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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遊戲開始

第十二章 遊戲開始

是的。黃飛過去是一名解放軍的特種兵,而伍秋桐曾官至國民黨少將。他們的差別,就如同他們的年齡一樣不可逾越。

02

「我就料定那人一定會出現。我冒充肖羽跟那傢伙聊——他那麼迫不及待,卻不知自己正在跟死人交談。」
一架做工考究的木櫃,上面擺放著各式的酒。
伍秋桐一臉茫然。
205房間。
「你能不能告訴我,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黃飛一閃身,就從他身後推門而出。
韓冰面前的茶几上,放著同樣的玻璃杯,盛著同樣的礦泉水。
伍秋桐站起來。
黃飛穿著剛剛緊急從家屬院借來的白色運動鞋。鞋有些緊,摳得大腳趾有些疼。牛仔褲也緊繃繃的,黃飛習慣了肥大寬鬆的黃軍褲。白色文化衫,上面印著一隻卡通貓。這裝束,倒很像一個大三或大四男生。
黃飛被領進一個房間。黃飛一進大院,就可以感覺這兒四處都布下了監視系統。只不過,考慮來者的感受,攝像探頭什麼的都安裝得盡量隱蔽。
「伍先生,我是來幫您的。韓冰是個變態狂,他已經殺死了一個肖羽,下一個就是您本人。我擔心,您的女兒早晚也會難逃其手。」
韓冰是個虐待狂。
更重要的是,在新加坡伍氏房產集團的官方網站上,黃飛看到了這樣一則消息——
「咣!」一聲巨響。
中尉右手在那柄足有30多厘米長的軍刺上撫摸了一下。然後,他嘆了口氣。
又過了差不多10分鐘,伍秋桐站起來。
「那——我有一個好建議。」伍秋桐右手托在腮上,雙眼柔和地看著韓冰。

03

「是這樣?——請講。」
「韓冰——韓先生?」
「小娃娃,你竟開這麼惡俗的玩笑!毒藥,哪一樣不是叫人死前痛不欲生?!可老夫,現在心情極好——」

04

伍秋桐被韓冰挾持著,無奈又坐到椅子上。
伍秋桐雙手托著劍,卻神情黯然:
主席台已經安排就緒。茶杯、飲料一應俱全,就差「主席」們就座了。
一隻盛滿水的細高玻璃杯,靜靜地立在巨大老闆桌底下的文件柜上。
「年輕人,我已活了86歲了。我是個老人。你如果不介意,我願意送你一句話:小錢靠掙,大錢靠命。你認為你有那種命嗎?」
但那是當年。黃飛現在甚至都不再是一個有用的工具——黃飛是一名逃犯!
這是一間大約有40平米的辦公室。
沒有人應。但黃飛似乎聽到了女孩壓抑著的呻|吟聲。
「可惜,我一貫胃口很大。」
他現在身處何方,活得如何,已徹底與黃飛無關。
黃飛坐到沙發上,感謝伍老先生如此信任黃飛。這個世界上,知道並能進入這個密室的,應該不會超過10人?
從人質被劫持,到此時已經四個小時過去。中尉所在部隊的官兵十分矛盾,因為他畢竟是同他們朝夕相處過許多時日的戰友。而現在,他已經瘋狂,十分危險。
「伍先生,我當然會拿錢的。」韓冰也輕輕呷了一口水,然後接著說:

