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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集市謎案

縣集市謎案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只站在那裡看著。
他和我們一起走向大看台,大部分未參加集市的人都又聚集在這裏。就連賭徒和跑江湖詐財的也都收拾起他們的把戲,忙著給賭賽馬車收注。在那橢圓形的場地中央,蓋斯·安特衛普和另外幾個人把時光膠囊埋好了,木架和轆轤仍然懸在上面——像一個空的絞架,等著下一個犧牲者。
「這意思是說——」
他皺起眉頭。「我這裏問不到什麼。」
呃,這個主意大家都贊成,尤其是「金工」的老闆蓋斯·安特衛普說,他可以給我們做一個鋼片的時光膠囊,甚至替我們埋下去,完全不要鎮上出一毛錢。那算是他對這次慶典的貢獻,查德威克鎮長馬上就表示接受。
「我才二十歲。」
「這就足以讓一個做父親的氣得殺人?」
在我們所有人的注視下,鎮長將時光膠囊頂端的門蓋上,蓋斯·安特衛普用他那很大的焊接設備把門封好。然後,就像船長領船通過狹窄水道似的,蓋斯抽開那直立時光膠囊底下的金屬支板,打了個信號,讓時光膠囊往下降到地下去,在一陣金屬的刮擦聲中。整個時光膠囊從我們眼前消失。然後鎮長將一把系有紅色緞帶的鏟子交給艾瑪·詹尼,幫她灑下了象徵性的第一把泥士。
然後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想起了金屬的刮擦聲……
姬兒·弗萊爾和愛玻也走出來看著那時光膠囊重新打開。我想讓姬兒退開,可是她堅持要看。在我自己還來不及往裡面看的時候,就聽到她尖叫的聲音。
「我相信他不是想傷到你,」姬兒·弗萊爾喃喃地說。我看得出她最主要的是想閃開這個老女人,飛撲進馬可思·麥克尼爾的懷裡。
「哦,菲力士也沒那麼壞,他只是沒法勝任這份工作,可是北山鎮真的需要一個能勝任的鎮長嗎?」
「馬可思!他在這裏嗎?」
「一定是哪個知道他要回來的人。你知道,對吧,菲力士?」
只不過我們把洞里的土全都挖了出來,並沒有發現地道。除了泥土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們可以猜得到吧,馬可思應該是今天回來的。可是他想必提早了一天,才會讓蓋斯在昨晚就殺了他還移屍。馬可思再打電話給姬兒說他計劃改變,也是很合邏輯的。她不在辦公室,而她的老闆接了電話,蓋斯·安特衛普沒有把口訊轉告姬兒,他那因愛而瘋狂的頭腦卻想出了這個奸計,他自己告訴我說他做那個時光膠囊用不到一晚上的時間。對他來說,再做一個比較小一點、可以套進第一個裡的圓筒,是件很簡單的事。
藍思警長一個人走了回來。「安特衛普跳進河裡去了,」他說,「我看他游不到對岸的。」
愛玻搖了搖頭。「記不記得?蓋斯是去年秋天才搬到鎮上來的,馬可思早就不見了。姬兒當時不知如何是好,而蓋斯要個女孩子幫忙,所以他就僱用了她。」
「為什麼?你忘了把幾封情書放進去嗎?哈哈!」
我們用合邏輯的方式去看這件事。
「了不起!」
書頁上濺著血跡。
「好的,」笑容又很快地回到她臉上,「山姆。」
「他做這些怎麼沒人看見呢?」藍思警長問道。
有人去弄幾匹馬來,我們其餘的人又再挖了一陣。上面看台上嗡嗡的談話聲變成大聲的詢問,他們想知道出了什麼事,還有什麼時候開始比賽,我們沒有一個人回答他們的問題。
「棺材里的人是個蠟做的假人,一等他埋下去之後,他就從地道爬出去了。印度的托缽僧這種事已經幹了幾百年了。」
「我不是警方的人,我是個醫生。」
「哎,我等下跟你們到時光膠囊那裡再見啦,你有沒有帶什麼來放進去呀?」
「是個好日子。」我同意道,「而且整個集市辦得很熱鬧,我看到有好多外縣來的車子。」
愛玻帶著我到展覽十字綉作品的帳篷里,姬兒躺在一張小床上。老艾瑪·詹尼彎著身子把一塊濕毛巾敷在她額頭上,而蓋斯·安特衛普則握著她的手。「我一直跟她說沒事了,」他說。「可是她就是恢復不過來。」
「昨天晚上的話就很容易,因為那附近一個人也沒有,萬一有人看到他從卡車上卸下第二個圓筒,他也可以說那是個備份。而一旦藏著屍體的那個比較窄的圓筒埋進地下之後,就沒有被人看見的危險了,你們還記得那個洞里的四周圍堆著土。而上面那個圓筒又有一部分已經進了洞里,其實是正架在底下那個上面。」
可是艾瑪·詹尼還不想就此放過我們。「這裏的人一定要有勇氣對付像馬可思·麥克尼爾這樣的人。他們一定得告訴他說他必鬚生活得像是社區的一分子。法律規定我們不能飲用會醉人的飲料,而這條法律對你、對我,還有馬可思·麥克尼爾都同樣適用。」
我拿出那本濺有血跡的數學教科書。「這個應該是在時光膠囊里的,可是我卻在外面的地上找到。我想那個時光膠囊在埋下去之後又打開過。」
「怎麼說?」
「不到一個晚上。我把鋼片捲起來,焊好接縫,然後在底下裝上一塊平板,頂上再裝上一扇門。」

「三十一歲。我知道——這話我聽我父母不知講了多少遍了。說他太老,不適合我。他不好,他酗酒。」她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可是我愛他,山姆。」
「他是怎麼死的,醫生?」在我們把屍體從那個金屬圓筒里拖出來,讓我有機會檢查的時候,藍思警長問道。
「他要回家來了!他三天前由克里夫蘭打電話給我。今天就該到了。」
因為北山鎮一向喜歡在國慶日放得滿天煙火,因此引起三百周年慶典該辦些什麼的爭論。是再來場煙火嗎?把場面搞得更大一點?
