二月的最後一個星期日,也是永澤判決的第二天。今天自己來到了松崎,但是總有一種不在現實的恍惚之中。
「對於塔之木先生的竭盡全力,也表示我的衷心感謝。」
日野晴菜在6月13日星期日,也強烈地希望見面,但是,阿彰只能以「加班」和「周日不休息」為借口,拒絕和她見面。
是啊,真的是好久沒有見面了,這次我們可以好好玩一玩了吧?
里村玉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思緒又回到了阿彰身上:他到底會被怎樣判處呢?
發送者:望
「事件的當日,將被告人叫到飯店的是朔子。那時,朔子已經準備好了匕首和催淚瓦斯。雖然催淚瓦斯只是用來防身的,但是,在她的手提包里,藏著已經出鞘的匕首,而且,本人又進行了變妝。與被告人根本就沒有進行偽裝相比,當然可以認為,朔子進行了周密的計劃。
隨後,里村玉見就幫助平松律師,整理民事案件的文件,並對平松扼要地講了,從今天一早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過程。
里村玉見感覺:他們兩個人的立場,有了微妙的隔閡。
「那麼,我們一起聽一聽你父親的話,然後再去投案?」
發送者:晴子
晴菜死後,發現了她手機的朔子,是第一個看到這些簡訊的人。朔子也是通過裏面記錄的對方手機地址,把對方約出來的。
在土肥原告別了大海后,車窗也明亮了起來。
眼睛從電腦前面離開后,里村玉見把目光移向了窗外。大小各異的黑色建築剪影,與微微發紅的天空,形成了美麗的夜景。從紗窗吹進的微風,使人感到和昨天一樣溫熱。
6/18,20:18
後來我都興奮得忘乎所以了,連紅綠燈信號,我都不顧了!
今天的見面,我真的太高興了。晴子小姐和我想的一樣……不,比我想得還要可愛,我的心直跳。我有好多的話沒有說,你沒有覺得無聊吧?
「要是這樣說,我就不能說什麼了,反正我已經沒有辦法說清楚,到底算不算是以我的力量為主的了。」
現在的永澤悟,說的是心裡話嗎?這會兒他的話,怎麼聽著有些饒舌呢?
「什麼?……」
「二、關於殺機。首先準備好匕首,在室內首先拿出匕首的是被吿人。對此,朔子立即取出催淚瓦斯,對其進行了噴射,但是,這樣的防衛顯然過當。朔子受傷的部位,是在左頸動脈,是被刀刃為8厘米寬的匕首所刺,因此,其部位和傷及深度,可以斷定,此傷害為具備明顯的殺機。
到了6月,一直沒有見面的機會。6月接著的模擬考試,終於以殘酷的結果而告終。永澤彰被夾在了父親和晴子之間。
「反正要送到甲府的地方檢察院了,我看我還是委託一下,我認識的人吧。」
「那麼,你對他的今後,就沒有什麼希望嗎?」里村玉見笑著問道。
這時候,玉見突然清醒過來,她上前猛然抓住了永澤的手腕:「傍晚我們見面!……」
「對於朔子女士來說,在失去了晴菜小姐的時候,不是已經沒有生活下去的希望了嗎?……」里村玉見認真地說,「與其在孤獨和悲痛中生活,不如儘早地和晴子小姐團聚。只是她還有一個堅強的願望——那就是絕不能放過兇手。」
「在她發送給伊豆的秋元康介先生的信中,朔子將自己與被告人見面的目的,解釋為以肉體為交換條件,想知道女兒最後死亡時的情景。但這是在朔子已經清楚地知道了,對方就是殺害女兒的兇手的情況下,而且,知道是對方十分迫切地,希望拿回那部手機的情況下。對於這樣的人,朔子企圖採取肉體交換的條件,達到自己的目的,難道不是特意誘使對方犯罪嗎?
當里村玉見結束了證詞,回到了旁聽席的座位上時,坐在被告人席上的阿彰,那對她僅僅微微的一笑,永遠留在了玉見的心裏。
「把自己殺死?」
到了後來,「晴子」露骨地對「望」,表達了她的追求、糾纏,說著肉麻的話,如果一旦被世人知道了,朔子能夠忍受的了嗎?
「於是,在新橫濱事件中,被告人為了從日野朔子那裡,要回對前次事件、有著決定性證據的晴菜的手機,而且,封住朔子之口,被告人並非是第一事件的主要罪行實施者,可以充分地認為,是為了包庇其子的罪行所為。
「是嗎?……」秋元康介十分關注地聽著,點了點頭。他眼睛里顯示的是記者的職業目光,「我也會盯著永澤先生的上訴。」
她在用力說完這句話后,緊緊地盯著秋元康介,而秋元也馬上看著玉見:「但是,事實是朔子女士的頸部,是被很大的力氣刺中的啊!」
又能見面了!就和晴子小姐說的那樣,下午2點在新百合丘車站剪票口前的柱子那裡等著。人多也不怕找不到,我戴著一讀黑顏色的帽子呢!望
「但是也許她擔心,這樣的話,兇手不過只會被判處幾年的輕刑吧,兇手可以隨心所欲地解釋,而晴菜小姐已經是個死人了,她是無法再開口證明了,於是,她要把永澤騙出來。當然,那時她已經把永澤當成了兇手。」
「從在塌方的現場,發現了朔子的手提包后。」
為什麼最近望冷淡了想見你的、愛著你的晴子。是不是你真的對晴子沒有興趣了呢?……為什麼?……
「啊……」
「但是,這一切,都得兇手會聽從她的安排啊?……」秋元康介笑著搖了搖頭,「畢竟她還帶來了匕首等防身物品啊!……」
「現在宣布閉庭!……」隨著谷川發出一句淡淡的宣布,三名法官起身,向後門走去。
這不是完全顛覆了剛才的判決了嗎?旁聽席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以上述事實以及全部情況為前提,本官依然要求按上次的判決執行。」
「是啊……」
但是,在檢方的提問時,又被檢察官布施昭子冷冷地推翻了。對於兒子發送的簡訊的背景,他還是吃不準的,九_九_藏_書所以,在回答警方的詢問時,他的回答就不是這樣的了,於是就被布施抓住了這個漏洞。
我也非常高興啊!太感謝你了,阿望先生高高的個子,又瀟洒,比我想像得還要年輕帥氣!