07

「韓先生……給我解藥。你說,你要多少錢?」
然後,他用壓抑著的聲調開始斷斷續續講敘。他的樣子極累,彷彿有些心力憔悴。
他彎下腰,證件差一點落入洗手池。他乾脆從脖子上取下它,扔到大理石檯面上,以便盡情地將手和臉洗凈。
韓冰已經站起來,一腳踹在中年男子的心窩。然後,韓冰如同狼般翻過院牆。
黃飛從中讀出了一個殺過許多人的老兵的冷酷和堅定。
他緩慢地站起來,從牆上取下那柄劍。近距離一看,才知這是世所罕有的好劍!冷冰冰的劍鋒,有寒光在溢動。
「咚——咚!」中年人輕叩厚重的門板。
幾個小男孩,還穿著校服,正在熱火朝天地打遊戲。
台兒庄大捷后,第六戰區副司令長官、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孫連仲親至台兒庄外,授予伍秋桐「甲種一等嘉禾獎章」。民國報刊也于顯要位置刊載伍秋桐營的慘烈戰況……
然後,黃飛喊了一聲中尉軍官的名字。然後,黃飛接著說:
「在我女兒之前,你曾經有一個女友是不是?」
一間密室,並不大,也就15平米左右。
他先後談過四個女友,都因為不堪忍受他的這一怪癖,而先後棄他而去。
在黃飛的心底,漸漸升起一股對老兵伍秋桐的深深敬意……
黃飛等不及去聆聽伍秋桐的回答,擠到最靠左前方的地方,向一位看上去是伍秋桐集團的高級工作人員遞上一個信封——
伍媚是個受虐狂。
一根白色電線系在床檔上,一顆烏黑的手榴彈拴在她的腰上!
但是,在那抵抗外敵入侵的年月,國共兩黨是一奶同胞的兄弟。
「進。」
「哦——」伍秋桐用研究的目光盯在韓冰的臉上。
中年男子正欲張羅倒水,伍秋桐一擺手,他便無聲地退去了。
然後,他們碰杯。
伍秋桐親率一個連攻入敵火力封鎖區,並推倒山牆與敵作戰。混戰中,敵我雙方竟在同一堵牆兩邊同時挖洞,隔牆相互奪搶!
當然,摔出窗外的還有黃飛自己。
伍秋桐的臉色已經大變。
然後,伍秋桐身先士卒,沖入敵陣貼身肉搏。40名敢死隊員,僅有https://read.99csw.com兩名受傷倖存……
那中尉軍官畢業於某著名軍事學府,時任軍務參謀。卻有一不可告人的嗜好——嗜臭。這有違正常人的一般喜好,因此他刻意隱瞞自己怪癖,長時間下來竟心態扭曲。
屋裡彷彿有了些動靜。
31師師長池奉城向增援的176團三營營長伍秋桐親援命令:「由於敵人從西北角竄進城內,我城內官兵大部分傷亡,現已失去聯繫,你奉命固守台兒庄!」
那麼,黃飛現在是這位華人富豪最信任的人之一了。
這是一個久經風雨的老人。
伍秋桐的眼裡湧出些許愛意。一位老人已知不久於人世,所以對兒女的感情既醇又深。
第三日,伍秋桐果斷下令迫擊炮佔領城內製高點,不加藥包直接瞄準日軍陣地,並架上兩挺重機槍阻擊日軍城外援敵。
「你很優秀。」伍秋桐身體往前傾了傾,喝了一小口水,接著說:
女孩嘴裏想發出什麼聲音,但被膠條纏著,只好痛苦地埋下頭又抬起臉。
但燕子都已相信黃飛是無罪的了,那黃飛又何必這麼拘守陳規?
許久,伍秋桐沒有說話。
「黃先生,這瓶酒距今已有100年,是我的一位好友送給我的。美酒,只有和英雄共飲才痛快。」