「當時我剛由醫學院畢業,我到這裏來的時候是一九二二年。」
「你相信是這樣嗎?」姬兒問道。
「真不知道他能了解呢!在路上亂開車,就像是又喝醉了似的。像以前一樣!」不過現在她讓到一邊,我們終於能走過了。我最後說了句天氣很好之類的話,就進了大看台,也第一次看到蓋斯·安特衛普的時光膠囊。
只不過九*九*藏*書安特衛普和其他兩三個人一直在往洞里填土。「我只離開了大約十分鐘去吃條熱狗。」蓋斯說,「可是在大看台里一直都有人在吃著東西、看著我們。那個時光膠囊埋下去之後就再沒有動過。」
「奇怪的是,我倒覺得是起於未來的因呢。」
「可是那樣就不會這麼棒了,」我很合邏輯地爭辯道,「事實上,我想我們很快就會覺得無趣了。」
我們試著很合邏輯地來看這件事。
「把——你說什麼?」
「有賭賽吸引了他們,」他低聲地說,好像他是在透露什麼只有鎮民代表大會才知道的黑色秘密,「你今天下午會參加賽馬車嗎?醫生?」
等到只剩愛玻和我陪著她時,姬兒睜開了眼睛說:「門打開的時候,我看到他的頭頂。他頭髮上全是血。」
「不但讓人吃驚,也真不應該,有誰會記仇記恨那麼久?」
「那是怎麼做的呢?」我問道。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在這之前北山鎮發生過好幾次不可能的事。我應該很清楚——我都快成這方面的專家了。」
我轉過身去,看到艾瑪·詹尼站在黑暗中,她那多瘤節的拐杖在一隻手裡握得緊緊的。
「這次集市一直都很好呢,」我對他說。
「醫生今天不說笑話,」查德威克說。「他要我們把時光膠囊給挖出來,因為馬可思·麥克尼爾又不見了。」
「你這樣稱呼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是你爸爸。請你叫我山姆吧。」
「不一定。可是血會匯聚到最低點,要是在那一點有個大傷口的話,有時血在死後仍然會流出來。」我看到愛玻走過來,就迎了上去。「姬兒還好吧?」
警長正坐在他的馬車上,想要在他的大肚子上把那件格子花的綢襯衫扣起來。「我一時心軟答應下來,」他看到我們走過去時咕噥道,「我可不想聽你說啥玩笑話,醫生。」
我沒有直接回答。「我們去找他。」
「大概會像今天下午我們的表情一樣吧,」我說。太陽已經落在黃色圍籬外,差不多是黃昏時分了。
「我盡量完全不去想這件事,」我對她說,「怕會破了這個咒。」
「對呀,」他說著聳了下肩膀,「我認得一個做這種表演的人。整個集市活動進行的時候一直埋在地里。參觀的人付兩毛五,從一根管子往下看,看到他躺在棺材里。」
「你在說什麼呀?」
藍思警長哼了一聲。「我聽說過兇手把屍體埋在一些選得相當聰明的地方,可這還是我第一回知道有人想把屍體埋到下一個世紀呢!」
「姬兒告訴過你說他今天會回來。」
那個禿頭男人聳了下肩膀,把他的鏟子遞給我。「你比我年輕十歲,醫生,請動手挖吧。」
「才一次?呃,一九二七年是攝製了第一部有聲電影的那年。北山鎮離好菜塢遠得很。可是有個電影公司到那裡來拍一部早期的有聲電影的時候,卻有個意想不到的可怕結果。不過那要等下回再說了。來吧,讓我給你再斟上點。」
要不然也許是在從中午到我發現那本染血的教科書之間的那段時間里,時光膠囊被挖了出來。
「她的老闆開車送她回家去了,」愛玻回答道。
「好吧,我會幫你的。愛玻,你認得馬可思·麥克尼爾的,是吧?我們散開來到整個集市去找他,三十分鐘之後再回這裏碰頭。」
「不是哪一個,我知道的就有幾個,馬可思·麥克尼爾那種人,看看他就知道了。」
「在這麼熱的天氣里很難說,可是至少死了好幾個鐘頭了。所有流的血都止了,屍體也都僵硬了。我認為艾瑪今早看到他的卡車時,他已經死了。」
我找到查德威克鎮長站在評審台上,看著參賽馬車繞場遊行。「你來得正是時候,醫生,下好了注嗎?你知不知道藍思警長也要駕一輛車比賽?」
我們的人潮一起湧向四壁是黃色的大看台,而拉客的還在努力吆喝要大家進跳艷舞的帳篷。可是就連小孩子也暫時拋開了小摩天輪等帶來的歡樂和刺|激,而去見證那歷史性的時刻。我們走進大看台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艾瑪·詹尼,撐著她那根滿是瘤節的拐杖,滿面怒火。她一看到姬兒就擋住我們的去路。