這是無罪的判決。
好可愛的晴子啊!……和我想的一樣。真想再早點吻到晴子!
「大凡事物,都有幾個真實的可能性。如果能夠提出新的、有說服力的證據的話,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也許只有秋元先生。才知道朔子女士的真心。如果那樣的話,也許您還會向法庭出示另外的一封信。如果您知道朔子女士的真心,為了法律的公正,請您一定如實告訴我。」
對不起,我的回信來晚了。坦率地講,我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混蛋,晴子怎麼會是別人的妻子……真的是不是要和我分手了?……但是我知道,晴子非常孤獨,所以你把這些都對我說明了,我更喜歡你了。今天我說的話你相相信嗎?
「哦?……是嘛!……」里村玉見隨口點了點頭。
幾乎每次,他們都是百十字或一百五十字左右地,互相發送著簡訊。隨著這樣的交往,他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近了,開始的戰戰兢兢,已經迅速變成了大胆的和露骨的好感了。
「什麼?……」
「當然,關於晴菜的遺體遺棄,的確是對死者的不恭和褻瀆,但是,當時他在失去了判斷力,只想一心保護兒子的情況下,任何人都會出於本能而這樣做的。另外,永澤本人沒有犯罪前科,並申明自己能夠真誠贖罪,回歸社會,做一名良好的公民的願望。
3/20,21:31
她來到了比自己想像,還要髙大的、波浪洶湧的海邊,海風吹動著她的頭髮,她朝著海灘上走去。她來到水泥的防波堤上,眺望著盡頭的紅色燈塔。這樣的風景,也肯定是當時朔子每天,日出日落都看到的壯美風景吧。
但是,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們就熟悉了許多。他們都知道,第一次見面,一定要給對方一個好的印象。
外飄窗戶的下面,就是流動的河流,前方更是一片十分開闊的原野。河對岸的那棟白顏色的倉庫,向這邊反射著耀眼的午後陽光。
塔之木也為了弄清楚原來的簡訊內容,在與永澤彰見面的時候,曾經仔細地詢問了他。那時,他從他和晴菜之間發生爭吵后,出現的這條簡訊推測說,完整的是「就這次一定,想得到晴子的全部」。在對被告人的提問時,他也是這樣回答的。
其實,這是里村玉見已經聽了好多次的話了,「但是,根據我的記憶,當我回過神兒的時候,看見朔子女士,已經倒在血泊里了。」
里村玉見默默地看著秋元康介說:「如果秋元先生,您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希望您能告訴我。」玉見明確地說道。
「嗯。」
「一、被告人沒有殺人行為。
「……」
如果永澤彰自首了,即使檢方對永澤減刑,他恐怕也會要求,判處自己死刑的!
發送者:望

06

是啊!我高興地都要唱歌了!……
「反過來說,朔子在女兒日野晴菜的遺物里,發現了秘密的手機后,如果立即交給警察,應當很快就會將被告人逮捕。但是,她沒有這樣做,而是特意把被告人,叫到飯店的單獨房間里,使她處於十分危險的、只有兩個人的環境中。是不是應當分析一下,朔子這樣做的目的?……被告人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衣襟處,為的是不讓她再有任何行動。」
無論是判決,還是宜讀起訴書,檢方都首先列舉案情的惡劣情節。例如對晴菜屍體的凄慘狀況的描述,對於朔子殘酷的手段,用以顯示殺人後果的重大性。
里村玉見頓時感覺,猶如一塊石頭,落了地一般的塌實。
他過去把手提包提了過來,拉開拉鏈,裏面是一台比A4紙大不了多少的筆記本電腦。
「唉!……造孽啊!」里村玉見不由得嘆息出聲。
「唉!……」里村玉見想到作為一個母親,朔子的心情是惹人痛惜的。
秋元康介只是平靜地搖了搖頭:「不,根本就沒有另外的一封信,我所知道的,就是我在法庭上出示的那封信。」
塔之木向法官席和檢察官的位置看過去。
秋元康介的眼睛里,突然閃過一絲光亮,顯示了他對此有些疑惑的樣子。
「是嘛?……」秋元康介說著,低頭陷入了沉思。
秋元康介的眼睛,驚愕地閃爍了幾下,表情依舊地反問道:「您為什麼這樣認為?」
當公共汽車沿著國道,向北開去的時候,駿河灣上已經出現了大片大片美麗的晚霞了。水平線已經看不見了。落在小島上的波濤洶湧的白色浪花,在微微黑暗的海平面上,顯示著朦朧的世界。
但是,我不能一直這樣對晴子隱瞞,我害怕一旦說明了,你就會永遠地離開了我……
「那是在大月警察署,發現了晴菜小姐遺體后,朔子女士被警察,帶去辨認了屍體。聽說她在乘警察不注意的時候,要在大壩上投湖。如果警察一把沒有拉住,也不知道今天會是什麼樣子。」
我也一樣啊!我也希望永遠在你的身邊。一見面就不想分開。
「不管怎麼說,朔子女士為什麼,非要和我見面呢?」
「是在這個時間里,刺中日野女士的嗎?」
「可是這次判決完了之後,當我一個人的時候,還在反覆地想,但怎麼也……」
阿彰突然像記起了什麼似的說道,隨之把目光移向大門口,玄關的方向。同時,里村玉見也注意到了,在阿彰進來的時候,他是把一件黑顏色的手提包,悄悄放在那裡了。後來他就十分唐突地和自己擁抱了,手提包就放在了那裡。
「這個……」
「不過嘛,事到如今,我也終於明白了,日野朔子女士的想法。我說那樣的話,真是太愚蠢了!……」
雖然時間很短,但是能在一起,還是讓我很高興的。但是望,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總是看表,好像時間比我更重要。
當車來到了第三(東)京(橫)濱高速公路出入口的時候,塔之木突然止住了話題。