01

伍秋桐,出生於民初,浙籍。少年時代以優異成績考入保定陸軍學校。后逢馮玉祥將軍招募學生兵,他報考學兵團並被錄取。
1938年3月,時任營長的伍秋桐所在30師接到增援台兒庄的命令。3月26日,伍秋桐率三營官兵,乘船渡過台兒庄運河,來到31師設在運河岸邊一個大橋底下的指揮所。
他們對他的行為感到恥辱,同時又十分惋惜。他才20多歲,他的才能還沒有施展就將結束自己的政治和軍事生命。
這封信會有什麼反響,黃飛不得而知。但以黃飛的經驗判斷,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了。
「我收到一個郵件,是陌生人所寄,並註明非我親啟不可。當我拆開信封,裏面的內容使我倍受打擊!」
「不是。」看到黃飛有些失望,他又補充一句:
「大哥,這事不關小梅。是我要她今天來跟你斷了的。我是她林校的同學。」
伍秋桐聲音低下去,臉上表情漸漸被痛苦所掩。
「怕。但為了小梅,我願意!」
「黃飛先生?」
伍秋桐放下杯子,認真地問。
黃飛明白那有可能是一封敲詐信,但內容非黃飛所能想像。
「——所以,你將死得很愜意。」
「真巧妙……」伍秋桐不知是佩服還是嘲諷,輕聲評論道。
伍秋桐親手為韓冰和自己倒上兩玻璃杯礦泉水。
黃飛被陷入圈套。
韓冰端起自己的杯子,對著燈光仔細地研究。他眯縫著眼,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冷笑紋。
韓冰身子一滾,中年男子撲了個空。
「你——騙了我!?」
韓冰又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手指抖動得更加厲害——
他站在黃飛面前,平靜而真摯地對黃飛道。
這不是劫持人質那種經典場面——將刀子架在人質脖子上,聲嘶力竭。
「你的信我看了。請詳細些說吧!」
只要一聲令下,從六個不同角度射出的子彈就會將他擊斃,但不能確保人質安全。
於是,黃飛走出多功能廳,徑去了洗手間。
「那是一組照片,上面的內容有違正常的人倫。伍媚……她赤身裸體,自願任人鞭打……」
「韓先生,世界上從來不缺方法。」伍秋桐伏下身,從辦公桌抽屜里取出一樣東西,擱到桌面。
另外,在辦公桌一側,一台世界上性能最好的錄音機,完整而準確地記錄下了韓冰每一句話。
案發地點就是二樓一間幹部宿舍。
卻相距至少四五米。
中尉這樣做,其實是把自己的命也交到了小梅的手上。
「這個,我的確不知道。」
伍秋桐為他們倆各倒上小半杯。
那是一個有著近三千人的部隊大院。已是中午時分,卻一切靜悄悄——部隊習慣中午睡覺。
可是,韓冰已早他一步將門抵住:
黃飛只不過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而已。
「嗶嗶啪啪」,敲擊鍵盤聲不絕於耳。
韓冰的雙唇不停地顫抖,似乎很冷。他的臉色蒼白,又夾雜著因為亢奮而湧出來的潮|紅。
「做好決定了嗎?」
不,黃飛是一名戰士。黃飛曾經是一名優秀的戰士。黃飛不能就這麼靠回憶打發時光。
幸虧還有互聯網。黃飛在一家不起眼的網吧,搜索關於「伍秋桐」生平的更多信息。
漸漸地,韓冰的臉扭曲起來,他彷彿是陷入了某種痛苦而可怕的回憶,恨恨地咬著牙道:
「如沐春風一命散」的存在。
突然,韓冰絕望地高聲喊!
韓冰的眼裡,有凶光在閃。
本來,黃飛應該去自首了。