我看到她有些猶豫。「呃,當然是馬可思。如果不是他的話,為什麼要說他是呢?」
我抬眼望著這鋼片做的時光膠囊。「你做這個花了多少時間?」
我還有個地方要去找一找——有一些打算下午賽馬車的人在那裡準備的馬廄。愛玻陪著我一起去,我們走過那一排馬房——可是沒有看到馬可思·麥克尼爾。

「你還好吧?」我問姬兒。
「找到那具屍體真是把我們的集市給搞砸了。」他埋怨道,不過像是自言自語而不是在對我說話,「馬車賽只好取消了,還有好多攤位的人都已經在打包,他們不想跟警察打交道。」
「鎮長,我要你下令把時光膠囊再挖出來。」
我想把這當玩笑。「可是你沒有到跳艷舞的帳篷里去找過吧。」
「可是看起來好像你老早就一直在這裏,我記得我得麻疹的時候就是你幫我治好的。」
把馬匹拴好之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把那個金屬的圓柱體拖了上來。我們把它橫放在地上,蓋斯用鑿子把他原先焊接的地方打開。我望著他工作,開始覺得有點愚蠢。
那是在一九二七年的夏天(山姆·霍桑醫生繼續說道),而我的行醫生涯很好而穩定,自從前一年大選投票日那天的謎案之後,北山鎮都沒有再發生過命案,我第一次覺得死神已經離開而忘記我們了。就連我的護士愛玻也在那個溫暖的八月天早上,我們動身去參加縣集市活動時說到這一點。
他在橢圓形場地的正中間挖了個洞,場地外圍的跑道在下午要用來賽馬車。從我所在的角度看過去,那個時光膠囊就像一支巨大的銀色雪茄直直地吊在一塊厚板和轆轤下,下半部被圍在洞口周圍的泥土擋住。高達八呎的時光膠囊頂端,有扇裝了鉸鏈的金屬門開著,讓人把現代的文物放進去。
「我還是要看一看。」
「你說什麼?」
「大九九藏書概在人群里什麼地方吧。」
我們開車回鎮上,警長駕著蓋斯·安特衛普的卡車跟在後面。他通知了州警注意蓋斯的行蹤,以防萬一他沒有淹死在河裡。然後,回到警長的辦公室,輪到我來把話再說清楚。
「什麼事,醫生?」
我留下姬兒·弗萊爾站在看台上繼續搜尋馬可思的熟悉面孔,自己走進場子里,穿著燙得整整齊齊的西裝、看來幾乎很乾凈的蓋斯·安特衛普很用力地和我握手。

「時光膠囊。你得把它挖起來。」
「馬可思呢——他多大?」
「呃,那事愛玻第二天弄清楚了。在時光膠囊前面排隊的一個男孩子突然流鼻血,流到了他的課本上,他不能就這樣把書放進時光膠囊里,所以他就把書本丟在地上一堆土的後面。那和命案毫無關係,只不過讓我把時光膠囊挖起來,找到了屍體。我通常都不說這個部分,因為這讓我看起來有點蠢,我真希望你沒問起這件事。
「令郎怎麼樣了?就是被馬可思打得很慘的那個。」
「要是我連馬可思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那我就太差勁了。」
就像一年前,我忍不住這樣想道。
時光膠囊是艾瑪·詹尼的點子。她可以算是我們鎮上的文史工作者。她找到一些不很明確的證據,說一六二七年時,有威廉·布雷德福普利茅斯殖民地的商人和冒險家在北山鎮的現址建立過貿易站。「在某方面說來,這次可算我們三百周年紀念,」她在今年初一次鎮民代表大會上宣布說,「應該做適當的慶祝。」
「可是安特衛普怎麼知道馬可思要回來呢?」愛玻問道。「姬兒說她根本沒告訴過他。」
「仔細想一想,姬兒。你今天看到我的時候就告訴我了,也許你也告訴了別的什麼人。你的老闆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承認道。
她揉著瘀青的手腕。「我——我想還好吧,他瘋了。山姆,他要我今晚和他一起逃走。」
「沒有回來?他當然回來了!」
「原來你知道是怎麼做的了?」在我身後有個聲音問道。
「的確是血跡。」我證實道,「可是這可以有很多種解釋。他可能割到了手指頭,甚至還可能是動物的血。」
「絕對是說真的!」
仍然想要擺脫他雞農形象的查德威克鎮長站了起來,用一個剛以縣裡經費購得、充滿雜音的擴音器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請艾瑪·詹尼走上前來,表揚她出的好主意。鎮長扶著她走到土堆上,讓她可以伸手由直立的時光膠囊頂上那扇門放進她的紀念文物——一份當天的報紙。接著是一隊小學生,有的小小孩還得由鎮長抱起來才夠得到時光膠囊的門,他們放進去的是一些他們選出來的教科書。