標題:今天真的好高興
接著對永澤悟,進行了被告人提問。
2月17日是判決宣判的日期。里村玉見待在事務所里,直接和小久保律師保持著電話聯繫。
對,我的確很生氣!當然年齡相近是最好的。耶么,阿望先生……不,望君,你說對不對?(笑)
望,你要是能原諒我,晴子就非常感謝了!……
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里村玉見回到了公寓。她吃完飯後,就坐在了電腦前,仔細地查看著複製到自己電腦里的,那些簡訊內容。
4/18,21:04
他只是在電話里,大致聽了一下,然後要在這裏,直接聽一下阿彰的原話要點。塔之木毫不掩飾,他的驚訝和迷惑。
「對。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有意讓永澤去飯店裡,訂好了一個房間,那樣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這樣做的目的,在於讓外界群眾看來,是永澤為了殺害朔子,而採取的隱蔽手段。以可以說朔子女士,已經期待死亡了。證據就是她在臨行前,在飯店裡把晴菜小姐的手機,用快遞的方式寄給了溝口先生,這樣就很快抓住了兇手。」
她那斬釘截鐵的聲音,在法庭內高亢地回蕩著,而幾乎從整個法庭里,傳出了一片嘆息聲。
「我也去過那裡,我可以想像得出,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的心情。當我聽到那些事情的時候,我從心底想對她說『對不起』。儘管阿彰當時,並不是真的想殺死晴菜,但是,結果的確是自己的女兒死了啊!……」
「在與被告人見面以後,又讓他選擇了另一處房間的,還是日野朔子。兩個人在新橫濱飯店的一個房間里,因為歸還手機一事,而發生了爭執。檢察官認為,被告人為了阻止朔子逃走,而一怒殺死了朔子。但是被告人解釋說,是他在催促朔子歸還手機時,將匕首抵在朔子的衣襟處,並進行了威嚇,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而已,因此,朔子才很方便地用催淚瓦斯,對被告人的雙眼進行了噴射。如果考慮到催淚瓦斯的威力,當時被告人的眼睛,受襲后疼痛難忍,視野不清,意識到自己將會受到生命威脅,是理所當然的了。在這期間,朔子完全可以逃走,但是她為什麼沒有逃走?」
在這一年半里,兩人之間已經說了十多次話了。現在的里村玉見,對於永澤說的事情,已經不能相信了,儘管她站在被告人一方,前提是必須相信他的話,才能讓法庭承認,他在朔子事件里是無罪的。
隨著法官的聲音,塔之木冷靜地站了起來。
里村玉見一直聽著永澤悟在講,自己不再說話。她的平衡感在動搖,腦子裡也陷入了混亂之中。
「被告人在會見日野朔子之前,私自購入匕首,據此可以明顯地說明,被告人已經具備了殺害朔子的計劃性。
里村玉見的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她感到周圍的一切,都遠遠地離她而去。
「那麼,你是指你的長女阿碧小姐,在13歲的時候,因溺水而亡的事情嗎?」
永澤悟依然面對法庭的正面,上下嘴唇緊緊地繃著,一句話也不說。他的雙肩,隨著劇烈的呼吸,上下浮動著,最後,他無言地低下了頭。
標題:今天真的好高興
「為了讓對方把自己殺死。」
里村玉見的心理,受到了極大的衝擊。難道真是這樣的嗎?對於永澤來說,他第一防範的,就是不要把兒子牽扯進殺人嫌疑里,就連對辯護人,他也不希望把兒子,引進他們的視線里。
發送者:望
他嗚咽地說著道歉的話,塔之木的提問也就結束了。
「考慮到以上事實及情形,我們希望能夠給予寬大的處罰。」
「是啊,當時你也不是,想殺死朔子女士的啊。」
我是很想和晴子見面,但是幾天我都得加班。明天也排滿了要見的客戶,幾點結束還說不好啊。
塔之木站到了電腦旁,阿彰也閃開站在了一邊,三個人在查看著裏面的簡訊,阿彰剛才講的內容,也都在裏面。
晴子的唇、晴子的乳|房、晴子的……全部都是我的了!
「一般說來,由於親情有被免處刑罰的可能,而且不會被起訴。」
「晴子」和「望」接吻了,還在飯店裡,發生了性行為。這些簡訊成了晴菜不倫的證據。
第一次的公判,是在12月8日進行。
被兩名法警押著的永澤悟,從里村玉見的身邊走過,他向玉見他們微微行了一個禮。
「其實檢方也不是完全同意的啊。」小久保又加了一句註解。
如桌按照永澤悟的話,他最初前往澀谷車站的大厘,但是,對方因故突然取read•99csw.com消了原來的計劃。然後,朔子悄悄地尾隨在他身後,來到他的住處,從而得知他的名字姓「永澤」。
「由於以上判決有罪,如果不服本判決,可以提出上訴。但是僅限於從即日起14天內……」
「你覺得她在搶你的匕首嗎?」
4/26,23:51

05

「可是朔子女士的傷口,刺的不是非常有力量嗎?難道不是你用力了嗎?不過我在想,你有沒有感覺,是朔子女士有意識地自殺?」
汽車駛過了白色牆壁,和屋頂「蛋壁」似的倉庫和住宅,里村玉見順著打聽來的路線,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著。在冬季的陽光照射的這條道上,出現著一座座建築的影子。幾乎看不見人影,只有寒風不停地吹著。在風聲里,還可以聽到波濤的聲音,那是西伊豆大海的波浪聲。
「塔之木先生也問過好幾次。我不能說,我絕對沒有用力,但是,我這不算是正當防衛嗎?就算是沒有殺機,那也是要以實施行動為前提嘛。」
里村玉見半天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盯著永澤悟看。她感到永澤的心裏,也充滿了難以名狀的感情。