05

那間屋子,一片令人不安的平靜。
伍秋桐迴轉身,目光冷冷地刺在黃飛的臉上:
於是,黃飛差不多是撞開櫃門,奮力衝出去。
小梅後來給黃飛寫過一封長信。現在也不知去往何方了。
凡是有怪癖的,都有人格不完整的一面。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沉緬于某些虛幻的世界。黃飛要做的就是用語言狠狠刺|激他。
這一篇文章,或許對黃飛進一步了解伍秋桐有幫助——
剛剛見過的伍秋桐,現在,坐在足有三米長的巨大老https://read.99csw.com闆桌后,神情疲倦。
韓冰很滿意。他將一隻小拇指大小的空玻璃瓶放歸西裝口袋。
世界上什麼都缺,惟獨不會缺辦法。
一瓶酒,被伍秋桐遞到黃飛跟前。
韓冰臉色驟然一變,他把臉湊到伍秋桐跟前,惡狠狠地問:
黃飛不想他死,還因為黃飛更不想那女孩死。他活著,人質才有可能安全。
很快,黃飛他們就弄清了事情的來朧去脈——
「他已經中了我的飛鏢……」中年男子受傷不輕,他為韓冰的逃脫感到有些羞愧,向黃飛解釋道。
然後,黃飛便又擠出了記者群。
「我就殺死了她。她連喊都來不及,就死了。然後,我就在聊天室等。㈤㈨㈡等一個替罪羊出現。」
反而,諸多的往事,潮水樣衝擊黃飛記憶的堤壩。
「你問這個幹什麼?」
於是,許多的相機和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這家網吧,黃飛年齡最大。
裏面,亮著昏暗的燈。地上,是厚厚的猩紅色地毯。
韓冰的下一步計劃是要殺死伍秋桐。
你女兒的男朋友韓冰要殺死你。我要和你面談……
只有一個求死的人,才會這麼做。
他從桌子後面站起來。比黃飛要高出一個頭!他又看了一眼軍刺,估計因為黃飛太瘦削,所以他沒有拿。
「你放了她——我換她。」
當然,更多的證據是詳實而生動的——從韓冰一跨入這間屋子,在某些角落的攝像探頭就開始一絲不苟地工作。
一位老人,一位殺過敵又大富貴的老人,想必比我們普通人有著更多的人生體驗。
韓冰的表情平靜了些。手指也不再顫抖。彷彿想起什麼,他抬腕看了一下表。
這是位於朝陽花家地附近的一個四合院。
從他們手中的照相機、錄音機、攝像機可以看出,他們是一群記者。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屋裡傳來——
當黃飛聽到「你——騙了我」時,黃飛就知道韓冰已經明白自己中了圈套。
「你是說,這葯叫『如沐春風……』?」
寬大的玻璃窗被韓冰撞成粉碎。韓冰已經破窗而出!
如果小梅選擇死,他當然也必死無疑。
伍秋桐的手指在微微發抖。他壓住內心的怒火,對面無表情的韓冰道:
於是黃飛主動請纓,單槍匹馬去和中尉軍官一較生死。
「黃飛這鏢也是特製的——它有倒刺。」
韓冰開始行動了。但他的動作極小。
就在韓冰躍上院牆的同時,黃飛看見中年男子一擺手,一道亮光飛閃而過。
「設下陷阱的獵人,心情會比可憐的獵物更激動。我一直在那兒等,我怕他是說說而已不會真來。30分鐘左右,他真地來了,還提著一瓶張裕干紅!」
「北方體育大學,散打專業。」
莫名其妙地,黃飛大腦中又重回那一幕。
酒清洌,入口柔和之中又剛烈似火。果然好酒!
是的,已經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一天到晚不知要處理多少公事私事,做為一個商人特別是大商人,他的公司可能叫「有限責任公司」,可他本人所承擔的卻是「無限責任」。
黃飛心蹦到嗓子眼,有些緊張,但仍努力平靜地沖屋裡問了一句:
多功能廳後面擺放了許多的桌椅,但距主席台卻十分遙遠。
這樣更好——韓冰一定會這麼想:有助於藥物溶解。
「咣當!」碎玻璃滿地。
伍秋桐喝一口酒,接著說:
他、窗戶還有黃飛,構成了一條直線。
伍秋桐抬起頭,正想喊一聲「送客」,韓冰輕聲打斷了他——
「孩子,我老了。黃飛——希望你能幫我!」
她不能站起來,更不能跑。手榴彈沉默不語。但它一旦爆發,整間屋子將會血肉橫飛,一片狼藉。
「伍先生,既然請我來,又何必要不歡而散呢?」
「你走吧。我是一個商人,我不想介入太多是非。」
在大門上,有一塊匾,上書:
看完伍秋桐台兒庄大捷的往事回放,黃飛的血不禁再次沸騰。
「咚!」兩個男人的軀體差不多同時落地。黃飛他們是從二層樓上摔下去的。
黃飛只是一名士兵,一個工具。
於是,中年人推門進來。
他腳未站穩,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一個箭步上前就要按住他。