「我到處去找馬可思,最後終於找到了他的車子,可是他不在車裡。」
我坐在黃色圍籬上方原先有太陽的地方。
「某種鈍器重擊頭部。」
「我不知道。只是她今早看到他的卡車的時候,好像並不太吃驚。」
我走的是表演攤位那條路,查了跳艷舞的帳篷和胖女人的展覽場。可是並沒有馬可思·麥克尼爾的蹤影。到那半個鐘點快結束的時候,我碰到艾瑪·詹尼,就向她問起卡車的事。「你說車子差點撞到你,詹尼小姐,那是什麼時候?」
「我想是因為太突然的關係,前一天他還在這裏,第二天他就不見了,甚至連張字條都沒留給我。」

「好吧,」我嘆了口氣說,「我們繼續再找。」
「那時候姬兒已經高中畢業了,她當時在蓋斯·安特衛普那裡工作嗎?」
「他根本不該回來的,這裏的人不要他。只是過去的因造成了現在的果。」
「地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想,愛玻。你還記得一年前是怎麼回事嗎?都有些什麼人是馬可思的敵人呢?」
藍思警長聽了這話只哼了一聲。「可是不對呀,醫生,要是血都止了,為啥還有那麼多血在你找到的那本數學課本上?在我看起來,那血還很新鮮呢。」
我還沒轉身接受她一向和我招呼時的吻頰禮,就認出了這個聲音。姬兒·弗萊爾是一個好朋友,是北山鎮里未婚女性中最活潑、也最聰明的一個。去年夏天,我努力追求過她,可是顯然就在那時候她的芳心已經屬於一個叫馬可思·麥克尼爾的傢伙。
愛玻追了上來。「你不可能說你認為姬兒殺了馬可思吧!」

「看到你來真好,醫生!有什麼給我這個時光膠囊的嗎?」
她突然坐了起來。「有一個人聽我說過。他昨天見到我,問我會不會來看埋藏時光膠囊的儀式。我說會,然後我提到馬可思也會回來參加的。」
「從上回的命案到現在已經差不多有一年了,山姆醫生,你認為北山鎮終於有了法律和秩序了吧?」
「我怕不很好,你最好給她點安眠藥,他一年之後回來又給殺了,實在是可怕得嚇人。」
愛玻和我對望了一眼。「我去看看,」我不動聲色地說。
「等我們挖起來以後呢?」
回到卡車那邊之後,知道愛玻和姬兒同樣沒有找到。「我一定要找到他,」姬兒很堅持地說,「那些血跡表示他受傷了。」
「差點用他那部卡車把我給撞倒了,你告訴他要多替別人想想,要是他回北山鎮來惹更多麻煩的話,你告訴他我們寧願他別回來。」
警長、愛玻和我擠進兩人座的前座。「可是蓋斯根本從來不認得死者呀!」藍思警長爭辯道。
「姬兒。我得問你幾個問題,不是藍思警長就是我來問,我想你情願和我談吧。」
「大概十一點左右,也許再早一點,你見到他了嗎?」
可是多了具屍體在裏面。
「屍體還會流血嗎?」
「查德威克鎮長。」
「可是他不可能在裏面!」安特衛普堅持道。
https://read.99csw.com很好!你知道,我其實不比你大多少。」
我想要記起他只是一個雞農,裝出鎮長的樣子,也許像這樣殺人移屍的計劃的確超乎他的想象力。
「你看,是查德威克鎮長。」
查德威克鎮長要我到前面去,用那支有問題的擴音器幾乎聽不清在說什麼地宣布了我的名字。不過那並沒什麼關係,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認得我。響起一陣小小的歡呼聲,我看到愛玻在人群邊上朝我揮手。
他嘆了口氣,開始往階梯那邊走去。「我們看看藍思警長怎麼說。」
我過去找愛玻。「你很棒。山姆醫生,」她大聲說,「整個活動好讓人感動啊!我希望一百年後我能在這裏看他們把這個挖出來。」
我在大看台那邊找到了鎮長,他正瞪著那個仍然橫躺在土堆邊的時光膠囊。他一臉茫然地看了我一眼說:「我真要說這真他媽的是個葬掉屍體的聰明辦法!你能想象得到一百年後他們把這玩藝打開,發現一具骷髏的時候,臉上會有什麼表情嗎?」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的聲音像是一聲尖叫:「不會,不會,我告訴你,電話上是馬可思!」
我每次看到菲力士·查德威克,就會想起他的前任在三年前國慶日的慶祝活動里被殺的事。可是查德威克鎮長大概不會碰到這種事。他是個雞農,就連以從政的身份主持個慶典之類的事都沒有什麼用。我覺得他會到場都讓我很意外——後來我才想起有時光膠囊的事。
「喬伊到外地上大學了,」他很快地答道。