晴子
看到了四個月前見過的永澤悟,里村玉見覺得:他沒有什麼變化。他站在證人席上,由於長時間沒有見過陽光,臉色發白,兩頰還是那樣消瘦。但是,玉見感覺他像卸下了什麼包袱一樣,心理上顯得異常輕鬆。

03

現在也許是和朔子,做出訣別的時候了。
標題:今天早起
「也許這就是鬼使神差吧,自己一時的憤怒佔據了上風,沒有考慮後果就……我太後悔了。死了的是兩個人啊,我實在是……實在對不起啊!……」
不知為什麼,永澤那張瞪著眼睛的臉,在里村玉見的腦子裡,總也無法消除掉。
塔之木少有地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開始談及永澤的案情。
他向永澤轉達了阿彰想要自首的願望,塔之木對阿彰說道。
「反正我還是想和里村先生再溝通一次……」永澤悟皺著眉頭,臉上流露出了十分複雜的表情,「我這樣每日每夜,一個人悶在這樣的小房子里,總是回想著這次事件,不過,我無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1/19,19:41
那麼,我就穿白色的大衣和茶色的髙筒靴。
從上次在飯店裡分手以後,我們有三個星期沒有見面了。說真的,晴子已經不想見望了。自己好像很傻,但是,還下不了決心。這次見面的時候,我有重要的話要說。我想望也一定很高興的,通過這封簡訊,兩個人的心情,發生了微妙曲折的變化。由於之前不知什麼原因,永澤彰的情緒非常不好吧,所以一旦解除了,他們的見面,就成了一次喜不自禁的約會。
「第二的正當防衛,可以充分證明,是由於被害人日野朔子的一系列攻擊性行為,導致的結果。
晴子讓你玩得厭煩了嗎?工作比晴子還重要嗎?……
這是一棟離馬路稍微有一段距離的、木質結構的建築。庭院里滿是枯草,其中只有一點點的綠色。裏面有幾棵石榴樹,和百日紅的木本花,在玄關處,還有一棵很小的香椿樹,上面開著白色的小花。這就是秋元康介對她講的顯著標記。
里村玉見的意思是,要不要告訴住在名古屋的真砂子,因為如果阿彰的母親在旁邊的話,他的情緒是不是會平穩一些。
哈哈哈。我才不說呢!……
「對於日野朔子而言,晴菜是其唯一的親人,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活生生的至愛對象。朔子認為:就是被告人殺死了晴菜,她絕不允許將自己的女兒石沉于湖的兇手,存在於世界上。因此,她故意造成,兩個人獨處一室的境地,突然向被告人噴射催淚瓦斯,用以剝奪對方的反抗能力,然後再用早已準備好了的匕首,殺死對方。這樣的計劃,再清楚不過了。
對檢方提出來的事實行為、殺機、計劃性,全部得到了法官的認可。駁回了辯方提出的正當防衛說,而且,辯方的一條主張也沒有接受……
「就像我在法庭上說的那樣,因為殺人嫌疑人永澤悟,已經被捕了嘛!……」秋元康介笑吟吟地點了點頭,「那樣我覺得,就沒有必要,再把有我們有隱私的信拿出來了。」
「事到如今,什麼辦法都沒有了,但是,阿彰把晴菜的屍體拉回來時,我要是讓他馬上去自首,那就好了。這樣一來,也許朔子女士就不會死了……」
「是的。在溝口晴菜小姐死亡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在場。不是我父親。」
後來日野晴菜又發過了幾條簡訊,都是指責阿彰態度冷淡,但是,這些都在晴菜的手機里被刪除了。和阿彰的電腦里留存的、晴菜手機的證據相比,里村玉見一條一條地確認著。
10月20日的拘留時間,是到10月22日期滿。阿彰以「囑託殺人」在甲府地方法院受到了起訴。被承認了是「委託」的性質,總算是對玉見的一個安慰。
「是的!……」永澤悟緊咬著牙關說道,並點了兩、三下頭。
「他不會馬上被逮捕的,剛才刑事科長說的。」在車子開出了一會兒后,里村玉見說道。
「她說:『我絕不會為了女兒去報仇,也不會親手殺死兇手。』我認為她是十分強調疼一點的。但是,我反而覺得這太不自然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兩句話,是不是這封信最重要的目的呢……」
「特別是辯護人指出的:朔子突然奪取被告人的匕首,成為被告人突然受到了侵害的理由,但是,這僅僅是辯護人基於主觀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支持此點。所以,所謂『正當防衛』和『過當防衛』的理由,就根本不存在。」
在那封信里,很明顯充滿了朔子對秋元的愛慕之情。大概秋元也不會看不出來吧?……他之所以在當時,沒有公開這封信,也只能是這個理由了。
簡直太高興了!車裡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呀。我一直在回味著,晴子那溫柔的嘴唇。
「期待一個原本就很難實現的目的,而且還將自己的性命,置於危險的境地與被告人見面,這不是非常不正常、與無法理解的行動嗎?所以,她給秋元氏的信,就明顯地有作偽的痕迹,而並,不表達她內心的真實想法。那麼,朔子的真實目的是什麼,難道還不清楚嗎?
「我帶來了電腦。」
「關於本案涉及到的事實與關係,已經于上次判決中,進行了陳述。我再增加若干意見。」
「辯護人是誰呢……」
里村玉見又是十分的吃驚:「朔子女士是什麼樣的想法?……」
標題:我想去相模湖
從修善寺開來的公共汽車的終點站,在穿越了136國道的那賀川后的前方不遠處。
但是,今天他也會這樣嗎?……
「我父親是怎麼說的?」阿彰用沉悶的聲音問道。
你的事情,明天幾點可以結束?在周末的時候,你從公司回來后一起吃個便飯好嗎?