「喂,老闆——能不能幫我找件大衣?」
夜好冷。
這酒,怕是黃飛此生喝不上第二回的。
韓冰欠起身,表示謝意。
黃飛試圖也擠到那人堆中,但被保安人員禮貌地攔住了。
黃飛心一涼。
「伍秋桐先生,當您的『秋桐嘉園』入住戶數超過了三分之二,就必須要經過民主程序成立業主委員會。我想請問,您會同意業主委員會炒掉他們不滿意的小區物業管理公司嗎?」
落地的一瞬間,黃飛聽到幾乎無法分辨的一聲「咔嚓」輕響。
「對不起。伍先生,這種毒世界上無葯可解。也就是說,你必須死。」
面對這樣的人,你不能說廢話,更不能說假話。
韓冰早有準備!他甚至都提前藏好了摩托車。
但每一步,都震得人心坎生疼!
「是。」
黃飛又敲了三下。
如果伍秋桐先生真地看到了那封信並打開它,那它也只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行文字:
伍秋桐所率三營,兵分三路攻入城內。經一夜血戰,街道兩邊日軍被伍秋桐營一一殲滅。日軍殘部被迫撤出,向城西北角潰退。
這麼大的院子,伍秋桐稱它為「齋」!
他竟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轟!——轟!轟!」摩托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傳來。
黃飛想開口,伍秋桐擺擺手,示意黃飛https://read•99csw.com什麼也別說。
中尉沒有死,而是被軍事法庭判處有期徒刑8年。
黃飛說話了:「伍先生,我倒有個淺見,不知可有道理:和平時期,再鋒利的劍其實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所以,再名貴的寶劍此時也已老去;而伍先生您,卻由沙場到商場,為蒼生謀取福祉,不僅個人累積了財富聲名,更推動了歷史的發展。從這點來看,伍先生豈可以劍相提並論?」
「黃飛先生,你是說——韓冰已決定要用什麼一命散殺死我?」
……
夜已深,黃飛在那骯髒的布面沙發上坐著。
黃飛猛地拼力一躍,雙臂死死鎖住他的脖子,藉助慣性硬是將他撞出窗外。
伍秋桐老先生果然是久經場面。
「韓先生,你知道我為什麼請你來嗎?」
伍秋桐為這個不識好歹的年輕人所激怒,他這回是將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
那被子特別是在經常與人脖頸親密處,漆黑油亮,還散出一股令人作嘔的異味。
這是典型的東南亞男人,瘦小卻有力。而且,一看就是練過真功夫的。
黃飛趕緊也站起身。
中尉聲音沙啞,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幾個字。
黃飛端杯,卻發現酒已空。
然後,兩人站在了伍秋桐的房門前。
他忽然這麼問。
「黃先生,我有一個請求。」
這樣,他就必須要經過窗前。
「我惟一的女兒,名叫伍媚,是我第三位太太——我前兩位太太都已不在人世——所生,卻給我帶來麻煩最多!」
「我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他坐到巨大的辦公桌后,端起玻璃杯,饒有趣味地把玩。
秋桐聽雨齋。
有幾個人正在中年男子帶領下,收拾打掃碎玻璃。
黃飛在特種部隊時,之所以優秀並不是因為體魄,而是大腦。
伍秋桐輕輕把厚絨窗帘拉上。於是,窗里窗外又是兩個世界。
「是。」
第二日,城內日軍大部被殲。一小部日軍被困在城西北角的土圍子內負隅頑抗。城外日軍集中大炮,轟擊伍秋桐三營陣地。
於是,這中尉軍官頓感絕望,決心鋌而走險,乾脆持軍刺將女孩劫持。
「伍先生,我是《中華房產報》的記者,請問你如何看待人民幣增息之後的房價——是升還是落?」一個瘦削臉上戴厚眼鏡的中年男子問。
他的脖子上掛著蘭色的特製的採訪證。
以黃飛的年齡和閱歷,黃飛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傾聽者。
那老闆並不老,而是個典型的南方小伙。差不多可以稱得上是尖嘴猴腮。他二話不說,走到一間小屋,給黃飛抱來一床棉被。
「您的意思……是要我放棄伍媚,為了這些錢?」
黃飛躲在木櫃中,一個字不差地聽完韓冰所有的話。
「可以。我從不會拒絕一個死人的要求。」
「謝謝!」黃飛愛酒。黃飛也能品酒。
他的西裝是純毛料的,剪裁得體。鮮艷的真絲紅領帶,在伍秋桐的屋裡,卻有種張揚的不祥之氣。
「陪我喝一杯。」
11月17日。夜8:00。
韓冰面無表情。