我們幾個過去拉繩子,可是那時光膠囊動也不動。「去找一組馬來,」藍思警長建議道,「一下子就可以拉出來了。」
「用的是什麼花招?」我從皮夾里抽出一張鈔票,很富暗示性地拿在手裡。
「不見得。今天傍晚我用指節敲那個時光膠囊的時候,聲音聽起來和先前不一樣,更加厚實。我想起在時光膠囊送進地下時有一陣金屬的刮擦聲。要是你仔細地檢查,就會發現有兩層金屬壁而不是一層。蓋斯·安特衛普把馬可思的屍體放在第二個圓筒里,大概直徑比我們所看到的那個小一吋左右。那個已經埋在地里,就在直立的時光膠囊的正下方。
第一批參賽的馬車出現在橢圓形的跑道上時,群眾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可是另外有一樣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在埋下時光膠囊的附近地上有件白色的東西被下午的微風吹得翻動著。「去找姬兒來,」我對愛玻說,「我馬上就來。」
我走了開去,急著想在那些表演攤位消失之前找到他們。我找到給艷舞|女郎拉客的人,把他召到一邊。「我需要一點消息,」我說。
我把那本染了血的課本拿出來。「這也很沒道理,可是卻是事實!麥克尼爾的車子里有血,這本從時光膠囊里來的書上也有血。我要把時光膠囊打開。」
「意思是說車不是他開的,也許他已經死在前座,是兇手在開車。」
我看著幾個孩子在賣蛋糕的攤位旁邊的人群中跑進跑出。遠處一些男人正聚在一起準備下午趕馬拉重車的比賽,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除了馬可思·麥克尼爾那輛有血跡的卡車。「哎,」我說,「說不定是馬可思今天沒有回來。」
「不可能!」
「哎,小姐,我看到你的男人回來了。」
我像先前一樣用指關節敲了下那金屬圓筒。
在邏輯上,這種事不可能發生。
我不想再拿別人的生命來碰運氣。「快來,我們得攔住他們!很可能會再有樁命案!」我一面說著,已經朝我的汽車跑去。
假設一共有兩個時光膠囊,而我們挖出來的是第二個。不對,裏面書呀、報紙呀和工具什麼的都在,就連我的那份小學生健康記錄也和那具屍體在一起。時光膠囊還是那同一個。
「你跟誰說了?」
「山姆,我覺得在車子前座上有血跡。」
「什麼事?」
我用手指輕敲了下她的拐杖。「你應該小心這個東西,詹尼小姐,有人可能誤以為這是件鈍器。」
「我們要打開來。看看裏面。」
有人挖了一條地道通到那個時光膠囊,從那裡把屍體運進去。
「我說呀,這回我是要跟你講那次縣集市的事,對吧?拉張椅子過來,讓我給我們倒上一點——呃——喝的。靠近爐火點吧,比較暖和。這是件發生在夏天的故事,可是一定能讓你寒到骨子裡去……」
「我為什麼要告訴她?」
我用指關節輕敲了下那層薄薄的金屬壁,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維持整整一世紀,然後我把我的記錄本丟進其他東西之中,爬了下來。接著有人投進一些小型廚具和農具,再加上集市裡烘焙大賽得獎作品的食譜,一張得獎公牛的照片,一本席爾思·洛伊巴克的郵購目錄,最後是查德威克鎮長把本鎮權狀的影本放進去,完成所有文物的存放。
「這是一件很奇怪而不可能的犯罪——可是我一旦想清楚屍體是怎麼到那個時光膠囊里之後,唯一可能的兇手就是蓋斯了。你知道,屍體不是在時光膠囊封起來之前放進去的,也不是打開之後放進去的。所以是在時光膠囊埋下去的過程中,進到了鋼片做的壁內。」
我走了開去,留下她站在那個是她美夢一部分的時光膠囊旁邊。
「我就怕他決定逃走,還把你拉著一起走。一看到我們發現了屍體,他就知道我們會想到所有真相只是遲早的問題。」
我還來不及回應,姬兒·弗萊爾到了我們身邊,她深藍色的兩眼中充滿懼意。「霍——山姆醫生,你一定得幫幫我!」
「呃,他絕對不在時光膠囊里!」
「現在他又不見了。」
「好吧,」我最後說道,「待會兒再見,菲力士。」
「艾瑪·詹尼呢?」
「我記得他離開鎮上的時候你很傷心。」
「太好了,姬兒。」
蓋斯·安特衛普在我們過去的時候把鏟子放了下來,聽著我們的要求。「我們剛把它埋下去,你又要我們再把它挖出來?」
「我知道。喝酒對他來說真不好。可是他在電話上告訴我說他現在戒酒了,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喝酒。」