塔之木也認為,從阿彰電腦里留下的簡訊來看,他的話真實性很大。
你可千萬不要做出那樣的傻事!你應當快樂地生活著。這次再見面的話,想吃點什麼特別的東西?我想去意大利麵館。
平淡地宜讀著判決書的谷川,使得旁聽席上的人,感到了他的語氣嚴厲而冷酷。里村玉見對此也是感慨萬分。
朔子的那封信,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里村玉見坐定后,又重新向秋元解釋了,自己這樣慌忙前來打擾的抱歉。秋元理解般地溫和地點了點頭。
「我還是覺得,真的不是我,去刺朔子女士的。」
上午10點,三名法官已經入座,谷川崇法官宣布開庭。他的年齡已經過了50歲,身材卻不及女性檢察官肥胖,在細長的鼻樑上,架著一隻小鏡片的花眼眼鏡。
5/16,20:02
「聽到發現晴菜小姐的遺體時候,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你是什麼感覺?」
我又面憶了好幾遍,關於昨天的事情。阿望先生看上去,還是很年輕的嘛。你真的26歲?怎麼我看著像學生嘛。
晚上好,你在幹什麼?……
「那麼,把晴菜的手機一事,迅速報告給警察,不是她實現這個願望的一條捷徑嗎?」
秋元康介做出一副非常注意傾聽的樣子,他稍微向革見傾過來頭,同時用平靜的口吻答道:「那樣不是也沒有什麼證據嗎?」
在晴菜的怨恨和不滿追問下,永澤彰也決定挑明自己的高中學生身份,並且給晴菜發送了這樣的簡訊。
晴子
一個男人為了擺脫女性的糾纏殺人,和因為被他追求的女性拒絕而殺人,顯然後者的罪行更重。朔子是不是這樣考慮的,就無法知道了。
反正僅從這些簡訊之中,已經不是大晴菜20歲以上的永澤悟的風格了,這明顯是比她年齡小的阿彰的證據……
我是晴子!……今天夜裡,我夢見望了……晚安。
「後來警察也問了,朔子女士為什麼這樣做,她說女兒晴子就在水裡。是晴子說好了,要在那裡等她,所以,她必須去……」
今天早上,在聽完了阿彰的坦白后,玉見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了這個罪名。
「五、當時情況……」
身穿深藍色運動衫的永澤悟,此時已經站在了證言席上。谷川盯著永澤看了一會兒,終於用平緩的語氣,宜讀起判決書來:「主文,判處被告人16年刑期。」
大約一個小時后,他回到了車裡,那時已經11點半了。
「你的決心不變了?」
標題:今天的兜風
「那麼,你可還沒有睡覺啊!」她擔心地說道,但是,里村玉見卻沒有一點兒困意。
他壓抑著的聲音,令人震撼。
大概是被永澤看出了她的擔心吧,永澤悟對她說道:「雖然當時塔之木先生沉默了,但是,在我被警察取證調查的時候,他們也提出,要我找出朔子手提包等物品,埋在了什麼地方,不過,我的確說不清楚確切的地點,同時他們還威脅我說,是不是和兒子一起乾的、和兒子是共犯……等等。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就只好承認了,我對朔子存有殺機……」
「秋元先生沒有注意到:那封信里,有什麼異常的吧?」里村玉見忽然開言。
聽完了永澤彰的一席長長的話后,她終於對他,有了明確的了解。然後,她給塔之木打了電話,那時正好是清晨5點半左右。
檢察官已經在起訴狀中列舉了事實,而谷川則為詳細地,解釋了當時的具體情況。
04/1/18,20:03
但是,法官卻不以為然。他們基於法醫對朔子的傷口認定,認為是採用了相當的力量,以及永澤悟在現九九藏書場,首先拿出了匕首的事實,根本不承認,永澤所說的自己是偶然刺中的辯解。他們以被告人的供詞,沒有信譽為前提,判決永澤有罪。
「阿彰不知道屍體遺棄事情的,那是我自己一個人乾的,但是,我已經下了決心,一旦被警察抓住,我就得背上全部的罪名。我希望能夠得到兒子的理解。」
發送者:晴子,Re:就要來到的明天
「只要有新的可能性,就必須沿著這條哪怕是細小的道路,堅持不懈地走下去!……」里村玉見在心裏這樣宜誓著。
真的嗎?晴子啊,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思念著你,我不想讓你從我的身達離開。有時痛苦的我都想一死了之。
「不是得啦,阿彰有我看不到的地方啊!……」永澤悟輕輕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苦笑著說,「因為他在小的時候得過病,所以,我對他的希望,就是健健康康地長大就行……」
告辭了秋水窯后,玉見漫步走在松崎町的街頭。出來的時候,秋元告訴了自己,關於朔子的住處。
「她向我噴射了催淚瓦斯,然後她就來和我搶匕首。我當時就想,如果被她搶走了,她肯定要殺死我,所以,我就拚命地攥著。我們是在互相推搡的時候,發生了傷害的……」
事發的當時,永澤彰只有19歲,於是,當判決書下達了的時候,阿彰立即被釋放了。
永澤彰曾經說過,他對於晴菜說的「先殺死晴子」的請求,只是把匕首放到了她的頸部,而沒有下手。如果這樣的情景被承認了,那就是「委託殺人」,委託殺人的罪行,要比普通的殺人刑期輕,應當會被判為六個月以上、七年以下的刑期。
「如果說,她是為了以自己的生命,換取兇手殺人的證據,假如兇手伏法了,這也算是殺人吧。但這是『接近』殺人,說到極端才可以說是『殺人』。」
「噢,我昨天很晚了還打電話,很是失禮了,今天又來打擾您……」

02

「是啊,她拚命地奪我手中的匕首,所以,我用兩隻手緊緊地攥著,後來就突然覺得,眼睛疼了起來……」
三個人喝了咖啡。然後阿彰和玉見,坐在了塔之木開來的車的後排座位上,于上午9點半,離開了下神明的公寓。
「是的。所以剩下的答案只有一個。」里村玉見忽然面色凝重,望著眼前的老人,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是朔子女士握著永澤的手,拉向自己的頸部,用自己的力量,刺向自己的頸部的!……」