而是,中尉軍官平靜地坐在一張木板桌前,在緩慢地寫著什麼東西——難道會是起草年終總結?一把寒光閃閃的軍刺,孤獨地躺在桌邊
任何人只要你感興趣,都可以在這觀眾席參觀今天這場新聞發布會。整齊的單椅前,攔了一道粗粗的橫繩。在橫繩和主席台之間,已然擠滿了人。
「不知伍先生能不能給我多一點時間?因為此事說來話長。我怕您百忙之中不能聽完。」
伍秋桐突然向門邊奔去。
甚至,有一個探頭還對韓冰彈藥粉的手指進行了細緻的特寫。
一柄短劍,靜靜地懸挂在白牆上。
黃飛遲疑了一下,終於把門推開。
一步。兩步。三步。
這回,黃飛以一個記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就站在了一群同行中間。
伍秋桐把美鈔往前輕輕推了推,語氣溫和地道:
他盯住伍秋桐有些渾濁的眼,接著冷冷地道:
黃飛的右臂,有血往皮膚表層滲透——骨折了。
「劍,可以不朽。你看它雖已鑄就多年,如今依然可以重上殺場。而我,卻垂垂老矣!」
黃飛看見伍秋桐難得一笑。
突然接到命令,要黃飛率領全班火速趕赴某部大院,那裡發生一起中尉軍官持刀劫持女友的惡性|事件。
「是的。」韓冰平靜而謙恭地答。
「當然,知道它的存在的人,全世界不會超過5個。正因為如此,我已把它下到了你的杯中。現在,毒性已經開始發作,再過10來分鐘,你我就不在同一個世界了。」
原來如此——
「你是個殺人逃犯。」
「大哥!求你放了她吧。我是她的男朋友,我願意來換她!」
這是種非典型劫持人質手法。
「黃飛先生,謝謝你!」
他的右手指頭在厚實的桌面上輕輕敲擊,臉上無任何表情。
電線一端,系著手榴彈拉環。
伍秋桐,黃飛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他。
黃飛故意將胸往上一挺,雙手往前平伸,一副任其宰割的樣子。
是的,黃飛只是一名士兵,一個工具。
「我有三子。可惜都志不在經商。長子從政,現在台灣任某市市長,也該退休了。次子從教,是新加坡國立大學哲學教授,著述頗豐。三子,移居美國,是位化學家。」
黃飛一躍而起,在孩子們詫異的目光中走出網吧。
伍秋桐重又坐在那寬大的真皮軟椅上,雙目開始有光。
其實,新聞發布會從來都是由記者唱主角的。
「伍先生,謝謝你的教導。我從來都非常自信,因為在我這九*九*藏*書三十來年的經歷中,沒有遇到一個人比我更聰明。一個聰明人,有權擁有他想要的。」
在大辦公桌上,一隻高而細的玻璃杯安靜地立在那。大半杯礦泉水透明的,反射著詳和的冷光。
這,或許是黃飛惟一可以和這位華人房產大亨面對面接觸的機會。
伍秋桐的眼神漸冷。
「那是11月1號。我去找肖羽,我要徹底解決。她不同意離開我,還說已懷上了我的孩子!」
「你快死了。我們得抓緊時間把話說完。」
「下面,很亂吧?」
是洋酒,英文字母黃飛不認識。
「他殺死我的理由,就是要早一點擁有我的家產?」
來源:新安晚報
周一。
伍秋桐走到窗前。陽光很好。玻璃窗外,是一排白楊樹。
黃飛和韓冰,絕對是在同一時刻做出了反應。
黃飛逃亡。尋找肖羽日記。和羅盤見面。劉小陽之死。在蛛絲馬跡中尋找韓冰行蹤。網上聊天誘出韓冰。在麥當勞被韓冰耍弄。
「這個非常重要,必須親手交給伍秋桐先生!」
「其實,最該感謝是伍先生。」黃飛同樣平靜而真摯地對伍秋桐道——
他想死,黃飛不想他死。
然後,他朝黃飛這兒走過來。
全樓的人都已疏散,狙擊手也已進入位置。
伍秋桐在桌下按了某個摁鈕,辦公桌後面整堵牆壁竟然無聲地打開了!
「伍先生,我是個有禮貌的人。我不希望你逼我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黃飛的思緒混亂。
屋裡,兩個人。
那東西磚樣整齊結實。
黃飛從破窗戶跨出去,將那位老兄扶起。
伍秋桐搓了搓手,繞過大沙發,去了另一個房間。
伍秋桐終於回來了。
「你的意思是,10萬美金——也就是差不多100萬人民幣,也不能令你動心?」
一個國民黨的前少將長官,現在的華人巨富。
韓冰那絲冷冷的笑意於是稍稍擴大了些。
11月15日上午,伍秋桐將出席新聞發布會,就北京最新的房產項目「秋桐嘉園」樓盤開盤發售一事答記者問。
黃飛把這被子蓋到身上,側躺在了沙發里。
「堪稱高論。」他放下劍,突然換了一種腔調,彷彿老父對他最小的兒子深情地說:
他望了一眼那堆錢,這回是真地微笑了。
黃飛點點頭。
「我老了。我去洗手間,失陪一下。」
「黃先生,我這一生可謂歷盡風雨。前半輩子打仗,九死一生;後半輩子經商,也是險象環生。如今已是去日無多!」
伍秋桐受命后,當即挑出40名精壯青年組成敢死隊,除裝備步槍手榴彈外,另背大砍刀,步槍上刺刀。