愛玻碰到一位她認識的年輕女子,兩人一起去看read.99csw.com十字繡的展覽,我往表演攤位逛過去,答應在一個鐘點之後和她在大看台碰頭,看時光膠囊的埋藏儀式。
在大看台前橢圓形跑道舉行馬車賽已經是我們縣集市傳統的項目,由當地人駕著單座的雙輪馬車競賽。可是我向來對這種比賽不感興趣。「今年不參加了,菲力士,」我回答道,我就是沒法讓自己稱呼他鎮長。
「能再見到他真是太好了,」我言不由衷地說,臉上始終帶著微笑。馬可思·麥克尼爾是個巡迴演唱的樂手,也是個常惹麻煩的人。他曾經組織過一個小樂團為當地跳方塊舞的演奏鄉村音樂,姬兒甚至和他們一起唱過幾回。她當初也就是這樣才認得馬可思的。可是跳過上次舞以後,他因為喝多私酒而醉倒,打了本地的小夥子,結果發現自己相當受到社區的排斥。到了去年夏天,為他說話的只剩下姬兒·弗萊爾一個人。他現在回到北山鎮來,大概又會讓一些鎮上的人皺眉頭吧。
我們看到安特衛普卡車的尾燈在前面,我按著喇叭,一副想要超車的樣子。然後我開到卡車前面,逼得他停了下來。蓋斯想把姬兒從座位上拉下來,可是等他看到藍思警長的時候,就放開了手,朝附近的樹林跑去。警長緊追在他後面。
「當然啦,你以為是什麼?」
她在我身邊陪我走著,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你從來就沒真正喜歡過馬可思,是吧?霍桑醫生?」
他由口袋裡掏出一塊嚼的煙草。「媽的,我會就把他殺了讓他躺在那裡!這種把屍體藏在時光膠囊里的事,我想都想不到。」
「我不知道,」我承認道。
聲音不是我在下午時聽到的那個聲音。現在的聲音不一樣,要厚實得多。
「太好了!」
「不對,」艾瑪·詹尼說著,用她那根滿是瘤節的拐杖跺著地板,叫大家聽她的話,「我們應該埋一個時光膠囊,等一百年之後再打開。」
他的臉板了起來。「麥克尼爾在一年前就失蹤了。」
「有哪個女孩子搶了姬兒的人?」
「啊?」
我們把敞篷車停在大看台後面一大塊很髒的空地上,從一些汽車牌照上看得出這次縣集市像平常一樣吸引了從附近縣市鄉鎮來的人,這是個很大的集市,也是個很好的集市,有不少引起大眾興趣的玩意兒。雖然愛玻不想去看那些附屬活動——玩蛇的、超重胖女人、穿著清涼的舞|女,還有雙頭小牛——這些攤位卻大受丟開他們女眷的男人和男孩歡迎。
「我只知道當時大家在談的事,他把查德威克鎮長的兒子揍得很慘,你知道的。」
「當然不是。」
她說著全身顫抖起來。
「我跟他談到要埋藏時光膠囊的事,他說他會及時趕到參觀的。」
「這些年頭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姬兒,你長大成為一個女人了。」
「警方在抓他。在他揍了查德威克鎮長的兒子之後,藍思警長要把他關進牢里。」
我衝過那條滿是泥土的跑道,到了那塊橢圓形的草地上,直朝手裡還拿著鏟子的那些人走去。蓋斯·安特衛普看到我走過去,朝我揮揮手。
「你會對他很友好的,是吧,山姆?他在這裏沒什麼朋友,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蓋斯等著馬可思昨晚回到這裏,很可能就在馬可思卡車的前座打破了他的頭,留下了那些血跡。然後他把屍體和兩個大圓筒用他自己的卡車運到現場。今天早上他開著馬可思的卡車過去,差點撞到艾瑪·詹尼。這樣看起來就好像馬可思是照預定行程在今天抵達,然後又失蹤了。」
「只有艾瑪·詹尼看到他,事實上,她真正看到的只有這部卡車。姬兒,這對你來說也許很難接受,可是我一定得說這件事。也許馬可思根本沒有回來,因為他根本沒有離開過。一年前,他有很多敵人,也許他們當中有一個把他殺了。」
「當然啦,哎,有時候跑江湖的會玩把人活埋的特技——對吧?」
或是死了,我在心裏加上一句。可是我緊接著有另外一個想法。「姬兒,你確定那天晚上和你通電話的那個人就是馬可思嗎?長途電話有時會聽不太清楚的,你知道。」
我謝過他之後就走開了,他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並沒有通到時光膠囊的地道,而且就算有的話,屍體又怎麼穿得過那圓柱體的金屬牆壁呢?