果然,秋元康介的表情,沒有自己預想的那樣吃驚。里村玉見的感覺是,他在揣測對方說的,這個是什麼意思。
「但是,法庭沒有認可你的正當防衛……你接受不了吧?」
這樣口氣的簡訊,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1月19日,但是,他也很快|感到了內疚,於是,就將自己真實的年齡對晴子說了。
「但是,實際上是被告人先於朔子,將匕首抵住了朔子,朔子才採取了突然的動作,制止了對方的行動,當然她的下一步,就會用匕首刺死對方。對於朔子的拚命攻擊,導致被告人遭到了不當侵害,在爭鬥時,致使朔子頸部被匕首刺中而死亡。因此,這完全是一起防衛的行為。除此以外,則很難找出更加合理的解釋證據了。因此,我們認為:應以被告人為『正當防衛』論處。」
但是,里村玉見無法回答這個猜測。
彷彿是在等待著阿彰的判決一樣,永澤悟的判決,在阿彰判決后的一周,即2月24日進行了宜判。
在晴菜的手機里,從5月18日,「望」發給「晴子」的第一條是「就這次一定」以後,到5月20日,一共有5條被刪除了。在取證調查階段,由於只留存了20日18點16分,從晴子發來的「Re,就這次一定」的簡訊,所以被刪除的是哪條就知道了。因為「Re」是回復的符號,所以在它之前,肯定還有一條同樣標題的簡訊。由於手機的機種不同,「Re」可以表示重複多遍,也有的只是可以顯示回復一遍。
「判決。一、關於平成十六年,即公元2004年10月30日,公訴狀中事實,第一項:殺人,無罪!」
她決不能允許又痴情又悲哀的女兒,就這樣暴露于社會的眾目睽睽之下,同時,她也想對這樣的男人,進行無情的懲罰。
「委託殺人……」她在口中喃喃私語道。
「對被告人處以18年拘役。」
「我幹了一輩子的律師,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判決。」塔之木這樣說道。
永澤彰為了解釋,不停地發送著簡訊。就這樣應付著晴子的時候,就臨近事件發生的6月20日了。
發送者:望
明白了。見面的時候,你要給我一個「不同的感覺」是嗎……
和上次一樣,布施昭子正襟危「站」,面向法官。
「儘管這樣,那麼永澤悟是不是,能夠經受得住呢?……」里村玉見用疑問的目光盯著永澤悟。
「你對阿彰先生的自首,是怎麼想的?」
這時,工作間的門,被輕輕地敲了敲,門開了,出現了一名身材矮小、身穿羊毛衫的女士。
很明顯,這是4月18日星期日,兩個人在相模湖的情人飯店裡,第一次發生性的關係后的簡訊。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晴菜把它放到了「保存信息」這裏了。這是今天早上,第一次在阿彰的電腦里看到的、已經從晴子的手機里,被刪除的簡訊。
「坦率地說,我在阿彰自首后,擔心案情向最壞的方向發展,連覺也睡不好啊。」
發送者:晴子
仔細看的話,你還是很年輕啊!和你在一起,其是太高興了。
Re,就這次一定
「啊,如果好的話……」
里村玉見有些急切地,向秋元康介打著招呼,而秋元也和平時一樣,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露著微笑。這張臉對玉見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她多次在法庭的旁聽席上見過,而且,已經深深地印在了腦海里。
我丈夫還是整天出去忙他的工作,我的心情還是很好的。我只是說,把我希望的年齡,刊登在了網站上,不是考慮結婚的事情。但是,和望見面,我還是非常樂意的,所以,我並沒有說說。
結果,被逮捕的永澤悟,就有了這樣的罪名:他偽造了年齡接近晴菜,在企圖誘|奸年輕女性,遭到對方拒絕時產生了殺機,因此具備了殺人嫌疑。
里村玉見的心,跳動得十分劇烈,她只好把手按在了胸口上。
5/20,18:16
「會不會是朔子女士,有意識地把刀鞘扔掉了?那樣就的話,就會使人產生一個看法,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是我最早的看法。」
公司的附近,就有一家很不錯的奶油蛋糕店。所以我的體重又増加了2公斤。這次和望見面之前。我要吃一些減肥藥了。
塔之木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你父親什麼也沒有說。」塔之木回答了這麼一句后,就蠻橫地發動了汽車。
今天我的感覺,總是飄飄然的。真是奇怪的感覺。一天到晚滿腦子,都是見到晴子的事情。
Re:就這次,一定
里村玉見的辦公桌位置,在房間的角落裡,所以,很少可以直接看到窗外的情景。烏雲密布的灰色天空,彷彿被冷凍一般的地面。和預報的暖冬不同,東京已經下了幾次雪了。
在來這裏之前,玉見設想了怎樣和秋元交談的方案,現在基本上是這樣進行的。
於是,永澤悟動作僵硬地坐了下來。
「在阿彰自首后,警察也來找我了解情況,問我阿彰說的,是不是真的……」
「目的,什麼目的?」
塔之木十分吃驚,立即從位於奧澤的家趕來了,他到的時候才6點鐘。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企圖自己親手殺死對方,為女兒報仇。」塔之木聲音響亮地陳述著。
聽到這裏,里村玉見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一樣,面色蒼白。
里村玉見的身子微微一顫,不知為什麼,渾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和不安。
「還是緩期執行啊!……」
5/18,23:50
刪除了不利的簡訊后,依然有兩個人,你來我往地發送著婚外情的簡訊,但是,發生性關係的證據,卻沒有被留下來。