後來,他終於認識了一個女孩。據說也是最打動他的。女孩正在林業學校上學。
「我要毀了所有阻止我的人!」
10年過去了。現在,他該出獄了。
「伍先生,我只知道一點——您計劃回新加坡長住,可能以後很少再來大陸,所以臨走想和我談談。但您想具體談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是的。」
上午9:35。
一個身高178cm的年輕男子走進來。
「此女幼時就頑皮,不服管束。但又天資聰穎,對新生事物一看就懂一學就會。最重要的是,惟她有意繼我衣缽,在商界發展。」
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安靜地為黃飛倒了一杯水。
黃飛也想了解些關於伍媚的事,於是喝一大口酒認真聽伍秋桐繼續訴說。
有人衝上樓,解救人質。
現在,它是罪證。
韓冰的臉,足以令所有女人動心。特別是他濃眉下的眼神,冷峻而深邃,甚至可以認為是蓄滿深情。
「您請吩咐。」
這個故事不傳奇。
「你不會想到,我一直等到他進了屋,才輕輕走掉。我現在還清楚記得他為了能馬上見到女網友而焦急亢奮的表情。哈——哈哈,他是在同一個死人約會!」
韓冰看到伍秋桐頹然倒在椅子里,然後又掙扎著站起來:
但憑著6年特種兵的經驗,黃飛已經發現這個大院至少有3處安全漏洞。
是一疊嶄新的美鈔!
「你要原諒,一個老人也會有好奇心。」伍秋桐平靜地回答。
頓時,伍秋桐張口結舌說不出任何話來,他額上開始有大粒的汗珠滲出:
他們相遇了,於是瘋狂與罪惡從此產生。
「這是確定無疑的,伍先生。」
又一人往前擠。一個梳馬尾辮的漂亮女記者。
「這是10萬美金。不多——但也不少了。」
他的手指輕輕地在杯壁敲擊,杯中水隨之有節奏的晃動。
漂亮女記者還在提問,「咔嚓!咔嚓!」相機的快門聲不斷,閃光燈使人有些目眩。
兩隻真皮黑沙發。一隻黑色大理石面的茶几。
門緊關著,窗帘遮著,裏面發生了或正發生著什麼不能確知。
「沒錯。我所要的更多。」
「然後呢?」
但天也將明。
於是,白色細粉漂在水面。稍一停留,它們就漸漸下沉,然後無影無蹤。
運用大腦戰勝敵人,才是真正的特種兵。
因為黃飛的脖子上,缺了一張由主辦單位發放的採訪證。
「那你為什麼不離開她——或者,讓她離開你。」
哈!——哈!哈!韓冰竟突然大笑起來。
他不用下去也可以知道,樓下焦急等待著的正是他的首長、同事和戰友。
韓冰坐得更直了些。
每一步,都輕輕地。
劫持人質,有些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向他人進行要挾;有些就是抱著與人質同歸於盡的必死決心,以泄心頭之恨。
「門——沒鎖。」
伍秋桐依然停留在自己的思緒,忘了為他們添酒。
https://read.99csw.com然,那沉甸甸的採訪證,便掛到了黃飛的脖子上。
「是的,伍先生。」
黃飛只掃了一眼,就明白了——
「她死了。被網友殺死了是不是?」
「然後,我就報了警。」
伍秋桐陷入深深的感慨之中。
他面色紅潤,看上去不過六十齣頭。白髮,整齊地向後梳著。戴金絲眼鏡,面帶微笑。*倭*僦*唉*收*寄*電*自*束*論*談*打真絲領帶,著純毛西服,坐得筆直。
他略一側身,然後伸過右手,在伍秋桐的玻璃杯上方輕輕地彈了彈。
「有一種毒藥,名叫『如沐春風一命散』,你聽說過嗎?」
韓冰轉過身,面對著一時間彷彿突然變成100歲的伍秋桐,面帶詭異笑容道:
黃飛輕輕地敲了敲門。
「是不是毒鏢?」黃飛趕緊問。
女孩坐在床上,雙眼驚恐地看著黃飛走進來。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後,不過綁得好像並不緊。
為情而死的,自古至今何止千萬。但其中,又有多少可以稱道?死固然可以無比痛快,但留給生者的或許就是漫長的苦痛。
這個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前國民黨軍官,他為什麼就這麼無情地將黃飛逐之門外呢?
蒼老的伍秋桐,從巨大的辦公桌後站起來,凝視來者足有好幾秒,然後伸過手同來人握住:
「做好了。」
也就十分鐘之後,一個大胖子從里走出來,馬桶的水聲嘩啦啦挺響。
黃飛不想連累燕子,雖然黃飛已使燕子牽連進來了。早一步離開,會使燕子早一步解脫。
黃飛心中,一個人的名字電光般再度閃過——
黃飛在等。恰好在木板壁縫中,可以觀察到任何一個方便之後去洗手池洗手的人。
「請你出去,我不想再浪費時間。」
「你——不怕死?!」