「這真是太棒了,山姆醫生!」愛玻讚歎道,她臉上滿是孩子氣的欣喜,「我真希望這個集市能持續一整年。」
「沒錯。」我說。
我回來的時候,愛玻正和藍思警長一起站在十字繡的展覽場外。「姬兒呢?」我問道。
要不然也許是蓋斯·安特衛普一直把屍體藏在時光膠囊里。只不過蓋斯甚至不認得麥克尼爾,而且我自己先前看過時光膠囊裏面,其中並沒有屍體。
我從裏面口袋掏出一本小冊子。「我們小學去年一年的醫療紀錄。一百年後,他們也許會對我們小孩子生病的原因有興趣。」
他一把抓走那張鈔票。「別說是我講的。」
「這正是他殺人的原因,」我回答道,說話的語氣就像G·K·切斯特頓小說里那種似非而是的理論。「你們先前沒有注意到蓋斯握著姬兒的手嗎?對一個像蓋斯·安特衛普這樣的中年人來說,會想象自己愛上漂亮的二十歲女秘書,並不是件多奇怪的事。他從來沒見過馬可思·麥克尼爾,可是他從姬兒和其他人那裡卻聽說過他很多事。他想到姬兒的愛人一回來就會讓她神魂顛倒,那他什麼辦法也沒有了。引發動機的不是馬可思的過去,而是蓋斯·安特衛普的未來。」
「我們什麼也沒看到,我跟那些女孩子都是清白的。」
「該死,他認得的人都可能很討厭馬可思·麥克尼爾。他就是那種人,要是姬兒逮到他跟個十九歲的女孩子在誰家穀倉後面的話,連她也會討厭他了。」
他向愛玻微微一笑,走了開去,馬上就被涌往那些表演攤位的人群所吞沒。「這個傢伙!」愛玻等他走到聽不見的地方之後罵道,「不知道等下次大選的時候他是不是又會到處免費送雞給大家。他上次就是靠這個當選的。」
「還有誰知道從克利夫蘭打電話來的事?還九*九*藏*書有誰知道他今天回來?」
所以現在這位鎮長本人找上了愛玻和我,想在這個屬於政治和盛會的大日子里,暫時把賣雞的生意擱在一邊。「不是想打擾兩位,今年天氣真好,不是嗎?大太陽,天上一點雲也沒有!像這樣的日子,一定是很好的。」
「沒有人。」
也有不少賭徒,在耍他們那些小詐騙手段,大部分騙的是少不更事的年輕人。年紀大一點的,也許這麼多年來已經對色情的舞|女看膩了,通常會逛到牛展去看牲口。他們會站在那裡,而他們的女人則到陳列了派和蛋糕還有十字繡的帳篷去。再小一點的孩子們既疲累又一臉灰塵的,通常都陪著這些女人,除非有哥哥或姊姊肯帶他們去玩。
山姆·霍桑醫生喝了口酒,把他的故事說完。「他們第二天早上在河裡找到安特衛普的屍體,事情就此結案了。走之前再來一點——呃——喝的嗎?你說什麼?你還不滿意?我沒有解釋到那本有血跡的數學課本?