去年夏天,她曾經到堂堂島的「鰺幸」魚菜館,和日野伸造的家拜訪過。里村玉見應當說是他們的「敵方」律師,但不知為什麼,自己的心裏卻是同情朔子的。以至到現在朔子都在自己的心裏,佔據著很大的位置。
「每天送他回家,早上去接受調查。也許到了夜裡,警察還要監視他的家。」
他平靜地點了點頭,說道「啊」。
秋元尖銳地反問道。看來,他已經完全被裡村玉見牽著鼻子走了。這時,里村玉見突然想到,他以前可是全國著名的老牌記者啊。
04/1/17,19:21
平成十八年,即公元2006年初的1月16日,進行判決和辯護。檢方雖然認可了阿彰的行為,但是,也提出畢竟不得蔑視人類的生命,提出判決5年的刑期。
判決還在繼續進行。然而檢方的結論,使人感到乾脆、簡潔。
進入視野的東西,沒有任何變化,但是,竟然過去了二十多個小時了,耳邊總是聽得見鬧鐘的「嘀嘀嗒嗒」的聲音。
「她在去了百合丘以後,曾經給秋元先生寫了信,說每天都在回憶著,在您的工作間的情景。」
發送者:晴子
永澤悟也在沉默后,不久開口說道。兩個人在小小的窗口裡互視著,永澤的語氣,比任何時候都十分地平靜。
「被告人在得知了其子突然犯罪后,感到十分狼狽,在進行了冷靜的判斷後,立即採取了行動。關於殺人,不能說被害人沒有過失;日野朔子沒有立即將帶有證據的手機,交到警察手裡,而是產生了以此為契機,接近被告人的想法。儘管可以認為:這對於被告人來說,是有利的狀況,但是也不能就此,減輕被告人的刑事責任。所以,我們堅持如前所述的判決。」
這是5月16日星期日,在父親外出,參加一個結婚預告會的機會,阿彰利用這個短暫的時間,和日野晴菜兩個人,在澀谷約會後的簡訊。看樣子,當時的氣氛並不太好,回來后的簡訊里,還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隔閡。
我再也等不到下次見面的時間了!……啊,晴子,我好想馬上見到你!……
「啊,如果幸運的話……」塔之木這樣說著,開車進人了第三(東)京(橫)濱高速公路,隨後就給她的手機打了電話,明確地說明了剛才自己的想法。
那就明天見!……
「能不能不分手?……」是不是晴子也在這樣想。
在這間寒冷的灰色會見室里,永澤悟的眼睛盯著窗外,不知在看著九九藏書什麼,「我覺得那個人,是為了殺我,才來和我見面的,因為她有過好幾次這樣的機會……」
在那兩周以後,永澤彰在港北警察署,接受了任意取證調查。山梨縣的警方,也派人參與了調查。
「先生對阿彰的盡心辯護,我深深地表示感謝。」
6/20,09:05
「判決為委託殺人,刑期3年,緩期5年執行。」小久保用他那和平時一樣,文雅的口吻對玉見說道。
「那麼,在這個期間呢?」
啊……望,再一次抱抱晴子吧!……
還是你有了別的相好的人了?你就沒有想到,作為主婦的晴子,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嗎?那麼,最近你一直不和我見面,就是這個原因了?
「你們爭搶了多長時間?」
「聽說朔子女士幾乎每周,都要來您的陶藝教室來學習?」
「那……但是,下一步……」
「三、加上具備的動機。為了隱瞞其子的犯罪事實,永澤悟從朔子的手中拿回手機,這樣就不可能避免動用殺機,這就是檢方認為的『殺機』。
阿彰凝視著自己的,移動著的指尖說道:「……大概,就是刪除了這些,我也不想結束和晴子的關係吧。」
「你在一開始,對警方回答的內容,你還記得嗎?所謂『就這次一定』,是說你要帶她去,你很喜歡的意大利麵館去吧?」
「啊……但是在這之前,塔之木先生對我提醖過了。他說也有萬一通不過的可能。」
「我們不能做了。」塔之木說道,「因為我們已經,站到了永澤的對立面上了。」
「是的,為了達到該目的,朔子女士還準備了匕首和催淚瓦斯罐,那是為了防止兇手,在自己無力對抗的情況下,搶走手機逃走。也許她想萬一發生了那樣的情況,自己可以用催淚瓦斯,限制對方的行動,然後再使用自己帶來的匕首。但是,實際上永澤首先拿出了兇器,在被噴上了瓦斯后,朔子用他的那把匕首,刺向了自己的頸動脈。也就說,朔子女士的實際目的,是要以自己的生命,換取兇手幹了兩件殺人事件的?這樣他就不得不面臨,接受處以極刑的處罰。」
對不起,現在我有了事情,抽不出時間了。我很想和你見面,但是……對不起了。
「那麼先生。」永澤悟緩緩開言。
太好了!……
我們能不離開嗎?我希望永遠和晴子在一起。
今天早上三個人出去后,塔之木首先去了關押永澤悟的橫濱市港南區的橫濱拘留所。他讓玉見和阿彰等在車裡,自己到拘留所,要求見一下永澤悟。
「朔子女士的信,是去年9月6日到您的府上的,那麼,秋元先生是9月17日才看到的。很失禮了,您為什麼沒有馬上,把這封信交給警察?」
「你為什麼這樣做?」塔之木問道。
這個早上,冬季的東京天空上,出現了久違的晴空,寒冷的天氣也和緩了許多。在去往車站的途中,甚至可以看到,沿電車軌道鋪設的小石子間,競然出現了點點的綠色雜草。看到這些的里村玉見,心裏也膨脹起來,新的季節就要來到了。
(笑)
我好久沒有看到的晴子,最近我總是抽不出時間,很是對不起。你不會生氣了吧?
谷川再一次請永澤悟站了起來,重新宣讀了判決書的主文。

04

10月1日,對阿彰執行了殺人嫌疑的逮捕令,被拘留在了大月警察署。關於這些過程,與塔之木同期畢業、在甲府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小久保律師,一一與他進行了溝通。
永澤半天也沒有說出話來。
這次的星期日,我沒有什麼事情了。在這個期間里,實在對不起了。如果能夠開車的話,我們還去兜風怎麼樣?
坐在中間,還是隔著玻璃隔斷的,探視孔對面的永澤悟,見到里村玉見后迅速地說道,並且恭恭敬敬地向她低頭行禮。
「關於第一,我們主張被告人完全沒有殺機。
不過,聯繫的中途,望不說話了,我很是擔心,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工作是最重要的呀!……至於晴子什麼的,己經不再重要了,已經不再愛我了?