06

過了十秒鐘,仍無反應。黃飛接著說:
黃飛坐在伍秋桐對面的沙發上,盡量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望著伍秋桐。
那是10年前的一個普通日子。
在一幢紅色的樓前,有大群幹部戰士神情凝重地三三兩兩來回走動。
黃飛22歲,時任特種部隊第三中隊一班班長。
台兒庄大捷中的指揮官伍秋桐
「秋桐聽雨齋」的院門開了。
於是,黃飛從2004年的11月1日開始講述。
后伍秋桐在馮玉祥部歷任見習少尉、少尉排長、中尉連長、上尉營長,曾先後與蔣介石和共產黨作戰。
天將晚。敢死隊在命令聲中發起進攻,衝進城門。日軍瘋狂射擊,守門之敵被敢死隊逐一擊斃。
「韓冰……我活了86歲了,也可以死了。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黃飛先生,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在眾人焦灼的目光中,黃飛輕輕地走上二樓。
「是這樣……」伍秋桐似乎不能決定。他倒不是矜持,而是的確要日理萬機。
奇怪,睡不著。
沉默了一會。韓冰把掐在伍秋桐脖子上的手移開。他笑了一下。開始在屋裡來回焦躁地踱步。
中尉抬頭,雙眼充血,死死盯住黃飛看。
黃飛出現在北京朝陽區匯信大廈的多功能廳。
韓冰笑出了聲——伍秋桐,這一回喝了一大口!
韓冰開始進入某種奇怪而令人恐怖的狀態。他的手哆嗦著,大口咽著唾沫。
「伍先生,伍媚已經離不開我。」
「他將在何時下手?」
「可是,我反對你和伍媚來往。這一點,你一開始就應該知道的。」
「伍先生,請務必相信我——我曾經是一名特種兵。我以軍人的榮譽擔保,您將聽到的每一句話都十分重要!」
2004年11月15日。
「送客!」
「這是蔣總統中正先生所賜。」
這是一位見過大世面的老人。
這中尉軍官,無疑就屬於後者。
果然如此。伍秋桐蒼老的聲音,在狹小的密室緩緩響起:
「是。您就是伍老先生吧?」
於是,趁著為伍秋桐添酒,黃飛為自己也斟上大半杯。
「是的,老頭。臨死前,我就滿足你這個願望。肖羽——是我殺的!」
「鄙人此次投資大陸,只想能為大陸同胞謀取福祉。人民幣利息調整,事關政府重大國策,鄙人不敢妄論。但以房產市場與供求現狀論,我堅信房價依然有上升空間……」
但他畢竟久經沙場,竟也放聲大笑起來!
最後,黃飛說:
「可是,在5年前……」
今天是個周六。一早,女孩又來營院找他,卻是來下絕交書的。
但憑著經驗可以判斷,中尉軍官肯定不會正和女孩坐在床上聊天,而是做好了令人一時無法想像的某種可怕安排。
黃飛進了最靠近洗手池的一個小隔間,卻並不脫衣解褲。
剛才在把玩這隻水杯時,伍秋桐將它與另一隻提前備好的水杯調換了。
韓冰親眼看到伍秋桐將杯中水呷了一口!
「是您的信任,幫助我徹底洗脫了罪名。」
先前給黃飛倒過水的中年男子,面無表情地將其往裡迎。
「是,我86歲了。人難免一死。所以我更不想浪費時間,恕我不送了!」
「謝謝。我得歪一會兒。」
關於這個四合院,黃飛已從互聯網了解過,它是清末一個王爺的小妾住過的舊宅。伍秋桐花了3200萬人民幣把它買下,又花100萬進行徹底裝修。
韓冰的眼裡有光一閃而過。但那只是瞬間的事,常人絕難察覺。
「這樣做,你還是個男人嗎?!」
伍秋桐。
「所以,你根本就不該來。」
軍人們先是愣了一秒鐘左右,然後疾衝過來,死死把中尉摁到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