她上了我那輛黃色響箭敞篷車,我坐上駕駛座,從大馬路出去經由河濱路到集市場地的路並不遠。辦集市的地方平常是一塊空地,在離河不遠的一座小山丘上。首先映入我們眼帘的是一座大看台,四周圍著高高的木板牆,漆成鮮黃色,另外還有遠處的一座小摩天輪。
我開始挖土,其他的人也一起動手。安特衛普看到我們來真的,也幫忙清出了時光膠囊的上面一截,再把繩子綁了回來。「土還是松的,」他說,「我們也許可以用木架和轆轤把那玩藝拉出來。」
「你這樣弄得聽起來更不可能了,」警長抱怨道。
「我已經找過了。我每個地方都找過了。」
「為了你,我會對他很友善的。」我看了一下我的懷錶,發現已經快到正午了。「可是我們最好現在就到大看台那邊去觀禮,否則你可能會丟了工作。」姬兒是蓋斯·安特衛普的秘書,看來好像他要她陪在身邊來埋藏他用鋼片做的時光膠囊。
然後愛玻扶住她,而我推開面色死白的藍思警長去看那件不可能的事。在那堆散置著準備留給二十一世紀的書本與器皿中,躺著馬可思·麥克尼爾的屍體。
「你真沒道理!你們全都瘋了!」
然後我又再敲了一次。
「死了很久了嗎?」
「哦,當然帶了。」
「我相信他了解這一點,詹尼小姐。」
我正在一張賭桌附近看一個快手在玩三張牌的賭戲時,有個聲音在我身後說道:「霍桑醫生,我有個最棒不過的消息!」
在地上的是一本書,白色的書頁翻開著,那是一本小學生帶來放進時光膠囊里的書——七年級的數學課本。
一時之間,我幾乎撲向她,想要解除她的武裝。可是她緊接著輕咳兩聲,再重複她的問題,而我放鬆下來,甚至微微一笑。「我想我知道了,詹尼小姐,我想我剛剛想通了。」
「說得也是。」他同意道,「可是會是誰殺了他呢。醫生?」
「不會。」
「等我們把文物放進去之後,蓋斯抽掉下方支撐的鋼片——其實那也就是那個時光膠囊的底。所有的東西都掉進了底下那個圓筒里,那個圓筒頂上是開口,而馬可思·麥克尼爾的屍體已經藏在裏面。然後蓋斯讓上面那個比較大的圓筒降下去,正好密合地貼在地底下那個比較小的圓筒外面。我猜他在外側塗了油,可是在滑到一起的時候還是有金屬刮擦的情形。因為接合得非常緊密,所以等到把時光膠囊挖起來的時候,看起來只有一個金屬圓筒。」
「我們正在找,他好像又失蹤了。」
「想必是和馬可思有關的消息吧,」我立刻說道,望著她帶笑意的藍眼,掩藏起我因為她仍然不肯直呼我名字而感到的失望。
她搖了搖頭。「蓋斯根本不認得馬可思,所以我沒有理由會告訴他,哦,他大概聽我提起過馬可思,可是他們從來沒見過面。」
「山姆,拜託。」
「你是說真的。是吧,醫生?」他斜眼看著我道。
我回到大看台,決定最後再看一次那個時光膠囊。查德威克鎮長已經走了,暮色也籠罩了大地,幾個在土堆上玩耍的孩子看到我來就一鬨而散。
「才五年半嗎?」
這回我們同意到大看台那邊賽馬車的地方碰頭。愛玻留在我身邊,一等到只剩我們兩個的時候,她就問道:「你真的認為他已經死了嗎,山姆醫生?」
那是一輛福特的卡車,兩邊的帆布篷上漆著「馬可思音樂製作」的字樣。去年夏天馬可思·麥克尼爾突然失蹤之前,在北山鎮的路上,這可是常見的東西。現在又把他帶了回來——會是什麼結果呢?
「她也許提起過,我並沒怎麼注意。」
「我說真的,鎮長。馬可恩·麥克尼爾失蹤了。」
「在暑假里?」
「這事我記得。」
「不可能,」我說,「我現在甚至都不駕馬車了,駕的都是不用馬拉的車子。」
「她受到太大的驚嚇,」我說,「好好休息之後就會好的。你們大家都先離開一下吧。」
「改變主意要參加賽馬車了嗎?」查德威克鎮長在那裡碰到我們時問道。
我很快地解釋了一遍,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藍思警長。等我說完之後,他哼了一聲,由馬車上爬下來。「我想你是腦袋壞了,醫生,說老實話,只要能讓我不駕那蠢東西,任何借口我都歡迎。來吧,我們去挖。」
他沉默了一陣,然後說道:「我跟你說實話好了。反正要是你去問我太太,她也會說的。喬伊在那次挨打之後,腦袋就一直不對勁。他現在在住院,也從大學里退學了。」
我帶著記錄本爬上土堆,花了點時間去看了看那個時光膠囊的裏面,完全是出於好奇地檢查了一番。裝了鉸鏈的門和時光膠囊的頂端一樣是圓形的,直徑大約有兩呎。藉著頭頂上直射下來的陽光,我可以一直看到時光膠囊的底部、報紙、書本和其他的東西漸漸開始形成一小堆,就我們所放進去的那一點點東西看來,這個時光膠囊未免大得過分,不過我可是從來不會批評別人的辛苦工作的。何況這個東西吊在繩子上看來很偉大——幾乎就像是《驚奇故事》雜誌封面上的太空船,直指向群星。