當然了,今天的晴子,就只有望一個了。我丈夫剛剛回來,星期日就又要出差,真的,我怎麼辦……
「在這個過程中,我就算是記起來的事情,也分不清楚是真的還,是我想像出的了。」
看完了這些后,塔之木又重新向阿彰問道:「你打算自首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和望在一起,晴子也真的感到是幸福的。坦率地說,我並不喜歡做|愛;但是,把我自己給我愛的人,那就不一樣了……
搜查科長問了阿彰的姓名、職業等,並問他塔之木說的是否真實。
「是啊!……」里村玉見感嘆著點了點頭。
在這棟建築的附近,立著一塊不太顯眼的、寫有「秋水窯」三個漢字的金屬標牌。
回答的內容,已經反覆好多次了,但是,今天聽起來好像還是在哪兒,有點不一樣一般。
「是那樣嗎?」
這次檢方沒有反問,谷川法官讓永澤悟,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接著進行了案件審理。
她情不自禁地從椅背上欠起身來。
見面的時候是幸福的,但是,分手后又感到了寂寞,再見面又成為了不可能。我不想回到一個人的寂寞的家中。
她的話是發自真心的,但是,想的卻是其他的事情。
「明確的動機,以及前述的事實行為,因此,永澤被判斷為具有殺機。所以我們認為,本案是基於明確的殺機計劃性殺人。」
玉見的視線,又回到了電腦的屏幕上。今天早上,她把「望」和「晴子」來往的簡訊,複製到了USB移動盤裡了。這會兒她正在用自己的電腦,觀看著複製到的這些簡訊。辦公桌上的表,已經指到了夜裡11點。
「把他叫出來有什麼目的?」
今天早上,當她看到沐浴在朝陽中的阿彰時,自己也彷彿領悟到了,一條光明的思路。
儘管這樣,如果案情過於惡劣,也有例外的。
里村玉見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自己母親的事情,一下子在腦子裡飛速掠過。
秋元粗大的眉毛,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由於在這次判決前,和檢方進行了商量,確定了日期,所以進展得十分順利。
永澤悟說到這裏,用手指掐在眉間,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秋元終於回過頭來,看著玉見慢條斯理地說道,「而且一件真正的殺人事件都沒有。」
「這麼說,她寫給我的信呢?……剛才你說她給我寫信,是什麼目的來著……」
「四、辯護人對被害人的攻擊性,進行了指責,也就是說,即使被告人存有事實行為,但是也屬於正當防衛或過當防衛。」
「每次她都是很早就回家了。」
發送者:望
看完了全部的簡訊,里村玉見覺得心情十分沉重。眼睛也火辣辣地疼痛。她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心裏仍然殘存著還想再擁抱一次晴子的願望……
今天早上,三個人在一起喝的咖啡香味,一下子又在腦海里聞到了。這會兒阿彰在幹什麼?港北警察署的取證調查,進行得怎麼樣了?這會兒他正在家裡睡覺吧?……
「可是啊,這些都是里村先生的假定啊一一」
「沒有別人了。」
他像平時一樣,用手指先推了推鼻子上的鏡架,話音裡帶著玉見聽憤了的鼻音腔:「今天宣布判決。請被告人出列。」
5/06,15:57
「怎麼?……」里村玉見警察地望著塔之木的側臉。
心情終於平靜了的日野晴菜,於5月20日,又發送了一條簡訊。
「我和阿彰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每天都見面,但是我對他在想什麼,可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呀!……」永澤悟深深地感嘆道,「他每天去學校和補習班,認真地學習。實際上他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他陷入了與網友的交往中,和一個有夫之婦,產生了無法自拔的感情……」
我現在出門了。到了附近,就給我打電話啊!
「律師,請進行辯護。」
放下電話,大概是多少安心了吧,里村玉見半天才感覺,心裏彷彿一塊石頭落了地一樣,平靜了下來。
「對。因為從他的電腦里,的確看到了日野晴菜小姐,自己表達的『希望去死』的願望,這才被檢方承認是委託殺人,再加上他有自首行為,和犯罪時不滿20歲的限制。」
從小久保律師那裡,得到的情況是:這次的審判是檢方宣讀了起訴書和陳述案情,以及進行了案情調查就結束了。永澤彰被移送到大月警察署后,這次的樣子,彷彿多少沉著了一些。
下午3點,他們回到了旗之台的事務所里。
位於內陸盆地的甲府,也一定下了不少的雪吧。但是在溫暖的陽光照射下,里村玉見看到阿彰和真砂子,笑談風聲的樣子,完全像是在看一部電視劇一樣,露出了一絲絲的苦笑。
真的是很遣憾的,但是,這次的周末,我們不會不見面吧?星期日我們還去兜風成嗎?……晴子星期六都有時間,不過……?
「二、儘管可以認為,被告人具有殺人嫌疑,但是,沒有殺機,其行為還是正當防衛,或屬於過當防衛。」
「我聽說對方是一名24歲的有夫之婦時,坦率地說,當時我都氣瘋了。阿彰才是個19歲的高中生,在此之前,他一直是老老實實地上學的。但是,這名主婦竟然為了自己的性|飢|渴,把一名學生,卷進了自己私生活的事件里來。而且,我的兒子將會一輩子,背上殺人兇手的罪名。當時我的眼前,頓時一片黑暗,我恨死了這個日野晴菜,心裏在說:絕對不能饒恕她!……」
布施昭子終於漸漸地提高了聲調。
但是,他還是平靜地以攻為守:「您是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他在探測玉見這個結論的來源。

01

判決于上午11點結束的。塔之木和玉見馬上回到了旗之台的事務所。玉見和永澤約好,在下午4點左右,又到了拘留所,塔之木也將於明天或後天與他見面,商量是否提出上訴的事情。
6/19,21:51
「這是我從父親那裡借來的。我和晴子上網、發送簡訊,用的就是它。父親也曾經讓我,刪除裏面的東西,但是,我都悄悄地存起來了。」
所以,我想再見你一面,當面把這些事情說清楚。
晴子太棒了!……
想和晴子分手,你真討厭!沒有希望我就無法活下去!……拜託了,我決不會和你分手的!因為我可以馬上死給你證明。
12月8日,甲府地方法院,舉行了永澤彰的第一次公判大會。這一天,里村玉見因為協助一家不動產所有權的民事審判,而沒有到庭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